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好
顧織抬眼一看。
管家阿姨來了！
她心虛地把薯片袋子團巴團巴藏起來。
管家阿姨捂住胸口：“我都看到了！”
“小姐，你受苦了！”
顧織：？？？
顧織還沒反應過來，突然就被摟入一個柔軟又溫暖的懷抱。
她愣了愣。
上次被抱，好像還是很小的時候被院長抱。可孤兒院裏太多小朋友了，院長忙不過來，她再也沒被抱過，後來也就習慣了。
顧織像小狗一樣，蹭蹭管家阿姨的衣服，還沒好好地感受地感受來自懷抱的溫暖，就被雙手捧住臉，強製抬頭，對上管家阿姨關切的眼神。
“小姐，電視劇裏都說，心裏受過創傷，就會做出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行為，比如吃土，還有吃牆。”
“小姐，你心理出現了什麽毛病？不要怕，阿姨陪你一起去看醫生！”
管家阿姨腦海中閃過無數宅鬥片和霸總片，到底是有小人要害他們家小姐，還是小姐天賦異稟，要覺醒霸總體質？
顧織眨眼，又眨眼。
阿姨，原來您是這樣充滿奇思妙想的阿姨。
咒自己有病好像不太好，顧織腦子飛速運轉，然後不費吹灰之力，說出理由：“阿姨，我想嚐嚐好不好吃，要是好吃，就喂給野貓吃，不好吃就算啦。”
管家阿姨臉上的擔憂之色未減，反而增加了幾分，手覆上顧織光潔的額頭，嘴裏嘟囔：“沒發燒啊，怎麽變傻了呢？”
顧織：……
“人的味覺怎麽和貓的味覺一樣呢？小姐啊，你可別吃傻了。”管家阿姨語重心長。
顧織嘿嘿笑，聲音軟下來：“我就是好奇，想嚐嚐，結果越吃越好吃，停不下來。”
管家阿姨見孩子一臉真誠，無奈：“你要好好吃飯才行啊。”
她板起臉：“不能再吃過期零食了。”
管家阿姨眼中透出的關心情真意切，顧織沒還嘴。
“不吃了。”就算能鑽係統空子，也不吃了。
她不想讓真心愛護她的人擔心。
管家阿姨放下心來，輕輕撫摸顧織如絲綢般的長發，“不是有病就好，真是一個小饞貓。”
顧織：她也不想自己有那個大病。
“對了，阿姨，”顧織轉移話題，“我找了個實習，這段日子會很忙，你要是看不到我，就不用找我，我指定在某個地方昏天暗地007呢。”
“什麽007，我還008呢。”管家阿姨嗔道。
顧織笑了下，留戀地看向管家阿姨。
剛才那個懷抱，很溫暖。
她晃晃管家阿姨的手，“要是十天後，我打電話給你，你就去看看我吧。”
如果我能活到那個時候。
“每天去看你也行啊，”管家阿姨冒出個主意，“小姐，要不我每天給你送飯吧？外麵的飯菜你肯定吃不慣。
“對啊，這很可行。”管家阿姨越說越來勁，恨不得立馬下去備好明天的菜。
顧織越聽越心驚，連忙阻止。
天啊，要是管家阿姨真的每天送飯，她怕係統規定的期限還沒到，就先上吐下瀉進醫院而亡。
自家的菜，起步價都是幾十，更別提什麽進口有機之類的。
而且，阿姨啊，你不知道，你小姐我，已經在外麵啃了好幾個饅頭了，吃得很慣。
“阿姨，不行，我要……那啥，低調，低調，你懂吧，就像是你看的古裝劇，微服私訪，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家世。”
管家阿姨想了幾秒，立刻露出興奮的表情：“懂了，懂了。”
“那我不去打擾你了，你玩得盡興。”
顧織鬆了口氣。
管家阿姨臨走前，不忘再三叮囑：“那你要按時吃飯，可別再吃過期食品。”
末了，添上一句：“不要吃土。”
顧織：肯定不吃土，就是窮得吃土。
等管家阿姨走了，她拿出項鏈。
這是她設計的項鏈，一開始隻是覺得好玩。
院長上輩子和她說，給她取這個名字，是編織的意思，編織人生。
她設計了這條項鏈，取名為編織，讓自己記住，永遠好好活著，編織人生。
顧織將項鏈放在盒子裏，上麵貼上紙條，紙條上寫著四個字：送給阿姨。
她不傻，誰對她真心的好，她知道。
如果她的計劃沒成功，阿姨無兒無女，有這條項鏈，夠養老了。
顧織把盒子放進抽屜，鎖起來。
…
翌日一大早。
顧織收拾了一大包東西悄悄走了。
一去到藍莓台，哦豁，不愧是007的標杆，一大清早，人不少。
她先去找段娜。
“師姐，早餐。”
段娜打了個哈欠：“謝了，師妹。對了，我連續工作了半個月，接下來可能會調休，時在時不在，你有事就發消息給我。”
顧織隨意點頭。
打工人的休息時間堪比黃金，她肯定不會打擾師姐。
段娜剛打開早餐，動作一頓，忽然表情鄭重起來：“師妹，我有很重要的東西交給你，這是我的傳家寶。”
顧織一聽，神色一凜：“師姐，我要成為龍的傳人了嗎？”
段娜重重點頭：“也行，我那先傳授你打工人第一條，long的傳人，是耳聾的聾。”
“聾的傳人，選擇性失聰，做自己該做的事，過濾到一些信息，特別是咱們這個行業，該閉嘴閉嘴，該耳聾耳聾。”
顧織明白段娜的意思。
二十幾個姐姐相處，沒瓜正常嗎？不正常。但能從工作人員嘴裏放出瓜嗎？不能，行業大忌。
段娜正經完了，正式開始皮起來：“這些我相信你都懂。現在，咱們說回傳家寶。”
她從辦公桌下掏啊掏，挪啊挪，終於將一堆看不出原樣的東西給放到顧織麵前。
顧織還沒識別成功，旁邊的老大姐經過，噴笑調侃：“段娜，你們專業女生的傳統交接儀式終於開始啦。”
段娜熟稔趕人：“行了行了，你在我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快去洗你的臉。”
“妹妹啊，可得繼承好你們的先輩之物啊，”老大姐被推著走，還不忘回頭揚聲道，“一堆破銅爛鐵，可不能讓它們真的壞了。”
圍觀的人走了，段娜輕咳了聲，臉皮重新厚起來：“這是折疊床，別看它爛，但真的能用。”
段娜演示一番，目光充滿懷念：“這是從師姐的師姐的師姐的師姐那裏傳下來的。拿去廢品站，應該能賣個……”
“五六塊？七八塊？”
顧織第一時間改編了一首名詩：一塊兩塊三四塊，五塊六塊七八塊？
段娜心裏其實也七上八下的，畢竟真的有點破，好吧，她攤牌了，是很破。
但打工的地方，要那麽精致幹嘛，能用就行，真把公司當成家啊，公司也沒把他們打工人當成家人分家產啊。
段娜以為會從顧織眼裏看到嫌棄。
可讓她意外的是，顧織眼裏隻有驚喜！
顧織像是對待稀世珍寶那樣看著眼前這一堆破銅爛鐵，想觸碰又不敢觸碰，輕輕撫摸，深情凝望。
好開心好開心啊！
顧織心裏綻放著朵朵煙花，燦爛到不行。
過年啦！收大禮包了！
要是真的趕不回去，肯定要留在台裏。
她都做好了用九塊九的老粗布床單打地鋪的準備，沒想到，古有恩人雪中送炭，今有師姐窮中送床。
這個傳家寶，簡直傳到了她心坎上。
顧織不由感歎出聲：“能睡在折疊**，也是一種奢侈啊。”
“沒錯！”段娜找到了知音。
要真是忙起來，通宵達旦都正常，能躺著睡，已經是從海綿裏擠時間了。
師妹還沒正式開始工作，就有這種覺悟，日後一定是最稱職的打工人。
她就說，自己不會推薦錯人，許哥一定會感謝自己的！
顧織喝水不忘挖泉人，她顫顫巍巍站起來，伸出雙手，走向師姐。
沒辦法，蹲久了，腿麻了，師姐扶一把。
段娜會錯意，以為是顧織太激動，她也跟著激動起來。
顧織：“師姐，你是我的親師姐！”
這張折疊床一定是9.9塊以下！她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要是不能睡，她把頭砍下來當床墊！
段娜回以同樣規格的應答：“師妹，你是我的親師妹！”
這真是親生師妹啊，和自己當初看到這張折疊床的神情一毛一樣！
不，比自己還勝一籌！
自己當時沒這麽感恩戴德，激動萬分。
日後師妹的前途一定比自己光明！
顧織小心翼翼把折疊床搬回去，路上正遇到老大姐。
老大姐一副“不出我意料”的樣子：“你們完成丐幫幫主交接儀式了？”
真的，這堆東西扔出去，撿垃圾的人都不一定要，可不就是丐幫幫主嗎？
顧織一抱拳：“承蒙峨嵋派前輩的仗義執言，本門派弟子已經完成交接。”
老大姐扶了扶自己用三根筷子隨便挽的發髻，好像有一版《倚天屠龍記》的峨嵋派弟子造型的確和她現在的造型差不多。
她做作地端了一下範兒：“同是江湖中人，不必客氣。若是不夠，我那兒還有幾包外賣筷子，必要時可以當成暗器獲得食物。”
顧織：“大恩不言謝，多謝前輩！”
老大姐一副高人風範，虛浮著熬夜的腳步飄走了。
從全世界路過的許剛：熬夜的女人們終於要瘋了嗎？
可是顧織昨晚應該是回去了啊……
顧織擺弄好自己的裝備，對今天的九塊錢生活信心大增，元氣滿滿找許剛要工作。
“許哥，我今天做什麽？”
許剛看過去。
年輕就是好啊，一晚不見，這姑娘看上去精神極了，當然了，也更漂亮了，那雙眼睛亮閃閃的，和他剛才聽到的瘋言瘋語完全不搭邊。
他沉吟片刻，看上去應該是可以信任的。
“今天你跟著我們組的人打打下手，主要是看高淩霜姐姐那邊……”
許剛交代完工作，就讓顧織去忙了。
甫一低頭，正好看到手機屏幕上彈出段娜發來的消息。
【段娜：許哥，這是師妹之前托我找實習時發的簡曆，你就不用問她拿了。】
許剛打開看完，眼中閃過滿意。
而後說服自己：看段娜這麽有信心，還有顧織的績點和履曆，這應該是個聽話的乖孩子，不會搞事的。
…
顧織領了任務，迅速進入工作狀態。
極限公演有十個名額，全滿了。姐姐們鬥起來，各製作組也燃起了熊熊鬥誌。
表現出來的是，平時敞開的練習室門，今天統統關上了，都防著其他組打探消息呢。
顧織是那種沒操守的人嗎？當然不是！
她才不會偷聽，她就是從門口經過，光明正大地順便聽一下裏麵有沒有傳出來的聲音。
當然，藍莓台不愧財大氣粗，練習室的隔音效果極好，她啥都沒聽到。
顧織輕手輕腳進入高淩霜的練習室。
高淩霜已經開始練習舞蹈了。
正如昨天高淩霜說的那樣，因為有武術功底，她學舞蹈學得很快，做出來的動作舒展，賞心悅目，又帶有恰到好處的力度。
不過一個小時，舞蹈就學完了。
這學習能力，排在所有姐姐中都是翹楚。
剩下的就是摳一下細微的地方，以及最重要的聲樂配合。
沒人注意到，顧織在角落裏跟著高淩霜的動作比劃以及顧織記下來的高淩霜舞蹈動線。
忙忙碌碌，眨眼到了深夜。
姐姐們都很拚，這會兒才回住宿的地方吃飯，比宵夜還宵夜。
工作人員也走得七七八八，顧織一看時間，得嘞，這個時間，公交車和地鐵早停了。
她今天每次隻能花九塊錢，坐不起其他交通工具，索性留下來。
幸好有師姐給的床，她自己也帶了洗漱用品。
“嘩啦啦……”
顧織在隔間洗完澡，哼著歌兒打開門，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淩霜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