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豬下水處理起來過於複雜,陸尚又經久不過手,實在沒法兒在短時間內處理幹淨。

反觀他和薑婉寧早上就沒吃東西,現在又過了晌午飯時間,與其沒有邊際得等著,倒不如對付著吃上一口。

桌上的剩菜確實香,但陸尚卻不太能喜歡吃旁人翻弄過的殘羹冷炙,以前那是沒條件沒得選擇,現在不管好壞,好歹也能吃上一口新鮮的。

他去廚房快速炒了兩個菜,隻往裏麵打了一個雞蛋,端上桌也無人問津,仍是爭搶著葷肉。

而就在他炒菜的功夫裏,薑婉寧也把饃饃熱好了。

她在饃饃上灑了一層豬油渣,蒸軟後油渣全嵌進饃饃裏,一開鍋便散了滿屋的香味。

要是換做以前,小孩子們定是喜歡的不行,但有了熏豬肘在前,這麽一點點葷腥,也就難以引起他們注意了。

餐桌上弄得一塌糊塗,陸尚不去討人嫌,索性在廚房裏找了個地方坐下,他跟薑婉寧一起吃了幾口,剩下的幾口菜全被他打掃幹淨。

“趕明兒龐亮又過來了,你要去跟樊三娘說一聲嗎?”

薑婉寧咽下嘴裏的東西:“要去的,等吃完飯我就去找三娘,就是這念書的地方……”

“來家裏吧。”陸尚說,“反正也就兩個小孩子,念著書也沒時間瞎折騰,隻要不把屋裏弄亂就好。”

“我這幾天不出門,有什麽事也能幫你掩護著,等過幾天都順利了,我再出去看看觀鶴樓的東西。”

薑婉寧點頭:“好。”

“你要是需要紙筆就從牆角的箱子裏拿,前兩天我看見還有許多,不用給我留,我用不到。”

“再有其他缺的你跟我說,我去鎮上的時候給你帶回來。”對於薑婉寧的事業,陸尚是一百個支持,就怕哪裏沒想到了,到時候反叫她為難。

隻是左右不過兩個孩子,便是一塊沙地兩根木棍也能教,哪裏用得到在農家很是珍貴的紙墨。

薑婉寧沒有反駁,笑著答應了。

他們兩人吃好後,其餘人還沒離開飯桌,兩人便隻把自己的碗筷收拾了,跟他們說了一聲,一起出了家門。

“這是去哪兒啊?”陸奶奶不放心問了一句。

陸尚擺擺手:“不去哪,吃多了消消食,一會兒就回來。”

“哎好好,那可小心著點,別往河邊去,也別往山上去,夏天山上獵物多,別萬一有跑下來的……”陸奶奶忍不住叮囑,說多了又怕惹人煩,呐呐地住了嘴。

而陸尚出門卻隻是為了薑婉寧方便,省得家裏又問東問西,說與不說都不落好。

現在要出門的是他,薑婉寧最多隻是個陪著的,也省得落人口舌,出了門還不是隨她如何。

陸尚隻跟她走到河邊就停下了,他尋了塊石頭,脫掉鞋子坐上去:“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你找樊三娘說完便回來找我,我在這兒等著你,慢慢說,不著急。”

薑婉寧對他可沒有陸奶奶那般仔細,四周看了看,見沒有其他人,便也放心離開。

薑婉寧去樊三娘家的次數不多,好在陸家村的村戶也不過百餘,便是走岔了路,兜兜轉轉總能找著。

她一開始確是找錯了地方,半天才想起三娘家門口有一棵很顯眼的歪脖子榆錢樹,村裏的小孩總喜歡去樹上摘榆錢。

她又剛好碰見一夥兒碰在一起鬥蟋蟀的小孩兒,問了兩句後,很快便找準了方向。

這個時間,樊三娘家也是才吃完飯,一家人正坐在家門口庇蔭消食,鄰居家的老夫妻也湊過來說話。

見到薑婉寧的到來,一眾人很是意外。

直到樊三娘從院裏出來了,她才驚喜地叫了一聲:“婉寧你來了!”她高興地擦了擦手,直接把她叫進家裏。

鄰居家的老頭小聲嘀咕:“那不是陸老二家買來衝喜的小媳婦兒嗎?不在家伺候相公,怎上你家來了?”

樊三娘家對三娘想請她教孩子識識字的事略有耳聞,無論他們有沒有意見,既然三娘決定了,那就沒他們拒絕得份。

甚至要是因為他們耽誤了事,無論老的少的,到時候準少不了一通數落,要是把三娘惹火了——

幾個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哪裏還敢搭話。

就說另一邊,薑婉寧被樊三娘盛情邀請進了屋裏,不等她開口道明來意,三娘先把家裏的新鮮瓜果端了過來。

“這桃兒都是自家地裏種的,可甜可甜,你快嚐嚐!”

“我家沒有井,不然把桃兒扔進井裏過上一晚,那可真是又甜又涼,爽人得很!對了我記得你家是有井的吧?那等會你帶點桃兒走,我帶你去地裏摘,如今可正是吃桃兒的季節!”

薑婉寧被她的熱情弄得猝不及防,直到左手右手都塞上了鮮桃,對方可算停了下來。

薑婉寧忍不住問:“你就不怕我帶來的是不好的消息?”

樊三娘一叉腰:“我給你吃桃兒是為了你的好消息嗎?原本我就想著給你送幾個,要不是怕王氏念叨,我早就去了。”

“是我想岔了。”薑婉寧放下手裏的東西,討好地碰了碰她的手背,“我給三娘賠個不是。”

樊三娘輕哼一聲:“那你嚐嚐。”

不是薑婉寧不給麵子,可她確是才吃了飯,稍微嚐上一口還罷,可這比巴掌還大的鮮桃,實在不是她能塞下的,

她求饒道:“三娘行行好,我在家裏才吃了飯,真的吃不下了,等會我走時捎上,等回去了一定好好嚐嚐。”

樊三娘狐疑地打量著她,半晌才算答應。

“我這回來正是想跟你說說大寶的事,上回你不是說想叫他學幾個字?正巧趕車的龐大爺家的小孫子也要啟蒙,求到了陸尚頭上,這兩天就要把孩子送過來,你要是不介意,不如叫大寶也過來,兩個孩子一起學著,組個三人小學堂。”

“三人小學堂?”樊三娘錯愕,“那教字的人是?”

薑婉寧說:“是我。”

“可你方才不是說龐大爺求的是陸秀才?”

“是這樣,不過陸尚不管這些,他隻幫著掩飾一二,這三人小學堂是我教,之後多半也是我說了算。”

薑婉寧說不清自己是憧憬更多一點,還是惋惜更多一點。

她輕歎道:“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說陸尚開了個小學堂,總比說是我開的好,你要是願意送大寶來,也別提我的事,對外隻管說是陸尚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