第8章 將軍他還是心軟了?

看清江晚漁的整張臉時,他似被什麽擊中一般,瞳孔猛地縮了下。

她兩邊臉紅腫不堪,嘴唇兩邊還有殷紅的血跡,杏眸早已盈滿淚水,若不是她還在強忍著,定會滿溢出來。

她不哭不鬧,安安靜靜地跪著,甚至不躲他的刀尖。

看似堅強卻又帶著無盡的柔弱感,似乎一陣微風就能把她輕易吹倒。

若是五年前的祁屹,此刻定會毫不猶豫將她攬入懷中,用盡渾身解數安慰。

接著再找欺負她的人報仇,就算是因此丟了命也無所謂。

隻要能護住她。

但現在的祁屹,不會這麽做。

他依舊冷著聲音,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被誰打了?”

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沈培然的。

沈培然還在意他方才說的話,“將軍,我與江姑娘……”

“問你被誰打了!”

到底是上過戰場殺敵的人,一聲震喝把沈培然嚇得雙腿發軟,“江姑娘是、是被戶部尚書府裏的人打了。”

“尚書府?”

江家才剛被抄家,按千旭律法,朝廷重臣獲罪,下一任官員選拔流程至少三個月,怎會這麽快就選出接任之人?

“正、正是!我之所以會在尚書府救下江姑娘,是因醫館裏還有些骨碎補,用其浸酒擦拭可消腫止痛,想著江姑娘應該就在附近抓藥,恰巧可順便讓她將骨碎補帶給將軍,哪知找到她時,她已被打得不成樣子!”

“為何被打?”

沈培然頓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她們說江姑娘蓄意在尚書府鬧事,還說江姑娘為了榮華富貴爬上您的床,恬不知恥該打……”

“鬧事真假不知,其他倒是屬實,”他收起刀,一點沒有疼惜她的意思,“不站起來,是等著我扶你?”

聞言,江晚漁對著他磕了幾下頭,慌忙起身。

興許是起身的時候太過著急,身子搖搖晃晃,她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好在她往前傾的那一刻,祁屹接住了她。

將她攔腰抱起後,他才發現她背後被撕破的衣裳,嫩白的肌膚上連帶著幾道劃痕。

祁屹心軟下一分,抱她的力度也盡量放輕。

“你,給她開些藥。”他看向沈培然。

沈培然身上也帶著藥箱,開些外傷藥並不難,“將軍,鄙人姓沈。”

祁屹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個哦字,抱著江晚漁往自己的臥房走去。

給她敷好外傷藥,沈培然還順道開了副調理氣血的方子,臨走前再三叮囑祁屹,盡量對她好些,她畢竟還是個小姑娘。

祁屹隻覺得他煩,敷衍一句後便道慢走不送。

沈培然惹不起他,麻利收拾藥箱,剛要邁步,又被他厲聲叫住了。

“等等,你可知是何人接任了戶部尚書一職?”

“是淩伊陽,原是戶部主事,江尚書被砍頭後,次月便接任了尚書之位,欺辱江姑娘之人名為淩庭萱。”

祁屹橫了他一眼,“多嘴,我何時問你是誰欺辱她?”

沈培然歎聲,“是,鄙人多言,若是將軍沒有其他事,鄙人便先行離開。”

“離吧。”

祁屹擺擺手,耐心乏乏。

江晚漁一直昏睡著,到了晚膳時候,府上暫隻有她一個婢子,他的腿又有傷,隻好吃幾口幹糧,頂頂肚子。

想起那個郎中說的話,他不禁蹙起眉。

她好不容易跟著他回都城,不可能蠢到隻身去鬧事。

新任戶部尚書是何來頭,尚書府的人為何非要針對她?

淩庭萱、淩庭萱,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他好像在哪聽過……

祁屹仍是想不明白,他偏頭看向床榻上不斷冒著冷汗的人,找來一張汗巾,幫她擦拭額上的汗珠。

擦幹後,他欲起身離開,手卻被床榻上那人緊緊抱住。

“娘,好冷,漁兒好冷……”

他眉心微低,想抽出手來,卻觸到了溫熱的濕意。

先是一滴兩滴,接著打濕了他整隻小臂。

她早前忍住的淚,在夢裏才敢放聲決堤。

“娘,你在哪,漁兒怕……”

輕輕柔柔的呢喃,夾雜著破碎的泣聲,重重撞擊著祁屹的心口。

他盯著她鼻尖上那顆小小的朱砂痣看了好久,終是沒有將自己的手抽出來。

反而躺在她身邊,連同被褥一起將她抱緊。

低燒退去,江晚漁翌日醒來時,臉上的痛感仍十分清晰,但好在恢複了些氣力。

她想起昏倒之前的事情,害怕祁屹還要將她趕出去,忙掀起被褥,連鞋也忘了穿,光腳跑去找祁屹。

祁屹一早便醒了過來,他腳不方便,沒法練武,隻能靜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手中好像還拿著一本書。

她顧不得地麵上的冰涼,跪到祁屹跟前。

“將軍,昨日是jsg奴婢的不對,奴婢不該在外惹事,耽誤了給您煲藥的時間,奴婢甘願受罰,隻求將軍不要趕奴婢走。”

她說話的時候很艱難,嘴巴的每次張合,都牽動著兩邊臉頰,扯得生疼。

“抬頭。”

祁屹沒有表態,隻是幽幽問道:“淩庭萱,是自幼跟在你身邊的那人?”

聽到這個名字,她本能地顫了顫,隨即心中咯噔一下,預感事情不妙。

“是、是……”

祁屹鼻腔哼出冷笑,“你接近尚書府,是為了求淩家救你,待時而動遠離我這個惡煞,算盤打得不錯,我給你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