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內場酒會
內場酒會的焦點在一樓會廳,裴意身著一襲抹胸晶石黑網紗長裙,肩背纖薄,長卷發撩到左側,幾縷碎發落在後背,引導著人們的視線落到她大片如凝脂的皮膚上,一對肩胛骨如一對栩栩如生振翅待飛的蝴蝶,侵略感過於強烈,一時間竟讓人忽略了她的那對紅鑽耳環。
黑白碰撞,攝人心魂的美豔,像一朵紮根在無人區的豔麗血玫瑰。
她一手護在胸前,另一首捏著香檳酒杯,對著麵前的男人微微鞠了一躬。
“還是得感謝楊導這幾年對我的栽培啊,您別開玩笑,要是沒有您,怎麽會有今天的我呢……”
怎麽說她也是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好幾年了,奉承的話練得得心應手。
裴意微微掀起眼皮,往酒會二樓看去。
沈知言一個人站在二樓的護欄後,身姿挺拔,一手抄兜,另一隻手擱在木製護欄上,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叩擊著護欄,他冷著眼睨著整個內場,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淡漠清冷,像一位睥睨眾生的主神。
沒有人不會對這樣的沈知言心動。
他從來就不喜歡阿諛奉承的名利場。
更何況,按照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再花額外的精力與別人社交。
等到裴意從楊利鴻那抽開身,再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了男人的身影。
——
北城的空氣比臨夏那邊要幹燥許多,沈知言半伏在露台的大理石護欄上,從口袋中摸出了一包煙,磕出一支,夾在指尖慢慢把玩著。
露台門被人從裏麵打開,發出一聲輕響。
“啪——”
黑暗中亮起一盞紅紫色焰火。
沈知言完全不在意身後來的是誰,打開了自己的那枚銀質打火機,點燃了咬在嘴裏的煙。
煙霧緩緩上升,他半眯著眼,晴朗夏夜之下,窺見了不遠處北城市中心的車水馬龍。
“沈知言,好久不見。”
“呼——”
煙霧繚繞。
沈知言終於肯偏過腦袋看了對方一眼。
裴意臂彎上掛著自己的那件西裝外套,紅唇微揚。
“剛剛已經打過招呼了。”
男人單手夾煙,另一隻手肘擱在護欄上,整個人懶懶散散,沒個正形。
剛剛,指的是從紅毯開始,一直到內場酒會之前的媒體鏡頭下。
裴意撩了撩自己的長卷發,在露台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
“隻是在媒體麵前做做樣子罷了,怎麽?出國一趟變得遲鈍了?”
沈知言沒有說話。
裴意抬眼,盯著距離自己隻有幾步之遙的男人,有些愣神。
“之前你去佛羅倫薩的時候一聲不吭,這會兒回來你也一聲不吭,要不是我在熱搜上看見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我?”
沈知言抖落了燃到一半的煙,輕輕笑了一聲。
聲音不大,混著樓下有些嘈雜的聲響,裴意聽得有些不太真切。
“我為什麽得告訴你?”
裴意怔了一瞬,沈知言似乎沒給她回答的機會。
“這不是好安排時間來給你接風洗塵嘛……”
她從單人沙發上起身,將手上的西裝外套遞了過去。
“還有,你的外套,今天謝謝了。”
沈知言抬手,揮了揮手上的煙,示意自己暫時沒有空接衣服。
“你放沙發背上吧……”他頓了頓,又吸了一口煙,偏頭朝著露台外麵的方向慢慢將口腔中的煙吐出,下頜線淩厲得有些殘忍,“下次要是覺得冷,自己或者叫你的經紀人去和會場相關負責人交涉。”
他突然覺得有些煩躁,說出來的話冷漠不帶半分情誼,像是捂不化的冰,又像是炸裂的星火點子。
“……行。”
裴意抿了抿唇,紅豔的唇彩微微暈染,晶石黑的網紗撲了一地,像支離破碎的黑天鵝羽毛,她平複了一番呼吸,拉開露台的大門,走了回去。
沈知言把煙摁滅在露台小桌子上的煙灰缸裏。
桌子上的手機明滅忽閃,剛剛在內場的時候沈知言開了靜音模式,對方在這個電話之前已經打了不下三十個,全都沒被沈知言接著。
“喂。”
“我!操!你!大爺!啊!沈知言!說好的中場出來陪兄弟們喝酒的呢?人呢?三十個電話你硬是一個都不接啊……”
沈知言捏了捏鼻梁,歎了口氣。
“有必要這麽著急麽?你趕著去投胎呢。”
雲易白在電話那頭笑罵了一句。
“您就少廢話了,北城老地方,就等你一個呢。”
沈知言抬腳往內場酒會走去,經過剛剛裴意坐過的沙發時身形微微一頓,視線越過那間被折出幾道褶皺的西裝,停留在了西裝領口處。
一枚小魚的金屬胸針。
沈知言一手捏著電話,另一手將西裝外套翻了過來,單手將那枚金屬胸針給取了下來。
接著直接忽略了那間西裝,大踏步往酒會內場走了回去。
“你爺爺我今兒沒空,趕著回臨夏。”
雲易白那邊靜了一瞬,接著是鋪天蓋地的叫罵聲。
“我*你大爺的,***,說好的來北城找我們敘敘舊的呢?我**好不容易給你安排好了一切你現在和我說我連夜趕回臨夏?”
沈知言揚著眉,哧哧地笑出了聲。
“別發電報了,再不回去女朋友和孩子都跟著別人跑了,你說急不急?”
“什麽女朋友和孩子,你少糊弄人了好吧,誰不知道你看見女人和跑毒圈似的。”
沈知言抄了近路,他在酒莊門口的簽到板處看見了不知道誰給自己立的,一時間有些失笑。
【絕代風華、天人之姿,人間文曲星沈知言!】
自己才在媒體麵前露了幾麵啊就這麽瘋狂,搞得好像他有多正經似的。
他搭著手機話筒,拖著調子回了一句。
“嗯,文曲星現在要跑毒去了,下回你來臨夏和我說一聲,我一定好好招待招待你。”
說罷,他不顧雲易白在電話那頭罵得有多髒,直接掛了電話,往酒莊後麵的停車場走了過去。
——
白鬱聲在宋允家蹭完了最後一頓夜宵,碗裏的最後一口泡麵湯還沒咽下肚呢就連人帶貓被趕出了大門。
理由是:
“男女授受不親。”
對此白鬱聲隻覺得荒謬至極。
“從小到大我都把你當我家的親狗狗對待!你這會兒居然和我談男女授受不親?說好建國以後不能成精的!”
宋允把她所有東西都丟了出來,極其爽快地拍了拍手。
“慢走嘞不送。”
白鬱聲歎了口氣,揉了揉董事長的下巴。
“哎,你看吧,因為你太會吃了所以我們被趕出來了。”
董事長:……
“喵喵喵喵?”
意思是:
關我屁事?
這個點已經不早了,再加上宋允住的本來就是高檔住宅區,路上早就沒什麽人,白鬱聲一手拎著董事長的航空箱,另一隻手提著一堆以防萬一帶的小貓用品,吭哧吭哧往自己車上搬。
白洪明昨天出差回來了,這幾天都在家住,帶著董事長她是絕對絕對進不了自己家的門。
要說有什麽能讓年過半百的商業精英白洪明瞬間破防的話。
那就是小動物了。
白洪明對動物毛發過敏。
回到梧桐苑的時候剛剛過了淩晨三點,她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把車往沈知言的車庫旮旯裏停。
她懶得按照駕校教的那樣規規矩矩停車,反正看到有地方能塞就行,等她熄了火,後視鏡處突然反射出一道強光,一輛十分眼熟的白雲石卡宴從後麵開了進來,堵在了車庫門口。
白鬱聲有些意外。
雖然沈知言沒有具體和她說得出差幾天,但下午才在微博上看到他出席紅毯活動,晚上就見著本尊這件事還是有些魔幻。
她提著董事長的航空箱從車上走了下來,發現卡宴依舊堵在門口沒有要進來的意思,她小跑兩步,湊到了他的車窗前輕輕叩了兩下。
車窗被緩緩搖下,露出沈知言那張有些疲憊但依舊難以掩蓋風華的臉。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喵喵喵嗚!”
沈知言睨了她一眼,輕輕哼笑了一聲。
“離開太久,突然想家了呢。”
白鬱聲:?
“那你怎麽停在門口?不進去嗎?”
沈知言指了指車庫裏邊,並且打開了兩道遠光燈,半個車庫的情形一覽無餘。
“你要不要看你的車屁股歪到哪去了呢?”
五菱宏光mini本來占地就小,白鬱聲開慣了,一直對停車這件事絲毫不在意。
再加上這幾天沈知言不在家,車庫空了一輛,她於是變得更加放肆了,車頭卡在車位裏,尾巴極其隨意,翹到了車位外邊,剛好擋住了下一輛車的路。
白鬱聲沉默著,重新拎著董事長回到自己的小車上,哼哧哼哧把車子給正兒八經地停到了車位裏邊,她下車的時候,沈知言也剛好從他那輛卡宴上下來。
手上握著幾個長方形包裝的盒子。
她從自己的小車上拿下大包小包的東西,和一身輕鬆的沈知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偷偷瞄了一眼沈知言寬厚的背影。
嗯?
怎麽好像缺了點東西……
“啊……”
她手上的一包貓糧沒兜住,掉了下來。
白鬱聲整理了一番手上雜七雜八的袋子,蹲下身把董事長給放了出來,再把其他寵物用品往航空箱裏塞。
“不好意思,董事長,你的房車我征用了啊。”
小三花剛從箱子裏出來,身上的毛還炸著,它蹲在地上把自己身上雜亂的毛給梳理幹淨,衝著白鬱聲哼唧了兩聲。
沈知言支在自己的車邊上,漫不經心地刷著手機,看上去是在等她的意思。
電光火石之間,白鬱聲突然意識到到底哪裏不太對勁了。
他好像沒外套來著。
她回想到今天傍晚舒意遲給她發的視頻……
所以外套這會兒是還在裴意手上嗎。
白鬱聲眨了眨眼睛,把所有的寵物用品重新抱在手上,雖然東西也沒有多沉,但她十分戲精地“嘶”了一聲。
站在原位一動不動的沈知言聽到那邊的動靜,終於往她這邊看了過來。
然後。
抬腳。
往梧桐苑裏邊走了進去。
白鬱聲:……
作者有話說:
聲寶:愛和不愛差別就這麽大嗎!
沈貓貓隻是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