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仙人村
手機響了,赤瀾九一大早發消息轟炸她。
【靠,你知道他們把什麽埋地底下嗎?】
【半魔化的春神雕塑,還搞了個養靈的法陣,結果養出了邪靈。】
【這麽離譜的東西他們都能搞出來,去搶春神的骸骨就不奇怪了。】
【估計是覺得真的能複活春神。】
說著,發了幾張照片過來。
景春還沒從夢中掙脫,腦子有些發堵,看到消息愣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她深呼吸了一下,揉了下眼睛,才低頭仔細去看。
照片很暗,隻有隱約一點綠色的光。
第一張照片是遠景,地下河裏的水黑魆魆的透著鬼魅。整個地下河是個大陣,鎖鏈從石壁穿過,通向地下河中央。
第二張是個中景,能看清一點中央的位置,河底泛著一點綠色,半個雕像浮出水麵。
第三張才是特寫,那綠色雕像,竟然和景春在扶桑的夢境裏看到的春神衣著打扮幾乎一樣,木頭雕刻的,但纖毫畢現,栩栩如生,隻是有一張陰陽臉,已經看不出具體長相,隻模糊能看出來一邊沉靜,一半邪肆,氣質詭異。
【媽的,我就說跟扶桑逃不開關係,這玩意兒是扶桑木刻的。】
【我抓了個村子裏的人問,但這些人什麽也不知道。】
【隻說是祖上留下來的,甚至很多人不知道有這個地下河。】
【他們世代守的,竟然是這麽個玩意兒。】
【這麽大塊兒的木頭,誰敢從扶桑身上砍下來?】
【搞什麽啊!】
【你想辦法來一趟,帶上扶桑。】
【這個陣我破不掉,但不能再留著了。】
景春反複看了看照片,那鎖鏈看起來鏽跡斑斑,甚至還生著青苔,應該有些年頭了,不像是新鎖上的。
這確實有點怪,景春忍不住又想起昨晚那個奇怪的夢。
輪回是生靈必經之路,一世一世修得圓滿,才能化神飛天。
自從人神之間不互通之後,生靈化神就變得非常艱難了。
但景春好像從來沒想過,自己到底是如何化神的,她靠什麽修得圓滿的呢
?
隻記得她每一世都過得淒慘,也都庸碌無為、懦弱無能,大多數時候都被世道擠壓得喘不過氣。
既沒有建樹,也無甚功德,不過一片漂泊的浮萍。
她努力回想其他世的細節,可她發現自己什麽都想不起來,就連昨晚的夢,她明明覺得自己記得清楚,可突然之間大腦開始空白了。
她一向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不太去思考過去和將來。
但她突然有點困惑,她……
到底從哪裏來?
扶桑和阿兄的臉再次出現在大腦,她有些痛苦地敲了敲腦袋,可怎麽也想不明白扶桑為什麽會出現在她的輪回裏。
她和扶桑的緣分,真的是從不周山才開始的嗎?
-
林序敲開桑尋的門的時候,桑尋眼底青黑,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你這是一夜沒睡啊?”林序問他。
桑尋扭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床鋪,原本囂張跋扈癱在他旁邊拿著他手機鬥地主的某隻鳥已經把自己隱身了起來。
一晚上過去了,桑尋還是沒能適應。
如果說相信有人能聽到自己心聲,這還屬於唯心主義的範疇。
親眼看到一隻鳥會說話會變身,還變得很大一個對著他大放厥詞,他覺得實在是有點考驗他的神經。
……他感覺現在已經有點神經衰弱了。
自從昨晚那隻鳥變成巨大一隻朝著他炸毛之後,桑尋的太陽穴就突突直跳,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至於那隻鳥搶自己手機玩鬥地主,桑尋已經不想再回憶了。
他扯了扯唇角,有些疲憊道:“睡不著。”
林序了然點點頭,“雨太大了,確實挺吵的,我也沒睡好。”
桑尋“嗯”了聲,正好不用解釋了。
這會兒才想起來問了句,“有事?”
林序靠在車門上,掏出手機給他看:“仙人村那邊有個地下的密室逃脫,昨晚雨可能下太大了,積了不少水,景區那邊已經連夜清理了一遍,想讓我們過去玩一遍,看看有沒有關鍵環節沒注意到的損傷。”
“要我去?”桑尋沒什麽興趣,“這麽多人,你找幾個喜歡玩的吧!”
林序是隔壁二班的班長,老師把這事兒交給他和一班班長了,總共六個密室的主題,每個都找了兩組,同學們來本來就是為了玩,都搶著去。
其他五個他們都找好了,就剩一個是個情侶向的。
有親密環節,而且不能打折扣,不然會因為識別不了通關信息卡在環節過不去。
“後頭有監控,雖然老師不會去,但監控會留檔,我們班有幾對兒,都不願意。你們班老師跟隊,所以你們班的也都不敢。要不你跟景春來吧!你倆我覺得不怕這個。我確認過了,老師不會跟著,我去守監控室。你倆正好可以培養一下感情?”林序勸說,他昨晚親眼看到景春在他這裏待了十幾分鍾,兩個人看起來就是剛在一起曖昧正濃。
所以林序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他倆。
“你們倆這個主題還挺有意思的,仙人村有個關於村子來曆的傳說,因為傳說很複雜,但隻能兩個人,總共六關,據說很難,如果不是因為必須情侶,我估計大家都想玩這個。”
桑尋還沒來得及思考,就聽到腦子裏傳來那隻鳥的聲音,那隻鳥一整晚都在暴躁,這會兒難得正經,聲音甚至有點嚴肅:“答應他。”
大約是因為這是景春的鳥,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最後還是點了頭,“好,不過我得去問一下景春。”
林序拍了下手,“行,我待會兒也再去跟她說一下,她要是不願意就算了,如果願意到時候你倆可能需要過兩次,你們這組真的沒別人了,多過一次免得遺漏什麽。”
桑尋短信問了景春,景春隻回了他一句:“好。”
景春本來正琢磨著怎麽把扶桑帶過去呢!
這下倒是不用愁了。
她把這事跟赤瀾九說了。
赤瀾九回了句:那個我知道,村子的來曆傳說編進去了,你正好去記一下,我不會玩那個。
景春更不會,她覺得自己的智商並不足以支撐她玩這種遊戲,但扶桑應該可以,他雖然是根木頭,也是個固執的木頭,學習精神可謂嚴苛到變態,常年成績名列前茅,人稱智商一百八。
雖然在景春看來,這實在是和他外表非常不相符。
他長得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
學生們被安排著去另
一個地方吃飯,景區的食堂隻開了一個窗口,學生們吃飯費了一點勁,景春和桑尋分開吃的。
吃完飯,景春去找桑尋,順便把富貴兒接過來。
富貴兒正趴在桑尋的睡袋旁翹著腳玩鬥地主,抓了一把爛牌還非要搶地主,最後把歡樂豆輸了個精光,開始充值氪金買歡樂豆,它當然沒有錢,它在試桑尋銀行卡的密碼。
景春探身,一把把手機奪了回來:“你可真行,臉呢?”
一把年紀了,真的是無恥至極。
富貴兒往旁邊一癱:“老子遲早跟他打一架。”
景春撇撇嘴:“你還是認清自己吧!”
富貴兒不服氣道:“以前它根本打不過我好嗎?他有了孩子之後神力大增,誰不說一句父憑子貴啊!他那個小崽子要是還活著,三界又多一個禍害。”
桑尋去和林序溝通細節去了還沒回來,景春趴在那邊跟富貴兒扯閑篇:“為什麽這麽說?”
富貴兒其實不想提,但他現在感覺到很焦躁,於是忍不住話也多了起來:“神界的核-武器唄!殺傷力極大,成神成魔都在一念之間,當時青帝修得圓滿身,已經回歸正神位了。”
“繼任天帝一直未出現,最後落在了她頭上,極東之地各個部落之間,沒有一個人敢認她,隻能暫時擱置。”
“春神上戰場去了,那小姑娘守在雲崖寸步不離跟著扶桑,本來什麽事也沒有。扶桑守著神界的入口,有天神界下來人要帶走她,她不願意,極東之地差點毀在她手裏,整個雲崖一片焦土,盡管後來她一點一點恢複原樣,但天道還是降下了因果。”
富貴兒深吸了一口氣,“但奇怪的是,天道因果竟然製約不了她,天雷劈下來,全都繞著她。”
景春不能想象:“那她豈不是無敵了?”
富貴兒搖搖頭:“天道不會無緣無故放過誰,雖然繞過了她,但落到了春神身上,她在戰場無端遭遇天罰,扶桑知道後差點瘋了……”
其實後麵的事就是因果糾纏罷了,後來春神主動選擇隕落,大概也是想結束因果。
從她創造扶桑開始,從她起心動念開始,因果就開始運轉了。
景春覺得,這真是一場悲劇,呆了會兒,問:“後來呢?
”
“後來他們的孩子看不得父親那麽難過,也不想拖累母親,就主動沉入了無盡海,扶桑其實也跟著下去了,但海神把他推回來了,他最後隻留下了孩子的一根發帶,除此之外什麽也沒留住。他自己也被無盡海的煞氣灼傷,休養好久都沒恢複。”
怎麽這麽慘啊!扶桑。
景春聽完發了好久的呆,然後看到桑尋回來的時候,主動拉了下他的手。
桑尋挑眉看她,麵露一絲疑惑:“嗯?”
景春看他這樣,實在和富貴兒口中的人對不上,於是笑了笑,湊過去他耳邊,輕聲說:“我想你。”
桑尋的耳朵肉眼可見地變紅,他的眉心緩慢地攏起來,似乎是掙紮了一下,才說:“我們一直在一起。”
昨晚才見過,剛剛還一直在通消息,桑尋實在不明白從何想起。
景春忍不住抿唇笑起來:“我昨晚做了好長一個夢,夢到了一輩子那麽長,夢裏還夢到你了,但夢快結束我才知道是你,醒過來就覺得,特別想你。”
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或許是悲傷,又或者不是,隻是突然之間覺得從心髒到靈魂都是痛的,好像這個人刻在骨髓裏,比生命還要長久一些。
她不知道是夢境的後遺症,還是什麽。
總之看見他的這一刻了,就很想這麽告訴他。
告訴他,我想你。
富貴兒死鳥一樣仰麵躺在地上,聞言頓時變出十倍大,一翅膀戳在景春腦袋上:“救命,我沒死呢!老子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你肉麻不肉麻呀?”
景春的情緒頃刻被這隻鳥衝散,她氣憤地甩開它的翅膀,也不管桑尋接受了多上,隨手撚出一根藤蔓把富貴兒五花大綁:“你真煩人,你不會不聽啊,聽了還要搗亂,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那藤蔓根本捆不住它,隨便就掙脫開了,富貴兒生無可戀地拿翅膀蓋在眼睛上:“好了,好了,別說了,誰稀罕看似的。”
林序這時候走了過來,打斷了三個人的談話。
富貴兒立馬隱身了起來。
這次沒跳在景春的肩膀上,直接站在了桑尋的肩上。
它踩著景春細弱的肩膀憋屈慣了,踩著桑尋忍不住說了句:“肩膀
真寬呀!”
景春:“……”
桑尋身體略微僵硬,但也沒有說什麽。
沉默在心裏勸慰自己,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他問林序:“是要現在過去嗎?”
林序點點頭,看了一眼桑尋和景春,擺手道:“跟我走吧!其他同學會跟著老師去別處,我們今天上午就待在這邊了。不過我跟老師請示了,下午讓我們自由活動。”
桑尋和景春都沒太大反應,兩個人都不太熱衷玩樂,所以去哪裏玩,玩什麽,怎麽玩,都沒太大所謂。
兩個人點了點頭。
其他人已經在營地口等著了,湊在一起嘰嘰喳喳興奮地聊著天,來的不少是玩過密室的學生,學校附近的商城有好幾個密室店,但主題都玩膩了,這會兒打聽了這邊的密室主題,覺得挺有意思,就是不知道具體進去如何,有沒有意思。
林序帶著兩個人就跟在後麵。
一路上景春都有些沉默。,大概是突然之間得到的信息太多,她的腦子裏很亂,她總覺得這些信息可能是有關聯的。
但她理不清頭緒。
想不明白些仙人村和春神,還有扶桑之間到底有什麽樣的關係。
營地離那邊很近,沒幾步就到了。
景春抬眼掃了一遍,村子沒什麽特別的。
到處都是青磚小院,村子整體做了規劃,顯得幹淨整潔美觀很多。
他們沒有到村子裏去。
挨著村子的地方有一個向下的坡道,景區直接在半山挖空了一個洞,在村子的下麵挖出了一座地下的商場。
一群人驚叫連連,感覺像是進了什麽冒險島一樣,驚訝這邊竟然別有洞天。
比起地麵上的古樸,地下倒顯出一些現代化的感覺。
大廳目前還沒裝飾後,顯得空空****的,周邊堆放了一些雜物。
前台暫時沒有人值守,隻有景區的幾個工作人員還在排查隱患。
林序和另一個班長走了過去,問其中一個老師:“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那老師轉過身,忙得焦頭爛額之際,仿佛看到了救星:“真是太感謝你們了,沒有你們我今天都不知道要怎麽辦。”
兩
個班長對視一眼,都笑了笑:“老師您客氣了,我們能第一波體驗,也覺得很榮幸。”
景區負責人又連忙說了幾聲謝,拉著他們做了簡單的介紹,然後很信任他們似的,分發了任務就著急忙慌走了。
景區的負責人一走,學生們又開始嘰嘰喳喳鬧起來,地下商場黑漆漆的,整個密室的裝潢偏古典,莊重肅穆,乍一看還挺嚇人。
景春和扶桑一直跟在後麵等安排,兩個人都有點怕吵,所以沒有往人群裏湊,隻是安靜的站在角落裏,等林序過來單獨吩咐他們。
桑尋低頭看著她,有些猶豫,提醒她:“待會兒可能有什麽親密動作,真的不介意嗎?”
景春搖了搖頭,突然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再問就不禮貌了。”
富貴兒酸得倒牙,隱著身都沒忘發出一聲冷笑。
其他人都陸陸續續的進了密室。
林序最後才帶景春和扶桑過去最後一個房間。
這個密室叫做春神之祭。
大門修建成大樹的形狀,大樹的樹幹中間挖了個洞當作門。
林序推開那扇門,把兩個人推了進去:“這個密室限時兩個小時,你倆最好快一點,因為要過兩遍,不然的話一整天都要耗在這裏。”
桑尋點了點頭,拉著景春走了進去。
兩個人剛一進去門就從上到下落了下來。
然後整個房間就徹底的封閉了。他們需要找到第一個房間通往第二個房間的入口。
第一個房間很簡單,還沒教室的三分之一大,四四方方一個小房間,裝飾品很少,也沒有什麽擺件。
那就意味著線索也很少。
兩個人都沒有玩過這個,但剛剛林序簡單介紹了一下,所以大概也清楚自己需要幹什麽。
房間的正中間擺放了一個桌子,桌子上放了一麵鏡子,鏡子左邊放了一大疊書信,右邊放著畫冊。
景春先打開了書信:“是仙人村的來曆介紹。”
桑尋打開了那本畫冊:“是曆代仙人村的重要事跡。”
但他隨便翻了翻,並沒有發現什麽太特殊的。
“大部分都是一些祭祀和聚會場景,看不出什麽有價值的。”
景春想了想,說:“那要不我們先看書信吧!”
然後拉了他過來肩並肩站著。
這些算不上書信,隻是一代一代族長的手記,傳承給下一代用來了解村落曆史的。
這些看不出哪個先哪個後,隨意的疊放在一起。景春大概瀏覽了一遍,將他們簡單的排了個序。
喇叭突然響了起來。
林序在催他們:“你倆別墨跡啊!快一點。看個背景介紹都快看十分鍾了。”
景春對著攝像頭比了個ok的手勢。
但其實她對解密的興趣不大,因為赤瀾九的話,她現在對仙人村的來曆更好奇一些,所以她嘴上答應,還是認認真真把這些手記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