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周老師很快回過神,知道他們要忙正事,趕緊帶著一幫大號熊孩子出去,順便教育他們別去外校惹事。
不知道什麽時候,溫越西也退了出去。
溫曦隻是淡淡地瞥他一眼,由他去。
陳司齊見了他,得意地笑:“怎麽樣,沒說錯吧?你服不服?”
溫越西沒搭理他,背對著眾人,朝另一邊走去。
“等會兒,好像忘了什麽……”
陳司齊撓頭,突然眼睛一亮,大喊:“回來!你還沒管老子叫祖宗呢!”
然而溫越西隻顧著悶頭往前走。
沒錯。
溫曦不止給沈灼安排了病房,安排的還是她的房間。
她還去了他家,救了他,送他來醫院。
溫越西很想說,那不過是因為她想接近許聞琛……可心底卻有個聲音,在抵觸他這個想法。
無意間,他經過了護士站。
沈灼的病房,是這一科的護士長親自負責的,她正在調配藥,旁邊的實習護士幫忙。
護士長:“仔細點,等警察出來就進去給他輸液。”
小護士羨慕地說:“病房裏那個是溫小姐的弟弟吧?不是說他們關係不好嗎,我看溫小姐對他可好了。”
“那不是她弟弟,是她學生。”
“是嗎?可我看,他們長得挺像的啊。”小護士忍不住說,“好看的人都有相似之處!”
溫越西腳步頓了頓,差點要衝動出口告訴她們,沈灼不是溫曦弟弟,他才是!
可他今天已經夠丟人了。
忍了忍,溫越西陰沉著臉快步離開。
他真後悔今天來這個地方,他就多餘來。
進電梯前,他不由得回頭,朝病房看了一眼,眼神迅速地升起失望。
她沒追出來。
以前他這樣生著氣離開,她肯定會追出來,氣急敗壞地罵他:“你給我站住!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姐姐!”
她有多著急,他就有多不耐煩。
溫越西恍惚間,忽然有種感覺,以後溫曦可能再也不會追著他跑出來了 ……
……
病房內。
錄筆錄進展順利。
不到半個小時,警察就跟溫曦和沈灼問完了話。
沈灼其實不喜歡跟警察打交道,更不習慣乖乖接受問話。
實在是,會勾起他許多不美妙的記憶。
可這次,警察態度好,他的餘光裏,女人的身影始終都在。
有時被問到細節,他剛想敷衍一下,就感覺溫曦的眸光掃過來。
他不自覺便背脊一緊,對方問什麽,他知道什麽全都乖乖說了。
沈灼慶幸,還好把別人都趕出去了。
他這樣可真慫!
這女人真的邪門,他怎麽總對她那麽慫?
溫曦的解釋也沒什麽問題。
其實警察起初還是疑惑,溫曦到底說了什麽,能讓那幾個做慣壞事的,跟小綿羊一樣乖乖去自首。
對此,溫曦隻表示“驚訝”。
她微微蹙眉:“我也想不通,其實我沒出什麽力,他們大概是壞事做太多,良心未泯,有機會,自然想要改過從善?”
落在警察眼裏,越發覺得溫曦謙虛。
可她說的也不無道理,這世上什麽樣的人都有,這次總歸是好事一件!
人證物證俱全,證據鏈閉合,這種情況下,筆錄就隻是輔助而已。
警察沒過多糾結,還謝謝了他們配合工作。
走之前,一個警察不忘教育沈灼:“遇上溫校長,你算是幸運的,也虧了你年輕,體格好。”
可不是嗎?
被幾個塊頭大的成年男人揍,他還有餘力還手,做過傷情鑒定,骨頭都沒斷,都是外傷,今天都能下地走路了。
難怪那幾個人說他是硬骨頭,挨打也不求饒。
話音一轉,警察又說:“下次一定報警,別逞能,你拳腳厲害,也擋不住幾個打你一個,他們可是經驗老道,你啊,還是太嫩!”
沈灼不高興地垮下臉。
他嫩?他可是很能打的好不好?
“明明是他們偷襲……”要是麵對麵,光明正大的來一場,誰挨揍還不一定呢!
溫曦瞥他一眼。
沈灼磨了磨牙,閉上嘴。
溫曦坐在沙發上,雙腿交疊,她手指上戒指鑲嵌著紅寶石,發出貴氣而奪目的光。
她問警察:“那麽,我的學生沒事了吧?”
沈灼被那光炫了下眼睛,他怔忡了幾秒,才回過神,盡管麵無表情,眼底卻露出緊張神色。
警察擺了擺手,表示沒事。
他簡單說了下。
那幾個人都招了,除了幫人非法要債,故意傷害,尋釁滋事,他們還涉及其他的罪名,比如組織賭博……總之,就沒幹過什麽好事。
那張借條,是失蹤的沈華賭輸後簽下的,根本沒有法律效力。
他們的背後主使,昨晚上抓回來了,還在審。
接下來,就全是他們公安機關的事,沒沈灼什麽事了。
“為了安全起見,這段時間你最好別回你那家裏,住親戚家,或是學校,等風頭過去了再說。”
警察走了。
最後那句話,沈灼聽得心不在焉,他還有些不確定地問:“那錢我真不用還?”
那天他嘴硬,叫囂著絕不替他爸還這糊塗賬,可萬一法律規定他要還呢?
溫曦微微挑眉:“當然不用,又不是你欠的。“
“以後也不會變老賴?”
“……”溫曦看著少年英俊,卻不太聰明的臉孔,當真無語了一陣。
她起身走到他麵前,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他的頭。
“父債子償,除非子繼承了父親的遺產,而你沒有,何況,賭博是違法的,賭債不必還。”
沈灼抬頭看著她。
本想反抗,可一晃眼他看見,她白得過分的手腕上一圈紅痕。
是剛才,溫越西弄的?
這一打岔,他就忘了要躲開,而溫曦已然收回了手。
隻有那種異常溫熱,柔軟的觸感還停留在他太陽穴上。
溫曦卻在想,沈灼以後作的那些死,有多少是因為他莽撞硬抗,不懂得尋求正確的保護,還不懂法造成的?
“我本來以為,你需要專人來教授格鬥經驗,看來是我保守了。”
溫曦抱起手臂,垂眸看他,“你還需要學學法律知識。”
沈灼愣了一下,忽然炸毛:“我會打架!”
批評他的頭腦,可以,批評他的專業這不能忍。
溫曦不以為然:“隻會橫衝直撞,憑蠻力跟人較量,這是傻大個,你應該學會正確保護自己,在危險的時候,快而準的解決對手,這需要專業的訓練。”
她沒有武力值。
可像她這樣的大巫女身邊,都有保鏢,她見過他們如何悄無聲息地殺死敵人,那簡直是一場藝術。
沈灼有些好笑:“不是吧,你是校長,要讓人教我打架?”
“不是打架,是自衛。”
沈灼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為什麽不問?
不問他那賭鬼老爸是怎麽回事,也不問他跟許家是什麽關係?
她難道真的,不是因為許聞琛才接近他?
沈灼現在也說不清,他心裏是什麽想法。
似乎……
就算溫曦是為了許聞琛才對他好,他也不生氣。
當然,要不是那就更好了。
溫曦站在床頭,微微皺眉,猜不出麵前這少年的腦袋瓜又在想什麽。
她屈起手指,輕輕敲了敲床邊:“想說什麽就直說。”
沈灼微微昂起頭:“幹嘛對我這麽好,我又不是你親弟弟,”他頓了頓,沉聲說:“住院的錢我會還給你的,我有錢的。”
溫曦直接無視了少年後半句的倔強。
“親弟弟不代表什麽,血緣也不應該成為一個人的束縛。”
沈灼愣住。
他的眼瞳漆黑,不作表情的時候顯得凶狠,此刻卻顯露出幾分少年人的眼神。
純粹的,幹淨的,不摻雜質,情緒也很直白 。
他有些不敢信,又有些期待。
是真的嗎……
他骨子裏留著那個垃圾老爸的血,他以後真的,不會走上他的老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