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有人在這

薑也太累了,隻想睡覺,靳非澤強迫他吃了點水泡軟的壓縮餅幹,才允許他繼續睡。薑也睡了四個小時,醒來時正對上李妙妙葡萄似的黑眼睛。薑也幾乎又以為是幻覺,李妙妙穿著他的大紅馬甲長袍,下擺為了方便行動撕得稀爛,露出一雙黑色的連褲襪。她見薑也醒了,忙捧來一瓶水。

“哥哥,”她說,“喝。”

“咱的水剩的不多,輪流喝的,你別嫌棄哈。”張嶷湊過臉來說。

薑也四下看了看,沒看到靳非澤,問:“靳非澤呢?”

張嶷說:“他去探路了。”

“探路?”薑也問,“和沈老師他們一起?”

張嶷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薑也以為沈鐸他們也下來了,解釋道:“下來的就咱小妹、我,還有阿澤,沈老師他們估計還在後麵想辦法過來。”他撥了撥自己的黑色保暖內衣,薑也這才發現,這人沒穿外套,光穿了一套加絨秋衣,好像還是薑也之前換下來的,“小妹扛著我漂水過來的,全身衣服都濕了,幸好你晾了衣服在旁邊那個洞,要不然小妹今天能吃上我的冰凍人肉刺身了。小也啊,你勸勸咱小妹啊,雖然我長得帥,但也不要對我過於迷戀。小妹打暈我帶我跳河,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河中間,這輩子我都不想玩激流勇進了。”

他巴拉巴拉說一大堆,薑也光聽見他說靳非澤一個人去探路了,神色一沉,道:“靳非澤一個人?”

張嶷把他按下,“放心,我們知道。那些黑色壁畫會讓人產生幻覺,對吧。正因如此,才得阿澤去探路。他精神有問題,大腦病變,人格變態,那些黑色紋路對他的影響比我們小,隻有他能分辨幻覺和現實。他找出一條沒有壁畫的路,我們才能繼續往前走。”

的確,在禁區單獨行動是大忌,但這個準則隻針對學院的普通學生,而不是靳非澤。張嶷絮絮叨叨地把他們剛來時候的經曆說了一遍,他們並不在眼下這個洞穴上岸,激流把他們衝到另一個小一些的溶洞。幸好有李妙妙和靳非澤這兩個非人的家夥帶著,張嶷毫發無損地漂到目的地,就是喝了不少冷水。

李妙妙和靳非澤畢竟是凶祟,身體的強度遠勝過張嶷,對寒冷的耐受度很強,回溫的需求主要在張嶷身上。一開始沒找到衣服,張嶷光著膀子跟著靳非澤和李妙妙爬了很久。因為隊裏有李妙妙,他留了一條**在身上。那一路太艱難了,張嶷實在不堪回首。

靳非澤行動很謹慎,他采取了和薑也一樣的辦法,每隔十五分鍾就在岩壁上留下指路標記。薑也沒有工具,但他們帶了熒光噴霧,做出的記號被紫外線燈一照就會發光,所以他們做的標記非常明顯。

張嶷說,他太冷了,靳非澤又不怎麽管他,他速度跟不上妙妙和靳非澤,妙妙一度想拉他,但是靳非澤速度太快,她雖然舍不得丟下糧食,最後還是選擇了跟著靳非澤。爬到一半他掉隊昏迷,醒來的時候發現有個美女在喂他喝水。美女自我介紹說是本地的侗族人,進洞采藥發現了昏迷的他。他那時候雖然腦子發昏,還是覺得進洞采藥怪怪的。但美女給他展示了一籮筐菌菇,說有些菌類隻有在黑暗的溶洞裏才會生長。他被說服了,跟著美女鑽洞。

走到一半,他忽然看見靳非澤留下的熒光標記,死活拉著美女一起去找人。美女拗不過他,跟著他循著標記找靳非澤和李妙妙。靳非澤留的標記十分密集,爬了沒多久,他們就和靳非澤李妙妙重逢了。

靳非澤一看見他,就衝了過來把那美女的脖子給拗斷了。美女脖子斷了,幻覺仍然保持著,直到張嶷掏出八卦鏡照,才看見美女的真麵目——那是一個沒有臉龐的新娘。

新娘子是活屍,身體還保持著不多的水分,有行動的能力。也是那時候張嶷發現,這洞穴裏的壁畫能讓人產生幻覺。中這一次招因禍得福,張嶷有衣服穿了。他把新娘的喜袍剝下來,這麽做雖然很缺德,但確實也是為了保命的無奈之舉。為了防止屍體攜帶病毒什麽的,穿之前他還用紫外線燈消殺了一下。這不消殺不要緊,紫外線燈一照,他竟發現喜袍上有熒光染料留下的文字。

就是因為這個發現,接下來每次遇到無臉新娘,他們都用紫外線燈掃一下。結果他們發現,很多無臉新娘身上都有文字。不過,那時候的第一要務是找薑也,他們沒有閑暇去分析那麽多,一路爬到了這個溶洞,剛準備休息一下,就發現了薑也在岩隙裏探頭。

“幸好阿澤把你認出來了,”張嶷咂舌,“他殺人的動作太快了,每次我還沒看見無臉妹呢,他已經把人的脖子給拗斷了。”

“那些文字是什麽?”薑也問。

張嶷掏出手機,給他看拍下來的照片。

“很多文字訊息是重複的,目前為止,我們一共找到三條不同的訊息。”

薑也劃動照片,上麵是張嶷拍下來的文字。

“新娘引路。”

“不要開槍。”

“終處見神。”

“你怎麽看?”張嶷問。

薑也沉吟半晌,道:“我的看法是從三個角度思考,誰留的文字,文字傳達了什麽訊息,留文字的目的是什麽?首先,這些文字看起來是引導和警告,似乎有人在探洞,這些是他留下來的經驗和指示。”

張嶷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可他為什麽要在無臉新娘身上留訊息?”

“第一種可能,這是一個大好人,他在為後來者提供經驗。”

張嶷笑了,“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很低。婁無洞這麽偏僻,當地人都不來,他怎麽知道會有後來者?”

“那麽就是第二種可能,留下文字的是一個團隊,他們在探洞的過程中失散了,所以依靠遊走不定的無臉新娘來互相傳遞訊息。當然,很可能文字本身就是一種警告,它們如果隻在無臉新娘的身上出現,那麽它們在傳遞訊息的同時,還能幫助隊伍分辨怪物和真人的標誌。”薑也的目光微微發沉,“至於是誰留的,我們暫時無法知道,但有一點,我們可以確定。”

張嶷問:“什麽?”

“熒光物質的主要成分是鎢酸鈣、矽酸鋅,最多發光12個小時,其後就會失效。你們找到這些文字的時候文字還能發光,說明是在十二個小時以內塗上去的。”薑也沉聲道,“也就是說,這個洞穴群裏麵,除了我們,還有其他人。”

他的話剛說完,張嶷還來不及震驚,李妙妙已經朝一個方向齜起了牙。

李妙妙聽覺敏銳,她一定聽到了什麽。

隻見她翕動鼻子,說:“很多、肉!”

靳非澤從岩石裂隙中爬出來,臉上塗黑了一大片,原本潔淨的白毛衣沾滿泥巴,也不知道他怎麽弄的。張嶷有些震驚,這家夥有潔癖,爬了三天洞,就他最幹淨,睡覺前還要用槍指著張嶷,命其擦三遍石頭再躺。這才探一會兒路,怎麽就黑了?

“不符合公主澤的人物設定啊,難道是幻覺!?”張嶷躲在李妙妙身後,警惕地探頭探腦。

“立刻收拾東西,”靳非澤大步走過來,把薑也抓起來扛在身上,“有人過來了。”

張嶷這才明白,李妙妙說的肉是人。他們的物種已經不一樣了,食物鏈的地位等級天差地別,在李妙妙眼裏,除了哥嫂以外的人類都是行走的大雞腿。他火急火燎撿起自己的隨身小包,轉頭一瞧,靳非澤和李妙妙帶著薑也已經鑽進另一個叉洞了。臥槽,又不等我!張嶷欲哭無淚,挎著包倒騰他的大長腿拚命趕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