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呼之欲出
赤瀾九沒多少時間了。
上頭催的緊,而且再不解決煞氣,周圍的人可能都要遭殃。
她坐在地下河的入口,幾個黑西裝男人打著手電筒在一點一點摸索牆壁。
牆上下了好幾道禁製。
“這也太誇張了,煞氣不是從這裏出去的,但估計跟這裏有關,要不是最近外頭煞氣衝天,估計沒有人能發現這裏。”黑皮說。
他們一群人地毯式搜索,沒在地上發現東西,突發奇想下地看了看,很偶然才發現這裏的。
赤瀾九沒吭聲,但擰了擰眉,她拿著一把小鏡子。
浮生鏡裏能看過去和未來,也能看現在,她拿著鏡子在看景春。
景春也知道她在看,看到關鍵的線索,會特意念出來。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倆人進度始終緩慢,景春偶爾會看桑尋,表情越來越沉重。
赤瀾九有短暫讓時間靜止的能力,她把仙人村的來龍去脈基本摸清楚後,來不及等景春找合適的借口來找自己,就直接靜止了時間,把景春單獨拉過去了。
拉走景春的時候,桑尋和她正要從最後一個房間出來,出房間的線索也在鏡子裏,那鏡子叫做情人鏡,猜到密碼才能出去。
林序在監視器前笑:“原來這就是親密關卡啊!這個鏡子好像是有智能芯片的,識別到關鍵動作才會控製出口的開關,要不你倆親一下試試?放心,我不看,我把顯示器遮住上半部分了。”
景春坐在鏡子前,有些發呆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和身後的桑尋。
他微微垂眸看她,景春突然覺得看他的樣子,就有點難過。
甚至於林序催桑尋親她,她都沒什麽反應。
她被赤瀾九開空間裂縫拉去地下河的時候,還在發呆。
赤瀾九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哎,醒醒,這麽投入嗎?”
景春抬頭看她,緩慢地搖了搖頭:“我好像知道這裏裏鎖著的是什麽了。”
赤瀾九盯著她看:“嗯?”
她也聽完了全程,她怎麽不知道。
景春也回視她一眼:“應該不是春神,是春神的孩子。”
這不是
半魔化的春神,是春神之子的神相身,她是因為扶桑對春神的愛而落地化神的,因而生來就帶著春神的特質,但又正邪一體。
她出生後,扶桑就知道了,他知道春神也知道,但誰都沒有說出口。
他很自責,他知道他的愛本身就是一個錯誤,裏麵充滿病態偏執的欲念,而她雖不是無欲無求,但卻生來就是心性圓滿無缺已達到平和中正的神。
所以他的愛才不得善果吧!
盡管她始終都沒有怪罪過他,但那寬容也像是一把刀,他知道她愛所有人,知道自己並不是特殊的那個之後,嫉妒如雜草叢生。
他確實不配得她的愛。
誅神之戰後,神族死的死,休眠的休眠,剩下的都回天界了。
人族離開了神族的庇佑,開始備受苦難,大地上一片狼藉,妖獸橫行。
而扶桑始終固執地守在雲崖上。
它總覺得,她還會回來。
又或者說,他希望她能回來。
希望她對他,有一絲的憐憫和愛。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滄海變桑田,雲崖也變成了陸地。
這裏來了第一批的居民。
勤勞的人族在這裏開墾田地,種植莊稼,安家立業。
扶桑從沉睡中醒來,看著這陌生的一切,還是覺察到了物是人非的悲涼。
一切都變了,她也早就不在了。
天上地下,有關她的一切,都沒有了。
什麽也沒有留下來。
他很想念春神,於是常常卷著晨霧或者雲彩變換成她的模樣。
村民們一直很敬畏這棵大樹,每日對著它祭拜、祈願,但沒想到它原來真的是棵神樹,他能操控雲霧,會因為覺得吵鬧而用枝葉卷起哭鬧的小孩。
據說,春天已經很久沒有回歸大地了,大地常年被寒冬籠罩,但他們在的這片土地,卻溫暖許多。
有人說,扶桑是春神的戀人,所以他被春天眷顧。
人們越發敬重他,甚至為了他,給春神立了神像,時常祭祀。
他也經常去她的神像前,常常一坐就是很久。
有一次坐了百年,他的肉身化為一座石像,永久地盤坐在了春神的
雕像前。
他庇佑著這這片土地風調雨順。
有一天,他從入定中醒來,發現春神雕像的身旁,發了一個小小的綠芽。
她一向愛護草木和生命,於是他每天給那個小小的芽澆水,嗬護它長大,它越長越大,越長越大……
它變成了第二株扶桑。
天上地下,本來隻有一株扶桑。
第二株扶桑長大了,靈體凝聚,長得和他一模一樣的眉眼,像個傀儡一般。
他仿佛在照鏡子,他笑,傀儡也笑,他動,傀儡也動,行走坐臥,一般無二。
從此之後,他走到哪裏,傀儡就跟到哪裏。
直到有一天,他坐下來的時候,他還站著。
扶桑抬頭看他,他突然勾唇笑了聲,說:“那麽痛苦,不如你去陪她吧?我替你活著。”
扶桑茫然地看著傀儡,傀儡不像自己了,自己從來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也不會那樣笑。
“你是誰?”他似乎這時候才想起來問。
“我就是你。”傀儡說。
扶桑搖頭,“你不是我。”
“好吧,其實我是春神的心魔,她因為放不下你,私心作祟而生的心魔。”
萬事皆有因果,扶桑的邪靈是因,春神的一念私心是因,隕落是果,心魔出生也是果。
先天自然之神,從誕生的時候起就已臻圓滿之境,不會被任何東西侵擾。
然而春神從把邪靈引渡到自己身上起,心境就已經有了裂縫。
神的私欲往往是一場災難。
扶桑不明白,春神為什麽會有心魔。
心魔哈哈大笑,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
“當然是因為,她愛你。”
扶桑呆呆地看著他:“她……愛我?”
“當然,我就是證明。”
扶桑還是不明白,心魔為什麽在她隕落很久後突然發芽生長。
他開始幻想,春神其實沒有真的隕落。
幻想她還有存在的痕跡,會在某一天,以他不知道的形式回來。
又過了百年,他在漫長的等待裏變得麻木,於是他終於離開了雲崖,隻是把自己雕刻的娃娃放在了春神神像
的肩膀上。
他雕了他們的孩子。
哪怕隻是一尊神像,他也希望有人能陪著她。
娃娃是用扶桑木雕刻的,六七歲的孩童模樣,長得和她有六七分像,隻是不愛笑,顯得木訥。
但很乖,她是全天下,最乖的小孩。
扶桑又去了無盡海,他赤足踏入海中,無數的煞氣邪氣朝著他湧過去,那是流放諸神的怨怒之氣,因為被無盡海鎖困不得掙脫,經年累月積聚,變得十分猙獰可怖。
扶桑的表情卻平靜無波。
他無數次來過這裏,每次都會被煞氣割傷,然後被推回岸邊,回到雲崖上,就會沉睡很久才能恢複。
但這次煞氣卻不能近他身半步,無數的邪氣湧過來,又潮水般退回去。
甚至海麵為他開了一條道,他一直走,那條路仿佛看不到盡頭。
然後他就走到了無盡海的盡頭。
其實無盡海是沒有盡頭的,隻是再往裏去,就沒有可通過之法了,神仙妖魔都不可通過,那裏是天外之天,地外之地。
所謂的無盡海盡頭是萬骨林,據說每一個流放的神族,會在這裏被幻境折磨到最後一刻,然後變成一捧枯骨。
每一個幻境都是一生貪嗔癡欲的凝結。
放不下,就走不出,走出了,便會有下一個幻境,直到隕落,或者頓悟。
無窮無盡。
但沒有神可以從這裏頓悟。
守護無盡海的海神獸是一隻無相鳥,他有著龐大的身軀,一口可以吞掉一片海域,人身卻是個清瘦的青年,他對著扶桑一拱手,敬佩道:“這麽多年,你是唯一一個毫發無損走進海底的,這幾乎不可能。”
無盡海是流放之地,自古以來就是神族的煉獄。
它本就是罪孽之地,所以永遠也不會有神可以在這裏洗清自己的罪孽。
每一個幻境都是為每一位進來的量身打造的,就好像對一個快要餓死的人反複送上大餐,給一個快要凍死的人反複遞上棉衣,起初或許能抵抗,但久而久之,就會分不清現實和幻境,然後慢慢被幻境吞噬。
無欲無求才能踏足這裏,但無欲無求,便不會踏足這裏。
扶桑想要救自己的孩子
,也想救春神,無論是想救他們,還是來求死,心性上都是弱點,他根本就到不了這裏。
所以無相鳥好奇:“你所為何來?”
扶桑回禮:“我隻是……想找個地方睡覺。”
無相鳥困惑地“啊?”了聲:“什麽?”
扶桑什麽都求,但又什麽都不求,他想明白了,不再執著了。他想找個地方睡一覺,最好睡得久一點,這樣就可以少一些思念。
睡在這裏很好,她待過的地方,他也想待一待。
他就這樣在海底沉睡了三百年,無相鳥陪了他三百年,無相鳥說:“你是我見過最奇怪的生靈。”
扶桑沉默地搖搖頭:“可能木頭,就是不大機靈。”
他離開的時候,無相鳥破例要載他出去,他搖了搖頭,就那麽一直走出去。
萬骨林裏累累的白骨,他一邊走,一邊把伸出枝葉觸摸每一根白骨,希望能找到屬於春神的那個。
找到又怎麽樣呢?
他不知道,就隨便找一找。
反正生命那麽漫長,她不在之後,他也不知道要做什麽。
他走了很久,久到無相鳥覺得外麵大概已經過了一個滄海桑田了,他還是沒有走出去。
一望無際的白骨林,他真的把每一根都觸摸了一遍,也沒有摸到春神的。
無相鳥想要安慰他,他卻說:“太好了,她不在這裏。”
他離開的時候,無盡海一分為二,為他辟開了一條路,然後在他踏上岸的時候,重新合上,他回頭看,黑沉沉的海麵,邪氣像是毒液四濺,等著什麽掉下來,撕扯殆盡。
扶桑這才蹲下身,無聲地捂住眼睛。
他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難過,春神和孩子都沒有在萬骨林留下痕跡,也就意味著,她們沒有受幻境折磨。
或許春神的心魔根本就沒有困擾她。
那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扶桑有些想尋死,他覺得活著好像沒有什麽趣味。
但無論他站在天雷下,還是去尋找大妖凶獸,都死不掉。
他又回到了雲崖上,那裏早就換了一幅景象,村子還在,卻已經不是他認識的人了。
但神像還在,神像前的扶桑石像也在,春神身上的娃娃不見了,扶桑有些著急,到處去問。
原來娃娃被村子裏單獨供奉起來了。
他們驚訝於這塊木頭水浸不腐,火燒不爛,覺得此物也已然有靈,於是立了神龕也供起來。
老一輩的祖先遺留下來的手書為這三個雕像編織了一段唯美的神話。
是說春神和扶桑相愛,卻被天道無情拆散了,他們的孩子也不被天道接受,於是慨然赴死。
然而即便肉身和靈體都毀滅,愛卻永恒不滅。
因而死卻是生。
他們將她視□□情的象征,村子裏有夫婦結婚,都會來拜一拜,若是愛侶決裂,甚至也會求她做個見證。
以至於後來,她的香火,甚至還要比她父母都旺些。
扶桑去看了看它,他撫摸她的臉頰,多希望她的還活著。
雲崖一半的陸地被水淹沒了,扶桑坐在大澤旁,望著遠處的山和水,已經快要想不起來,這裏從前是什麽模樣了。
人族是很浪漫的生靈,他們把愛形容為骨骼之痛,扶桑不明白,愛為什麽是痛,但他想起,自己最開始,是春神的一根肋骨。
他把自己的肋骨也抽出來,想還給她,想回到最初,自己還沒出生的時候,如果一切逆轉,回到那時候就好了,希望天道把她還回來。
他不是人族,肋骨抽出來的痛感絲毫不能引起他絲毫的波瀾。
他就慢慢地,把每根骨頭都抽出來,再拚湊出一整具骸骨。
他想,這樣的話,他的每一根骨頭都愛她了。
真是無聊,他想。
他覺得還不夠,於是把自己的心髒挖出來,雕刻成漂亮的形狀,塞進骸骨裏。
那塊骨頭上雕刻著密密匝匝的符文,每一個筆畫都是他一點點刻上去的,有人問,他在刻什麽,他說:“以前打仗的時候,會死很多人,死後的靈魂堆在戰場,被殺戮困住,很多都走不出去,找不到回家的路,他們的妻子就會在他們的衣物上繡招魂的符文,為丈夫指印回家的路。”
這還是她告訴他的。
對於神族有沒有用,他不知道,他隻是……隻是突然想起來。
那
人嘖嘖笑歎:“你還真是癡情。”
癡情?他迷茫地搖搖頭,他隻是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他本來就是為了她而生的。
他想,或許是因為他不懂愛嗎?
所以才害了她?
他回頭,又看到了心魔,他已經很久不出現了。
心魔說:“你不想要知道,我為什麽存在嗎?”
扶桑搖頭:“我不想。”
從前她就說,他心思不夠澄淨,總是固執、蠻橫,有時甚至任性和偏執,他總是想要獨占她,她一度憂心忡忡,他後來才知道,或許她一直在擔心,她雖然把邪靈從他身上引渡走了,但他其實還是受到了影響。
扶桑每次想要毀滅一切的時候,都會想一想她,她愛護每一根花草,嗬護每一點微小的愛意,她是春天和希望,是愛和生命的化身。
扶桑之所以能進去無盡海,是因為他真的……修得圓融無缺之心了。
心魔哼了聲:“你現在,十分討人厭。她不會喜歡的,她還是喜歡你以前的樣子,其實她也沉溺其中,不然也不會任由你沾染她。”
扶桑不為所動,他想,那就親自來告訴他吧!
心魔說:“你知道無盡海真正的盡頭是什麽嗎?”
扶桑蹙眉,心頭莫名一跳。
“是無相天境,無相,即萬相。進去之後,靈魂會被攪碎成萬道殘片。”
“每個殘片都要經曆無數次的輪回之苦,若僥幸修得圓滿,就可重塑靈體,這是天道的一線生機。”
“但靈體被碎成萬道是很痛苦的,就像淩遲,被一片一片撕碎,於天地之間,就已經算是隕落了。”
“因為殘片太碎,記憶和魂魄都是殘破的,會一世一世受磨難,痛苦下去,也很容易迷失在輪回裏,死後忘記自己要做什麽,找不到輪回的路,如果每一道殘魂都迷失,就會慢慢消散。”
“當最後一片殘魂消散之時,就真的一線生機都沒有了。”
“即便僥幸輪回下去,也不過是受苦受難的開始罷了。”
“當然,她也很可能很快就放棄,有時候生比死可怕。”
扶桑聽著就好痛,他呼吸凝滯,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
心魔攤開手:“說了我是心魔,還要謝謝你,把我養大。”
扶桑的情緒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他把心魔的軀殼吞噬,把他的靈體囚禁在了識海裏。
心魔毫不在意似地,隻是說:“為什麽不殺了我?”
他沉默很久,隻是說:“再給我講講那個故事吧!”
關於她的東西很少了,哪怕隻是一個夢,一場幻覺,他也不想輕易驅散。
心魔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這你也信。”
扶桑沉著臉,不再說話。
但他還是願意相信,於是他隻身入了輪回。
輪回之鏡裏通向三千世界,他在裏麵找她可能存在的痕跡,但幾乎無跡可尋,於是隻能一個一個碰,一個一個撞,他漫無目的地輪回了一世又一世。
……
“可是記載裏不是說春神和扶桑的孩子,那個雕像是個六七歲的娃娃嗎?”赤瀾九再次看了一眼那雕像,“你從哪裏猜到的?”
景春抬了抬手,手腕上盤著一條小青龍,聞澤雨有些害羞地垂著腦袋裝作自己隻是個裝飾品。
赤瀾九“嘖”了聲,“你可真行,養條龍盤手腕。”
景春無奈:“她自己非要盤上來,她剛也告訴我一點事。”
扶桑的那具骸骨埋在雲崖上,後來雲崖變成一片海,就徹底埋在了海底。
青龍在春神隕落之後就沉入海底了,大海淹沒極東之地的時候,有一天他被村民吵醒,從海底醒來,仙人村的後代早就移居它處,是因為天災走的,走的時候什麽都沒來得及帶走,但關於仙人村的傳說,卻一直留著,於是後代來極東之地尋找遺落的神跡。
他們沒找到神像,卻找到了那具骸骨,骸骨埋在海底,卻魚蟲不侵,沒有腐蝕的痕跡,於是以為神像其實有生命,興奮不已。
他們把骸骨帶出海底,想要帶回去供奉。
青龍看出來這是扶桑的遺骸,於是偷偷搶走了。
村民本來驚訝,又眼看著骸骨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以為是神像顯靈,雖然失望不已,卻又難免振奮,興衝衝又下去找。
這次找了很久,從一個海底神龕裏看到了一個木雕的神像,那神像很小,隻有半臂高,六七歲的
孩子模樣,但他們不敢近前去,那神像由一黑一白兩條蛇守著,兩條蛇交纏盤在神龕上,冰冷的豎瞳冷冷看著來人。
善於泅渡的村民也在海底待不了多久,匆匆浮出水麵。
他們不死心,後來多次下去,但那兩條蛇都在。
景春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從村子的記載裏,看不到太多關於春神的記載,倒是春神之子和那具小雕像的記載多一點。所以我猜他們其實更看重春神之子,而且那具海底雕像估計到最後也沒有能帶出來,這裏鎖著的,應該是後來從別處弄來的。跟最開始那三具神像應該毫無關係。”
”如果他們重新鑄造神像,我覺得他們供奉春神之子的概率更大。”
赤瀾九有些煩躁地抓了抓她的紅毛,側了下頭:“你不是新任春神嗎?試試能不能把它弄下來,毀掉也行,我試了,這些鎖鏈和牆壁密密麻麻全是鎖靈和養靈的上古法陣,我根本解不開。”
景春深呼吸了一下:“我是個水貨,我頂多給你變朵花出來啊親。”
赤瀾九晃了晃她:“你試試啊!快點,我隻能讓時間靜止一刻鍾,一刻鍾不把你送回去,你就要變靈異事件,我要寫八百份檢查報告的。”
29處那群老古板估計會恨不得把她大卸八塊生吞活剝。
景春變出一根藤蔓去纏繞那具雕像,試圖把她拉到岸邊來。
但雕像紋絲不動。
赤瀾九忍不住罵了句:“媽的。”
景春卻無端鬆了一口氣,她心髒不安地跳著,不知道為什麽,沒來由覺得慌亂。
好像有什麽呼之欲出,但她不敢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