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玉米地裏的裸屍（五）
老漢驚奇道：“難道是今天早晨那個案子？是他們爺倆幹的？不會吧！”
“您也知道這個案子？”施洋問道。
“鬧得沸沸揚揚的, 河口村和大河村還有哪個不知道呀！不過，你們是懷疑大力嗎，你們是不是懷疑錯了啊, 大力可是個本分人咧！”
秦簡心道：您老知道這個本分人勾搭有夫之婦不？
這就叫做知人知麵不知心呐！
施洋又道：“是不是他們父子我們自然會調查，您就說說他們今天來找你時, 是什麽樣子吧？有什麽特別之處？”
老漢想了想, 說道：“大力穿了件藍色汗衫，半袖的, 黑褲子, 千層底鞋, 他兒子穿了件藏青色襯衣, 長袖的, 也是黑褲子, 千層底鞋，特別之處就在於, 大力跟我說話的時候, 他兒子不停地喊熱，我還奇怪呢，孩子都這麽熱了，怎麽還捂這麽多, 我就隨口問了大力一句, 大力說孩子昨晚淋雨了, 有點感冒。”
秦簡心道：什麽感冒了，不過是為了遮掩身上的痕跡罷了。
其他人顯然也對這其中的原因心知肚明。
大家心照不宣, 隻聽施洋又問：“那他們有沒有佩戴其他東西, 比如背包，或者帽子, 等等？”
老漢道：“大力背了個黑包，他兒子帶了頂草帽，哦，對了，還挎了個軍綠色的大水壺，至於其他，應該就沒有了。”
“他們是幾點來找的您？找完您就直接離開村子了嗎？”
老漢道：“就大概是發現了方美娟的屍體之後吧，不超過一刻鍾，咦？這麽說，還真挺巧合的呀，不會真是大力幹的吧！不應該呀，大力跟方美娟可是八杆子打不著呀！”
羅昊抓住了老漢話裏的重點，“您認識方美娟？”
“青磚廠的方主任，誰能不認識呢？”
老漢的語氣頗有些奇怪，別人提到方美娟時的語氣多是尊重，再不濟也是正常啊，老漢的語氣聽起來怎麽有些諷刺呢！
秦簡正疑惑中，羅昊已經繼續問道：“您住在王大力隔壁的哪一間啊，如果我們還有什麽想要了解的，希望可以再找您幫忙。”
老漢擺了擺手，笑道：“同誌，你不用這麽客氣，再有事你們可以隨時來找我，我就住在那一間。”老漢指了指自己的家。
羅昊點頭，跟老漢告辭。
一行人轉頭往村外走，羅昊問施洋道：“方美娟是什麽時候進的青磚廠？她進青磚廠之前是幹什麽？”
“她進青磚廠怎麽著也得四五年了吧，至於她進青磚廠之前是幹什麽，我們這邊還沒有了解過，你問這個幹嘛？”
羅昊搖了搖頭，“不幹嘛，就是很好奇，她為什麽會大晚上的一個人出現在玉米地裏，她的老家是河口村或者下河村嗎？”
施洋搖頭，“不是，她就不是漢洲縣人，而是嫁過來的。”
羅昊皺眉道：“那就奇怪了，她為什麽會來河口村或者下河村呢？她是自己來的，還是被人擄來的？如果她是自己來的，下雨天的晚上，她為什麽要來？如果她是被擄來的，一個傻子，能有這種能力嗎？如果是後者，那傻子就一定存在幫凶？”
王文光問道：“幫凶會是王大力嗎？”
秦簡說道：“應該不會，因為如果幫凶是王大力的話，他們就沒有必要在今天案發之後才匆忙逃走了。”
施洋點頭，“不錯，一定是王大力昨晚便發現了他兒子身上的痕跡，但他兒子又說不明白自己究竟幹了什麽，直到今天案發，王大力才明白一切，所以便匆忙帶著他兒子跑路了，不過，他是有僥幸心理的，如果我們一段時間過後，查不到他兒子的頭上，他就會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再帶著他兒子回來，當務之急，我們還是要先找到他們父子。”
羅昊歎了口氣，“不錯，是要先找到他們父子，不過，就怕人找到了，卻什麽答案都得不到啊！”
秦簡明白羅昊的意思，一個毫不知情的父親和一個傻兒子，能提供什麽有用的線索呢？
或許，傻子都隻是被人利用的工具呢？
所以，方美娟到底為什麽會出現在玉米地？
她是被人約來的嗎？什麽人能夠約到她？
還是說她真的是被擄來的，扔在了玉米地？
不管是哪種可能，這個人都應該是方美娟的仇人才對，既然方美娟現在的社會關係查不出什麽名堂來，那她的過去呢？
......
一行人回到縣局，便開始組織人手，準備抓捕王大力父子。
通過分析，大家一致認為，王大力父子應該並沒有離開漢洲縣。
因為王大力顯然是想了解案情進展的。
父子倆匆忙離開下河村，王大力必須安頓好他的傻兒子，才能跑出來跟進案情進展。
他可能會喬裝一番，回村打探，也可能會去找秦秀麗打聽情況。
跑得太遠的話，既浪費時間又浪費錢。
所以，他大概率會選擇縣城的招待所吧，當然了，租個小破屋子可能會更安全也更節省。
但匆忙之下，他上哪租去啊！
便隻能暫時選擇招待所了。
秦簡覺得，王大力可能還打了另一個主意，那就是把他的傻兒子藏起來幾天，直到他身上的痕跡消失不見，便可以帶他回村了。
反正已經無跡可尋了，直接死不承認不就得了。
......
短短十分鍾內，施洋已經把他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連羅昊等四人他也沒有放過。
漢洲縣一共有43家大大小小的招待所，刨除高檔的不計，也有36家之多，中檔的王大力或許也不會選擇，但不排除意外可能，所以，36家都在排查範圍之內。
秦簡依舊跟羅昊一組，不過根據經驗，他們師徒組的運氣一貫不咋地，她已經做好了陪跑的準備。
然而，事實證明，毒奶是有效率的。
她想要陪跑，事實卻偏偏不讓她陪跑，當他們師徒倆走進第二家招待所的時候，便找到了王大力父子。
那是個室內光線極為暗淡的老招待所，室內的燈泡有沒有20瓦她都不知道，不過，好歹能讓她看清那剝落的牆皮。
真是夠破的。
不過，價錢也是真的便宜，是王大力會選擇的地方。
羅昊簡單跟前台的人一形容，前台的人便果斷道：“他們就住在這裏。”
沒辦法，誰讓王大力的傻兒子太吸引人的注意了呢！
羅昊和秦簡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來到了王大力父子所在的房間。
羅昊敲門，裏麵沒人應聲，羅昊便示意工作人員用備用鑰匙開門。
門開了，隻有王大力的傻兒子捂著嘴瑟瑟地坐在角落裏，王大力卻不知去向。
應該是王大力臨走前囑咐了他兒子，無論誰來敲門都不讓他應聲。
羅昊給了秦簡一個眼神，秦簡便上前一步，她扯了個陽光的微笑，柔聲道：“你不要怕，我們不是壞人，我們是警察，是專門抓壞人的，警察，你知道嗎？”
“警......警察嘟嘟，不......不，是姐姐。”
秦簡看出來了，王大力的傻兒子應該就是屬於那種心智發育不全，所以心理年齡就一直長不大的那種人。
看他的狀態，懵懵懂懂，就像三四歲的小孩子一樣，這樣的人，即便是人高馬大，也很難主動攻擊別人吧，畢竟他對陌生人都是充滿畏懼的。
“告訴警察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王大寶。”
“大寶呀，你昨天晚上都做了什麽呀？”
“好熱，好熱，去淋雨......”
“你們是什麽人，怎麽進來的，別接近我兒子。”一聲厲喝，打斷了秦簡和王大寶的對話。
王大力回來了！
王大力正要衝進屋，便被羅昊按在了門口，“別動，警察。”
王大力一臉震驚地看著羅昊，他是怎麽也想不明白，警察是怎麽找到這裏的，難道他躲的地方還不夠偏僻嗎？
偏僻是夠偏僻了，不過，他卻不曉得，警察可以進行地毯式搜索啊！
......
王大力和王大寶父子被羅昊和秦簡帶回了縣局。
將兩人分開，分別詢問，王大寶這邊當然是由秦簡來負責了。
“昨天晚上，我好熱，去淋雨，也好熱。”
“那後來呢？一直好熱嗎？”
王大寶搖頭，“沒有，一個姐姐幫了我，就不熱了。”
“那個姐姐幫了你之後呢？”
王大寶天真道：“她就睡著了呀，我就回家了。”
“你自己認識回家的路？”
王大寶搖頭，“不認識，不過黑叔叔幫了我。”
“黑叔叔？誰是黑叔叔？”
王大寶比劃著，“就一個穿成這樣的黑叔叔。”
秦簡大概能明白他說的是雨衣，“那你知道黑叔叔長什麽樣嗎？”
“就黑黑的。”
“那他多高呢？到你哪裏？”
王大寶經常被王大力比個子，所以秦簡一問他便明白了，他站起來，嘿嘿笑道：“沒有我高，黑叔叔到我這裏。”
秦簡見王大寶比了個眉骨的位置，心裏有數，又問道：“你剛才跟我講的話，我告訴你爸爸嗎？”
王大寶搖頭，“爸爸不讓我亂跑，他打我。”
秦簡明白了，昨晚的事王大力也一定問了王大寶，不過可能是因為王大力的疾言厲色，嚇到了王大寶，王大寶便什麽都不敢說了。
……
另一邊，王大力已經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不過卻隱去他和秦秀麗**的事不談，不談就不談吧，反正他們已經知道了，也就沒有必要刨根究底了。
王大力說，他發現王大寶不在家的時候正是王大寶回來的時候，那時候應該已經11點多了。
王大寶平時不怎麽往外跑，所以他以為王大寶一直在院子裏玩，下雨了就回屋了，沒成想，王大寶卻根本就不在家。
王大寶回來的時候，身上是光著的，一身的抓痕，一看就是跟女人那個啥了，問什麽也說不明白，罵兩句就哭，喊身上疼。
王大力心疼兒子，就給他上了藥，讓他睡了，他心想，兒子睡了哪家姑娘，大不了，他多花點錢讓人家姑娘過門唄！
畢竟這種事，他兒子又不懂，肯定是對方主動的，說起來還是他兒子吃虧呢，便也沒太當回事。
直到案發，他才知道，原來他兒子鬧出來人命啊！
“你有沒有去過案發的玉米地，撿王大寶的衣服？”羅昊問道。
“我都不知道玉米地這個地方，哪能去撿什麽衣服啊，你們該不會是因為大寶的衣服才找我們的吧！哎，早知道……”王大力一拍大腿，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早知道他就去撿了啊！
他哪裏知道，衣服不是重點，他是被他的姘頭無意間給賣了呀！
然而，從王大力的話中，不難判斷，現場出現過第四人。
羅昊和施洋跟秦簡交換了證詞，大概得出結論，王大寶嘴裏所謂的黑叔叔，也就是雨衣男，應該就是案發後去撿衣服，然後又毀屍滅跡的第四人。
那麽這個第四人，很可能就是把方美娟約來或者擄來的人，並且這個人還同時給方美娟和王大寶下了藥。
方美娟的屍檢報告便明確了，她的確是被下了藥，而且是超劑量的，死亡原因便是性死亡。
至於王大寶，如果不是被下了藥，他怎麽可能會一直覺得很熱呢，而且，如果不是被下了藥，以王大寶的心智，他怎麽可能會實施如此激烈又殘暴的性/行為。
究竟是什麽人這麽恨方美娟，讓她以這種方式死亡，並且滿身痕跡的**的出現在世人的眼前。
死了都要被人說三道四，同時也會影響她的丈夫、孩子、父母，被人指指點點。
殺人不夠，還要誅心。
凶手毀掉的何止是方美娟一人，而是一個家庭，並且還牽連了一個無辜的傻子。
難道說凶手跟傻子也有仇嗎？
傻子又如何跟人結仇，除非這個結仇的人是王大力。
方美娟，王大力，八杆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怎麽可能有人同時跟這兩個人結仇呢！
所以，傻子大概率是被無辜牽連的吧！
秦簡把王大寶送去抽血檢查，如果檢查結果，他真是被人下了藥，考慮到，一來，他心智尚未成熟，並不具備主動犯罪的能力，二來，他又是被人以藥物控製的，便無需承擔刑事責任。
不過出了這種事，真相一旦大白於天下，王家父子還能不能在下河村生活下去，就是未知了。
畢竟，總會有人擔心傻子再次被人利用吧，而且傻子還不用承擔刑事責任。
這無疑是比較可怕的。
案子查到這裏，似乎一切都歸零了。
眾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