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都說父母是孩子的依仗,有父母陪在身邊的孩子,不管做什麽都是有底氣的。
上初中後,班主任知道柴思元會輪滑,推薦他參加了市裏初中聯合舉辦的小型比賽,每天中午和放學前最後一節自習課,柴思元都要和其他人一起,在學校的體育室訓練。
柴思元在輪滑上的天賦是很好的,一起參加訓練的人裏,他是唯一個沒有基礎,但不管學什麽,都是最快學會的那個人,組織他們訓練的體育老師,每次要教新動作,都會讓柴思元去前麵做案例。
在人群中出挑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是老師覺得柴思元有潛質,願意在他身上花時間花精力。當時除了準備校聯合比賽外,體育老師還推薦了去市賽的名額。
隻要能參加市賽,不管能不能拿名次,這都是一種榮譽,而如果運氣再好點,被市隊看中,就有機會被選進去,往後的路會越來越開闊,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壞事就是,像柴思元這種被老師‘偏愛’的學生,注定是要被人嫉妒的。
這天中午訓練結束後,體育老師單獨找到柴思元,將市賽名額的申請名單給了他,鼓勵他要用心訓練。
名單隻有一張,不能塗改,回教室填寫的時候,齊慕的心情比柴思元還要緊張,在旁邊提醒:“你看清楚再寫,別寫錯了。”
不等柴思元答話,又開始說:“我記得上個月量身高的時候你是一米六九,現在肯定又高了,你身高這欄就先別寫,等我們去百佳樂上班的時候,讓欣姐量好了再寫上去,還有體重也是,你剛吃了中飯,稱出來不準的,下午一起稱。”
柴思元握著筆,聽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裏帶著笑:“哥你想什麽呢,老師說了,放學前申請名單就得給他,等不到去百佳樂再量了。”
“這麽急?”齊慕有些犯難了,托著下巴思考,如何才能準確知道柴思元的身高。
柴思元眼睛彎彎,抬手搭在齊慕肩膀上:“哎呀哥,沒那麽嚴謹的,隻是參賽申請,大差不差就行了。”
齊慕覺得這樣不行:“當然要認真填,萬一到時候被那些老師看中,你就能進市隊了,那多好啊。”
齊慕讓柴思元站起來,用手上下比劃身高,身後有人從他們這邊經過,瞥了他們一眼,嗤笑:“不就是一張表嘛,得瑟成這樣,沒見過世麵。”
“……”齊慕微微皺眉,但也沒有理他。
這個人叫李羅,家裏開超市,在那個時候算是小資家庭了,從小就學輪滑,平時也和柴思元一起參加學校的訓練。
因為以前學過,也參加過一些小型比賽,最先開始學校組織訓練那會兒,老師經常提他的名字,誇他基礎好,懂的多。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在學習速度上,他趕不上柴思元,甚至還會落其他人一大截,基礎好不再是他的優勢。
齊慕回頭看了一眼,不理他,柴思元更是恍若未聞,連眼神都不給一個,這多少顯得李羅有些沒麵子,又羞又惱道:“喂,我跟你們說話呢。”
“你跟我們說話,我們就一定要回應你嗎?”齊慕冷冷道。
李羅的臉色更難看了,視線死死盯著那張申請表,冷嘲熱諷:“拿了張表搞得好像有多了不起一樣,到時候拿不到獎,更丟人。”
齊慕心裏忍著氣,沒想跟他多說什麽,拉著柴思元坐回座位:“我們繼續填,不理他。”
柴思元的目光始終是冷的,像是大街上流浪久了,對人失去信任,隨時都會攻擊人的凶狗。
李羅被他這樣看著,心裏有些發虛,但想起周圍的人還在看著這裏,為了找回點麵子,走的時候黑著臉罵了一句:“兩個有人生沒人養的雜種。”
“砰——”
一張椅子被踹到李羅麵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柴思元將齊慕攔在身後,整張臉都是陰沉的:“你剛才說什麽。”
班級裏還有其他同學在午休,聽到這邊的聲響都看了過來,大概是沒想到柴思元會弄出這麽大的動靜,也有可能是覺得被這麽多人看很丟人,李羅的脖子瞬間漲得通紅:“操!我特麽說得有錯嗎?”
他往前走了一步,與柴思元正麵對視:“你們兩個不是從孤兒院出來的嗎?那不就是有人生沒人養的,雜——”
那個‘種’字還沒說出口,柴思元已經掄起桌上的保溫水杯,朝著李羅的臉上狠狠砸過去了。
保溫杯的外層是鐵做的,砸在人臉上可不是鬧著玩,李羅慘叫著倒在旁邊的課桌上,看戲的同學也大叫著往課桌外麵躲,還有人跑去辦公室叫老師。
柴思元一個大步上前,抓住李羅的胳膊,一拳頭又要下去,齊慕大驚:“元元!”
有同學一起過來幫齊慕把兩個人拉開,但柴思元已經衝動到了頭,誰也拉不住,最後老師帶著保安過來把兩個人拉開的時候,李羅的臉已經被打得又青又紫,再也顧不上什麽麵子裏子,一邊罵柴思元一邊哭。
校內打架是要吃處分的,雖然是李羅挑釁在線,但先動手的人最吃虧,柴思元參加市賽的名額被收了回去,兩個人都記了大過,回家反省一周。
體育老師來收申請名單的時候,看著柴思元又是窩火又是惋惜,覺得他太衝動行事,這麽好的機會白送了。
齊慕擔憂地問:“老師,那學校聯合的比賽還能參加嗎?”
體育老師歎了口氣:“我盡量幫他爭取吧。”
老師到底還是很惜才的,想了又想,還是對他倆說:“唉,這句話說出來可能很殘酷,但你們也必須要聽著。你們身邊沒有親人,沒有人能替你們撐腰,所以有些時候該忍的還是要忍,沒必要強出頭,這次是丟了參賽名額,下次呢?下下次呢?”
齊慕心裏湧上一陣酸,柴思元不說話。
老師拍拍他倆的肩膀:“先回家吧,聯合賽的事我再去跟學校說說。”
送走體育老師,柴思元還木木地站在原地,李羅掛了彩,他也沒好到哪兒去,眉尾有一道很深的口子,血因為沒有及時擦掉,凝固在上麵。
齊慕也不敢伸手去揉,怕會弄疼他,歎了口氣,拿過柴思元肩上的書包,背在自己身上,又去拉他的手:“走吧,回家。”
柴思元眼眶還有些紅,說話的時候聲音顫抖著:“你怎麽不怪我?”
齊慕沒好氣地笑:“他罵我們,你打他出氣本來就沒錯,我怪你幹什麽?”
拉著柴思元往公交車站走,等車的時候,齊慕說:“不過,下次我們確實不能這麽衝動了,好嗎?”
“……”柴思元低垂著眸子,滿身狼狽樣,點頭的時候有股不服氣的意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