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講講過去(二更合一)
“咳咳——咳——”
白鬱聲著實沒有想到沈知言還有這一手打算,她一不小心嗆出了聲。
“怎麽那麽突然?”
沈知言動了幾筷子,大概是今天沒什麽胃口,幹脆不吃了,單手隨意地搭在辦公室的休息沙發上,看著白鬱聲像個小倉鼠一樣捧著飯盒吃飯。
“不突然了,對你來說隻是你的導師帶你去見一位行業大腕,緊張什麽?”
學校統一配套的辦公室沙發隻是當年最廉價的款式,雖然表麵看上去用的是紅木,但誰都知道這隻是用木頭邊角料堆砌起來的流水線產品,表麵塗了一層紅漆就算完事了,甚至沙發靠背的曲線也極其不符合人體工學,沈知言怎麽躺都不舒服,幹脆坐起身來,手上抱著一個抱枕,半個身子壓在上麵,像一個玩累了的慵懶貓咪。
“這能一樣嗎!”
“怎麽不一樣了?”
白鬱聲一噎,“就好比你帶楚琪去見沈老先生,和帶我去見沈老先生,這完全是不一樣的呀!”
沈知言翹著二郎腿,哧哧笑了一聲,臉上有些無奈。
“我沒事帶他去見我爺爺幹什麽?我和他結婚嗎?”
“轟——”
白鬱聲覺得自己這會兒可能又耳鳴了,就連筷子都有些拿不穩。
“結……結什麽婚……想什麽呢……”
她從桌子上重新撿起自己的筷子,機械地扒著碗裏的飯。
坐在對麵的男人歎了口氣,腦袋還是趴在抱枕上麵,長手一撈,將白鬱聲剛剛掉下去的筷子給搶了過來,接著在包裝扒拉了一會兒,找到一雙新的筷子,由按照剛剛那套流程,掰開,清理幹淨,遞給了白鬱聲。
“髒了不知道嗎?”
白鬱聲依舊低著腦袋,像上次在課堂上一樣,遇到什麽事情就把自己的頭埋起來。
“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沈知言:……
但其實白鬱聲一直以來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外人麵前沒心沒肺,甚至自己吃癟了也知道睚眥必報,唯獨在不斷向自己釋放好意的人麵前卸下一身的防備,像一隻小刺蝟,露出自己柔軟肚皮的時候還會害羞地抱住自己的腦袋。
“那,去見爺爺的話,我需要帶什麽嗎?這會兒是不是該開始準備了?”
沈知言完全被她的反應逗樂了,他把抱枕丟到了一邊,極其順手地就將小姑娘扯了過來,把自己地腦袋擱在她的肩窩處,小心地蹭著。
“不需要,你先好好準備開題答辯,然後好好準備參展畫作,等到展會結束了,把你的畫送給爺爺就行。”
白鬱聲探著腦袋,把整間辦公室的角角落落都觀察了一圈,確定教師辦公室裏不存在攝像頭,這才鬆了一口氣。
“這不是關公麵前耍大刀嗎!爺爺看得上眼嗎?”
“沒事,我能帶人回去,他高興都來不及,再說了,都和你說了,我教出來的人,再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也許是看出白鬱聲這會兒還是有些誠惶誠恐,沈知言為不可聞地歎了口氣,手掌在小姑娘的腦袋上揉了一把。
“這件事參展結束後再考慮也不遲,要是你還是覺得害怕的話,我們到時候直接回臨夏,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語氣柔和低沉,就像被陽光曬暖和得平靜海浪。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嗎?
怎麽可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
臨夏一年中最冷的時候除了寒冬臘月就是十一月份的那會兒,下了幾場秋雨,氣溫驟降,迎麵刮來的風都刺得人臉頰生疼,可惜後麵幾天天氣晴好,沒能等到今年的第一場雪。
過了十一月,氣溫開始暫時性地回暖,單穿一件毛衣都熱得發慌。
梧桐苑外麵的梧桐林被整整齊齊修建掉了枝葉,隻留了一根根光禿禿的刷著白漆的樹幹,反倒是沈知言這間四合院裏麵依舊是一片綠意盎然,看上去像是誤入了哪裏的世外桃源。
白鬱聲開題答辯的時間安排在第二天下午,雖然隻是一個開題答辯,但畢竟這是畢業論文,沒有哪個學生不緊張的,就算沒心沒肺如白鬱聲也不例外,她掛在沈知言身上哼哼唧唧了大半天。
“緊張什麽?”
“你得確定你不會出現在答辯現場……”
沈知言隻是笑。
“你慌什麽?隻是個答辯而已,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你最好連那層教學樓都不要靠近。”
沈知言:……
“你要不然連學校都不要進去吧!”
沈知言:“行,那我走。”
話雖如此,但沈知言確實從來都沒有答應過白鬱聲不出席答辯現場。
所以當白鬱聲抱著自己的資料邁進答辯教室,第一眼就看見在左側前排正襟危坐的沈知言的時候不僅想到:
這個大學文憑她真的很需要嗎?
“白鬱聲同學,準備一下,我們開始吧。”
最前排打著西裝的教授最先開口。
其實不是什麽大場麵,甚至比白鬱聲預想的還要隨意,下麵坐著的教授講師們也是或多或少見過幾麵的。
但是要在沈知言麵前打開自己的研究論題,這就有點拿不出手了。
她刻意避開沈知言的視線,將自己U盤裏的資料拷貝到教室電腦上。
“咳咳……大家好,我是中國畫一班的學生白鬱聲……”
她挪著鼠標,將自己的PPT打開。
算了,反正最多也就十幾分鍾的事情,咬咬牙熬過去就行。
“我的論文題目是《沈知言山水寫意的視覺審美創新》。”
講台下的教授與講師也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無非是一篇有關沈知言的論文罷了。
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餘光小心瞄著坐在旁邊氣定神閑的那尊大神。
白鬱聲這是頭一次知道之前老師講的:“我站在講台桌上你們下麵有一點小動作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的。”這句話是個什麽意思了。
她也沒忍住,瞄了一眼沈知言。
沒有意料之中的戲謔與玩味,反而一反常態,一本正經地在位置上做好,兩手托著下巴,神色認真嚴肅,還夾雜了一些隱晦的鼓舞。
確確實實是把白鬱聲當作一個學術研究者來看待了。
“首先,我想談談我寫這篇論文的目的以及意義,其實關於沈知言作畫風格已經有很多人做了研究,但是我依然選擇了這個作為自己的論文題目是因為……”
她頓了頓,忽略了沈知言投過來的目光。
“沈知言的山水寫意曾經在我最迷茫的時候,給我指明了未來道路,對旁人而言,沈知言隻是近些年來小有名氣的新銳傳統中國畫家,但其實我接觸沈知言,要比世人早許多年……”
如白鬱聲說的沒錯,一場答辯也就十幾分鍾,一旦進入狀態,白鬱聲應對起答辯老師的提問便遊刃有餘,甚至壓根用不到自己的導師出馬。
笑話,這可是自己男朋友,在座的誰還能比自己了解……
就是答辯老師那邊蒙混過關了,沈知言這裏就成了一大難題。
白鬱聲抱著自己的資料回了寢室,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工具,繞到學校人煙比較稀少的小北門,等著沈知言來接自己。
依舊是那輛白雲石卡宴,車庫裏這麽多車,偏偏就喜歡這輛,開不膩似的。
環視四周,確認沒什麽人,上車,係好安全帶,一氣嗬成。
車輪開始緩緩滾動,朝著梧桐苑的方向開了出去。
車廂內一片寂靜。
白鬱聲習慣性地連上藍牙,調出了每日三十首量身定做的歌單,慵懶舒緩的節奏藍調在車廂內緩緩流淌。
“是什麽時候知道我的?”
“如果你說認識的話,我們打小就認識吧,如果你指的是今天答辯現場我說的話,大概,是在五六年前吧,算日子,應該是在你剛出國那段時間。”
白鬱聲沒有等沈知言有所反應,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
其實白鬱聲什麽都記得,包括之前宋允與白洪明與她講的事情。
沈知言以前一直住在白家隔壁的別墅裏,一直到他被沈林生接去北城的那一年。
隻是她不理解,為什麽再次見麵的時候沈知言不願意承認之前與自己認識,她固執地去向自己的父親,向宋允求證當年隔壁哪個男孩確實就是沈知言,誰都給了一個確切的答案,唯獨沈知言。
白鬱聲看上去沒心沒肺的,但心思比誰都細膩,在家人麵前一副乖巧懂事的樣子,不想因為自己而耽誤父親與哥哥的事業。
白洪明年年都是如此,生意上麵一忙起來就是幾個國家到處飛,沒有一刻閑下來的時候,白朔行飛往美國進修,後定居滬市,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偌大的別墅裏隻亮著白鬱聲房間的那一盞燈。
她不喜歡自己的房間過大,因為房間小了,她才有安全感,就像小孩固執地相信一切鬼怪都不會傷害被窩裏的人一樣,她相信隻有在小屋子裏才不會被傷害。
雖然宋允偶爾也會跑到白鬱聲家裏玩,但是熱鬧了一天,總歸有散場的時候。
那段時間的夜晚唯一能給她慰藉的隻有屋子飄窗的正對麵同樣孤零零亮著燈的屋子,以及她坐在飄窗上就能一眼看到對麵鄰居家的沈知言。
他每天的行蹤似乎被他自己給固定了下來,不用上課的時候便是房間與室外的石桌兩點一線。
早上抱過來的一遝宣紙,到了晚上一定會被耗光。
兩個孤獨的靈魂從來沒有正麵相遇,白鬱聲也失去了小時候那樣攀爬上樹幹對著鄰居大哥哥調笑的勇氣,甚至在失去母親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她都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困在繭房裏。
她就掐著每天的時間,坐在飄窗上,陪著隔壁男孩創作。
甚至她也開始學習創作,在與沈知言後花園石桌相對的地方也架了一張書桌,學著沈知言的樣子,在宣紙上畫了一副又一副的畫。
也開始重新學著小時候那個樣子,把自己畫完的作品揉成一團,從牆後麵丟過去。
對此宋允總是持不解態度。
“我說你小時候丟一丟就差不多了,你就真不怕隔壁追過來給你臭罵一頓啊。”
白鬱聲抬頭看了他一眼,咬著下嘴唇,又畫完了一幅畫往牆後丟了過去。
一開始隻是她的單向行為,對過去的作品就好像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總能在自家別墅門口撿到幾張畫技高超的中國畫成品圖,連帶著幾張顯然是揉皺之後又被人小心翼翼地展平,最後用朱砂筆點出每一處需要改進的地方,那些成品圖則是最終範例。
白鬱聲依舊不喜歡與外人說話,她還是被困在自己織造出來的繭房裏,隻是這一次,繭房久違地出現了裂隙。
他們會在紙上進行交流,就好像校園裏同桌之間互相傳遞的紙條,樂此不疲。
成長總是有個過程的,並不是一蹴而就的。
但離開總是一個晚上,甚至一瞬間的事情。
她花了好久,才終於跨出了那一步。
她甚至讓吳姨精心準備了花,打開家裏所有的窗簾,將客廳大清掃了一遍,等到沈知言下午放學回來,也許她還沒有邀請他進來坐坐的勇氣,但是守在他回家的路上,送出去一朵花的勇氣還是綽綽有餘。
隻是誰也沒有想到,當天下午比沈知言更早回來的,會是她許久沒有見過的父親與哥哥。
好吧,反正沈知言也不會跑到那裏去,花下次送還是一樣的。
白鬱聲如此安慰著自己。
但是那天之後,白鬱聲便再也沒有等到隔壁那盞燈亮起的時候。
——
從學校回到梧桐苑的距離,開車最多也不過半個小時,白鬱聲絞著自己的手指,抽了抽鼻子。
“我還是覺得好後悔,如果當時我要是在路上攔住你了,並且把花給送出去了,我們現在又會是什麽樣子?”
看上去確實是委屈得狠了。
“聲聲……”
沈知言沉默了一路,這還是他第一次開口。
“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
——
沈知言的故事和白鬱聲的差不多。
但是與白鬱聲不同,白鬱聲那段時間不愛說話隻是因為沒有從母親離世這份創傷中走出來。
沈知言從小就不是在愛中長大的小孩,單純隻是少言寡語慣了。
他見過白鬱聲恣意的樣子,總覺得她的生命力就像攀岩在牆上的月季花,明媚熱烈,迎風招展。
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孤僻、少言,竟和他一樣沒什麽生機。
所以在他再一次發現落在自己石桌上畫得歪七扭八的畫作的時候,他這才有了幫她指點改畫的念頭。
要是小姑娘不想說話的話,用這種方式好像也不錯,畢竟自己沒有幾樣擅長的東西,如果畫畫能讓她開心的話,那就畫吧。
如果小姑娘的家人暫時不在的話,自己陪陪她吧。
沈林生已經不止一次向他這個孫子發出了邀請,要是呆在臨夏那邊沒有人照料,可以搬去北城。
他也才不過十幾歲的年紀,拒絕了沈林生的好意,執拗地呆在這件屋子裏,繼續陪著隔壁小姑娘改畫練習。
沈知言想著,要是他也走了,白鬱聲怎麽辦呢,那麽大的屋子,小姑娘會不會害怕呢……
他也準備了一束花。
隻是走到半路的時候就見到了站在別墅門口的沈林生。
老爺子一把年紀了依舊精神矍鑠,手邊拄著一根拐杖,走起路來卻如腳下生風一般,這回他再也沒有容許自己的孫子把自己關在一方小院子裏埋沒自己的天賦。
“爺爺,求您了,再等一會兒……”
沈知言抱著懷裏的太陽花束,頭一次向人彎了腰。
隻是他也沒有意料到,白洪明與白朔行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這也就意味著,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白鬱聲再也不會感到孤單了,她的父親與哥哥會寵愛她。
就算無聊的時候也有宋允願意千方百計逗她笑。
就連一束花都不敢送出去的自己是不是就可有可無了……
沈林生依舊在旁邊看著,他從徒弟手上接過長柄煙鬥,就著周圍婉轉鳥鳴。
時間差不多了。
“爺爺,我們走吧。”
——
卡宴安靜地停放在梧桐苑的車庫裏,董事長不知道今天從哪個地方跳了進來,一早就蹲在車庫門口晃著自己那條優越的大尾巴。
隔著遠了,小貓嗅不到人類情緒的變化,隻知道自己的兩個鏟屎官即將從車上下來了,它嘴裏小聲打著呼嚕,往剛剛停穩的卡宴方向小跑了兩步。
不對勁……
董事長在距離他們兩個人僅半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蹲在地上開始疏離自己爪子上的毛。
沈知言先從駕駛座上下來,繞過車的尾部,停在副駕駛座邊上,打開了門。
小貓喵嗚了一聲,往副駕駛的方向小心挪著。
自從白鬱聲名正言順占領副駕駛之後,車上出現了不少女孩子喜歡的裝飾品,副駕駛車頂的前遮板上綁著一個毛線織成的餐巾紙盒,表麵還掛著一朵太陽花。
男人彎腰湊近了副駕駛裏邊,抽了兩張餐巾紙,溫柔地拭去女孩臉上掛著的淚水。
淚痕從眼眶處掛到下巴,睫毛上濕漉漉地,看上去好不可憐。
沈知言歎了口氣,摁著女孩的後腦勺,將人擁到了自己的懷裏。
“生我的氣嗎?”
白鬱聲一邊噫噫嗚嗚著,一邊點了點頭,她抽了抽鼻子,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凶狠一點。
“是有一點。”
可她的聲音原本就凶不起來,屬於清脆那一卦的,這會兒哭得鼻子有些堵塞,聽上去糯糯的。
“沈知言,我想了一路,還是覺得你好過分。”
“嗯,確實有些過分。”,沈知言輕輕撫摸著白鬱聲的腦袋,感到有些好笑,因此語調聽上去也是帶著幾分笑意的。
“你怎麽就認定我爸我哥回來了我就不需要你了,你混蛋!”
“嗯,我混蛋。”
沈知言垂著眼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呢,從小就被父母親丟到南溪庭院一個人生活,小時候缺少社會化訓練,性子也孤僻,沒什麽朋友……”
白鬱聲停止了抽泣,隻是將腦袋埋在沈知言的胸前,聽他絮絮叨叨講著話,感受著他溫熱胸腔的震動。
“對別人的感情這件事,我向來拎得很清楚,從來沒有希冀過有誰能將我放在心上,更別說基本沒見過幾麵隻靠每天傳遞紙條交往的鄰居,你有疼愛你的父親與哥哥,也有願意陪你玩樂的宋允,我總覺得當時就算我真的離開了,你也不會記得我……”
白鬱聲有些惱怒,她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整個人往沈知言身上掛。
也許是力度太大了,壓得沈知言倒抽了一口氣。
女孩慌忙撒開手,有些窘迫,但也要逞嘴上一時之快。
“你是不是不行啊沈知言,我也沒有多少重啊!”
沈知言:……
“你要不要數數看我站了多久,本來就是彎著腰湊過來和你講話,這會兒翻臉不認人了是嗎?”
白鬱聲吐著舌頭,彎下身,像一條小魚一樣從他臂彎下邊躥了出去,看到不遠處蹲坐著看好戲的董事長,一把給小貓撈了起來抱在身上。
“哦,那就是腰不行!”
她說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抱著小貓就往梧桐苑裏麵跑。
“還有!我白鬱聲喜歡的人,從來都不是什麽一無是處的笨蛋,你不要誣蔑我!”
……
也不要看不起你自己。
十二月的天依然晴朗,四合院門口的梧桐樹被剪去了枝頭,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落在書上小憩的麻雀。
白鬱聲將董事長放在貓爬架上的貓窩裏,擼著它的腦袋。
小貓舒服得呼嚕聲一陣一陣的,雙眼眯成一條縫。
冬天的陽光似乎失去了取暖的功效,手掌在空氣中露久了凍得指尖都開始發麻,她朝著自己的手掌嗬了一口氣,下一秒,雙手就被沈知言拉過去揣進了捂在了他溫熱的掌心裏。
過去怎麽樣就讓它過去吧,解釋來得晚一點就晚一點吧。
至少在現在,他們兩個終於打破了那一麵牆,將自己精心準備的花送到了對方的手中。
作者有話說:
首先,肆肆不會寫虐文
然後,明天繼續甜(土下座)
本來以為來不及二合一,結果居然在更新的前三分鍾趕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