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雯?”趙媽從廚房裏追出來,已經看不見安雯的影子了。

“這孩子,飯菜都沒怎麽動呢。”

趙媽的嘮叨安雯沒有聽見,聽見了也不會往心裏去。

她賭氣的隨意找了個方向走去,嘴裏念念叨叨:“就知道忙,就知道忙!”

“一點也不關心我!”

“曹燦陽考上公安自願去破基層曆練,家裏人恨不得大擺筵席,敲鑼打鼓讓滿世界的人都知道。”

“我辛苦考進文工團,都沒有人問我一下。”

“哎呀!你沒長眼睛啊!”

安雯正沉浸式發泄著心裏的鬱氣,忽然被人撞到,沒好氣地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那男同誌嘴裏說著道歉的話,眼神卻一直追著前麵騎著自行車的女生。

安雯正在氣頭上呢,哪能這麽容易就被打發了?

這人算是撞槍口上了!

她正準備罵人,抬頭看到那男同誌的臉後,卻下意識用包包擋住了自己的臉。

“沒,沒事了,你走吧。”她催促道。

“哎,不好意思啊。”男同誌眼神都沒有給安雯一下,沒什麽誠意地又道了個歉,就追著自行車跑了。

安雯拿下擋臉的包包,轉頭看著男同誌離開的方向,心裏驚濤駭浪。

那男人有一張跟她幾乎一模一樣的臉!

她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什麽緣分!

這個世上,真的會有兩個沒有絲毫關係的陌生人長得一模一樣嗎?

不可能的!

安雯想起爺爺不止一次說過,她能找回來是奇跡的話,心裏產生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然後,恐慌驚懼漸漸漫上了她的心頭。

她死死抓握住包包,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沒事的,這麽多年了都沒有人發現什麽,說明那個男同誌跟她的生活圈子幾乎是沒有交集的。

她有時間可以查清楚事情真相的。

或許真的隻是巧合呢?

安雯快速往家裏跑,邊跑邊想著在這件事情上,誰能完全信得過,可以幫她。

十七年前的事情,靠她自己肯定是查不出什麽的,還有可能驚動爺爺和姐姐,到時候,就完了。

京城軍區司令辦公室,安立信站在窗前看著天邊漸漸消失的雲彩,狠狠抽了口煙,回到辦公桌坐下。

一轉眼十七年過去了,安雯都長成個大姑娘了,可他的小兒子小兒媳卻始終不見蹤影。

這些年,他想過很多辦法找人,結果都是一無所獲。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安立信立刻從難得的感性中抽離出來。

“進。”他說道。

“司令,安瓊和衛端已經大半個月沒有消息傳來了,這跟安瓊平日的作風大相徑庭。”

頓了頓後,來人繼續說道:“我已經請了年假,我想去寧市。”

安立信將香煙撚滅,他也很擔心安瓊的安危,隻是:“雲鬆,李黑子的線,安瓊跟了很久了,她是個經驗豐富的軍人。”

想了想,他還是直言道:“你貿然過去寧市,也許會打亂她的計劃。”

“雲鬆,我們要相信她。”

“司令,李黑子是個極其危險的任務,他身後還有一整個犯罪團夥。”

陶雲鬆站得筆直,據理力爭:“我跟您一樣相信安瓊的能力,這幾年,比李黑子更厲害狡猾的人,安瓊也孤身抓過。”

“可不知道為什麽,這次,我很不安,有個聲音一直在我耳邊催促我去寧市。”

陶雲鬆立正敬禮:“司令,我跟您一樣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我無法忽視那道聲音。”

“您放心,我不會貿然出手影響安瓊行事,我隻想確定她的安危。”

“請您相信我。”

聞言,安立信從座位上站起來,在辦公室來回踱步。

李黑子此人一直混跡於邊境,直接間接折在他手上的人命數都數不清,他的小心謹慎和心狠手辣都是出了名的。

這次安瓊對他緊追不舍,是因為收到消息,有兩個失聯的臥底軍人在他的手上。

為了解救同誌,抓捕李黑子,同時又不打草驚蛇,他們隻派出了兩位優秀的軍人執行這個任務。

作為安瓊的爺爺,他當然完全相信孫女的能力,可同樣的,除了掛心李黑子能不能落網外,他也擔心安瓊的安危。

最後,他終於做出了決定:“去吧。”他說。

陶雲鬆聞言一喜,立刻道謝。

“記住,不要感情用事,不要影響任務。”安立信說道。

其實,他更想說的是:你跟安瓊都要平安回來。

寧市,李黑子拖著傷腿往深山跑,一路上故意留下一些痕跡,好把安瓊他們引過來。

這次是他大意了,原本以為能把安瓊那個女軍人留在大山裏的,沒想到自己差點被留下。

剛剛要不是······

此時的李黑子坐在一棵大樹下,撕下衣服纏住傷口,壓迫止血。

他眼神陰鷙,看向來處,計劃實施到現在不容易,這次,一定要把安瓊的命留下。

拚到現在,雙方手裏的子彈都不多了。

他們實力相當,武器,就是決定生死的關鍵。

好在,他事先已經藏好了後手。

等他們得手後,他隻要在山洞裏等到花姑他們接應,就安全了。

幹掉了安瓊,他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休息了一陣後,他就往曾經落腳的山洞走去,那裏是他藏後手的地方,也是給安瓊找的埋骨地。

“安瓊姐,咱們還要追嗎?”曹燦陽手裏拿著槍觀察四周的情況,小聲說道,“咱們沒剩幾顆子彈了。”

安瓊點點頭,仔細辨認痕跡,試圖從已經被扶正的草木,和被泥土刻意掩蓋的地方尋找李黑子的蹤跡。

越看,她臉上的神色越是凝重。

這些痕跡很奇怪,看著像是要掩蓋蹤跡,但又沒有完全掩蓋掉,像是匆忙間的破綻,給出的李黑子的行蹤卻非常明確。

這很違和,以她對李黑子這個人的研究結果來看,他不像是這麽莽撞的人。

李黑子他真的是被他們追蹤得無路可走,慌亂逃竄下進了深山的嗎?

一起執行任務的衛端見氣氛冷凝,出聲對曹燦陽解釋道:“曹公安,李黑子是個極端危險的人物,且非常善於隱藏,我們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不能放棄這次抓捕他的機會。”

“這是我和安團的任務,我們冒險責無旁貸,倒是你,希望你以自己的安危為重,現在下山離開還來得及。”衛端溫言勸說道。

曹燦陽和他們遇上是個意外,他剛在寧鎮公安局任職沒幾天,午休的時候就在各個小巷子裏晃,熟悉熟悉環境。

結果越走越偏,正想回去呢,就看到安瓊和另一位軍人同誌和一黑臉壯漢對峙,雙方還交上了火。

一個大院長大的,從小就是安瓊跟屁蟲的曹燦陽當即拔槍相助,打得黑臉壯漢慌不擇路下逃進了深山。

他不放心安瓊的安危堅持跟著,安瓊怕和他掰扯跟丟了李黑子,加上曹燦陽本身身手極佳,就沒有反對。

找李黑子下落的這一路上,衛端一有機會就會勸說曹燦陽離開,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曹燦陽沒有必要冒險。

不過,曹燦陽並不聽勸,堅持要幫忙緝凶。

山腳的院子裏,秦枝趁著午休又畫了幾張定身符,都已經到達了八級。

她心滿意足的把所有東西都收進係統空間裏,然後,鎖上院門,往北山而去,進行每日一次的造訪北山山洞之行。

同一時間,李黑子已經到了山洞,他先是謹慎的檢查了一下山洞裏有沒有人或動物闖入。

等確定了安全後,他挪開柴草堆,扒拉掉表層的泥土的後,拿出一個油紙包,打開來是把手·槍。

他把槍放在最順手的地方後,又扒出個醫藥箱,開始處理腿傷。

另一邊,安瓊在一棵三人環抱的大樹後麵,找了一些衣物被撕裂後留下的細碎的棉線。

“安瓊姐。”曹燦陽指著樹上離地一米多的地方示意安瓊看過來,那兒有個不怎麽明顯的血印子。

“李黑子應該在這裏停留過一段時間。”安瓊說道。

她看了下曹燦陽的體型,嗯,略過,讓身高體型與李黑子極為相似的衛端蹲坐在樹下,裝作右腿不能使力的樣子。

“衛端,你現在站起來。”安瓊說道。

衛端照做,很自然的,他右手扶住右腿,左手扶著樹幹借力站起來,左手拇指所在的地方和樹幹上的血印子幾乎完全重合。

“李黑子應該就在附近。”安瓊說道。

三人更加小心仔細地搜尋了起來。

上山的秦枝碰上了趁著午休出來挖野菜的知青們。

“秦枝,你也來挖野菜啊?”賀紅梅笑盈盈地招呼,“快過來這邊,這邊野菜多。”

她以過來人的身份說道:“你多準備些吃的是對的,接下來的雙搶可累人了。”

“謝謝紅梅姐,我想摘些蒲公英曬幹了泡水喝,上次看到一個地方有,我先去那邊了。”秦枝笑著婉拒。

“蒲公英就在那裏,不會逃走,我們好一陣沒有聊過天了,快過來聊一會兒吧。”賀紅梅又說道。

“紅梅姐,人家搬出後一次也沒有回過知青點,早就不把自己當知青了。”

馮倩雲衝著秦枝翻了個白眼,又對賀紅梅說道:“你何必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呢。”

秦枝聞言,深深看了眼馮倩雲,這家夥也就運氣好,遇上了真心疼她的家人,不然,她就要被她口中的好姐姐算計得渣都不剩了。

“我先走了。”秦枝沒有搭理馮倩雲,跟其他人點頭招呼後,準備直接走人了。

此時,安瓊他們已經到了山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