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艸, 分享快樂，分享個什麽快樂！”男人氣得手都在發抖，憤怒中, 他還有些驚慌。
其實發帖子的時候他隻是一時興起，本來他也不愛狗，參加這次活動純屬是為了刷一波時髦值, 他想要結識的一個女孩熱衷於公益, 他想要用這個去和對方套近乎。
沒想到這垃圾動物園領條狗回來還有一堆的要求, 甚至還要付錢。
有沒有搞錯, 他們是來幫動物園的忙的, 哪有人這樣對待來幫忙的恩人的？
最過分的是，他都耐著性子填了表了, 動物園還把他刷下來了。
不就是因為他不是本地人，也沒有房子嗎？
一個動物園都這麽嫌貧愛富, 能是什麽好東西？
在沒中選的羞惱以及計劃被打亂的憤怒慫恿下，他就在網上發了個帖，一方麵是為了發泄自己的情緒, 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向心儀的女孩賣個慘。
哪知道女孩那邊還沒聲音呢, 他的帖子就火了, 火了之後麵對湧入到評論區來了解情況的人，王豹就沒能忍住自己心中的惡意，連編帶猜, 編了許多似是而非的信息，為了自證, 他還放了幾張自己拍的照片作為印證。
王豹想得很好, 反正他的每句話都帶著猜測，語氣也是外行人的不解, 就算對方回應了辟謠了，大不了他就說是自己誤會了。網上再道個歉就完事了，而這些流量卻是實實在在的。
——就當是動物園拒絕他之後給的精神損失費吧，反正動物園也不虧，這一波之後肯定也能漲點粉。
但是王豹怎麽樣也想不到的是這家動物園居然會直接起訴他！
王豹第一眼看到起訴書的時候冷笑了一聲，他雖然不是法學係的，但誰都知道網名是無法起訴的，直到他看到了大眼也被一起起訴後，心才重重一抖，意識到這動物園是在玩真的。
他現在感覺有些慌，和已經被發得沒半點公信力的律師函不同，訴訟還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如果輸了會怎麽樣，會影響到他考公嗎？他對今年的考試很有信心，要是到時候政審查出來怎麽辦？
王豹一邊安慰自己動物園未必會要搞得那麽僵，說不定接下來就要找他們協商了，一邊不由自主地去搜了誹謗定罪後會怎麽判罰，等看到無非是道歉賠錢後，王豹立刻就放鬆多了。
什麽嘛……就算輸了也不過如此啊。
再說他也不一定輸，他說的每句話裏麵都有一些代表不確定的詞，不是說有了這種詞就不會被定罪嗎，而且定罪也要看訊息的輻射麵，這個也很難鑒定吧，他也就是微博被轉了幾萬條而已，隻有幾萬條，都比不上一個明星隨便一個微博的轉評量……
嘖，這個動物園怎麽一點都玩不起？
而他的憤怒情緒在看到動物園又搞活動的時候達到了巔峰。
還有什麽能夠比你發現你的假想敵一點都不在乎你這種事情更讓人感覺憤怒呢？
而且讓王豹措手不及的是，動物園雖然沒說什麽，但是許多去過岱山動物園的路人都在微博下頭曬出了自己的照片。
網友們：笑死，真當岱山動物園沒粉絲是不是？
你知道我們泉城有一個能逛而且好逛又便宜的景點有多不容易嗎？你說它破說它窮我都認，你說它對動物不好？我呸！真當我們沒去過動物園是不是？
這些人一開始隻是零散的個人，但後來有人為岱山動物園建了超話，有了集散地之後，情況就不一樣了。
雖然王豹的照片並沒有標注拍照日期，讓大家無法判定他是哪天拍的，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在十月下半旬狗狗散步的活動期間所攝，於是眾人就將從10月15日到月底時所有人拍攝的照片都收集起來，按照日期製作成長圖進行排列。
大家拍攝的動物們姿態各異，有的在吃飯、有的在棲架上，還有些在睡覺，角度不同時間不同，但相同的是動物的狀態都很好。
它們的眼睛亮閃閃的，麵部幹淨且沒有分泌物，毛發順滑姿態閑適，除了孔雀一如既往得對著遊客口吐芬芳之外，所有的動作都很放鬆。
這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人類是無法辨別動物的表情的，但在看到這些小動物的時候，大家都能隔著鏡頭感覺到它們的閑適。
吃瓜網友都懵逼了：“我不是專業的，就想問問這種狀態哪裏不好了？”
“這TM比我家這裏的森林動物園裏麵的動物還好啊，對了，我家這個動物園是5A景區，裏麵的生物除了遊客外都有刻板行為，包括飼養員。（微笑）”
“每一天的照片都有，想問下你是怎麽看出來它生病的？”
“你的照片是哪天拍的？請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去找對應那天別的遊客拍攝的照片。”
一個個評論在王豹的微博下頭出現，又被王豹很快刪除，留下的都是和他一起怒罵動物園的評論。
“可惡！”他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哪裏有那麽多吃飽了飯的正義遊客，肯定是動物園找來的水軍！”
但是說歸說，王豹還是隻敢刪帖，不敢回複，如果對麵真的是起訴的話，那麽他現在說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會是對方的證據。
說不定，說不定他們現在就一直盯著他的賬號呢。
不，還有辦法，他還有辦法，隻要挖出動物園的黑料……就算他曝光的是錯誤的，但隻要動物園真的有黑料，他最多也就是誤解了，不能算誹謗。
一家私人動物園，怎麽可能沒有黑料？現在隻是事情還沒鬧大，所以知道黑料的人還沒出來而已。
男人猶豫了下，打開了兩個聊天框，他快速在輸入框打下文字：【寶寶，我家人生病了，需要錢，那個，你能借我點錢嗎？我工作後立刻還你。】
又切換聊天框：【你好，我想買水軍，請問要多少錢。】
屏幕凝滯了一下，很快跳出了一條：特別水軍團客服A04號八爪魚為您服務，【你好，費用要根據難度談哦，請大概告知我們一下你的要求。】
【要求就是找人刷岱山動物園的黑料，在他們官微、點評網，還有別的地方，能發的地方都發。】
A04號：【好的，黑料是你提供的還是我們加工？需要刷多少條？權重號要多少……】
A04號：【咦，等等。】
A04號：【抱歉，我們不能接單了，剛才老板派下活來，我們要去全力黑一個藝人，沒能力再接你的單子了。】
A04號：【親親抱歉哦，下次有需要歡迎再來聯係我們。】
【靠！哪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王豹大怒，他一拍桌子，憤憤想道，哪有這麽巧的，說不定是這個動物園之前就已經聯係過他們了，他們不能賺兩次的錢才拒絕我的。
啊啊啊，好卑鄙的一個動物園！
如果濮落知道他在想什麽的話，一定會翻個大大的白眼。
想太多了，誰會沒事盯著你啊，大家都是很忙的，又不是像你一樣可以啃女孩子！
濮落麵上帶笑，心中淌血，給遊客手中的碗裏再續上一勺桂花栗子藕粉羹。
麵前的學生掛著酷酷的表情，低低對他說了一聲謝後連走開都懶得走，就在原地幹起飯來，顯然是準備為續飯省下走路的時間。
濮落真的很想把省略號打到自己腦袋上，現在的年輕人已經對再來一碗的欲望和自己是大胃王這件事連隱藏的心都沒有了嗎？！
“小濮老師兒，羹還有嗎，再給我們來一小口吧，對對對，少一點，這點就夠了，這東西都是澱粉，不好多吃的我們。”幾個動物園的常客接過紙碗，吹了吹熱氣，有些感歎地說：“哎呀，我們陸園長這個手藝……如果他不是開動物園而是飯店，他現在都能評上黑珍珠了。”
“什麽？這是園長煮的？我還以為是食堂做的呢。”另一個阿姨驚呼了一聲：“哇塞！那園長的手藝是真的了不得，這個栗子藕粉桂花羹起碼在近10年，是我吃到過最好吃的，上次的也就西湖那邊的，不過我覺得可能是有景點加成。”
兩位老師在一旁邊吃邊討論，伴隨著年輕學生一句：“再來一碗”的是濮落的解釋：“這個是園長的配方，但是是我們大廚做的哦！”
這可必須要解釋，否則人家還以為他們這是什麽不正經的動物園呢，園長可沒有相關廚師執照，他給員工下廚沒事，給客人們下廚一個不好要被舉報的。
而且……
濮落揚了揚下巴，有些驕傲地想：他們對園長的手藝一無所知。
濮落昨天可是吃到了最原始的園長版本，比這可香多了，藕粉又香又滑，裹著被碾碎成塊的栗子入喉的瞬間，就像是整個秋天都已經在肚子裏了一樣。
熱騰騰暖融融的，讓鼠超級滿足的！
話說這些學生的腸胃是通宇宙的嗎？真的好能吃啊，感覺門票隻要10塊虧本了，嗚嗚。
究竟是誰告訴他們今天花個門票錢就能進來吃到飽的啊？哦，是我，可惡啊，本來隻是想要拉個人氣的，誰知道會招來隔壁學校的初中生呢。
別問，問就是後悔，現在特別後悔！
“你放心，濮老師，等我吃飽了我一定回學校給你宣傳！”一個小屁孩衝濮落比起大拇指，隨即他又將碗遞了過來，“嘿嘿。”
還要啊……這紙碗都被吃得快要變形了！都已經六碗了吧……
這可是沉甸甸實實在在的藕粉栗子，不是隻能喝個水飽的湯，裏麵都是澱粉難道是不存在的嗎？
“謝謝，但請千萬不要宣傳，我們馬上就收攤了。”濮落給他換了個碗，有些哭笑不得地給人又舀了一勺。
“濮老師兒，你累不，要不要我們替你一下哈？”
濮落剛想婉拒，卻看到了幾雙亮閃閃的眼睛，那裏頭的期待和盼望簡直藏也藏不住。
對人類從小學開始就有的掌握飯勺之願望一無所知的濮落有些茫然，但在對方的再三要求下，他還是將勺子交了出去。
勺子在一番爭奪後落入了一個姑娘手中，那姑娘一手叉腰一手拿勺，大馬金刀而立的模樣就像是握住了整個世界。
“那個，會不會有點重……”濮落看看她，又看看大勺子，這勺子的自重，加上栗子藕粉羹的自重以及阻力，差不多得有五六斤，一下兩下無所謂，但他們這兒可幾乎是循環往複的運動啊。
這姑娘看著嬌滴滴……呃……呃……
濮落注視著站直了和自己差不多的姑娘，後麵的話怎麽樣都說不出口了。
“沒事，我打業餘排球的，手臂有力著呢。”女孩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放心吧濮老師兒，我早就想試試握大飯勺是什麽感覺了。”
“我想知道，這東西究竟是有著什麽樣的魔力，才讓每個拿起勺子的人都無師自通了抖飯勺的功力！”
她的呐喊得到了眾人的共鳴，大家紛紛叫好，剛才還對濮落甜甜蜜蜜叫老師的男生三兩口扒完了碗裏的羹，伸出了碗：“姐，我要栗子多一點，這藕粉它不頂飽！”
濮落驚恐臉看他。
孩子你都幾碗了！你肚皮真的沒關係嗎？別因為撐出事來讓他們動物園上熱搜啊！
“小濮老師一看就不是我們本地人。”幾位退休教師笑哈哈地看著濮落，覺得這小年輕是真好玩，臉上的情緒藏都藏不住，“我們本地的孩子吃東西都是用這麽大的碗。”
她雙手比劃了一個大小，對濮落來說，那不叫碗，叫盆，然後她在濮落驚恐的目光中對他笑著舉起了手指：“這麽點的碗，還要加2個饅頭才能吃飽呢。”
言下之意是，就咱們動物園買來的那小紙碗，才哪到哪，孩子的正常水平都沒發揮出來。
濮落忍了忍，沒忍住，他跑到了後廚扒拉住園長的手臂，小聲問：“園長，咱是不是太大方了？這暢吃會不會虧本啊？”
他的眼神一眼又一眼地看向了廚房角落裏的大竹筐，裏頭放著的是今天活動中狗主人和狗子們一起采回來的栗子。
現在它們中的大部分還是毛栗子的模樣，好吃的栗子還藏在黃綠色的毛刺中。
這些看上去毛茸茸的小刺實際戰鬥力怎麽樣，看那些到現在還在不停舔爪子抹嘴巴的狗子們就知道了。
雖然痛，但是新鮮栗子的香味是無敵的。
這點從已經進鍋快一半的栗子量就能看出來了。
濮·栗子愛好者`落的心現在有一點點痛，這群人這麽吃下去，他最後還能留下多少栗子做凍栗子啊！
嗚嗚，凍栗子！
……要不再舉辦一次這樣的活動吧，下一次一定不開夥了，直接給大家10/1的勞動果實讓他們帶回去得了，這樣更合算一點。
小濮老師內心的小算盤開始劈啪工作，恰在此時，陸吾將一個小碗遞到他麵前，圓滾滾的栗子像是個小元寶一樣躺在紅棕色的**中，小碗應該是從冰箱裏剛剛拿出來的，在熱騰騰的廚房裏冒出了白煙，看起來，看起來更誘人啦！
濮落連猶豫都沒有就接了過來，勺子一轉，小元寶就被送到了他口中。
嗷嗚！
濮落被冰得一咧嘴，但是他連猶豫都沒有就咬下了栗子，無他，牙口好，不怕凍。
而下一刻，靠在灶台邊上的園長就看到青年整張臉都擰了起來，他似乎是覺得表情不夠，還在地上蹦躂著轉了個圈，再看過來時，那雙眼眸如明星一般閃爍，裏麵全都是快樂和歡喜：“哇，園長！你是怎麽想到在栗子裏麵放桂花醬的？好妙！”
“最能代表秋天的味道，非桂花和栗子無他。”得到了肯定的陸吾也笑了起來，他示意濮落可以配著綠茶一起喝：“否則會膩。”
“才不會咧。”濮落表示園長完全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先不說這個糖漬栗子是冰鎮的，冰鎮本就解膩，裏麵的桂花醬園長都是很精妙地做成了冰塊塞進栗子裏，雖然都是冰鎮，但入口時候會明顯感覺到桂花醬更冰一些。
這樣操作妙就妙在當桂花醬被體溫化開的時候，栗子的香氣已經盈滿了口腔，後來一步的桂花隻能堪堪作配。
就像是在涼涼秋風中於栗子林中下起的一陣桂花雨，清透‘濕潤，明亮又幸福。
“再來一碗也不會膩！”濮落眼睛亮閃閃地看向了園長。
陸吾：“……”
陸吾眼神微微漂移了下，他似乎想起了什麽，說：“對了，今天我接到吳老師的電話，小水塘馬上要施工了，他讓我們盡快去挪魚，否則水塘可能會被填平。”
濮落一愣，有些小惆悵：“要動工了呀……”
“在規劃中，那裏會是城市裏的一個綠地，而那座廢棄大樓在未來會變成一座大型圖書館。”陸吾的目光一直注視著濮落，在看到他打結的眉心稍鬆後，又說：“隻是能夠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今天就要把魚帶回來。”
“沒問題。”濮落擼了擼文化衫的袖子，自信地說：“我可以讓它們遊到一個地方，園長你隻要拿網抄就行了，很快的。”
此刻，天真的兩人還沒有意識到那個熟悉的小池塘會給他們帶來怎麽樣的複雜心情。
濮落先是一聲怒吼：“啊啊啊啊哪個混蛋往我池子裏丟了黑魚啊！！我魚都要被它吃光了啊啊啊！”
隨後，又是一聲驚喜的問候：“刀疤，阿清阿美，你們怎麽在這裏，呃這個薩摩耶是誰？新成員嗎？”
片刻後：“哎？不是薩摩耶是大白熊，它吃太多你們養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