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萍水相逢的緣分
岑詞沒說話,抱著茶杯走到落地窗前,玻璃上印出她微微蹙眉的模樣,玻璃窗外是沉沉夜幕,再遠處是燈火通明的熙攘。
湯圖呷著茶,心思不在這杯茶上,所以也品不出茶香來。“朝夕相處的未婚夫,說捅一刀就給捅一刀,然後扭臉說不認識,我覺得相比你這個心理醫生,她更適合去直麵犯罪專家。記憶被篡改的可能性太小了,畢竟她是你的客戶,她有異常,憑你的本事不會發現不了。”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冷不丁想起一種可能來,遲疑,“除非……”
“除非閔薇薇在找上我之前,她的記憶就被人動過了。”岑詞轉過身,輕聲說。
這也是湯圖剛剛想到的可能性。
如果閔薇薇確定就是記憶問題,那她的記憶什麽時候出的問題?一個人的記憶不會平白無故出現異常,除非受到外界或自身生理變化的影響。
但這種隻會出現記憶缺失的情況,跟被篡改不同。
篡改,隻能是人為。
岑詞說,“篡改記憶的前提是接受催眠,我不知道閔薇薇是在什麽情況下接受的催眠,她在我這診療期間並沒有發生記憶缺失或混亂的狀況,直到她對著未婚夫揮刀相向。這就像極了她腦中深埋著的催眠指令被激活,導致她的記憶被更改。”
湯圖看著她,“你確定這一點?”
“確定。”岑詞肯定,“我在療養院的時候給閔薇薇做了一次催眠,發現的確是有人給她下了催眠指令。”
她走過來坐下,眉頭微皺,“可是,我找不到解碼。”
催眠的方式有很多,可以利用言語,也可以通過藥物,能直接催眠,也能間接催眠。催眠師在為個案催眠時,埋下指令的同時也會留下解除指令的密碼,也就是解碼,這才算是一個完整的催眠過程。
“你說……”岑詞冷不丁抬眼盯著湯圖,“有沒有可能存在沒有解碼的情況?”
湯圖一怔,稍許說,“應該……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吧,這是涉及到心理師的職業操守問題啊。”
岑詞蜷腿,雙臂環抱,沉思了許久,喃喃自語,“如果對方就是沒有職業操守呢……”
聲音很低,湯圖在這邊卻也能聽得清,她端起茶杯,卻喝不進去又放下,往沙發靠背一倚,輕聲說,“閔薇薇是名人,常年出於精神壓力大的狀態,在你之前還看過心理谘詢師很正常,哪怕接受過催眠也不能證明她的記憶被人篡改過。小詞,我覺得這件事是你想多了,可能真相很簡單。”
岑詞盯著茶簋不語。
茶又煮開了一茬,她始終沒動,湯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探身舀了茶水出來。好半天岑詞才開口說,“閔薇薇是我的客戶,總不能模棱兩可的過去,否則也砸了門會所的招牌。”
“這倒是,但現在閔薇薇的未婚夫還沒醒,我們所能了解到的還是比較片麵,還是等他醒了吧。”湯圖沒再多加規勸,先是順著她的話提出了建議。
但湯圖又是了解岑詞的人,生怕她在這件事上越鑽越深,下一句便轉了話題。
“那個叫秦勳的,長挺帥啊。”
岑詞的心思還在閔薇薇身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哦,挺帥。”
“那你怎麽想的?想讓他參與嗎?”湯圖問完又馬上表明自己的態度,“我覺得這件事吧,參與的人越少越好,別管他的理由有多充分,畢竟是個外人。”
岑詞想了想,嗯了一聲,多餘的話沒說。
雖然喝了酒,但秦勳還是充分發揮了紳士品格,喊了代駕一路將她送到警局,再耐心等待送她們回家。等他離開後,沒等湯圖問,岑詞就把秦勳的情況及其目的交代清楚了。
湯圖轉了輕鬆的話題,笑,“說不定接近你有其他目的呢。”
岑詞不解。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湯圖說。
岑詞沒料她會這麽說,怔愣了少許反應過來,神情就不自在了,“瞎說什麽呢,我跟他充其量就算是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呀……”湯圖壞笑,“緣分這玩意不都是從萍水相逢開始的?”
岑詞瞪了她一眼。
“哎,”湯圖抱著茶杯起身到她身旁坐下,清清嗓子,“那個……原來帶我回警局的就是裴陸啊。”
這話題轉的……
“嗯。”
“那你覺得他帥嗎?”湯圖追問,“又或者說,你覺得他和那位秦先生比,誰更帥?”
“兩個人兩種風格,不一樣……”說到這,岑詞扭頭看她,笑,“你又是幾個意思?”
湯圖一臉的高深莫測,往她肩上一靠,“所以我剛才就說啊,有時候萍水相逢就是緣分的開始。”
岑詞挑眉,“又犯花癡了。”
湯圖嘻嘻哈哈的,坐直,“你說這世上的事兒巧不巧,我前些日子不是守株待兔了嗎。”
岑詞反應快,愕然,“裴陸就是那隻兔子?”
“別這麽說我家裴裴。”湯圖嬌滴滴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感歎,“真是一眼見到自難忘,二眼見到想擁有,這可真是神仙緣分呢。”
岑詞也心生歎意,這種事也是活久見啊。出個差,閑得無聊的功夫一個驀然回首,冷不丁發現個俊兒郎,思之念之想之,甚至推了歸期,就為了再見這俊兒郎一眼,結果沒能如意。豈料山水有相逢,兜兜轉轉竟又有了第二次交集。
裴裴……
岑詞抖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你真的假的啊,你對人家自難忘,人家未必領你的情。”
湯圖聞言放下茶杯,轉過身一本正經地看著岑詞。
岑詞見狀,身子往後一蹭,“你要幹嘛?”
湯圖問,“你說,裴陸那種人好追嗎?你覺得我要是追他的話,他能同意嗎?”
這……
岑詞有點為難,“你問我啊?”
她跟裴陸又不熟……
“女追男隔層紗,應該……不難吧。”
湯圖還真認真去想了,想了半天又問岑詞,“我該怎麽追他好呢,他是做警察的,也不知道他喜歡什麽,總不能我時不時逮幾個小偷給他送去吧……”
岑詞對她歎為觀止,“你這想法也是沒誰了。”
湯圖又是一聲歎,拍了拍岑詞的肩膀,“問你也沒用,也不見你去喜歡誰。”
“我喜歡你。”岑詞沒好氣,推了她一把,“就像你多有經驗似的,半斤八兩的話就別說了。另外我問你,你是真喜歡他?才見了兩麵而已。”
“喜歡一個人跟見麵多少次沒關係,愛情往往就是一見鍾情。”湯圖往沙發上一靠,笑得陶醉,“他可真迷人,你都沒看見,他拔槍的時候可帥了。”
岑詞及時地潑了一盆冷水給她,“警察的女朋友可不好當啊,你爸媽就你這麽一個獨苗,允許你跟他在一起才怪呢。”
“做警察的更需要愛心關懷嘛,至於我爸媽那……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湯圖想得開,“能長相廝守的前提是先把他追到手。”
岑詞無語,“你先確定人家是不是單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