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這個時間點大家都已經吃好飯,出來小區裏麵遛彎兒,聽到小區門口的聲音,半走半停地看熱鬧。

齊慕跟著王嶽川跑過去,看見柴思元雙手插兜在路燈下站著,他麵前還有一男一女,男人顯然是之前已經見過的江年,而女人……

想起剛才女人自稱媽媽,齊慕想,她應該就是柴思元的母親吧。

“思元……”柴文心試探性地想去拉柴思元的手,被柴思元一個側身給躲開了,伸出去的手在半空愣了幾秒,柴文心抑製不住情緒,雙手捂著臉哭出了聲。

江年雙目簡直能冒出火來,將柴文心拉到自己身後,一把揪住柴思元的衣領。

周圍人發出一聲驚呼,齊慕是第一個衝上去將兩人分開的,王嶽川後麵追上來,指著江年罵:“姓江的你他媽傻逼吧,你到底來湊什麽熱鬧啊?每次都動手動腳?”

柴文心也哭著去拉江年:“小年!你怎麽能打思元呢!”

“我他媽就是要打他!”江年甩開柴文心的手,眼睛發著紅,如果一個人的眼神能殺人,柴思元怕是已經被他殺了千百回了。

“講真的,我他媽也不想來找你,你以為我們願意嗎?”江年氣到上氣不接下氣,說話的聲音都快破了:“可是這世界就這麽操蛋,隻有你的血和思辰匹配,我們不來找你找誰啊?讓我們看著他死嗎?”

柴思元的嘴角被打得青了一塊,齊慕看著又是皺眉又是著急,聽到江年這樣說的時候,實在是忍不住了。

“可是他生病了又不是思元造成的,憑什麽要把壓力放在他身上?!”

王嶽川也冷冷地嘲諷他:“做人還是要點臉吧,你的血不是也和江思辰匹配度挺高的嗎,這麽在意他,你自己上啊,把你的血都給他。”

“你以為我不想嗎!”江年怒吼一聲,恨恨地看向柴思元:“我巴不得我可以呢,這樣就不用來求他了!”

“嘁,”王嶽川被氣笑了,歪著頭看他:“姓江的你少在我麵前吼,慣的你臭毛病。”

他看看江年,又看看柴文心,語氣冷冷的:“不是我說,你們這一家子,真是沒一個好東西,我他媽一個外人都要看不下去了,憑什麽啊?讓人走就走,讓人回就回,當初你們……”

王嶽川的話還沒說完,柴思元一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王嶽川皺眉,聲音很低,還帶著怒氣:“幹嘛?”

柴思元沒回他,把人扯到身後,跟江年說:“回去可以,但今天不行。”

江年:“必須今天。”

柴思元看都不看他,轉身就走:“那就別想我回去了。”

“思元!”柴文心連忙拉住他:“我們不逼你,你說你什麽時候可以?”

柴思元低頭表情淡淡地看著柴文心的手,柴文心立馬鬆開了,顫抖著聲音道:“你說個時間,我們等你。”

“明天。”

說完,柴思元就走了,齊慕從後麵跟了上去。

回去以後柴思元就不怎麽說話了,齊慕也不了解他家裏的事,想安慰人都找不到話說,心裏有些挫敗感。

生日蛋糕是在他們回來的半個小時後送到的,王嶽川自告奮勇去拿,但三個人的情緒都挺低落,唱了生日歌吹了蠟燭,蛋糕隻吃了一點點。

“我,我去樓上透透氣。”柴思元抱歉地起身,齊慕有些擔心他,張嘴想說什麽,最後又咽下去了。

看著茶幾上的蛋糕,齊慕歎了口氣。

王嶽川心裏也煩躁得很,本來開開心心要給齊慕過生日,結果變成了這樣,這都什麽事兒啊!

齊慕放下蛋糕,問:“小川,思元他家裏到底怎麽回事啊?”

“就那麽回事兒吧。”王嶽川煩躁地撓撓頭發,被剛才的事搞得不是很想說話,但又覺得上一句話的語氣不是很好,於是道:“你具體指什麽?”

齊慕想了想,咬著唇問:“剛才,思元的媽媽一直在說對不起他?”

“這個啊,”王嶽川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靠在沙發上:“哪止是他媽對不起他,他們一家人都對不起他。”

“我應該還沒跟你說過,我其實也是初中那會兒才認識思元的吧?”

齊慕搖頭:“沒有。”

“我一直以為,你和思元是從小就玩在一起的。”

王嶽川笑了一下:“沒有。”

他說他是初一下期那學期認識柴思元的,因為已經過了一個學期了,班裏的同學都有自己的小團體,柴思元作為新來的轉學生,又不愛主動跟人說話,所以最開始那段時間根本就沒朋友,每天一個人獨行獨處。

那時候王嶽川每天被自己老爹拿去和江思辰比,知道柴思元是江思辰的弟弟後,也對柴思元很沒好感,他對江家人都沒什麽好態度。

尤其當時柴思元也被選進了輪滑隊,教練還賊喜歡他,每次都誇他天賦好,王嶽川心裏就更不平衡了。

這倆兄弟都是什麽怪物,還一個一個的都來跟他比,把他比得什麽都不不行。

“那你們後來是怎麽玩到一起的?”齊慕問。

王嶽川‘嗯’了一聲,一邊回想一邊說:“有一次訓練,他輪滑鞋壞了,上不了場,那次訓練還挺重要的,我當時感覺他輪滑那麽厲害,就因為一雙鞋子上不了場,還怪可惜的,就把我備用的那雙借給他了。”

“你不知道,那雙鞋雖然不貴,但因為上一屆市賽的冠軍穿的就是那個,一下就把那雙鞋給帶火了,我也是才拿到手的,自己都沒穿過就給他了。”

齊慕若有所思地點頭:“所以後來你們就成為了朋友?”

“嗯。”王嶽川笑著揮了揮手:“哎呀扯遠了扯遠了,我要跟你說的不是這個。”

“我剛才不是跟你說,我是在初一下期的時候認識思元的嘛,一是因為他是那個時候才轉到我們學校的,二是因為,他之前好像不是跟他爸媽一起生活的。”

聽到這裏,齊慕心頭一緊,腦子裏像是有一根線在牽著,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但他沒有抓住。

“什麽叫不是跟他爸媽生活一起生活的?”

“呃,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王嶽川說:“我記得是我爸說的,他們家以前做生意的時候賠過很多錢,走到哪兒都被高/利/貸/追債,於是就把思元給送去親戚家還是哪裏來著……”

王嶽川想了半天,沒回想起來:“哎反正就是沒放在自己身邊,等後來他們生意又做起來了,然後江思辰不是得了白血病嘛,才又把思元接回來的。”

“可是這,”齊慕心裏一陣不舒服:“因為他哥哥生病了才接他回家,那如果他哥哥不生病,他不是就回不了家了?”

王嶽川聳聳肩:“那誰知道。”

“謝這些都不是思元自己說的,我們不敢也不能去問人家,畢竟這太……”

剩下的話王嶽川沒說完,就是一個勁兒歎氣。

齊慕低著頭,不停在掐自己的大拇指,他實在難以想象,一個人小的時候被親生父母送走,獨自度過童年,等長大以後再被父母接回家,不是因為想接他回家,而是因為需要他救病重的哥哥。

如果是這樣也就算了,齊慕回想起了之前幾次見到柴思元的家人,幾乎都是在用很強硬的語氣讓他回去,甚至還會動手。

這都,算什麽?!

一股怒火從心底攀升上來:“太過分了。”

“你也覺得過分是吧。”

“他們怎麽可以這樣。”齊慕覺得匪夷所思。

王嶽川笑得有些冷,指了指耳根處:“更過分的事兒多了去了,你知道思元這個地方的疤哪兒來的嗎。”

齊慕怔怔搖頭,他之前問過柴思元,當時就說是燙著了,他雖然直覺沒這麽簡單,但柴思元自己不說,他也不好問。

“思元剛轉到我們學校的時候頭上是包著紗布的,”王嶽川在自己臉的周圍劃拉了一圈:“一整張臉都包著,就漏了雙眼睛出來。”

“為什麽會這樣?”齊慕直愣愣地看著王嶽川,腦子裏嗡嗡的。

“怎麽搞的我不清楚,但跟他們脫不了關係,他們那家人真就是吸血鬼一樣的。”

齊慕聽得有些窒息,不敢去想當時是怎樣的,王嶽川也不想說了,這麽開心的日子,講這些真的很掃興。

柴思元去了樓上就沒下來,齊慕不放心他,去樓上找他了。

二樓轉了一圈沒人,齊慕就又上了三樓,門沒鎖,推開就看見柴思元盤腿坐在落地窗前,他敲了敲門,柴思元就回頭看。

“我能進來嗎?”

“進來吧。”

三樓是通鋪的木質地板,齊慕脫了鞋子踩上去有些冰腳,他在柴思元身邊坐下,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小區外麵燈火通明的街市,霓虹燈亮得有些刺眼。

“你明天就走嗎?”齊慕問。

柴思元點頭:“嗯,早上走。”

“那你訓練怎麽辦?”

柴思元沉默了一會:“再說吧。”

齊慕弓起腿,下巴點在膝蓋上:“剛才聽你媽媽說,你哥病得很嚴重,你這次回去應該要挺久才能回來吧。”

“不知道,反正醫生早就說過了,他活不久。”

齊慕點頭,白血病這種棘手的雜症是很難醫治的。

“手機在身上嗎?”柴思元突然問。

“在。”齊慕掏出手機:“怎麽了?”

柴思元接過手機,存了一串號碼進去:“話費我充好了的,如果有事就聯係我,我手機聲音一直都開著,除非沒電關機了,否則隻要你打過來肯定會接,實在聯係不上就找小川,這是他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