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悄悄長大

在白鬱聲與沈知言兩個人在浴室纏綿的同一時間,白朔行雙手抱臂呆坐在窗前的沙發上,臉上沒什麽表情,酒店微弱的地燈暖光打在他淩厲冷硬的下頜線上,有些不近人情的骨感。

他沒帶行李,再加上並沒有在北城發展過,身邊連個能夠幫忙購置基礎生活用品的助理都沒有,人生地不熟,這家酒店的位置又遠離市中心商圈,唯一的妹妹……

白朔行頗有些不耐煩地將自己的手機往身後的**丟,屏幕上還亮著他十分鍾之前給白鬱聲發的短信,這才下午六點多,放在平時她沒理由不回消息,能讓白鬱聲放下手機的,也就隻有和沈知言膩歪在一起這一種可能了。

一個人從滬市到北城,沒有換洗衣物,沒有能夠用來工作的筆記本,沒有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沒有唯一的妹妹……

什麽都沒有。

他媽的這輩子就沒有那麽狼狽過。

“叩叩。”

玄關的入戶大門被敲響,頂層套房的隔音效果還算不錯,但也擋不住白鬱聲扯著嗓子叫喚。

他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拖著步子去玄關處開門。

“幹什麽。”

白鬱聲也沒有想到白朔行一聲不響就給自己開了門,敲門的拳頭沒收住,朝著白朔行的臉直直揮了過去。

“靠!白鬱聲你想死嗎?”白朔行捂著自己的鼻子,因著慣性往門後退了兩步,雖然白鬱聲沒用太大的勁,但畢竟是脆弱的鼻梁,白朔行隻感到一陣生疼,“下午我打了你對象你這會兒就迫不及待報複回來是吧!”

白鬱聲訕訕地盯著自己揮出去的拳頭,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眨巴了兩下,聞言剛到嘴邊的抱歉就吞了回去,她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後蹭了蹭。

“你說是就是吧。”

“你什麽態度?”

女孩抽了抽鼻子,“你什麽態度,我就什麽態度。”

“嘿……”

沈知言原本就站在邊上看著兄妹兩個人拌嘴,直到見著白朔行有些繃不住要出手收拾白鬱聲的時候他這才象征性地伸出了手,擋在這對兄妹中間。

“今天聲聲生日,我們打算出門慶祝一下……”他話說到一半,猶豫了一會兒,食指指節抵在下巴上,做了一個不明所以的手勢,“哥……您要不要一起?”

白朔行:……

他扯了扯嘴角,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擼下原本挽在手肘處的襯衫,掩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雖然臉色依舊難看得要命,但心下卻揚起了一整暗爽。

又尬又爽。

搶了自己八個億的鑽石又怎麽樣?該喊哥的時候還不是得喊哥。

隻是不知道這小子回去之後到底是給自己嘴邊的傷口抹藥還是抹唇彩,怎麽嘴唇紅得有些不太自然……

白鬱聲也是……

兩個男人都是鋒芒畢露的天之驕子,在各自的行業裏熠熠生輝,針鋒相對的時候隔著大老遠都能感受到凝固起來的氣場。

也不知道是不是沈知言妥協的那一聲“哥”,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緩和了不少,至少麵對麵的時候都少了滋滋冒煙的電火花。

“一起啊,不一起就看著你們倆在外麵亂來嗎?你以為我那麽大老遠從滬市跑到北城來是幹什麽的?”

——

雖然前一天晚上沈知言已經在酒店給白鬱聲定了個包廂過生日,但並沒有因為已經提前慶祝過生日,第二天就敷衍了事,隻是誰也沒有料到第二天會發生這麽多事情,提前預定好的餐廳也是按照雙人燭光晚餐給布置的,。

所以等到白鬱聲與沈知言麵對麵在裝飾精致的椅子上落座,但白朔行在一旁隻能坐餐廳臨時調來的普通套布椅子的時候,整個場麵就有些微妙。

什麽都是臨時拚湊出來的,就連上的菜也是成雙成對配套的,白朔行那一份是後廚另外趕製出來的單人餐,對比他們兩個的來說就顯得寒酸了許多。

這次訂的並不是包廂,而是在餐廳大堂的靠窗最佳風景位,本來就招搖得很,白朔行往這邊一坐,瞬間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在陌生人眼裏就好像白鬱聲腳踏兩條船,偏偏這兩條船還能坐下來心平氣和地吃飯。

白朔行吃了兩口就沒了胃口,主要不是他不想吃飯,從中午到晚上,奔波了那麽久的時間,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差不多該餓了,隻是白鬱聲與沈知言兩個人實在礙眼,但其實有他坐在邊上他倆也沒做什麽事情,規規矩矩吃著飯,沒有其他情侶一樣膩味,偏偏白朔行自己也說不出來他們倆到底什麽地方礙著他了,就是無端倒胃口。

“哥,你不吃了嗎?”

白鬱聲嚼著沈知言剛給自己切好的牛排,半邊臉頰被滿當當的肉給股了起來,嘴角還沾著一點黑胡椒醬。

“嗯,不餓。”

他有些遲鈍地抬手,對著白鬱聲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讓她擦擦嘴角。

一隻手卻從他的視線中大刺刺地穿了進來,指尖捏著一張紙巾,輕柔地幫白鬱聲嘴角地黑胡椒醬給擦了個幹淨。

白朔行沉默了好一會兒,有些無語,他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倒胃口了。

他就是純純作,要答應他們兩個出來陪白鬱聲過生日,甚至他人生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感到有些懷疑,為了這個吃裏扒外的小白眼狼從滬市跑到北城來真的有必要麽……

平心而論,就沈知言對於今天網絡上爆發的謠言的反應程度來看,他作為交往對象來說確實是夠格的,再者兩家知根知底,將白鬱聲叫給沈知言,總比交給其他任何人來得安心。

隻是實在有些不甘心,白朔行自知自己與白洪明對待白鬱聲確實沒有用對方法,自從蘇蕙走了之後沒有人知道要怎麽樣照顧這樣小的一個小女孩,真就一個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他與白洪明一樣,越害怕自己對白鬱聲不夠好,就越不敢與她相處,最後的結果隻能是越離越遠。

又或許是國人骨子裏的情感內斂,越是在親近的人就越不敢表達自己的情感。

像沈知言這樣子毫無保留的愛,也許正是白鬱聲所欠缺與需要的。

他又象征性地動了一下自己麵前的飯菜,偶爾應兩聲白鬱聲閑聊的話題,餐廳裏的純音樂鋪墊在人聲之下,靜謐又安詳。

他突然覺著,好像大老遠跑到北城來一趟好像也挺值當的。

哦,就是這個開放餐廳裏其他人的竊竊私語實在有些煩人,聲音大得他聽得一清二楚。

——

三個人本來出發的時間就晚,白鬱聲吃飯速度又是出了名的慢,等到她把最後一口意麵卷了個幹淨,餐廳裏差不多也沒什麽人了。

要不然怎麽說這個位置是整個餐廳最好的呢,寫字樓的萬千燈火點綴在窗外,車水馬龍,點亮一路繁華,北城的每一寸土地,都承載著一份誠摯與純粹的夢想。

白朔行也從來沒有設想過有一天自己也能和白鬱聲以及她的男朋友心平氣和地坐在一張桌子上,甚至桌子正中間還點燃著曖昧的心形燭火。

他莫名其妙地輕笑了一聲,惹得白鬱聲有些震驚地往他的方向看了過來,一臉“自己這位哥哥是不是大受刺激腦子不正常了?”

“怎麽了?我臉上又沾著東西嗎?”

“少廢話,吃完沒有。”

哦。

白鬱聲轉過臉,本來想從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濕巾擦一下手,但是自己那一塊早就沾滿了醬汁,她極其順手地往前一撈,把沈知言的那一塊給抓了過來,臉上盡是了然。

自己這位哥哥應該是真的受不了這台愛心蠟燭塔了。

“吃完了。”

“可以走了嗎?”

“可以了。”白鬱聲坐在椅子上,乖巧點頭,“不過回酒店之前我們要不要去一趟商場?”

白朔行指尖摩梭著自己的車鑰匙,人卻在走神,沒有聽清楚白鬱聲說的話,隨便“嗯”了一聲。

“你不是來北城什麽東西都沒帶嗎?換洗的衣服也還是要的吧,然後就是……”

白朔行這才回過了神,意識到白鬱聲在說些什麽。

“算了,滬市那邊我不能離開太久。”

白鬱聲剛站起身的動作頓在了原地,“就……就待這麽一會兒嗎?”

男人單手在沈知言與白鬱聲之間隨意比劃了一下,“我剛來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說的啊。”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襯衫衣擺,“我來呢,就是怕這件事情鬧大了你會不開心,既然沈知言已經把這件事情妥善處理好了,那我也沒有繼續呆下去的必要了。”

“倒也不是。”

小姑娘站在原地,背後就是燈光燦爛,光線暈染在她的輪廓處,翹起的頭發都被鍍上了一層銀光。

白洪明與白朔行在外麵的這段日子,白鬱聲是真的有在好好長大……

“行了,別這麽一副傷感的樣子,畫展結束之後趕緊給我回臨夏,書不讀了是嗎?哦還有,你是不是中午之後就沒有看過微信,手機卡也拔了?”

“你怎麽知道?”

白鬱聲確實在出事情之後就沒看過微信消息,甚至因為打電話過來求證熱搜真假的電話太多,她也幹脆把手機卡給拔了,落個安靜。

“爸向我問起你了,他也比較擔心你,記得把卡插回去之後和爸道個平安。”

白鬱聲這才後知後覺出了這件事情之後她回臨夏之後是個什麽樣的境地。

她朝著沈知言勾了勾手,從他口袋裏要回了自己的那張sim卡。

手機剛連上網,頂端的消息通知欄開始爆炸式地一股腦將下午堆積的消息全給白鬱聲吐了出來。

白鬱聲:……

作者有話說:

才不會說哥哥趕著回家是因為沒有換洗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