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因禍得福

◎我這幾天做夢,每天都夢見你◎

宮內連夜頒布內務司司長和雲錦司司長的任命詔書, 內務司司長由錢副司長勝任,雲錦司司長也是選的芳夏信得過的一位副司長擔任, 孤狼則破格升任雲錦司副司長。

第二天上午的巢會在議事房照常舉行, 新上任的雲錦司賀司長匯報了薑遠秦和風焰在南境密謀殺害小風氏的事。

眾大臣都不是傻子,從鍾稻城被捕開始,接著是風淮陽意外去世, 大家對於大風氏對小風氏不滿多少都有些耳聞。

但不滿的原因是什麽,那就各有揣測了, 沒人敢在明麵上討論, 就算私底下也沒人敢妄言。

就在昨晚, 宮裏傳出消息,大風氏病危。

而後又突然任命了小風氏的親信擔任兩個最重要的暴力部門領導,不用猜測,都知道,從今以後,隱秘族群,是小風氏的天下了。

所以, 當賀司長說完薑遠秦和風焰謀逆的事後,大家都看著芳夏不敢出聲。

當然, 也有不識時務的。

管理大風氏皇族事務的大宗正院院長風之華,是個不識時務的腐朽老學究, 因為他是大風氏九族以內的皇親,所以平時也特別傲氣。

風之華院長站了出來:“風焰是有爵位在身的皇親,他就算犯事, 也得交給我們大宗正院來處理, 你們雲錦司和大理寺都沒有資格扣押和審判風焰。”

風之華說完, 賀司長當即反駁:“如果是小罪, 我們當然可以把風焰交給大宗正院,但風焰犯的是謀反大罪,這非同小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無論風焰犯了什麽罪,他身上流淌著風家血統,他就不能接受外人審判。”顯然風之華對於皇族血統的高貴不可侵犯有著非常固執的認知。

巢議會之前,賀司長就跟芳夏商量好了,他不可能把風焰交給大宗正院。

“華院長,這在之前是沒有先例可循的,謀逆大罪,不可能按照皇親家族事務來處理,所以我懇請小風氏,還是將風焰交給我們雲錦司和大理司同審。”

風之華還在竭力爭取,芳夏看向守珠長老,守珠長老這才表達自己的看法:“無論什麽人造反,殺無赦。”

其他大臣見狀,也都非常識趣地附和。

導致風之華孤掌難鳴,很是氣悶,整個臉都綠了。

芳夏放下手上的折子,道:“你們說的都在理,華院長有他固守的原因,賀司長也有他堅持的道理。”

眾人以為小風氏要打太極,把問題拋回給他們,誰知,下一秒,隻聽芳夏道:“那我們就折中一下,你們各方都不參與,這兩個人,我親自審。”

小風氏自己提出了解決方案,那再好不過!就算小風氏有私心,誰敢說不?

風之華之前因為芳夏是從小被人類收養、而且來自禦三家分支的孤兒,他打心底是瞧不起芳夏的,但今天芳夏給了他麵子,他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

之後快速過最近隱秘族群的重要大事,關於明年的征稅議案,芳夏讓大家再考慮。

“我提一個方向,對於窮人,無論是有巢人還是尾族人,稅賦能免盡免。傳統高利潤企業多征稅,新興科技產業少征稅,鼓勵科技創新發展。”

芳夏說完,其他人都說要回去再認真思考,隻有代表守舊勢力的守珠長老暗自搖頭表示不讚同。

等巢會散去之後,守珠長老留下來有事跟芳夏聊。

芳夏今天特意提出要鼓勵高科技產業創新發展,就是想看守珠長老的反應。

芳夏喝了口茶潤喉,“您老人家怎麽跟大風氏一樣守舊?”

守珠長老笑道:“雖然我現在是您的守護者,但大方向的原則問題,我的想法跟大風氏是一致的。”

“為什麽?”

“等小風氏登基的時候,我自會向您詳細闡明。”

“這是我現階段還不能知道的秘密?”

“這是規矩。”

“跟751巢代寶盒有關嗎?”

守珠長老非常詫異,他不明白為什麽芳夏會知道這個:“您……”

芳夏盯著守珠長老,微微點頭告訴他:“一個歸墟犯人告訴我的,歸墟人想要殺了我,奪取巢珠,打開751巢代寶盒。”

守珠長老笑道:“他們在做白日夢吧。就算打開了巢代寶盒,以現在的科技水平,他們什麽也做不了。”

芳夏微笑著等守珠長老講下去,結果老爺子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他馬上閉嘴。

“這個問題以後再跟您說,以後詳細說!”

芳夏沒轍,故意氣他:“你要是哪天突然掛了,走在大風氏前麵,這怎麽辦?”

守珠長老氣得眉毛飛起:“我……我這個身體還比不過……”

說下去似乎又是對大風氏的大不敬,他忙拐彎:“我要真不小心出意外走了我女兒也會繼任!您啊,您就放心吧。”

芳夏無奈,隻好道:“我過兩天要回南境審那兩個人,要不要給你帶點南境土特產。”

守珠長老不客氣地笑道:“給我帶點南境土煙絲。”

芳夏伸手比了個“OK”的手勢。

*

許冬在仙城做完手術,就被轉往南境的平康醫院總院就醫,因為他身體素質過硬,術後恢複的很快。

這天,住隔壁病房的雨半程跑到許冬房間找他一起玩,兩人各拿著一個遊戲手柄,對著牆上的屏幕玩遊戲。

雨半程問他:“冬哥,你什麽時候可以出院?”

“還要兩三天。”

“我也差不多。到時候我們一起回風城堡。”

許冬沒接話。

雨半程:“你不想回去?雖說競爭有點大,但你可不能半途而廢,讓其他才人鑽了空子。”

許冬:“誰說我不回去?”

雨半程嘻嘻笑了:“就是嘛!我看好你啊!幹翻那七個才人,獨寵專房!”

許冬不搭理專心遊戲,雨半程誠意拳拳:“你放心,我會替你說好話的,我會盡我全力幫你上位。”

“你打住,我不需要你幫。沒有我,她都睡不著覺。”

“嘖嘖嘖!”雨半程笑嘻嘻打探:“冬哥,問你一個小隱私,我師父是不是每天抽你?”

許冬白他一眼,岔開話題:“你丫的!會不會打遊戲!輸了我抽你!”

雨半程打破砂鍋問到底:“不止抽鞭子,還要滴蠟,是不是?夏宮那些人都是這麽傳的。”

“閉嘴。遊戲你還玩不玩?不玩給我滾蛋。”

“玩玩玩!”

過了一會兒,雨半程又忍不住繼續:“你說我師父跟其他才人有沒有那個……都是帥哥美女,是人都忍不住啊,特別是你現在還不方便,你總不能讓我師父守活寡吧。說不定這幾天夏宮……嘿!”

許冬咬了咬後牙槽,平時做正事的時候,雨半程還是挺靠譜的,就是這個嘴,說起八卦來,實在讓人厭煩。

幸好他還懂得察言觀色,他見許冬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馬上轉彎:“逗你玩兒呢,知情人士真實爆料,我師父這幾天在夏宮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你們多般配啊,一個取名夏天,一個取名冬天,風城堡裏,一個夏宮,還有個冬宮。絕了!”

許冬被逗笑了,這讓他想起以前的事。

“我小的時候,許箋元說芳夏和我,一個夏天一個冬天,一個火一個冰,永遠不可能合到一塊。我那時候就不信這個邪。我說我大不了改名。”

雨半程樂了:“然後呢?”

“然後他扇了我一巴掌。那時候我讀高一,正叛逆的時候。我一個月沒回家,是李三爺哭著求我,硬把我拉回去的。”許冬想起了李三爺,也不知道李三爺還活著嗎?估計活著的希望很渺茫了。

正說著,有人敲門,門被打開,開門的是夏宮的書記官,書記官身後站著賀悠悠和芳夏。

賀悠悠一進來就回頭對芳夏道:“你看,我說了不用擔心他們吧,恢複地很好,這兩天都在玩遊戲。”

嚇得雨半程馬上關了屏幕,他開始表演:“哎喲,師父,我是真嚴重,背上手上腿上都是傷。我剛能直起腰,這不太無聊了,才找冬哥打兩盤的。”

雖然知道雨半程的說法誇張了,但芳夏還是想給到他足夠的福利作為補償,她笑道:“等你出院了,給你放假,回家休息好好養身體。”

不想回家被老媽管束的雨半程連連擺手:“啊?我不回家,我還想在風城堡過年呢。我聽說風城堡過年,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那就讓內務司分你一套風城堡的別墅,把你家人接來過年。”

分一套風城堡的別墅?

“謝謝師父!哎喲……”雨半程一激動,牽扯著背部直疼。

賀悠悠笑話他:“可真容易滿足。”

“痛死了……”

賀悠悠非常識趣:“走吧,回你病房,我讓醫生給你檢查檢查,”

雨半程也懂賀悠悠的眼色,他故意裝傻拿喬:“上次討論的時候,是不是說有現金獎勵啊?”

“打你銀行卡了,你不看短信的?”說著賀悠悠拍了雨半程一下,就差把他拎出去了。

“啊!我的傷口。”雨半程邊往外走,邊叫嚷著。

聽見身後的門被關上,芳夏才走到許冬病床前。

他先問:“你手怎麽樣了?”

“沒大礙。你呢?”幾天不見,兩人都客氣起來。

許冬有些忐忑:“我也沒大礙。過幾天應該可以跟雨半程一起出院。”

他伸手想給她拉椅子,但太遠了,夠不著。

芳夏自己拉過椅子坐下了,“我在南境也會呆幾天,到時候……一起回。”

聽了芳夏這話,許冬這才鬆了口氣,他深怕,任務完成後,她要跟他徹底切割關係。

他拉著她的手:“我這幾天做夢,每天都夢見你。”

芳夏笑了:“夢見我什麽。”

“前天晚上,夢見你在考試,在偷偷作弊,我在門口給你看風,很緊張。”

芳夏笑著澄清:“我考試從不作弊。然後呢,昨天夢見我什麽?”

“昨天晚上……夢見你在給我——”他急刹車。

“給你什麽?”

許冬沒敢真說,他換了個真做過的:“夢見你在給我滴蠟。”

芳夏笑趴在他膝蓋上,以前那都是故意做給大風氏看的,她道:“你是不是受虐狂。”

許冬撫摸著她額上的頭發:“別人虐我不行……”

言下之意是,你可以。

兩人閑聊家常,過了一會兒,許冬問:“許箋元怎麽樣了?”

這幾天芳夏和許冬每天都會互通信息,但兩人都沒說過許箋元的事。

芳夏道:“耗著,苟活著。我本想讓他慢慢被傷痛折磨而死,但還是心軟讓醫生給他療傷了。你要是也心軟,我就讓人給他一個痛快。”

許冬也很矛盾,想想許箋元從不念及半點祖孫情,到最後都還想要把他殺了泄憤,最終他還是搖了搖頭:“你抓的人,你說了算。”

“那就不說他了。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命。”

“康城他們呢?你打算怎麽處理?”

芳夏坐起身:“我跟賀悠悠剛剛達成協議,隻要康城這些橋童答應戴上紫耳朵追蹤器,我就放了他們。”

讓最瞧不起紫耳朵的人戴上紫耳朵,真夠厚黑諷刺的,許冬笑道:“你這厚黑學,學得可以啊。”

芳夏笑著白了他一眼:“你這是諷刺還是表揚?”

“當然是表揚……不,是讚美,讚美你手段高明!”

芳夏看桌上放了一籃子水果,有橙子有蘋果還有秋月梨,許冬從小喜歡吃梨,她便問:“吃梨嗎?給你削一個。”

許冬點頭:“我來削吧,可以活動手腕。”

他伸手拿了籃子裏的秋月梨,芳夏把水果刀遞給他,他快速削起來,削了一半,先給芳夏切了一小塊。

她小口吃著梨,“很甜,你怎麽不吃。”

他要是說不想跟她分梨,這話說出來多少有點矯情和油膩,他說不出口,隻道:“這個你吃,我等會兒再削一個。”

芳夏忽然領會到他話裏的意思,不由噗呲一聲笑了。

她拿起另外一個秋月梨,摸出隨身攜帶的多用刀,“看誰快。”

許冬已經削了四分之三,他停手笑著等她。

芳夏最近因為這一連串的事,沒休息好,眼底多少有些疲倦。

許冬這幾天躺在病**,會時常想起許箋元,他對許箋元怨恨的主因並不是他對自己有多麽的冷酷無情,更多的是,許箋元把芳夏這個本該享受父母疼愛的無辜者卷進了他的陰謀紛爭……

待芳夏也削到四分之三時,許冬才繼續。

隻幾秒時間,又幾乎同時結束。

但芳夏是一氣嗬成的,梨皮成線不斷,她驕傲笑道:“你看我的技術。”

說著她把梨皮扔進垃圾桶裏,然後把整個梨遞給他,換走他手裏她吃了一小塊的梨。

芳夏靠在椅子上,吃著脆爽的梨,很久沒這麽愜意地休息了,雖然隻是一小會兒。

許冬愧疚道:“芳夏,對不起。”這聲對不起,代表他自己,也代表歸墟和許箋元。

芳夏知道許冬在內疚什麽,她道:“雖然最近有點累,但我還是挺開心的,時間被塞滿的充實感,虐渣的爽感,還有不知道突然從哪裏來的使命感。我外婆說的對,當我爸和我媽相愛,當我媽把我生下來,或者命運就已經注定了。而且你跟我一樣,都是受害者。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我是因禍得福。不然我可能遇不上你。”

芳夏想起小時候的事:“讀高中那會兒,就想著早點長大。現在回想,那段時光太美好了,但仔細一想,作業那麽多,還有永遠也寫不完的卷子。所以,還是現在好。”

許冬被她矛盾的話語逗笑了,他咬了一口梨,笑道:“老婆削的梨真甜。”

芳夏戲謔道:“許才人,你僭越了啊!”

兩人邊吃梨邊聊著事,芳夏答應再派人去尋找李三爺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