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走錯廁所
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條例說不能待的地方一定不安全,但是沒有提到的地方也不一定絕對安全。總而言之,晚上最好不要待在宿舍樓,當然,除非有人願意躺在床底。時間一晃就到了晚上,九點已經過半,薑也準備出發。教學樓比宿舍樓大很多,宿舍樓他已經搜完了沒有發現螾,教學樓那邊他還差幾層沒有搜完。
薑也要走,張嶷也要跟著走,靳非澤和李妙妙自然不必說。小白深感自己廢柴無力,必須跟著大佬抱大腿,盡管大佬要找的並不是出口,也決定跟著走。牛哥有自己的想法,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圈尼龍繩,說:“我想到了,我可以從天台用繩子下去。”
“我建議你別這麽幹。”張嶷說,“宿舍樓一共有八層,太高了,你萬一掉下去咋整?”
牛哥哀求道:“我練過攀岩,我可以的。拜托你們了,送我上天台吧,還有半個小時,你們去教學樓綽綽有餘。”
不確定因素太多,危險性太高,薑也也不讚同他的做法,可牛哥說什麽也要下去,薑也現在不喜歡多管閑事,就由他去了。大夥兒把他送上天台,看他在欄杆上捆好繩子,另一頭捆在自己身上,打好繩結,站在天台邊緣,慢慢往下爬。
“小心啊!”小白眼巴巴看著,如果牛哥成功了,他也想試一試。
大家在欄杆邊趴成一溜,看底下的牛哥安全地爬到了第六層。宿舍大部分的窗戶都被窗簾掩得嚴嚴實實,什麽也看不見,牛哥安心地繼續向下爬,停在第六層的窗外。他踩著窗戶沿兒,微微喘氣,好久不鍛煉了,耐力下降了許多。他抬起頭,對頂上的人比了個OK的手勢。
張嶷喊道:“你爬得太慢了,快十點了,爬快點!”
牛哥低頭看表,還有二十分鍾,慢什麽慢?這樣的速度剛好,不急。
薑也要走了,小白左右為難,他本來想等著牛哥成功下去,也效仿牛哥。現在薑也他們要走了,他又不敢一個人留在這兒。
“給你一分鍾決定。”薑也說。
“留下吧,我覺得那位大哥可以成功哦。”靳非澤溫柔地微笑。
“真的,你也這麽覺得?”小白眼裏燃起希望,“那……那我……”
他“我我我”了半天,薑也冷冷道:“一分鍾到了。”
他最終還是沒能戰勝膽怯,羞赧地說道:“我還是跟著大家吧。”
靳非澤憂傷地說:“哎呀,真可惜。”
本來還以為可以再少一個礙眼的人。
牛哥深吸一口氣,又往下爬了一層,已是第四層了。他停在窗戶外麵喘氣兒,黑漆漆的窗戶映著他自己通紅的臉膛。很快就要下去了,他給自己打氣。要是有人一起爬好了,小白那個娘娘腔,膽子忒小。他想著,要不鼓勵小白跟自己一塊兒?
他仰起頭想喊人,忽見趴在天台欄杆邊上那一溜人頭臉色青紫,壓根不是剛剛的薑也那幫人。那些怪臉直勾勾盯著底下的他看,他心驚膽戰,低頭一看表,指針居然還停留在九點四十。他心中咯噔一下,是表壞了,難怪張嶷讓他爬快點,他爬得太慢,現在已經超過了十點!他連忙要繼續往下爬,抬頭的瞬間,窗戶裏麵的窗簾忽然被拉開了一點兒,一隻濁*的眼睛出現在窗簾的縫隙中,剛好對上他的眼睛。
他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後退一步,一腳踩空,幸好繩子綁著他,他沒有下墜得太厲害,懸在半空就停了。他竭力去夠牆麵凸出的窗台,仰頭一看,竟看見那些惡鬼伸出青紫色的長手,長而鋒利的指甲刮在尼龍繩上,尼龍繩一下子斷了一點兒。
他眸子一縮,大聲喊:“薑哥,救命啊!薑哥!”
已經走到露天走廊的薑也聽見聲音回頭,張嶷趴在欄杆上探出身子往外看。露天走廊在宿舍樓四層側麵,距離天台有好一段距離。從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見懸在半空的牛哥,還有天台上伸出來的青紫色屍手。
“臥槽……完蛋了啊……”張嶷說。
話音剛落,尼龍繩斷了,牛哥落了下去,隻聽一聲悶響,水泥地上多了一具屍體,鮮紅的血液從牛哥碎裂的腦瓜子底下慢慢滲出來。
小白捂著嘴,兩眼簌簌落淚。剛剛他要是留下,現在應該也已經死了。
薑也皺了皺眉,轉頭進入了教學樓。大家走進黑漆漆的走廊,小白亮起紫外線燈,昨天晚上見到的那些腳印已經不見了。教室裏黑洞洞的,窩著股陰餿,冷意像蟲子在大家的胳膊上爬行。牆上依然是榮譽欄,貼著三好學生的照片和全校的合影,照片已經恢複正常,大家的臉都回來了。隻不過,薑也的目光在合影上頓了頓,他看見學生堆裏多了個牛哥。其他人麵無表情,隻有牛哥一臉驚恐。
這裏的詭異已經無法用學院的科學理論解釋了。
薑也目光轉向前方,在14班前麵停下了腳步,眉心又皺得更深了。
“怎麽了?”小白問。
張嶷蹲下身看地板,臉色也難看了起來,“你還記得吧,昨天小也……呃,這位大哥在這兒殺了江老師,屍體就橫在這兒,現在怎麽沒了?”
小白想起來了,轉頭去14班門口查看,“頭也沒了。”
“照燈。”薑也說。
小白連忙把紫外線燈取出來,地上映出一溜血腳印,向走廊深處蔓沿。李妙妙趴在地上嗅著味道,向前走了幾步,仰起頭嗅了嗅空氣。
“臭肉、來了。”她說。
走廊盡頭的黑暗裏,出現了一雙穿著西裝褲的腿。張嶷拔出了屍阿刀,李妙妙劈手奪過他的刀,把他推到自己身後。張嶷沒辦法,又掏出自己的骨灰煙鬥,拿出打火機點燃。薑也和靳非澤都站在原地,等著那人步入手電筒的光下。
他緩緩走來,一張陰沉的中年男人臉暴露在大家眼前。小白瞪大了眼睛,張嶷使勁揉揉眼,反複確定自己沒看錯。
江老師道:“你們怎麽亂跑?快回宿舍。”
“……江老師,”張嶷問,“你不是死了嗎?”
“呸呸呸,”江老師怒了,“小孩子,說什麽胡話,怎麽能咒我死呢?”
薑也忽然上前,扯開他的衣領,他的脖子好好的,什麽痕跡也沒有。
江老師捂住自己的衣服,驚疑不定地看著薑也,說:“你幹嘛?”
張嶷也上前把了把他的脈,這家夥有心跳,有體溫,有呼吸,竟然是個活人。張嶷一副見了鬼的表情,說:“他是活的,是人。”
“你們說昨晚你們殺了他?”靳非澤歪了歪頭。
“不是我們,是小也,他現在變得可暴力了。”張嶷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他還是小也的話。”
“那很簡單,”靳非澤笑道,“再殺一次,這次守著他的屍體,看看他還能不能活過來。”
張嶷:“……”
真的要這麽幹嗎?感覺太暴力了,他們會不會被學院處分?
他正思忖著,江老師忽然暴起,一頭把張嶷撞開。圍著他的有薑也靳非澤和張嶷,他眼光還挺毒辣,挑最弱的下手。張嶷被他撞得七葷八素,四腳朝天。他奪路就跑,薑也迅速追了過去,隻見他身影一閃,脫兔似的竄進了女廁所。
安全條例上說廁所不能進,薑也停在了入口。裏麵有兩條通道,一左一右,牆上貼了廁所的標識,左邊是教職工盥洗室的標識,右邊是女廁所。剛剛江老師頭也不回,直接躥進了女廁所。
“害怕了?”他身後,靳非澤笑著問,“求我,我幫你呀。”
張嶷氣喘籲籲地趕到,“別進女廁所!你們那麽聰明,應該已經發現了吧。我們都已經發現即使是晚上的教學樓和白天的宿舍也不一定絕對安全,為什麽安全條例沒有寫清楚?我認為,安全條例教我們躲避的對象不是那些普通的鬼,而是這所學校的厲鬼。”
小白也在大喘氣,問:“厲鬼?”
張嶷道:“就是那個把學校裏的人都殺光的家夥。”
薑也點了點頭,“你說得沒錯。安全條例描述了它的活動習慣,白天在教學樓,晚上在宿舍樓。此外,還會隨機出現在廁所。”
小白又問:“那江老師怎麽跑進去了?”
“或許他有規避措施?”張嶷摸著下巴猜測。
“你們一時半會不會走吧?”小白問,“我能不能進去上個大號?”
現在有人保護了,他不是很想隨地拉大便,太尷尬。
“去吧,等你。”張嶷揮揮手。
小白往左拐,推開教職工盥洗室,踏進門中。厚重的門吱呀一聲關閉,薑也驀然一驚,道:“壞了。”
“怎麽?”張嶷問。
薑也走到牆邊,查看了一下兩個廁所的標誌。張嶷也湊過臉來看,發現兩個標誌底下都有白色的貼痕,這意味著標誌曾經被挪動過。
張嶷瞬間明白了,“江老師更換了兩個廁所的標識!左邊是女廁所,右邊是教職工盥洗室,所以他才果斷進了右邊的廁所!臥槽,那小白不是危險了!”
靳非澤靠在牆邊,漫不經心地問薑也:“你要救他?”
薑也頓了頓,道:“我不喜歡他,救他是因為不能見死不救。”
“咦,”靳非澤疑惑地歪了歪頭,“我說你喜歡他了嗎,你為什麽要跟我解釋?”
薑也:“……”
靳非澤的心情好像好了一些,笑吟吟道:“好吧,我允許你去救他。”
薑也扭頭要進女廁所,還沒來得及推門,女廁所厚重的鐵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靳非澤拽著他的後領把他拽了回來,低聲道:“關手電。”
張嶷反應極快,迅速關了手電筒,同李妙妙縮在一塊兒。靳非澤抱著薑也,薑也掙紮了一下,靳非澤的手臂鐵鉗一般錮著他,讓他動彈不得。一個嘔吐聲驀然響起在門那邊,嘩啦啦的,聽著怪瘮人的。
張嶷說:“隻有一個鬼,問題不大。”
等嘔吐聲消失了,靳非澤讓李妙妙把毛絨兔子背包放下來,取出裏麵的無人機。他打開無人機上的燈,薑也找了個掃把把女廁所的門頂開,讓無人機通過廁所。靳非澤遙控無人機,攝像頭排出廁所內部的景象,一進門是洗手池,往裏走兩邊都是一格一格的坑位。牆上黑乎乎一片,不知道糊著什麽玩意兒,似乎有東西在裏麵蠕動,起起伏伏。
無人機進入第一格坑位,裏麵什麽也沒有。無人機又進入第二格、第三格、第四格,依舊什麽也沒發現。小白好像憑空失蹤了,不僅沒有聽見聲音,也沒有看見人。靳非澤很有耐心,操縱無人機進入下一格。終於,隻剩下最後一格沒看了。
無人機向前飛行,拐彎,攝像頭照出最後一格的景象。小白坐在馬桶上,肚子上橫亙著一道猙獰的豁口,鮮血淋漓。
張嶷別開臉,歎了口氣。
在這種地方,一步走錯就完蛋。
小白的手指動了動,抬起血糊糊的臉龐望著無人機的方向。
“救救我……”他的聲音氣若遊絲。
張嶷道:“鬼不見了?要不現在救人?”
薑也擰眉,“等一等。”
靳非澤操縱無人機後退,監控屏幕忽然被什麽遮擋住似的,一片漆黑。
“怎麽了?攝像頭壞了?”張嶷問。
“有東西遮住了鏡頭。”
靳非澤調整攝像頭的焦距,鏡頭視角變大,鏡頭能照到的邊緣擴展了許多。這時大家看見,屏幕中央出現了一個完全漆黑的人影。
不用說,那肯定是女廁所裏的厲鬼。
薑也摘下墨鏡,視野裏的景象一下變了,地板變得扭曲,牆壁凹凸不平,一切光影都離奇古怪,猶如潛伏的怪物。這是第三隻眼的作用,它能看見真相,看見一切惡鬼,和祂投射在這個世界的倒影。有好處,也有壞處。世界變得詭異、可怖,正如祂一般。因為祂的倒影,連正常人的臉都變得慘白醜陋。
一般人如果看見這樣的世界,恐怕不用多久就會變得瘋狂。薑也雖然心誌堅定,但麵對如此詭異的世界,也無法忍受太長的時間,所以戴墨鏡遮一遮。墨鏡是特殊製造的,左眼的鏡片完全漆黑,可以擋住金瞳的視線。
他看了圈周圍,確定沒什麽奇怪的東西潛伏在他們身邊,轉頭看向靳非澤,正要交代等會兒的救人計劃,卻一下頓住了。
所有人都那麽醜陋,隻有靳非澤光彩依舊。這個家夥的美麗太熱烈,就算是祂的倒影也遮不住他的俊美,僅僅在他臉上擋了一層薄紗。他的眉目朦朧了些許,卻也因此添了點古畫般的神秘。
薑也定定望著他,他察覺薑也的目光,微微側過臉。
薑也微微咳嗽了一聲,從腰後取出手槍,道:“我火力壓製,你們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