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養廢廢
白鬱聲把所有東西都搬回了梧桐苑裏邊,把董事長用的東西分門別類,按照種類收拾到櫃子中,最後拍了拍手,叉著腰哼哼笑了兩聲。
看上去像一隻做了一件拿手事之後的驕傲小狗。
“幹得不錯,不過比起這個,已經快四點了,你現在應該回去睡覺。”
白鬱聲嚇了一跳,後腦勺頭皮一陣收縮,她轉過身,見著沈知言斜靠在門框邊上,沒什麽感情地給她鼓了鼓掌。
“你不是回屋了嗎?”
沈知言看上去精氣神不是很好,他的腦袋支著門框,打了個哈欠。
“嗯,被老鼠翻東西的聲音吵醒了,起來抓老鼠。”
白鬱聲歪了歪腦袋。
“騙人的吧,哪有老鼠?”
沈知言沉默,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喏,這不在這麽。”
白鬱聲:……
所以呢,是一會兒不損她,他難過是麽?
她皺了皺鼻子,反手把儲物間的燈給關了,氣勢洶洶地越過他往自己房間跑。
“白鬱聲。”
沈知言的聲音從後邊傳來,清冽地像墜落在地上的月光。
白鬱聲跺了跺腳,加快了腳步。
“明天早上醒了來一趟外書房。”
好嘛,這會兒還在使喚人呢!
“起不來起不來,不去。”
她嚷了兩聲,拉開了自己那間屋子的門把手。
沈知言邁著步子,他腿長,跟上白鬱聲的腳步極其輕鬆,他趁白鬱聲還沒把門摔上之前又補了一句。
“送你幾樣東西。”
“砰——”
沈知言:……
過了一秒,房間門再次被打開,白鬱聲探出半個腦袋。
“你剛剛說什麽?要送我東西嗎?”
沈知言:“沒有,你聽錯了。”
白鬱聲:……
——
說起不來倒也不是氣話,而是白鬱聲真的沒辦法在早上起來。
她醒的時候整個人睡得有些昏昏沉沉,斑駁的陽光從偏西的方向照過來,撲了一床金輝。
白鬱聲摸到自己床邊的手機,習慣性地清理了消息通知欄的一眾廣告。
等她看見自己微信連著幾個群的99+這才意識到有些不太對勁。
左上角:26:63。
她木了一會兒,這才迅速地下床拖上拖鞋,簡單洗漱了過後直接往外書房的方向奔。
她不確定這個時候沈知言還會不會在書房裏等她。
也不知道在一個不管多晚睡都能在早上七點準時醒來的自律狂魔眼中,她一覺睡到下午才起這件事會不會太荒謬。
她臨到了外書房才停下倉促的腳步,平複了一會兒呼吸,溫溫吞吞地拉開書房大門。
“起來了?”
沈知言從廚房門口探出身來,叫住了白鬱聲,他身上穿著一件純白T恤,外麵係著一條煙灰色的圍裙,手上虛虛捏著一柄木製湯勺,生活氣十足。
“嗯。”
白鬱聲雙手背在身後,把外書房開到一半的門給合上,一寸一寸地往沈知言的方向移動。
“你在做什麽?”
沈知言把手上的湯勺丟給白鬱聲,朝著灶台揚了揚下巴。
“粥,去盛一碗試試。”
“嗯?嗯嗯?”
白鬱聲有點受寵若驚。
自己起得那麽晚不僅沒有被嫌棄,還有愛心早(午)餐可以吃?
她捏著勺柄,走到了冒著暖氣的小砂鍋邊上。
裏麵煮著一鍋香菇雞肉粥,搭配著不少新鮮時蔬,色彩鮮豔,看上去十分誘人。
她從洗碗機裏拿了個幹淨的碗出來,給自己盛了一碗,等她端著餐具在桌子上坐下的時候才發現沈知言兩手撐在桌子上盯著她,神情戲謔。
這個意思是……
她默默轉身,重新拿了一個碗出來,給沈知言也盛上一碗,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
沈知言沉默了一會兒,解下身上穿的那件圍裙,隨意地搭在椅背上。
“怎麽想起來做粥了?”
她嚐試著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搭在嘴邊試了試溫度。
“有個懶鬼一覺睡到大下午,我閑得無聊。”
白鬱聲吐了吐舌頭,把粥連著勺子一起塞進了嘴裏。
沈知言看了她一眼,也學著她的樣子舀了一小勺。
“今天董事長胃口不太好。”
語氣平淡,粥的味道也平淡。
但是好吃。
白鬱聲一連舀了三勺,含在嘴巴裏慢慢抿化。
“嗯?不會吧,昨晚還好好的呀。”
女孩眨了眨眼睛,下意識掏出鈴鐺想把董事長喊過來。
“這幾天給它吃什麽了?”
“就按照食譜配的餐呀,一切正常。”
沈知言喝了一會兒粥,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那這幾天你們去哪兒了?”
白鬱聲抬起頭,盯了回去。
下午的陽光正好,往廚房後麵的窗子裏照了進來,被百葉窗切成一條一條的,落在地上。
他的瞳仁依舊是比一般人偏淺的棕色,幾束光經過反射,落在他的眼中,純粹又清透。
一切虛偽無處遁形。
“去宋允家玩了兩天,昨晚剛回來呢。”她怕沈知言不知道宋允是哪號人物,又補了一句,“就是之前和我一起去湖心島的那個男生。”
沈知言點了點頭,輕“嗯”了一聲。
“沒事,大概是應激了吧。”
白鬱聲:?
之前你自己怎麽說來著?
沈知言聳了聳肩。
“也有可能是吃不慣別人做的飯吧,董事長比較嬌氣。”
白鬱聲:……
她選擇不說話,好好吃飯。
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一時無言。
白鬱聲吃東西的速度很慢,秉持著“細嚼慢咽不會胖”這條人生理念,她一口飯能嚼多久嚼多久。
等到沈知言吃好自己的那一大碗,餐具洗好收拾好之後白鬱聲還剩著一小碗沒吃完。
他在中島台上接了一杯溫水,盯著小姑娘的後腦勺發呆。
——
白洪明說的是事實。
他們倆小時候確實認識。
但不熟。
當然隻是僅對白鬱聲來說是不熟。
在沈知言上初中之前,他大部分時間都一個人住在南溪庭院,白鬱聲家隔壁。
直到初中之後,自己的中國畫天賦被沈林生看到。這才被沈老先生接到北城帶在身邊撫養。
楚輕煙屬於典型的事業女強人,一切以公司的利益為重,鮮少有完全屬於自己的時間,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
沈行之就是典型的紈絝富二代,玩得極花。沈林生老來得子,也不期望沈行之能幹出什麽大事業,隻要不出大差錯也就隨著他去。
他的父母說好聽了是豪門契約婚姻,但實際上就是各玩各的。
甚至對他的關心還比不上當時作為鄰居的白洪明和蘇蕙。
——
“我吃完了,然後呢?”
沈知言回過神,抿了一口溫水,潤了潤有些幹燥的嘴唇。
“然後洗碗收拾桌子,整理幹淨了再到外書房找我。”
說罷他喝完最後一口溫水,像之前一樣衝洗幹淨,直接架在了杯架上,水珠順著杯壁的曲線下滑,在中島台上聚成一小攤水漬。
白鬱聲收拾好餐具,轉身盯著那攤水漬,皺了皺眉,又像上次一樣抽了一張廚房紙給它上上下下擦了一遍,這才拍了拍手,往外書房的方向走去。
沈知言在自己書桌後邊坐著,桌麵上很幹淨,地上也很幹淨,沒有像白鬱聲第一次進來那樣滿地都廢紙。
桌上擺著昨天晚上沈知言帶回來的幾個長方形盒子,裏麵的東西似乎已經拿了出來,鋪在桌子上,尺寸有些長,從桌沿垂了下來。
“聽你父親說你現在是臨夏美院的國畫專業生……”沈知言一隻手支著腦袋,另一隻手拿著抱著小三花,有一搭沒一搭地給塔梳著毛,“這次去北城運氣好,收到了幾幅畫,覺得你應該能用上。”
白鬱聲有些驚喜。
畢竟!這麽多天了!別說國畫了,就連一點搭邊的東西她都摸不著!
“哎呀哎呀,這怎麽好意思……”
她嘿嘿笑了兩聲,下意識把手放在腰後的衣服布料上搓了兩下,湊了過去。
雖然沈知言說得輕飄飄的,但白鬱聲瞄一眼就知道這幾幅畫絕對、絕對、絕對不可能隻是運氣好就能碰上的。
屬於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幾幅精品山水畫。
“這不是《溪山無盡圖》的局部嗎?你從哪裏搞來的?去搶博物館了?”
她雙眼冒著光,跑到了沈知言的邊上詳細觀摩起那副畫作來。
兩個人的距離被陡然拉近,沈知言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自己原本敞開的腿,坐直了身子。
“我要去搶博物館了今天誰給你煮粥喝?”沈知言輕嗤了一聲。
“沈老的對臨本,也算是便宜你了。”
沈老……沈林生麽?
所以這幾天他還抽空回了趟家麽。
白鬱聲將視線從畫作上扒拉了下來,轉移到沈知言的身上。
他臉上依舊是一副不鹹不淡的表情,一頭碎發亂得恰到好處,肆意又張揚,蓋在額前,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緒。
“每天喂完貓沒事幹可以來這裏,我帶你。”
“怎麽這麽突然?又是送畫又是親手教學的?”
董事長在沈知言腿上待膩了,極其靈活地往他膝蓋上跳下來,伸了個懶腰,搖著尾巴往門外走了幾步,開始今天的巡邏任務。
看上去一點都沒有胃口不太好的樣子。
沈知言雙手背在身後,也絲毫沒有被董事長當麵拆穿他剛剛在廚房瞎扯這件事影響到。
他整個人放鬆下來,像一隻突然被抽了骨頭的懶貓似的。
“沒什麽,隻是突然想到咱們畫室不養廢廢呢。”
作者有話說:
開始培養一下感情嘻嘻,沈哥帶飛
這樣看沈貓貓就是很,小,心,眼
鬧別扭的方式就是給聲寶做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