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千萬要小心染病呢

那人手裏拿著奢麗包裝的禮品,看上去是要送禮。

“你沒長眼睛啊?要是摔壞了老子的玉器擺件兒,賣了你也賠不起!”

“對不住,是我多有莽撞,還請大老爺莫要動氣,這是一點碎銀子,望能彌補大老爺所受驚嚇。”

“我呸!老子像缺你這點銀子的人?這點銀子給老子買個早膳都不夠,你存心侮辱老子?”

“小女不敢,可小女隻有這些銀子了。”

對方朝她腳下吐了口水,仔細打量了她一番之後,色眯眯地勾起笑,“看你穿得破破爛爛,倒也有些姿色,定是哪個窮苦人家的姑娘吧?這樣,要是你願意給老子當個暖房丫頭,今兒個這事算是一筆勾銷了。”

江晚漁忍住厭惡躲開那人伸過來的手,“大老爺,小女已有主子,怕是沒法兒給大老爺當暖房丫頭。”

“哎呀,有主子怕什麽,你今兒個服侍我,明兒個服侍他,這不就結了麽?來吧,小美人,到爺這邊來,保你吃香喝辣,穿金戴銀!”

眼看著那人就要朝她撲來,背後一道尖利的聲音陡然打斷他的動作。

“誰人在尚書府門前放肆?”

“誒喲喲,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小的是奉我家劉侍郎的命,前來給淩尚書送禮,誰知這個賤丫頭衝出來撞我,差點把禮弄壞了,小的這才教訓了她一頓。”

“原是劉侍郎的方管家,今日登府之人頗多,還請看在家父的麵子上,勿要起衝撞才是。”

“是、是,大小姐教訓得是!”

好耳熟的聲音……

尚書府?

她怎麽會走到了這條路?

心瞬間懸了起來,耳邊莫名嗡嗡作響。

江晚漁強裝鎮定,順著聲音轉身看去,隻一眼,手中的草藥滑落在地。

果真是她的表妹,淩庭萱!

幾乎是對視的那一瞬,這兩個月所受的屈辱和委屈,一齊湧上心頭,她再也忍不住,啞著嗓子,低聲喚了一句,“萱兒。”

淩庭萱看到她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旋即又恢複了應有的儀態。

“方管家,你想讓她當你的暖房丫頭?你可知她是何人?”淩庭萱似笑非笑,無人聽明白她話裏的含義。

方管家耳朵尖,聽到江晚漁方才親密地叫了淩庭萱一聲,馬上反應過來兩人可能有交情,遂連連擺手。

“不不不,小的隻是開個玩笑,小的怎麽會是這樣的人呢?就是沒想到這姑娘和大小姐是相識,多有得罪,請大小姐和這位姑娘息怒!”

淩庭萱輕笑一聲,語調冷淡至極,“方管家勿要妄言,我淩家世代忠良,怎會與這種貪贓的罪臣之女相識?這要是傳了出去,可是要壞我爹爹的名聲呀,更何況,她還是個隻會爬床的浪蹄子!”

江晚漁久久怔愣在原地,嘴唇張合好幾下,始終是沒說出話來。

她能理解淩庭萱在這時候和她劃清關係,可是她沒想到,貪贓這兩個字會從淩家人嘴裏說出來。

誰都能說她爹爹貪贓,是罪臣,但淩家人不行!

當初若不是爹爹好心,將淩家收留在都城,還想辦法給了舅舅一官半職,他們淩家才得以在都城立足。

爹爹有否貪贓,舅舅一家心中最是清楚不過!

“罪臣之女?莫不是被抄家的江、江家?”方管家指著她,像是看到瘟疫似的,連連往後退。

淩庭萱點點頭,“正是,她就是罪臣之女江晚漁,那個被充了軍奴,千人騎萬人壓的爛貨!也不知用了什麽醃臢手段,爬上祁將軍的床,這才回到了都城,方管家想要她做暖房丫頭,千萬要小心染病呢。”

“造孽、造孽啊!這明明是個喜慶之日,竟撞上這種晦氣之人,多虧了大小姐提醒小的,否則小的就要將這下賤的髒東西帶回家咧!”

“方管家何須客氣,小女隻不過是說實話罷了。”

江晚漁站在邊上,受盡過路人的冷眼和譏嘲,好幾個‘正義’之士還朝她吐了幾口口水。

可她仍是不敢相信,這些話會從淩庭萱口中說出。

從前那個總是跟在她身後,說話溫溫柔柔的表妹,如今竟用不堪的話語,一字一句刺著她的心窩。

“時香,把這個爛貨趕走,免得髒了咱們尚書府,攪擾了爹爹的雅興。”

淩庭萱朝時香使了個眼神,時香抄起一根長棍,衝上前往江晚漁身上打。

“快滾!尚書府不是你這個賤人能來的地方,還萱兒呢,我們家大小姐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髒東西、下賤胚子!”

重重的一棍打在她單薄的身子上,她的腦袋完全清醒過來了。

表妹已經不是她認識的表妹,淩家人對她的態度並非像她想象之中那般良善。

眼下,時香是真的想要將她置於死地!

她必須快些逃走!

江晚漁凝眉,揚手抓住了再次朝她揮來的長棍。

“淩庭萱,莫要欺人太甚!”

“江晚漁,你還敢還手?來人,有人蓄意在尚書府鬧事,把她綁起來好生教訓一頓,再移送衙門!”

淩庭萱是沒想到江晚漁還有力氣反擊,竟能硬生生將時香手中的長棍搶奪過去。

不過這兒可是尚書府,是她淩家的地界,搶了一根長棍,她還有大把人手,區區一個喪家之犬,也配跟她的貼身丫鬟還手?

四五個護院手中拿著家夥什,圍住江晚漁。

江晚漁身子本就弱,在西北時遭的罪還未痊愈,她從時香手中搶過長棍已是用盡全力,沒兩下就被護院們徒手摁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