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菩提果

◎“方才是商量,現在是懲罰”◎

荊微驪去靈闌寺還願那日, 正是冬至。

她腕上正戴著那串紅繩,著了襲清麗雅致的雲門色對襟繡紋裙,眉心點桃花,口脂明豔。

與主持拜別後, 她在寺院門前, 遠遠瞧見了來接自己的人。

不等她靠近, 那人便先一步走來:“若不是荊秋嫋說漏了嘴,阿驪還要瞞我到何時?”

荊微驪笑了下,主動去拉他的手, 盡是狡黠勁兒:“我這不是想等胎兒坐穩了再同你講嘛。”

樊封依舊立在遠處,任由掌心被她輕輕撓著,故意裝得巍然不動:“等胎兒坐穩了?那為何你姐姐就先一步得知, 怎的, 在阿驪心裏我這個做丈夫就如此不重要?”

“哪有,”見他真生氣了,荊微驪趕忙貼得更近。

晃晃他的手,語氣嗲得不行:“阿姐隻是意外撞見把脈的郎中從王府出去而已,如此大事我自然是想第一個同你講的。”

樊封自認他是個脾氣不算小的人, 可也不知怎的,無論胸口再煩悶, 隻要一瞧見她,那層層疊疊的陰雲便一掃而空。

怪得很。

無奈地歎了口氣, 樊封抬手刮了下她的鼻梁, 麵無表情道:“先回家, 眼下已經入冬, 你又穿得太少, 不能受涼。”

見撒嬌服軟的法子有用, 荊微驪扯扯嘴角,應道:“聽夫君的。”

樊封心尖又猛一顫。

回到王府後,樊封將熱乎的湯婆子塞進荊微驪手中,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盯著她的小腹看。

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荊微驪推了下他的肩:“才剛一個月,看不出來的。”

終於也意識到自己方才的木訥犯蠢,自嘲地笑了笑,樊封又用掌心貼上去,道:“真是難以相信,我居然就要做父親了。”

看著他受寵若驚的神色,荊微驪突然想起什麽,將湯婆子放到一邊,又去拉他的手:“你明日有公事要辦嗎?”

樊封抬眸:“你想讓我陪你回太師府?”

荊微驪小幅度地點點頭,解釋道:“連你都從阿姐那裏得知了,父親他們定是也瞞不住,與其到時候被一家人埋怨盤問,還不如我直接上門去說,還能熱熱鬧鬧地吃頓飯。”

樊封揚眉,原本撫在她小腹處手掌突然換了位置,二指捏住她衣襟處,眼神玩味:“我突然想起來,明日好像要與白老將軍一同練兵,怕是不太方便。”

荊微驪信以為真,“啊”了聲後失望地垂下眼:“那我自己回去也不是不行,你忙你的。”

見她答得如此平淡,倒是輪到樊封不樂意了。

隻見男人皺著眉頭,一隻手捏著她軟頰:“荊微驪你是不是成心氣我?”

定定看著他,荊微驪一時間沒懂。

樊封又道:“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讓我別去練兵陪你回家?”

聽出來他打的是這麽算盤,荊微驪也皺起眉頭,一把拿開他的手,忿忿道:“原來你是騙我的。”

瞅著勢頭不對勁兒,樊封連忙將人摟住,放柔了語氣:“好阿驪,為夫隻是想聽兩句軟話,成不成?”

聽見聲音,她掀起眼睫,緩緩抬頭。

最先進入視線的是他的喉結,滿是不可言喻的野性美感;再接著,是利落的下頜線,最後,是如漩渦般的瞳仁。

那雙瞳很特別,仿佛是誌怪話本中鎖了蛟龍的古潭,不敢靠近分毫,蘊著奇妙的魔力。

她匆忙回神,紅著臉:“你平日裏聽得又不少。”

樊封扯了扯嘴角:“可這種事,又有誰會嫌少呢?”

臉上更熱了,荊微驪雙唇緘默,就是蹦不出來一個字。

說來也怪,她平日裏撒嬌的話不要錢地往外扔,可但凡聽見他故意打趣說要聽時,竟是臉皮薄到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口。

嚐試了一番,荊微驪還是以失敗告終。

無奈之下,她隻能迅速地在男人喉結處啄了下,心虛道:“要不我給你欠著?日後一起還你。”

見她想要蒙混過去,樊封鐵麵無私地搖搖頭,眯著眸子,擒著她的下頜:“不許欠賬。既然阿驪說不出軟話,那便從別的事上彌補吧。”

瞪大了眼睛,荊微驪趕忙推開他的靠近:“我我我現在不能同房的,孩子都沒坐穩。”

她一著急,竟連說話都磕巴起來。

樊封忍俊不禁,最後也隻是咬了咬她的唇瓣,低聲道:“也罷,誰讓為夫我心眼好呢,不跟你計較了。”

你哪裏心眼好了!

忍不住在心裏吐舌頭,荊微驪連連腹誹。

翌日回門。

當荊家老少得知荊微驪有孕,各個喜上眉梢。

尤其是荊太師,笑得山羊胡跟著一直抖。

甚至多吃了一碗飯。

直到他們走之前,還拉著荊微驪一直商量孩子取名的事。

上了返程的馬車,荊微驪一身輕地將腿搭到了身畔人的膝蓋上,理直氣壯道:“給我揉揉。”

眸光賞著她因為喜悅而微微泛紅的雙頰,樊封無聲地勾了勾唇角,溫熱的掌心搭上去,邊揉邊說:“阿驪,我記得再過兩日便是你的生辰了,想要什麽?”

他問得認真,可荊微驪聽得卻不樂意了:“哪有送人家生辰禮物還問的,太沒誠意了。”

“明明就是因為有誠意才問的,”樊封糾正:“若是不上心那自然是隨意打發。”

“歪理。”荊微驪瞪著他,嘟囔一聲。

樊封停下了動作,提著她的腳腕用力,讓她得以與自己靠得更近。

指肚撫上她幾縷散落下來的發絲,他忽道:“說起來,你懷了孩子,我怕是幾個月都不能碰你。”

見他滿臉幽怨,跟個小棄婦似的,荊微驪便忍不住捂嘴發笑:“那要不我給王爺再找兩個伺候的?”

樊封哂笑:“你願意?”

“當然不願意!”荊微驪斬釘截鐵道:“你要是敢,我就給你寫休書!”

樊封笑得更明顯了:“聞見沒有,好濃的醋味。”

荊微驪的手撐在兩人之間,防著他突然靠近,可她又實在看不得這人得意的模樣,便道:“要不這樣,以後咱倆各玩各的,我給你置辦通房丫頭,你也別攔著我找小倌兒。”

“你試試。”

忽然,那張俊美非凡的麵龐陡然靠近,一雙手根本攔不住。

下意識想要後傾身子避開他,可錮於腰側的手卻令她不得不坐得更筆直。纖睫微顫,荊微驪被迫與他緊密相貼。

獨屬於他的氣息幾乎將荊微驪整個裹住,不等反應,她便下唇吃痛。

這一下力道不算輕,荊微驪立刻就紅了眼窩,不滿道:“你這男人屬什麽的呀,真討厭!”

捧著她的臉,樊封一字一句道:“不許再說這種話了。”

嗔瞪過去,可對上那雙眸,她的氣焰還是冷不丁地熄滅。

咬了咬牙,她哼唧道:“我就隨口一說而已。”

“隨口一說也不行。”

樊封執拗地看著她:“阿驪,我真的會瘋掉的。”

他音色如玉撞琳琅,低沉又悅耳,宛若勾魂的妖,遲遲不走,徘徊在荊微驪耳邊。

細密的吻再次覆上,沿著她的脖頸一路到了鎖骨,他甚至還嫌嚴嚴實實的衣服礙事,特地用手撥開一片空,隨即大快朵頤地在雪嶺上種紅梅。

他的動作一重一輕,荊微驪仿若跌入雲端,整個人都變得沒力氣。

軟趴趴地縮在男人懷裏,她有氣無力道:“別……這裏不行的……”

樊封抬起頭,麵上染了笑:“哪裏不行?”

見他明知故問,荊微驪的臉更紅了,用盡力氣想把人推開,可手被他團在掌心,竟是一點用都沒有。

心裏更氣了,頂著莫大的羞恥心,荊微驪隻好吐軟話:“我答應你再也不說了,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不行。”樊封答得果斷:“方才是商量,現在是懲罰。”

“樊封!”

荊微驪顯然急了,開始凶巴巴地喊大名。

可她越著急,樊封反倒是卻懶散隨意。

不顧她的阻攔,樊封將她的領口扯開更大,露出裏麵雪青色的小衣,隱隱約約,還能瞧見上麵的蝴蝶蘭刺繡。

長指勾帶起小衣的係帶,樊封還故意扯了扯:“阿驪應該也不想衣衫不整地下馬車吧?不如,喚兩句好聽的。”

這人真是討厭死了!

荊微驪憤憤不平地心想,可明麵上還是不願意跟他硬碰硬。

深吸一口氣,她小聲地說著:“夫君,別鬧了好不好?”

樊封挑眉,默默鬆開了扯係帶的手:“繼續。”

“阿湫哥哥,你最好了,我最喜歡你了。”

一聲又一聲,軟調直酥耳朵。

看著她淩亂的衣襟,樊封玩心又起。

一隻手給她理著衣裳,另一隻手卻探得更深,最後,於被蝴蝶蘭圍繞的山巒最頂峰,狠狠落下一咬。

手指扶著他的肩,幾乎是瞬間,荊微驪“呀”出了聲。

等回過神,羞赧至極地又捂住嘴。

心滿意足地為她整理妥帖,樊封看過去,凝著那雙濕漉漉的眸,用指側沿給她抹去晶瑩,無奈道:“這還沒用力呢,怎的就哭了?”

“樊封你就是個混蛋!”許是方才的餘勁兒還沒過去,荊微驪的音色依舊沒什麽力氣,聽著也沒多有威懾力。

樊封笑著,理直氣壯:“對,我是。”

作者有話說:

理直氣壯(×)

樂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