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定製旗袍(一更)

如白鬱聲想的沒差,白朔行的公司那邊缺了主心骨,許多要緊事被堆在一起無人定奪,他在家裏待了沒有幾天,就被連番轟炸的郵件與電話給喊了回去。

他雙手抄兜,立在別墅門口冷眼看著自己的助理將自己的行李清點完畢,抬上了商務車後備箱。

白鬱聲搬了把小木椅,坐在大門口抱著半個西瓜,一邊拿勺子舀著吃西瓜,一邊看著白朔行那張冷到略顯生硬的臉。

有點想笑。

她也確實笑出了聲。

白朔行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過頭瞥了她一眼。

“感冒好了嗎就抱著西瓜啃?”

白鬱聲剛鏟下去的勺子一頓,“沒有冰過也不行嗎!”

“白先生,都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該出發了。”

助理在別墅門口將一切都準備妥當,小跑過來在白朔行身邊提醒了一句。

白朔行頷了頷首,示意助理先去車上等他。

別墅門口再次安靜了下來,白朔行走到白鬱聲邊上,弓身搭了搭西瓜外皮的溫度。

確實不冰。

甚至捧在手上還有點暖呼呼。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坐在麵前的妹妹。

他確實許久沒有回家了,也許久沒有見過白鬱聲了。

印象中的白鬱聲還是那個在小學初中裏皮猴似的招惹別人,完了還要自己跑去收拾殘局給她擦屁股的小姑娘。

一晃確實長大了,也漂亮了許多。

到底是便宜那小子了。

一想起沈知言他就有些氣憤,不自覺咬緊了後槽牙。

上次在白鬱聲手機裏看到那張合照之後他就給秦銜山通了電話,順便把沈知言從頭到腳都徹查了一遍。

畢竟自己也生在臨夏有頭有臉的白家,豪門世家那也是從小見識到大,人外有人,比沈知言身份高貴身價高的那是多了去了。

隻是……

砸八個億從自己手上搶走一顆粉鑽,又從自己手上撈了上千萬,結果還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和自己的妹妹走得這麽近……

他閉了閉眼,將眼中不滿的情緒盡數褪去。

“王叔下午會帶人回別墅,你不缺人照顧,給我好好待在別墅。”

白鬱聲長長“嘁”了一聲。

“管了我那麽幾天管上癮了是吧?我出門和我朋友玩不行嗎?”

白朔行理了理自己的襯衫扣子。

他今天穿了一身藏藍的襯衫,依舊是上等的裁剪工藝,將他整個人修飾地恰到好處,身段修長,寬肩窄腰,呈現倒三角的優越身材,襯衫空擋處透著從外麵溜進來的光,隱隱勾勒出他的肌肉輪廓。

就這外在條件,多好啊。

白鬱聲舀了一勺西瓜,十分鬱悶地想著。

也不到究竟什麽時候才能來個嫂嫂給他收了,讓他少管自己。

算了,也不知道誰能受得了他這個性格……

“咱們家是不夠大嗎?把你所有朋友叫來開趴都綽綽有餘。”

白鬱聲胡亂點著腦袋,“好嘞,哥,你別光顧著說我了,現在還不走,到時候能趕上飛機嗎?”

白朔行踏下階梯,站在別墅門廊下最後看了白鬱聲一眼。

“其他人都隨你,沈知言不行,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起身坐上了自己的商務車裏。

汽車啟動,留下一地尾氣,混著盛夏灼熱的溫度,白鬱聲隻覺得自己露在外麵的小腿已經可以烘烤出爐了。

什麽叫其他人都隨自己,就沈知言不行?

就因為沈知言搶了寶石又賣畫嗎?

白鬱聲氣鼓鼓地將別墅大門給關上,回到室內的空調風底下一邊吹涼一邊大罵白朔行。

這是仇富!這絕對是仇富心理!

——

盛夏的港市氣溫直逼三十五度,空氣在豔陽下被炙烤得開始變形,周圍的景物在晃動的空氣中躍動,光是在太陽底下多站一會兒,整個人都會被曬得昏昏沉沉的。

港市的高樓鱗次櫛比,與臨夏不同,港市市區的道路兩旁沒有那麽多參天巨木,光線被高樓切成一塊一塊,排列在柏油馬路上,像是鋼琴上黑白分明的琴鍵。

街上許多趕著上班的路人行色匆匆匆匆,也不乏許多撐著遮陽傘慢悠悠逛街的遊客。

沈知言一身正式的西裝外套,顯得與周圍休閑娛樂的路人裝扮格格不入,從頭到腳收拾地一絲不苟,就連頭發絲都翹著精致的弧度,優越的骨相與外貌惹得周圍的年輕小姑娘不住地往他這個方向偷瞄著。

“嘖,真不是我說啊,這大熱天的你還穿得這麽人模狗樣的,知道的你是來這邊買畫,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來這兒招蜂引蝶、拈花惹草呢。”

雲易白穿著一身經典沙灘遊客款式的花色襯衫與配套花色沙灘褲,腦門上還別著一個愛心形狀的墨鏡。

“要說招蜂引蝶,你這身並不比我遜色,甚至還是你略勝一籌。”

他眼睜睜看著沈知言用著一種看弱智的表情看了一眼自己,繼而十分不忍地扭過了頭。

雲易白:……

“想怎樣?靚仔啊靚仔。”

他一邊說著,一邊晃了晃自己脖子上的那條小金鏈子。

“誰和你說靚仔必須就是這個樣子了,你去街上走一圈看人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沈知言抬腳跨上了在路口停穩的商務保姆車,還沒等雲易白反應過來,就摁下了關門的電動按鈕。

“楊叔,直接走吧,不用管他。”

雲易白:?

他沒想到沈知言還來真的,他眼睜睜看著商務車的車門漸漸在自己眼前合上,最後揚長而去。

“靠!沈知言你別太荒謬!”

——

商務保姆車在港市街道繞了幾圈,最後一頭紮進了一條小巷子裏,停在了一家極其不顯眼的店鋪門前。

小巷子對麵就是居民區,在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小市民的生存空間被不斷擠壓,看上去一排平平無奇的公寓樓裏可能住了不下百來戶人家,藏匿在一街相隔的高樓大廈中間,極其微不足道。

沈知言抿著薄唇,視線掠過搭設在居民樓外麵的雜亂電線,往身後的建築裏走了進去。

建築外麵看上去確實有點老破小,屋子內部卻別有洞天。

屋裏冷氣開得很足,乍一進來感覺十分舒服,再多呆一會兒就感到有些凍人。

店鋪的主人直接打通了一整棟屋子,陳設了不少精致的旗袍麵料,按照花色與布料工藝品級,一層層排列妥當。

前台坐著一個枕著手臂睡覺的小姑娘,聽到門口幾聲清脆的風鈴響,這才慌亂地起身招待。

“您好先生,請問有預約嗎?”

沈知言從西裝外套的內側胸袋裏摸出了一張燙金工藝的名片,遞給了前台的小女孩。

名片上隻印了梅席南三個燙金毛筆字。

“我來拿梅老師傅的定製成衣。”

前台的小姑娘接過他手中的名片,小心翼翼地抬頭瞄了一眼男人的臉。

找不出任何一處可以挑剔的地方,就連麵中那點看似是瑕疵的紅痣,點綴在他的臉上卻也好像錦上添花,更不用說他額上的那束美人尖。

骨相淩厲卻不刻薄,眼型明明是略微細長的含情眼,可眼中卻好似一汪幽靜的泉眼,沒有夾雜任何多餘的情感。

小姑娘驟然與沈知言淡如琥珀的眸子對上視線,有些慌亂地將腦袋垂了下來,將名片遞了回去。

“沈先生是嗎?”

“嗯。”

“梅老先生已經在樓上恭候多時,請隨我來。”

——

二樓遠沒有一樓布置得那麽精致,裁下來的布匹邊角料用幾個箱子隨意地裝著,量衣皮尺雜亂地從牆架子上垂落,人從邊上走過帶起的微風捎著這些皮尺輕微晃動。

朝北方向擺著幾具紅木人形模特,旗袍成衣依舊按照花色與工藝品級排列,還未上身,就足見這些旗袍婀娜款款的曲線。

“沈先生,梅師傅在內閣,您直接進去就行。”

小姑娘幫沈知言把門給推開,欠了欠身,轉身下了樓。

朝南的屋子裏隻開了半邊的簾子,午後的太陽毒辣,縱使開了冷氣,屋內的陽光依舊灼人。

屋內的收音機裏咿咿呀呀放著粵曲《穆桂英招親》,飄窗邊上坐著個白發矍鑠的老人,單手支著一支石楠木煙鬥,半闔著眼,晃著腦袋跟著收音機裏哼哼。

聽到門外的動靜,他咂了口煙,抬頭看了過來。

“喲,能讓你親自跑一趟可不簡單啊。”老人從搖椅上站起身,背著手往裏間走了進去。

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木雕箱子,表麵刻著幾朵栩栩如生的白山茶。

箱子裏齊齊整整碼著一件做工精良的雙圓襟無心綠旗袍。

山河鬆濤點綴,中間輔以鎏金雲彩暗紋,細節處用特殊刺繡工藝繡著幾片竹葉樣式,在光彩下浮光悅動。

“你定的東西,確實有點難住我這個小老頭了。”

沈知言接過白山茶木箱,向老人鞠了一躬。

“麻煩老先生了。”

老人樂嗬嗬笑了兩聲,“麻煩算不上,能以你畫入我衣裳,也是我的榮幸。”

他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走回飄窗旁的木頭搖椅,繼續哼唱起小曲來。

“這還是你頭一次向我定製旗袍,還是這樣的特殊製式,這是定下來就是那個姑娘了?”

沈知言勾了勾唇角。

“早就定下來了,這不是之前見不著麵,所以也也定不了旗袍麽。”

梅席南嗤笑了一聲,抄起邊上的煙鬥敲了過去。

“把我閨女喊去臨夏,就為了給那姑娘做量尺寸這檔子事,你算盤敲得我隔著大半個中國都聽見了啊。”

沈知言將白山茶木雕箱子合上,旗袍絢麗的紋彩消失在木匣子下。

“這還真不是我敲的算盤,就算梅書瑤不在臨夏,我也總有一天能給人帶到您麵前來讓您親自量量。”

作者有話說:

後麵還有一更!不要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