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慕程,我得去一趟鎮上。”陶雲鬆說道。
聞言,吳慕程沒有意外,他本就覺得陶雲鬆不會無緣無故過來寧市。
“我跟你一起去,正好處理那邊的事情。”
說完,吳慕程向剛剛接電話的公安交待了幾句,就和陶雲鬆開車趕往寧鎮。
看著陶雲鬆凝重的臉色,他踩油門的腳重了幾分。
鎮衛生院,醫生檢查完安瓊和曹燦陽的情況後,鬆了口氣。
他對等待在一旁的楊樹說道:“別擔心,人都沒事。”
“就是要暫時留在衛生院裏,等人醒來後再觀察一陣。”
“好的,謝謝大夫!”
衛生院裏平時沒有什麽病人,病房很空,就把安瓊和曹燦陽安排在了一起,方便楊樹他們照看。
楊樹和支書兩個人邊商量著接下來雙搶的工作安排,邊坐在病房裏等著人醒來。
他們沒有等到兩位昏迷的同誌醒來,倒是先等來了秦枝,後麵還跟著幾位公安。
秦枝打了聲招呼後,就站在旁邊安靜等著。
公安先是查看了一下病**兩人的情況,又對大隊長和支書表達了肯定與感謝,接著就分別請大隊長和支書到病房外例行詢問。
剛做完筆錄,又來了兩個人,是一路飛車趕來的陶雲鬆和吳慕程。
吳慕程出示證件後,兩人就進了病房。
病房裏,秦枝正看著安瓊的臉出神,她總覺得這張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聽到開門聲,她轉過頭,見是兩個高壯的陌生男人,下意識的,她就護在安瓊的前麵。
陶雲鬆見到秦枝也是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那撲麵而來的熟悉感是怎麽回事,心神就被閉著眼睛躺在病**的安瓊牽動,再也看不到其他。
“安瓊~”
隔著秦枝,陶雲鬆輕輕喚了一聲。
秦枝忽然就覺得自己像極了王母娘娘為了阻止牛郎織女見麵,用金簪劃出的那條又寬又亮的銀河。
就,略有些尷尬。
好在,吳慕程救了她。
他上前一步握住秦枝的手搖了搖,笑著說道:“你好,秦知青,我是市公安局的吳慕程,這是我的證件。”
“謝謝你救了人民子弟兵和咱們的公安同誌。”
“這位陶雲鬆同誌也是一位軍人,請你放心。”
秦枝聽對方這麽說,又看了證件,放心了,借著握手,往旁邊挪了幾步,把位置讓開。
陶雲鬆對秦枝點了點頭,上前一步,努力克製著才沒有衝過去握住安瓊的手,見她呼吸均勻,麵色雖蒼白,卻鮮活,心一下子就安穩了。
火車上的這幾天,他幾乎每晚都會夢見安瓊遇難。
夢裏的他踏遍了九座山,才在一處山洞裏找到安瓊。
可惜,太晚了。
他隻能抱著她殘破的身體回京城,然後辭去軍職,一生追凶。
“我去隔壁病房處理另外兩個人的問題,秦知青,能麻煩你跟我一起去,再跟我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當然可以。”秦枝爽快答應。
大隊隻有一輛牛車,他們把四個人一起送到了衛生所,然後,秦枝再去的公安局。
醫生也幫著檢查了一下,兩個人都沒有大礙,就還綁著,等著公安來了再處理。
昏迷的曹燦陽:······就沒有人關心一下我嗎?我這麽大隻的。
秦枝和吳慕程來到隔壁病房,吳慕程看到被綁著的男軍人,臉色一下子變了。
但他沒有貿然上前解開麻繩,而是問了秦枝幾個問題。
聽到她說是公安同誌指認男軍人為叛徒,她為了保險,才把人綁起來的,吳慕程點點頭,又一次感謝了她的見義勇為。
秦枝見事情有人接手,那位女軍人也有人照顧,就提出了告辭。
大隊長和支書也說要回大隊安排雙搶事宜,一起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大隊長笑著說:“秦知青,你這回可立了大功了,後麵來的那位據說是市裏的領導呢。”
“是啊,一下子救了軍人和公安同誌,你可真給咱們九山生產大隊長臉。”支書空甩了下鞭子,笑著接話。
“那也得有您二位和大隊裏的同誌們幫忙,單靠我,把人從山上抬下來都難。”秦枝也笑著說道,言語中沒有邀功自傲的意思。
楊樹和支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笑意,這秦知青是個實誠人。
他們都想著,等雙搶過去,給秦知青開個表彰大會,然後,給她換個工種。
一行三人說笑著回了九山生產大隊。
鎮衛生院,唯一沒有被貼昏睡符的安瓊,掙紮著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安瓊,你醒了。”驚喜從陶雲鬆的眼中閃過,“有沒有哪裏覺得不舒服?我去喊醫生。”
“我沒事。”安瓊略有些虛弱,輕聲問道,“燦陽呢?”
“他怎麽樣了?”
“在旁邊呢。”陶雲鬆微微側開身體,讓安瓊看到另一張病**沉睡著的曹燦陽。
“醫生說燦陽運氣好,看著凶險,傷到了胸口,不過,沒有傷到心髒,昏睡不醒應該是失血過多的原因。”
知道安瓊醒來最想知道的是什麽,他又接著說道:“有人救了你們,把你們送到衛生院後,又去公安局報了案。”
“根據救你們的秦知青的說法,燦陽中間曾經醒過來一次,指認衛端是叛徒,所以,她就把衛端和李黑子都綁了。”
他邊說,邊給安瓊倒了杯水,輕柔的把人扶起來後,喂安瓊喝了幾口水。
“因為案情重大,鎮上派出所打電話給了市公安局,我跟慕程剛好聽到,就趕過來了。”
“現在,慕程在處理這件事情,你放心,我已經跟他說了,李黑子是極端危險分子,他會把控風險,不會讓人跑了的。”
“至於衛端,人還在隔壁,燦陽的同事在看著。”
安瓊喝了水後,嘴裏的鐵鏽味淡了不少,聽到陶雲鬆的敘述,又親眼看到曹燦陽好好的,終於鬆了口氣。
“要再喝點水嗎?”陶雲鬆遞上搪瓷杯。
安瓊下意識伸手推拒:“不用了。”
下一瞬,她意識到了不對。
“怎麽了?”陶雲鬆見安瓊愣怔,擔心地問道,“哪裏不舒服嗎?”
安瓊搖頭,說道:“衛端確實是叛徒,我聽到他喊李黑子大哥。”
那天,衛端不小心踢了石子後,她隱隱覺得不對勁。
衛端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軍人,不應該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所以,她示意曹燦陽殿後,加以防範。
那個時候其實局勢很明朗,雙方子彈幾乎用罄,他們這邊三個人實力都不弱,隻要李黑子在山洞裏,他們就能形成合圍之勢,李黑子插翅難逃。
誰也沒想到李黑子事先在山洞裏藏了槍,衛端會背後放冷槍!
她躲閃及時避過要害,傷了肩胛。
曹燦陽被子彈穿胸而過,用盡最後的力氣撲倒衛端,衛端後腦著地昏了過去。
她永遠忘不了,曹燦陽最後看向她,催促她離開的眼神。
她怎麽能走!
後來,就是她和李黑子對戰,被李黑子踹中肩胛的傷口,那一腳衝擊力極大,她清楚聽到了肩胛骨斷裂的清脆聲!
安瓊下意識動了動左肩,毫無滯澀!
“安瓊,安瓊?”
安瓊在陶雲鬆的呼喚裏回過神,她露出了一個微笑,說道:“我沒事,就是有些恍惚,對了,你說的那個救了我們的秦知青是個怎麽樣的人?”
她腦海裏最後的畫麵,是李黑子猙獰著臉衝過來要拳擊她太陽穴的畫麵。
安瓊垂下眼簾,她以為她是必死無疑的。
還有曹燦陽,她是親眼看到子彈射穿他胸口的,按照陶雲鬆的說法,經過醫生的診治,他們兩個人是受了比較嚴重的外傷,失血過多才會昏迷。
要不是她親眼所見,其中一個傷者還是她自己,她都要相信了。
聽到安瓊的問話,陶雲鬆想起了之前看到秦枝時的熟悉感從哪裏來了。
“你看著我幹什麽?”安瓊以為陶雲鬆盯著她的臉看是擔心,她笑著說道,“我真的沒事。”
想了想後,她又說道:“現在,很多事情,我也沒有弄清楚,等我弄明白了,就告訴你。”
陶雲鬆握住安瓊的手,說道:“安瓊,我要說的話可能有些匪夷所思。”
“安雯是安爺爺抱回來的,對嗎?”
安瓊不妨陶雲鬆會說起安雯,她有些不明所以,回答道:“是啊,爺爺常常覺得慶幸,他隻要晚一步,安雯就被別人抱走了。”
“秦知青,她跟你很像。”
“什麽!”安瓊激動地坐了起來。
陶雲鬆忙扶住她,又接著說道:“你們的五官單個拎出來都不像,誰單獨見了,都不會覺得你們之間有什麽關係。”
“但同時見到你們的時候,就會覺得你們兩個人很像,是那種,神似。”他找了一個詞來形容。
“神似?”安瓊反握住陶雲鬆的手,說道,“雲鬆,這件事情太大了,我想見見秦知青。”
原本因為救命之恩,以及自己和曹燦陽身上傷口的異常,她就很想見秦枝。
現在,她更想快點見到秦枝了。
“別急,你和燦陽現在還不能出院,秦知青就在附近的大隊下鄉,她去鎮上派出所報了案,那邊都有詳細的記錄。”
“我······”
“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很重要,所以,我第一時間告訴了你。”陶雲鬆說道,“不過,眼下更重要的是你的身體。”
“相信我,秦知青不會離開,等醫生說你能出院了,我們立刻去找她,好不好?”
“如果事情真的是我們猜測的那樣,你就更需要盡快恢複,好查出真相。”
最後一點成功的說服了安瓊,她重新躺回去,開始對比自己和安雯的長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