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404溫泉街(完)

短暫的沉默在燃燒中蔓延。

“你、你為什麽…怎麽可能…”熊熊火光將鬱子小姐臉上的不可置信照得分明,她滿臉猩紅地抱著三味線,僵立於原地。

手持長刀的祁究站在櫻樹之下,炙熱的風席卷而來,燃燒飛舞的櫻瓣並未對他造成任何傷害,祁究自如穿行於火星和落櫻中。

“怎麽可能…你沒喝過血釀…為什麽不會被櫻樹吃掉…這…這不可能!”鬱子小姐瞪大眼睛看向被火光照亮的祁究,震驚得幾近嘶吼,血水源源不斷從她臉上的裂口滴落。

無數猩紅欲滴的櫻瓣在祁究身邊盤旋飛舞,可這些食人血肉的花瓣此刻卻不見半分凶殘,隻溫順柔軟地從祁究**在外的皮膚上撫過,就像初雪般溫柔。

甚至連他穿在身上的浴衣都沒被劃破半分。

男花魁雖然禁止所有人喝他的血釀,但他卻在入侵祁究夢境的時候,親自為祁究斟了盞血釀。

“鬱子小姐,或許我喝過血釀呢?”祁究回答說,柔和的語氣甚至帶著安撫的意味。

“不可能!血釀已經消失於世了,就和那位花魁一樣…”很快,鬱子小姐很快認出了祁究手中長刀,“這把刀是…”

“抱歉,未經允許,我擅自去了您的房間拿了這把刀。”祁究誠實地回答。

《鬱之屋員工手冊》第二條規定——「未經允許,男性工作人員不得私自進入遊女的房間」。

祁究早就計算好了晚上的一切,早上他提出讓鬱子小姐親口宣布將他開除,為的就是脫離鬱之屋員工的身份。

這樣就再沒有規則可以限製他了。

隨著“鋥”的一聲響,長刀出鞘。

使用了加速道具及隔熱道具,祁究踩著木屐一躍而起,朝懸吊於枝頭的靈體揮刀而去。

微微泛紅的刀鋒流淌著與火場格格不入的寒光,利落斬斷纏繞在靈體上妖櫻氣根。

像牽線木偶一樣被氣根懸吊的靈體並未立刻墜落,重獲自由的靈體瞬間彌散開來,變成藍色流螢般的光點漂浮在夜色裏。

手持長刀的祁究鬆了口氣,他也是在賭,好在賭贏了。

鬱子小姐將那家夥的刀藏匿在閨房的屏風後,祁究根據之前鬱子小姐透露的話推測,她每次咬人後,都會用這把刀再次切開被害者的脖子、造成真正致命的傷害。

畢竟鬱子小姐隻是人類,大多數時候需要通過利器殺人,不像夢裏那家夥能露出淬了蠱藥的尖齒。

於是這把長刀成了整個事件的“因”,那些被刀刃切開脖子的死者是“果”。

之前祁究測試過,尋常武器沒辦法切斷這些糾纏了深厚怨念的氣根,隻有這把背負了“因果”的刀可以切斷二者連接。

與此同時,係統發出提醒——

【恭喜您成功切斷血櫻怨靈的因果連接,被櫻樹捆綁的怨靈將重新獲得自由】

【獲得自由的怨靈將釋放出巨大能量,供切斷它們因果束縛的旅人使用】

怨靈釋放的巨大能量——

靈光一閃,祁究瞬間想到了「幫助鬱子小姐解脫」的真正解法!

【警告!普通級道具「降溫防護傘」將在30秒後徹底失效,請及時更換道具】

【警告!普通級道具「體力加速器」將在20秒後徹底失效,請及時更換道具】

係統的警告聲不斷,但此刻的祁究並不著急。

他確認了一眼道具欄裏的庫存,剩餘道具足夠他遊刃有餘斬斷所有氣根。

進入這個溫泉本之前,祁究為防止出現湯池迅速升溫的情況,批發了不少價格低廉的降溫製冰道具,在「溫泉旅館」第一層副本空間中沒機會用上,現在用著卻正好。

他穿行在落櫻和火雨之中,瘋狂揮舞手裏的長刀,迅速斬斷所有被縛於枝頭的靈體。

這把長刀在他手裏微微震顫,一人一刀配合默契非常。

長刀被祁究握在手裏,原本泛著邪異血光的刀刃也逐漸變得澄澈清明,祁究能感覺到自己與刀存在某種不可名狀的連接,他猜測,大概是因為這是那家夥的刀。

長刀和小灰貓一樣,把祁究當成了“自己人”。

又或者說,他和那家夥不光是外貌一樣,就連身上散發的能量場都是一致的,以至於他能毫無障礙地使用對方的物品,無論是這把刀,還是上個副本的食堂飯卡和指紋機。

“我會把我的資源、以及我能兌現的能力分享給你”——

當時那家夥是這麽承諾的,確實,那家夥做到了,他雇傭npc過來打工花的是那家夥的錢,現在手裏提的也是對方的武器。

而挖掘廢棄劇情線、找到那家夥的隱藏角色作為交換條件,祁究清楚,自己比任何人更享受其中。

他喜歡和那家夥玩這種類似捉迷藏的遊戲。

“找到我——”男花魁不止一次在他耳邊蠱惑低喃。

祁究心中篤定,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通過這些怨靈釋放的能量,真正會見這位蠱人的男花魁,而不是在夢境裏。

就在祁究抵達夜櫻火災現場之時,係統已經發出主線通關提示——

【恭喜您順利找到鬱之屋火災的秘密,完成隱藏主線任務「鬱之屋火災的真相」】

【通關主線任務解鎖生存幣*1000】

【獲得附加道具:「鬱子小姐的自述」*1;「來自未來的黑色繪馬」*1】

【係統檢測到您的靈活支線任務「請讓鬱子小姐解脫」已變更為強製支線任務,在支線任務完成之前,暫時無法正常登出副本】

【由於您已經啟動了遊街火災結局線,引燃了延續百年的陰火,副本麵臨崩塌風險】

【副本崩塌倒計時:12h】

【警告!請您繼續探索角色背後的因果,且盡快離開副本!】

要順利打通主線任務「鬱之屋火災的真相」,就必須讓「鬱之屋火災」在劇情中重現,可一旦鬱子小姐將鬱之屋引燃,做任務的旅人就要麵臨副本崩塌的風險。

看起來棘手又矛盾,但祁究知道,副本設計者的目的,是希望玩家置之死局而後生。

隻有將副本推進到**劇情「夜櫻盛宴」,在鬱子小姐火燒鬱之屋時,借櫻樹燃燒之力,這些懸掛於樹枝上的靈體才會真正出現,拿到重要道具「長刀」的祁究才能將其因果斬斷。

而此時隱藏主線解鎖度達到最高,完成「鬱之屋火災真相」後,係統會將那塊寫著「請讓鬱子小姐解脫」的黑色繪馬歸還給祁究。

繪馬上那行「請讓鬱子小姐解脫」已經從背麵的代價,變成了正麵的願望。

黑色繪馬是邪靈和人類交易的媒介,它的存在本身不受時間和劇情線的限製。

祁究現在身處的鬱之屋中庭,正是第一層副本「神社」祈願架原址所在。

身處正確的地點、擁有溝通的物件,祁究現在缺少的隻是「能量」。

而斬斷櫻樹靈體所獲得的巨大能量,不就可以讓寫著「請讓鬱子小姐解脫」的黑色繪馬重啟了嗎?

在解放所有被縛靈體後,捋清副本任務內在邏輯的祁究將這塊繪馬懸掛於妖櫻枝頭最高處。

一時間,所有散落在夜空裏的藍色光點匯成河流,緩緩朝繪馬方向流動。

這會兒周遭的溫度下降了,降溫道具失效後,祁究甚至感覺不到燃燒的熱浪

“叮鈴鈴、叮鈴鈴——”

繪馬源源不斷吸收靈體釋放的能量,即使周遭沒有神社和祈願架,祁究卻隱約聽到從風裏傳來熟悉的鈴鐺聲。

燃燒的櫻樹、神社祈願架、能達成邪靈交易的黑色繪馬……

此刻祁究站立之處,正是三層副本時空的交匯點。

很快,周遭的火光和櫻樹逐漸變成模糊的噪點,鬱子小姐手中三味線的弦也在一瞬間繃斷了。

受周圍能量場扭曲的影響,祁究臉上的「萬媚」裂成兩半,瞬間從他臉上滑落。

櫻樹燃起的大火還在熊熊燃燒,衝天火光照亮此刻祁究的臉。

鬱子小姐驚詫到無以複加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你是…花、花魁?!”

她聲音發顫,眼前的場景過於荒誕,她甚至以為自己此刻已經死了,這位手持長刀、站在燃燒櫻樹下的前代花魁,是她彌留之際的幻覺。

“鬱子小姐,您認錯人了。”祁究的聲音一如尋常禮貌柔和,他收刀歸鞘,蹲下身平靜地看著鬱子小姐說,“別忘了,鬱之屋內是不允許討論前代花魁的。”

因為劇情已經進入到尾聲,祁究現在也不是鬱之屋員工的身份,不能脫下麵具的約束已經失效。

烈火中,鬱子小姐的瞳孔縮成一個極小的點,她渾身都在發顫。

“鬱子小姐,您才是今晚的花魁。”

祁究話音落下的瞬間,周遭火光噪點連成一片。

在滿樹靈體釋放能量的幫助下,祁究通過黑色繪馬,再次扭曲了時空。

這一次,他來到了故事的起點,也是屬於男花魁的時空。

*

【恭喜您順利進入到強製支線任務「請讓鬱子小姐解脫」】

【副本崩塌倒計時:12h】

【為了讓您有更好的過本體驗,接下來係統將為您自動播放已獲取道具:「鬱子小姐的自述」】

【注:播放過程中係統時間已凍結,請您放心觀閱——】

「第一次見到花魁,是我被賣到遊廊的那個夜晚,那晚熱鬧非常,整個遊廊的燈火都亮了起來,行人將街道擠得水泄不通,我從未見過這般盛景。將我買下的蒼白女人拽著我,粗魯地穿行在人群中,她說,是花魁在遊街了。

遊街的花魁穿著猩紅華麗的金錦織鍛製長袍,腳下踩著黑漆桐木製成的高下駄,他和我見過的所有人類都不一樣,遊街的花魁生了雙灰綠色的眼睛,手上吊著一隻長長的煙鬥,脖子係著深紅綢帶,花團錦簇中,他始終以慵懶冷淡的眼光看向眾生。

似乎完全不把遊街的客人放在眼裏。

我問蒼白女人,花魁小姐脖子上的綢帶是做什麽用的。

蒼白女人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沉默地拽著我繼續朝前走。

就這樣過去了兩年,即使生活在遊街,也鮮少遇見花魁遊街的盛景。

生活在遊街的日子很苦很疼,這兩年我不想刻意去回憶,直到兩年後的冬天,那個老女人將我牽到花魁的房間。

所有人都告訴我,我被選中了,被選中的人很幸運,因為很可能成為下一代花魁。

但其實那時的我並不在意這些,我隻是好奇當年遊街的花魁為什麽可以用那般高高在上的目光看向眾生,自從那天之後,在這條充滿痛苦與無奈的遊街,我再也沒有遇到過這樣不羈、又令人向往的目光。

直到我成為他們口中的候選人,來到這位花魁身邊服侍他,我才找到了真正的答案。

這位花魁之所以能無拘無束、為所欲為,是因為他不是人類。

他有一雙特別的灰綠色眼睛,擁有能在夜裏生長而出的尖銳牙齒,他是傳說中從大海對岸行船而來的吸血鬼。

我還發現了一個眾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花魁係在脖子的綢緞之下,是凸起的喉結。

名動遊街的花魁是個小哥哥。

但遊廊眾人似乎對花魁的性別絲毫不在意,事實上,眾人似乎永遠畏他、敬他、仰望他,因為隻有他能跳出所有規矩,擁有真正的自由。

這是遊街上所有遊女窮極一生都無法獲得的東西。

他身為遊街的花魁,但從來不接客。

他身為需要飲血的吸血鬼,卻不屑於直接咬開人類的脖子汲取血液。

他隨身佩戴一把長刀,夜幕降臨前他會卸掉臉上的妝容,化身刀客在人來人往的遊街覓食。

他不會直接喝人類的血液,他嫌棄人類身上的味道。每次覓食回來,他將新鮮的血液放在酒缸裏釀造成血酒。

他還給每位遊女送了一把短刀,刀刃上抹了特製的迷藥,割在人身上不會感覺疼痛。

遊女們會在接客時,用這把特別的刀割開不禮貌的客人的身體,傷口通常都是不致命的部位,死亡在這裏是禁止的。

遊女們會用酒壇收集客人們流淌的新鮮血液,這一切都在客人無知無覺中完成,他們的傷口很快愈合完全,從沒客人發現這個遊街的秘密,所有人都默契地遵守男花魁的規矩,因為他擁有真正的力量,可以保住所有他想要保的人。

自由、為所欲為、對於自己和別人的掌控,這是我真正憧憬的事物。

男花魁將這些懲罰的血液埋在中庭的櫻花樹下,釀了一壇又一壇的血釀。

久而久之,這棵櫻樹就四季常開,甚至在有月亮的夜晚,櫻樹的花瓣變成血液般猩紅,我一直認為人類的血液擁有世間最迷人的顏色。

雖然他禁止任何人動他的血釀,但我偷偷喝過一口。

我發誓,這是我這輩子喝過最美味的東西,足夠讓嚐過它的任何人深陷其中。

我甚至還小心翼翼地哀求過他,求他將我轉化成他的同類。

從誌怪傳說裏我了解過,吸血鬼是可以把人類轉化成同類的,為此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但男花魁拒絕了我,預料之中。

他說過,他不會轉化任何人類,因為他不喜歡任何人的脖子和血液。

他總是那麽肆意地表現自己的厭惡與不屑。

雖然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但不妨礙我為此消沉了好久。

因為作為人類、特別是這條遊街上的遊女,我沒辦法獲得安全感,我終日患得患失。

我害怕作為弱小的人類活下去這件事,我還怕無法真正左右自己的命運,但好在我能看到希望。

他的存在令我憧憬,雖然我沒辦法真正成為他,他也不需要任何人成為他。

後來,直到後來,男花魁消失了——

他隻留下了自己寵愛的貓,關於他的存在被從所有人的記憶裏抹除,他定下的規矩也隨之煙消雲散。

隻有我記得。

記得這段令人憧憬的曆史,記得這位令我仰望的花魁。

我能做什麽呢?我想成為他,於是我真的成為了花魁。

但我知道,在這條不允許自由和尊嚴存在的花街,人類和吸血鬼的結局終究是不一樣的,花魁隻是個無用的稱呼罷了。

人類太弱小了,沒有改變一切的力量,甚至沒有改變自己的力量。

我不想要這樣,我不能善罷甘休,我寧願毀掉所擁有的一切,換取這個不切實際的幻想——我想像他一樣。

於是我開始效仿他,偷偷喝客人、甚至普通男性幫工的血。

很快,我清楚自己淪陷了,比起淺嚐輒止,我想要更絕對、也更危險的掌控感,我沒有他的潔癖與不屑,我無法抗拒人類新鮮的血液,雖然它們沒有血釀醇美馥鬱,但我已經對血液無法自拔。

在這條遊街上,還有什麽比一個男性的生命在我手裏消逝、我為所欲為汲取他的血液更有掌控感、安全感的事情呢?

……

「鬱子小姐的自述」播放完畢,一陣短暫的昏沉後,祁究徹底清醒了過來。

燃燒的中庭和櫻樹不見了,紙醉金迷的遊街也消失了蹤跡,祁究身處一處破落的小漁村。

這裏是副本最核心的地方,是鬱子小姐的故事開始的起點。

天將破曉,水麵浮起白色的霧靄。

一個身著破爛衣服的小女孩坐在碼頭邊,她用手環抱蜷起的膝蓋,肩膀一抽一抽地,似偷偷躲在這裏壓抑地哭泣。

祁究輕手輕腳走了過去,雙目通紅的小女孩抬起頭,像隻可憐的小兔子般,用警惕又害怕的眼神看了過來。

祁究指了指她身側的台階,柔聲問道:“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小女孩疑惑地看著他,眼中的水霧漸漸消散,半晌,她點了點頭。

生長在這座破落的小漁村,她從未見過生得這般白淨漂亮的小哥哥。

而且這位異鄉來的小哥哥還有一雙別致的灰綠色眼睛,她專注又好奇地盯著這雙好看的眼睛瞧,一時間忘記剛才自己還在哭泣。

祁究笑:“抱歉,似乎打擾到你了。”

小女孩這才回過神來,她擦了擦臉上殘留的淚水,不響。

“請問你是鬱子嗎?”祁究突然問。

小女孩愣住,她揚起臉,猶豫了半晌才點頭:“你認識我嗎?”

祁究點頭:“我的一位朋友,拜托我把這個交到你手上。”

說著,他將鬱子小姐托付他照顧小灰的五千幣,再次交到小鬱子手裏。

畢竟貓貓是他和那個家夥的,不需要旁人支付飼養費。

小鬱子好奇地打開錢袋,當她看清裏邊滿滿當當的裝了五千幣時,結結實實愣住了:“這、這是……?!”

祁究笑:“這是給你的。”

“啊這…可是為什麽要給我?”

拿著沉甸甸的錢袋,小鬱子的手不自覺發抖,她從未見過這麽大一筆錢,即使母親生病,家裏借了錢莊的債,也沒這麽多……

這些錢這樣多這樣沉,沉到足夠買她的一生了。

祁究:“因為我的朋友認為,你現在急需這筆錢。”

「也許從我被賣到鬱之屋那天起,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改變不了」——在囑咐祁究帶著小灰貓離開的那個黎明,鬱子小姐曾這麽對他說。

所以要終結這個悲傷又血腥的故事,要真正完成支線任務「請讓鬱子小姐解脫」,必須回到故事的起點

——在鬱子小姐還未被賣到遊街之時,阻止之後一切事情的發生。

“你現在很需要這筆錢,對嗎?”祁究用溫和的語氣問小鬱子。

小鬱子拿著錢袋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她垂下視線咬著唇,先搖了搖頭,猶豫半晌,最後又遲疑地點頭。

“天亮之前,家裏再湊不夠給錢莊還債的錢,我就要被賣到都城的遊街去了……”她用腳尖磨蹭地上的碎石子,“我不知道都城的遊街是什麽地方,但隔壁的姐姐們都說,那是個對女孩子來說很可怕、也很絕望的地方。”

“哥哥,你去過那兒嗎?”小鬱子突然揚起臉看向祁究。

祁究點頭:“是的,那是個可怕的地方,你去那之後不會開心的。”

“果然是這樣呢……”小鬱子悲傷地垂下視線,“可是,你朋友把這筆錢給我的話,他要把我賣到哪裏去呢?是比遊街好一些的地方嗎?”

祁究柔和地笑:“放心,她不會賣你。”

小鬱子意外地睜大眼睛:“那他打算賣誰……”

“鬱子,別擔心,拿了這筆錢誰也不會被賣,這是屬於你的錢。”祁究溫柔又篤定的說。

小鬱子愣住了,假如擁有了這筆錢,她非但不會被強行帶走賣入遊街,富餘的錢還能讓她過上不錯的日子……

“真的嗎?”小鬱子小心翼翼確認,“我真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嗎?”

祁究笑:“真的,我不騙人。”

“可、可是為什麽啊?”小鬱子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大筆錢,愣愣發問,“為什麽這是我的錢?”

“因為…”一時編不出理由的祁究頓了頓,“這是我和她的秘密,以後…等你長大了才能告訴你。”

“誒?”小鬱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但她有個條件。”祁究又道。

小鬱子立刻緊張了起來:“什麽?”

祁究認真地看向她:“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要去都城的遊街工作,也不要遇見那位……”

「男花魁」三個字到嘴邊,又被祁究給吞了回去。

有時候太明白的話說出口,容易一語成讖。

“不要遇見什麽?”小鬱子忙追問。

祁究笑:“沒什麽,是我說錯了。”

小鬱子一知半解地點點頭,緊緊拽著對方給的錢袋:“好,我記下了。”

此時海平線隱隱露出天光,冬日海麵霧靄彌漫,黎明的光將茫茫霧靄染成了藍色。

“那就這麽說定了。”祁究道。

“嗯。”小鬱子像小彌一樣伸出小手指,“我們拉勾為誓。”

祁究笑著勾住她的手:“沒問題。”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與此同時,係統發來賀電——

【恭喜您順利完成強製性支線任務「請讓鬱子小姐解脫」】

【副本「404溫泉街」主線及支線全部通關,通關獎勵將在副本登出後發放,敬請期待】

【副本登出通道即將開啟,請您……】

祁究卻打斷了係統的聲音:“抱歉,打斷一下,請問現在距離副本崩塌還剩多少時間?”

係統愣了一下【副本崩塌倒計時:11小時30分鍾】

祁究:“好的,我明白了,麻煩係統老師稍等一下。”

說完他轉頭問小鬱子:“請問待會有前往都城的船嗎?”

小鬱子點頭:“再過一刻鍾剛好有船過來,你可以跟著那艘船去都城。”

這艘船本來是要接她賣到都城遊街的,但現在看來不需要了,小鬱子咬了咬嘴唇,唇角卻不自覺微微揚起。

祁究又問:“那從這裏到都城,大概需要多長時間呢?”

小鬱子歪了歪腦袋:“我沒去過,但父親說過好像需要大概4-5個時辰這樣。”

“好的,謝謝你。”看來時間很緊急呢,祁究眉頭輕輕擰起。

雖然時間緊迫,但祁究決定賭一把。

畢竟他答應過那位男花魁——

他會去找他的。

“係統老師,抱歉,我決定暫時不登出副本。”

係統:【……】

【注意!您必須在副本崩塌前登出,否則會被直接判定闖關失敗】

祁究:“我明白,謝謝告知。”

此時東邊的海平線已經亮了起來,海霧漸散,一艘從都城過來的船駛向碼頭。

“鬱子,後會有期。”

“哥哥再見。”

祁究站起身朝碼頭走去,去赴男花魁的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