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深淵

◎外麵是深淵,身後則是地獄◎

那兩個綠色光點, 一動不動,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芳夏第一反應就是, 可能是某種動物的眼睛。

但這眼睛也太大了, 得是怎樣的龐然大物,才能有這麽大的眼睛?隔這麽遠,光線還那麽亮。

手電筒照過去, 卻發現燈光完全被吞噬,照不到盡頭。

身後有聲音, 回頭一看, 是小怪物縮在豎井出口瑟瑟發抖, 它在害怕著什麽。

許冬對芳夏輕聲道:“你在這裏等著,不要動,我去看看。如果有危險,你就躲回井裏。”

芳夏行動不便,她也不好跟著一起去,免得成為累贅,她道:“小心點。”

許冬拎著衝鋒槍往前走去, 這個地洞很大,大到看不見盡頭。

她看著許冬慢慢走遠, 最後變成了一點白光。

可許冬離開之後,芳夏呆在原地等了半個小時, 也沒聽見前方有任何動靜。

兩點綠光巋然不動,許冬手電筒上的那點白光也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周圍一片死寂, 隻有她的心跳聲和小白偶爾發出的嗚鳴。

又等了半小時, 許冬還是呆在原處, 沒有回來, 也沒有繼續前進,不知道他遇見什麽了。

芳夏等得心焦,早知道,剛才應該把他們的衛星電話連接成對講機,雖然耗電,但起碼能互相聯係。

到最後芳夏實在沒辦法再繼續傻傻等著,她決定去看看。

她走了幾步,發現小白沒跟來。

“小白!走啊!”

小白躲在井口,嗚咽著不敢挪動半步。

小白不跟來,芳夏也沒辦法,隻好自己一個人拄著伸縮棒,往前走去。

這洞裏的路很平坦,比深坑那一段好走多了,可她越往前,越心慌,因為前方許冬手電筒的光完全沒有一絲晃動。

很詭異。

最大的可能就是,許冬被伏擊,手電筒掉在地上了。

當她越走越近,漸漸看清前方情形,隻見手電筒亮著燈靜靜躺在地上,卻不見許冬人影。

一定出事了。

頭戴燈四周照了一圈,發現前方二十米處的岩壁上隱藏著一個斜插的洞口,許冬是被什麽東西,給拽進洞裏了嗎?

為什麽一點打鬥的聲音都沒發出呢?

許冬身上有衝鋒槍,有手/雷,以他個性和實力,他不可能坐以待斃,不做出半點反擊的。

除非對方動作非常快,快到他來不及做反應。

芳夏沒有撿起掉在地上的手電筒,她警惕地往四周看了一圈,遠處的綠色光斑,因為走近了的緣故,變得更大,更亮了。

此時那綠光像月亮般,高高懸掛在半空。

周圍危機四伏,卻又死寂一般安靜。

她收起伸縮棒,拿出衝鋒槍,打開保險,瞄準了前方洞口,一步一步靠近。

當你必須一個人獨自麵對的時候,對於未知的恐懼,會在頃刻間化作烏有,剩下的隻有——勇氣和堅定。

嗷嗚!嗷嗷嗷嗷嗚!

小白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上來的,它在她身後突然驚恐狂叫。

嗡嗡嗡嗡嗡!

小白的連聲叫喚,換來了回應,前方綠色月亮應聲四散,變成了滿天綠色的星鬥。

那無數個綠色的小點點,發出嗡嗡的鳴叫聲,那聲音越來越近,小點點越來越大。

剛才還弱小無助的小白,衝到她前麵狂叫著,看那架勢,是要保護她。

等那小點點再近一些,芳夏終於看清了,那是巴掌一般大的發出綠色熒光的飛蟲。

最快飛來的兩隻綠光飛蟲率先攻擊衝在前麵的小白,它們扇動著翅膀,尾部噴出綠色**,那**滴在小白身上,仿佛灼熱的岩漿,小白身上的灰毛瞬間被灼燒出四五個小點。

毛發燒焦的味道傳來,小白嗷嗷叫著在地上打滾。

芳夏快速舉起槍,瞄準那兩隻綠蟲嘣嘣兩槍,有一槍沒打中,又補了一槍。

兩隻綠蟲直接在空中解體,屍體碎片掉落在地上,看樣子像是變異的蝙蝠和瓢蟲的結合體。

遠處,更多的綠光飛蟲朝她這個方向飛來了。

芳夏別無選擇,隻能朝斜前方的危險洞口跑去,邊跑邊叫:“小白!快!躲起來!”

在芳夏衝到洞口前,一隻綠光飛蟲即將抵達,芳夏舉起槍,瞄準,嘣,一槍斃掉一隻。

與此同時,又有三四隻飛抵,打槍已然來不及,芳夏快速抽出伸縮棒,對著迅速靠近的飛蟲一棒揮舞過去……

飛蟲被打落,其中一隻漏網的,直接衝芳夏噴射毒液,芳夏躲閃不及,手指瞬間被灼傷。

手熱辣辣疼著,她直接一棒把那隻飛蟲拍飛了。

嗡嗡嗡嗡!

嗡鳴聲越來越響,眼見大部隊熒光飛蟲即將來臨,而她距離洞口還有差不多十米。

卟!

小白放了個又臭又響的屁。

綠光飛蟲應該嗅覺非常靈敏,它們被臭味襲擊,突然嗡聲四起,亂成一團,無頭蒼蠅般四處飛散,逃也似的躲避開。

芳夏拖著受傷的小腿,趁機快步跑進山洞,小白也跟上來了。

洞穴不大,洞口隻能容納一人,洞裏什麽情況未知,芳夏也不敢貿然往裏闖,隻能把背囊堵在洞口,然後趴在背囊後,舉著槍,準備來一個打一個。

小白身上被灼傷了好幾處,它躲在芳夏身後嗚嗚叫著。

洞口還有刺激的臭味,第一次聞這個臭屁的時候,她是無比嫌棄的,誰能想到,會有這麽一天,她被這臭屁給救了呢。

很快,又一隻綠光飛蟲在洞口盤旋,它是聽到聲響,也聞到味道了。

嘣!

在飛蟲攻擊之前,芳夏一槍蹦掉了一個。

又來了三個。

芳夏在它們靠近之時,直接嘣蹦蹦,三槍連殺三個。

隨著臭味散去,綠光飛蟲越聚越多,它們在洞口徘徊著,不敢隨意攻擊,又不願意放棄。

嗡鳴聲越來越響,小白躲在她身後,發出嗚嗚嚇唬的聲音。

看著這蚊子似的,成群結隊的綠光飛蟲在洞口集合,就算她槍法再準再快也不能解決問題,她子彈根本沒那麽多,直接掃射,一盒子彈很快就會用完。

這個時候,隻能上□□了。

她摸出□□,等待綠光飛蟲集結多一點,再動手。

這些蟲子應該有抱團的特性,很快,蟲子越積越多,慢慢團成了一個比竹篩還大的球體,綠熒熒的發出綠光,把周圍一片都照亮。

而這個球體並不是單純浮在空中,它們在整體挪動,逐漸一點點靠近洞口。

不能再讓對方靠近了,萬一等它們靠近,突然四散開了把她圍住,毒液估計能把她化為烏有。

而且□□扔的距離太近,搞不好會燒著自己。

所以她果斷出手,直接朝綠光球體扔了一個□□。

扔完她拖上背包轉身就往洞裏跑,隻聽轟一聲響,外麵火光一片,有些飛蟲直接炸沒了,邊緣的蟲子燒的一身火,四處亂飛。

其中幾隻飛進洞裏來,聽聲音是越來越近,芳夏轉身抽出伸縮棒,一棒子橫掃過去,打掉了衝在前麵的幾隻。

後麵還有四五隻凶猛飛來,她反手又是一掃,手背一陣辣辣的疼,又有飛蟲的毒液噴到她手背上。

臨近的四五隻被她掃落在地,遠處還有幾隻在往裏飛。

芳夏不管了,直接朝山洞裏麵跑。

小白跟著她也跑得飛快。

這洞穴隧道微微朝上走,很窄,沒有任何的岔路口,跑了大概有十多分鍾,後麵的嗡嗡聲漸漸消失了。

沒有了綠光飛蟲的危險壓迫著,芳夏冷靜下來,這隧道盡頭通往哪裏?許冬在裏麵嗎?

她放慢了腳步,手上腳上的傷口疼痛的厲害。

隧道彎彎曲曲往上走,又走了大概一刻鍾,才終於到達盡頭。

遠遠看去,盡頭處是一道細窄的門,而門上竟然有一道鐵柵欄。

鐵柵欄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什麽東西給撞爛了。

芳夏屏住呼吸,貼著石壁小心翼翼走過去,鐵柵欄已腐朽不堪,探頭出去,發現外麵是個深淵,深淵底部,盤著一條像龍又像蛇的東西,巨大無比。

比之前那條綠巨蜥還要大。

此路不通啊,就在芳夏猶豫著要不要往回走的時候,她發現鐵柵欄一側有個洞口。

手電筒照進去,深深的隧道裏,拐角處竟然是一隻人的腳!

那腳上穿的球鞋她一眼認出來了,是許冬!

芳夏趕緊拉開柵欄跑過去,隻見許冬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背包不見了,衝鋒槍也不見了。

“許冬!許冬!”她蹲下來,輕聲呼叫著他的名字。

沒有回應。

芳夏握住他的手,手是暖的,脈搏正常,呼吸也正常,她這才鬆了一口氣,癱坐在一側休息。

這是怎麽回事?

小白聞聞許冬,用鼻子拱他,用爪子撓他,都不見反應,結果它一屁股坐他臉上……

卟!

它放了一個臭屁!直接對著許冬的鼻子。

這小白,簡直了……

“小白!”

芳夏喝了一聲,生怕它再放一屁,她沒被怪物打死,而是被屁熏死了,那多冤!

她趕緊一手捂著鼻子,一手給許冬扇風,希望幫他把臭屁趕走一些。

咳咳咳咳!

許冬劇烈咳嗽著,他竟然被熏醒了。

小白這屁還真是——進可攻,退可守。

芳夏趕緊扶他起來,“許冬……”

“我怎麽了?”顯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怎麽那麽臭。”

小白臭屁地嗷嗚叫著,看得出來,它很高興,因為它又立一大功,又有肉獎勵了。

芳夏跟許冬解釋了剛才發生的事,許冬捂著腦袋,道:“我剛才走著走著,突然被什麽東西蒙住了嘴,有股刺激的味道,然後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見我們兩個帶著小白在環遊世界,小白不見了,我們到處找,結果它突然跑出來,朝我放了個屁……”

聽完許冬的描述,芳夏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她猛然發現不對勁。

“你被蒙住了口鼻?有刺激性味道?”

許冬也反應過來了,能蒙住他口鼻的,不可能是什麽動物,隻能是人,或者對方用了乙/醚。

關鍵是,除了隨身帶的東西不見之外,他毫發無損。

芳夏冷靜下來,聲音也冷了下來:“你爺爺派人跟著我們?”

許冬這次沒反駁,他的反應告訴她,她的猜想是對的。

“劉連、劉亮是你爺爺的人吧?還有誰?大眼是嗎?”芳夏說著點了點頭,“難怪你說把這兄弟倆救出去後,他們就走散了……”

芳夏冷笑了一聲:“他們敢光明正大來見我嗎?”

許冬冷著臉一言不發。

芳夏拄著伸縮棒站起來,“那天在迷宮隧道口,那個泥巴鞋印……我看出來了,是劉連的。你跟劉亮劉連一起去打過獵,連我都留意到了劉連的鞋長什麽樣,你那麽細心的人會留意不到?”

“那時候我就懷疑了。不過我當時隻是懷疑,你爺爺擔心你的安危,所以偷偷派人跟著。可我萬萬沒想到,他們對這裏這麽熟悉。”

“這地方你們的人那麽熟悉,還需要我來探險救人嗎?”那他們把她引誘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麽?

許箋元為什麽要對許冬下手呢?

許冬的臉墓氣沉沉,他不接話,也不解釋。

不對勁,越想越不對勁。芳夏想起上午許冬勸她不要繼續探險,他認為她外婆不在這裏的話。他把她引誘進來,後悔了?

咕咚!

有石頭滾動的聲音從裏麵隧道傳來。

這裏有其他人。

芳夏丟下伸縮棒,拎起槍,循聲追了過去,如果是劉亮劉連兄弟兩個,她今天剝了他們的皮,也要問清楚真相。

裏麵隧道很寬敞,她追了幾拐,看到人影在走道盡頭閃過,她舉起槍,一步步走了過去。

周圍很安靜,除了她的腳步聲,還能聽到對方重重的呼吸聲。

前麵可能是斷頭路,對方無路可逃了。

“出來!”她喊了一聲。

沒人回應,也沒人出來,慢慢的,她發現呼吸聲越來越輕了……

那人跑了?

芳夏舉起槍一個轉身,卻發現裏麵是個空房間,沒人。

不可能沒人,這房間有其他出口?她走了進去。

這是個石頭房,中間還有個小窗戶,窗戶在外麵用鐵條封死了。

她走到窗戶邊,頭戴燈往外照去——窗外是深淵,而深淵底部,就是那條盤著的似龍非龍的家夥。

哢噠!

身後傳來鐵器碰撞的聲音。

芳夏猛地回頭,她發現房間上了一道鐵門,她出不去了。

她被鎖在了這個隻有一扇窗戶對著深淵的石頭房子裏,身邊隻有小白。

確定出不去之後,她沒有大喊大叫,甚至於第一件事是平靜地抬頭看房頂,想看清楚有沒有監控。

沒監控。他們的能耐沒她想象的厲害。

她可以確定,是許箋元和許冬把她鎖這裏了。

她追過來的時候,許冬完全沒有挪動步子,任由她去追。

其實她剛才已經察覺到了,她去追人,也不過是垂死掙紮罷了。

芳夏摸出貼身的匕首,站在原地,半天都沒動一下。

此時她就像困在極寒之地的,泡在冰水裏的雛鷹,一時半會兒,活不過來了。

*

劉連提著手電筒,小心翼翼地靠近仍然坐在地上的許冬。

“冬哥……”他輕輕呼喚了一聲。

許冬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劉連忙去扶他,“芳夏已經鎖房間裏了,但她手上有衝鋒槍和手/雷。”

許冬站起身,他比劉連高半個頭,他突然把劉連像小雞仔似的拎起來。

劉連驚恐萬分地求饒:“冬哥!不是我捂的你,不是我。”

“捕獵鐵夾是你放的吧?”

劉連知道,芳夏因為那個捕獵夾子遭了不少罪,但他不敢撒謊,隻咽了咽喉嚨,道:“高爺吩咐的,高爺說,怕你控製不住她。”

“出發前我有提醒過你,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看來你忘記得幹幹淨淨了。”

“沒!我沒有!高爺吩咐,我不敢不做。”

許冬從劉連腰間摸出一把□□,劉連看著那□□,嚇得臉色都白了,但他不敢掙紮。

“看見她被鐵夾夾得慘叫,鮮血直流,你在暗中是不是看得很爽?”

是,確實,劉連當時就像看著自己親手打下的獵物在痛苦掙紮,那感覺,比打獵爽多了。

但劉連不敢承認自己的陰暗心理,隻敢搖頭連聲否認:“我不是,我不敢,我哪兒敢。”

許冬放下他,劉連僥幸而又尷尬地賠了個笑臉……

下一秒,許冬推彈上膛。

嘣!

劉連慘叫出聲,鮮血從他左腳處流了出來。

“你傷她左腳,我也傷你左腳,這筆賬,暫時平了。”

劉連痛的額頭冒汗,臉色煞白,嘴唇都在發抖。

夾傷和槍傷能是一回事嗎?

但他不敢反駁,隻能點頭,“知……知道了。”

“記住自己的身份,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你要有數。”許冬一字一頓地說完,又說了一聲:“滾!”

劉連連滾帶爬地走了。

許冬站在原地半響沒動,外麵是深淵,身後則是地獄,他沒有後退的路可走。

作者有話說:

大家要罵就罵男主,不要罵作者,作者弱小可憐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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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