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探尋
戚厭病三個人幾乎是馬不停蹄的離開, 後麵有鬼追一樣。
臨走前隻來得及給沈禾留下一個“你自求多福”的可憐眼神。
沈禾:“……”可惡!兄弟義氣呢!
大家一起幹的事業,怎麽這時候就留他一個人來麵對風暴!
他難道不怕的嘛!
好吧。
沈禾不得不承認,他多少有些恃寵而驕在身上, 對戚拙蘊確實不覺得害怕。
那麽點零星的害怕,主要源自於他本身的心虛。
沈禾慌張又尷尬,在原地站著, 手縮在袖子裏反複摳撓, 好像這麽做能夠緩解他的慌張。
可惜他這點小小的權利也被生氣的監護人禁止。
戚拙蘊說:“禾禾, 手拿出來。”
沈禾乖乖停止自己的動作, 將手從袖子裏伸出來, 試圖狡辯:“哥哥你聽我解釋!”
戚拙蘊沒有搭沈禾的話,而是坐下後, 對院子裏的其他人說:“你們也退下。”
於是忠洪與連翹他們全部都離開,空****的小庭院裏隻剩下沈禾跟戚拙蘊兩個人。
沈禾一下子覺得這小院子還怪大的, 這會兒空****,風刮得他背後直發涼。
隨後終於聽見戚拙蘊到這裏後對他說的第二句話:“好,哥哥聽你解釋。”
沈禾:……
他嘴癟了下。
倒也不用這麽像審犯人, 他真的會怕。
其實戚拙蘊並不冷酷, 他眼下隻是沒有什麽表情, 但對著沈禾的語氣都算得上是溫柔的。
這樣的戚拙蘊,若是在旁人眼中,與從前沒有任何不同。
唯獨在沈禾眼裏, 這已經是天大的的怒氣與不悅了。
他一下子委屈的要命。
先前的委屈還能忍,現在卻一下子被擊穿, 破防了一樣, 看著戚拙蘊漆黑的眸子與沒有任何神情的冰冷臉龐,沒能解釋出一句話來, 反而紅了眼圈。
少年雪白的皮肉迅速爬上一抹紅,連帶著鼻頭也泛紅,氤氳的水汽時刻要從他眼中滾出來,隻不過被少年咬著唇瓣,強忍著沒脫框而出。
他瞪大眼睛,好似這樣可以增加眼中存儲水汽的容量,借此將淚水兜住。
戚拙蘊:“……”他心中絞了一下,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攥成一團,捏成了張皺巴巴的幹紙團。
他伸出手去,握住沈禾的手,拉著他走到自己身前,膝蓋貼著他的腿站住,仰頭看他,嗓音放得輕緩,溫柔的像是在哄嬰孩:“抱歉,禾禾,哥哥並非生氣,也沒有教訓你的意思,別哭,是哥哥的錯,不要哭。”
沈禾咬牙憋著,在心中忿忿想:哥才不會哭,今天憋死也不會讓眼淚掉下來!
他努力讓自己不要眨眼,微微抬頭想要讓眼淚收回去。
難怪總是被監護人當成小孩子,他現在可不就是一副小屁孩樣,還動不動掉眼淚,多大的人了都。
可惜生理鹽水一旦流出來,就不會再聽主人的話。
它聚成一滴豆大的透亮水珠,在下眼睫上停頓了片刻,濡濕了睫毛,瞬間自頰麵滾落至下巴尖,搖搖欲墜。
戚拙蘊抬手,用指腹揩去這滴溫涼的淚水,輕聲哄:“哥哥隻是著急,才沒能控製好自己的脾氣,禾大人大人有大量,莫要同哥哥計較好不好?”
沈禾的嗓音裏夾雜上一點鼻音:“我沒有,我又不是小孩。”
他說著,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用袖子在臉上狠狠擦過。
戚拙蘊道完歉,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
太子殿下這麽多年,大大小小的事什麽沒有見過,什麽沒有處理過?他甚少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唯有麵對眼前這個人除外。
他難以回想這兩日,與禾禾有關的各種消息湧入他的耳中,將許多從前未能注意到的事串聯起來時,到底是什麽心情。
覺得意外,為親手養大的孩子有這樣的才幹感到驕傲,又覺得自己被隱瞞,被排斥在外而心慌,最後演變成一種情緒。
巨大的慶幸與罪惡感裹纏住戚拙蘊,他過於清楚自己即將要做什麽,所做意味著什麽,他忍不住想,如果沒有**禾禾走上歧途,或許他的未來會有種完全不同,更為精彩的天地。
罪惡裹住他的同時,他還詭異的想起一件事。
他想起無數次,他逗弄年幼的孩子,哄著他將自己好不容易賺來的銀兩與長輩送的禮物分給自己時,孩子總是一麵心疼,一麵過分慷慨無私的將自己的一切分享出來,明明白白擺在他的眼前,分給他一點,再多分給他一點。
他總是問孩子,長大後等哥哥沒錢的時候,願意養哥哥嗎?
孩子也總是會回答他,會的,會的,一定會的,還會將他養的好好的。
戚拙蘊攥著沈禾的手不自覺用力,他仰著頭,盯著少年還帶著濕氣的雙眼,嗓音裏含著的笑意輕飄飄的,似乎蒙著一層霧氣:“禾禾,歲初大雪,衙門曾收到過義士捐銀賑災,足足八百兩黃金。是禾禾捐的麽?”
沈禾自己的情緒回籠,他吸溜下鼻子,聽見這件事,開始理直氣壯:“是,但不是我一個人捐的,還有學則哥的份,我們一人一半。”
他沒有邀功的意思,但他好歹有這麽個功勞在,戚拙蘊怎麽也不能太過追究這件事吧?
說來說去,沈禾最糾結的還是他日後跑路的事。
如今家產都上了明路,他以後還怎麽帶著自己的養老錢遠離京都,去養自己的情傷!?
他單方麵失戀還沒好呢!
就整這死出!
都怪那混賬陳越江!
要不是陳越江,他也不會在這最後兩年暴露!
沈禾一想,恨得牙癢癢。
要是稍後戚拙蘊問他為什麽要瞞著,他還得編個好理由。
沈禾決定先發製人!
沈禾問:“哥哥你既然知道,這兩天為什麽不來看我?”
戚拙蘊沒有解釋,他隻是說:“哥哥的錯。”
他拉著沈禾坐下來,指腹在他眼尾輕輕擦過,還能摸到濕漉漉的水汽。
戚拙蘊認錯實在是太幹脆,讓沈禾的發難瞬間沒了意義,他陷入下風。
沈禾再度緊張,等著戚拙蘊問他為什麽要隱瞞。
可等來等去,戚拙蘊隻是抱著他,半句話沒有問。
這種安靜讓沈禾討厭,討厭到他覺得戚拙蘊還不如問點什麽呢。
因為再這樣下去,他會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大。
這種感覺非常、無比、極其討厭!
沈禾沉不住氣,他耐性一般般,跟戚拙蘊比起來,連人家十分之一的耐性都追不上,不得不率先打破這種沉默:“哥哥……我不舒服,我想起來自己坐。”
戚拙蘊將頭靠在他肩頭,似乎是在他肩上用力埋了下,沈禾像是幻聽,聽見非常非常輕的聲音在他耳邊說:“抱歉。”
太輕了,沈禾沒來得及細究,抱著他的人鬆開胳膊,在他肩頭輕輕拍一下,發出細微的笑聲:“好,起來吧。”
那笑聲聽起來,跟從前沒有任何不同。
於是沈禾更加疑心,是自己聽錯了。
這件事就這麽,完全超出沈禾意料的輕輕揭過。
連忠洪與連翹他們被叫回來時,看著沈禾與戚拙蘊的神情,眼中都滑過了些許的意外之色。
還以為會鬧起來呢,比較太子殿下瞧著像是要狠心教訓小公子的模樣。
戚拙蘊笑眯眯的問沈禾:“禾禾怎麽四處告狀,沒來找哥哥?”
沈禾覺得戚拙蘊這是在報複他先前的倒打一耙。
但沒關係,他臉皮厚。
沈禾一副為戚拙蘊體諒的樣子:“哥哥很忙啊,我想著找外祖與祖父也是一樣的。”
沈禾猜監護人下一刻馬上要說“以後一定要記得找哥哥,哥哥才是你京城中最大的靠山”雲雲,每次都是這樣,沈禾幾乎能夠背下來。
誰想這次不同。
戚拙蘊沒有這樣說,而是略過這個話茬,徑直問沈禾:“那禾禾想那陳越江如何?”
如何?
這話把沈禾問懵了?
他就想陳越江坐牢,給他哥添堵,連帶著給戚樂詠添堵,總之要讓他受的氣值得。
但這事他抱著給戚拙蘊幫忙的私心,要是戚拙蘊自己動手,那還算哪門子的他給戚拙蘊幫忙?
所以不能讓戚拙蘊再去插多餘的手。
沈禾搪塞:“就眼下,他下獄,將我們的損失賠回來,我就滿意了。”
戚拙蘊應他:“好。”
沈禾:“?”好什麽好?
戚拙蘊來了沈禾的小宅子後,便沒有走,而是留下來跟他一下吃了晚飯。
入夜後,沈禾正滿腦子琢磨該如何讓戚拙蘊放棄陪·睡,他很擔心戚拙蘊覺得他受了委屈,想要擔起監護人責任,晚上來陪陪他。
他受不了,誰知道第二天早上起來,會見到什麽讓人崩潰的場景?
沈禾心有餘悸。
沈禾絞盡腦汁。
結果到了宮中落鑰前夕,戚拙蘊自己帶著人走了。
沈禾:“?”
不是?
戚拙蘊是在他們不見的這段時間裏變異了嗎?
怎麽說話做事的蹤跡,他完全摸不透了呢?
直男變得這麽快嗎?
沈禾蹲在廊下,就著昏暗的燈火揪著一盆石榴。
石榴油綠的小葉子被他揪得落了一地,變成了一半光溜溜,一半綠油油的半禿頭。
荷菱端著水走到廊下,笑話他:“小公子是不高興麽?殿下今日不是沒有訓您,怎地還悶悶不樂呢?”
沈禾單手撐著自己的下巴,臉上的肉被他擠的堆起來,有氣無力回答:“隻是在想一些事情。”
荷菱將盆放下,招呼沈禾:“小公子洗洗手罷。有什麽事,明日再想也不著急。說起來,奴婢從前可想不到,京都中時興的玩意兒原來都是小公子與柳公子們所製,尋常人想都想不到,小公子卻能想到這麽多,也難怪太子殿下都被驚到。”
荷菱笑著跟沈禾分享:“小公子有所不知,忠洪公公同奴婢說,殿下知曉此事後,反複命人去查了許多遍,才信真是小公子的鋪子呢。”
沈禾撐著膝蓋站起身,大發善心的放過石榴剩下的半邊綠腦袋,將石榴盆端起來,放回它原本在木欄邊的位置,拍拍手上的碎屑去洗手:“不是我想的,我可想不出這麽多厲害東西,是我從前看的書上畫的。”
荷菱順口便好奇問:“呀,是什麽書,如此厲害?小公子何時看的,是瞧那些話本子與畫冊時瞧見的麽?這畫出來的人著實有才。”
沈禾把自己從前編出來哄小表哥他們的說辭搬出來:“很久之前瞧的,瞧的時候年歲小,你們不知道。冊子都不知落在哪兒去了。我就記得其中一些,依樣畫出來而已。”
沈禾洗完手,幽幽歎口氣,嘀咕道:“現如今你們都知曉,我明日可有的忙,也不用事事跑出去繞一道了。”
歎完,往榻上一倒,渾身抽了骨頭樣。
荷菱端著水,往外走的時候還被沈禾逗的發笑:“誰讓小公子從前非要瞞著的,您若是早說,照太子殿下對您的喜愛,也不會阻擋您,反而會幫著您啊。”
沈禾抱住他的老虎,翻個身爬下來,心中小聲喃喃:就是不想他知道,不想讓他幫。
以前不想,現在更不想。
煩死了!啊啊啊!
沈禾用力一頭紮進布老虎的背上,試圖借此悶死自己,了結煩惱。
……
不得不說,沈禾心態還是挺好的。
煩惱歸煩惱,並不太耽誤他吃飯睡覺。
晚上看話本子,到點後他就開始昏昏欲睡。
將本子朝自己枕頭下一塞,便去會周公了。
快睡著前,沈禾心中模糊呢喃,希望今晚別夢見戚拙蘊。
……算了,還是夢一下吧。
今天見過,之後戚拙蘊忙起來,還不知道多久才能抽出空見他這個搬出東宮的。
沈禾這麽念叨著睡著了。
他覺得自己不爭氣,可做夢又不犯法。
現實裏要瞞著,斬斷念頭,還不許他在夢裏滿足一下自己嗎?
而且沈禾發現自己夢做的次數多了以後,是有好處的。
比如夢裏的戚拙蘊越來越有存在感,吻技越來越厲害。
沈禾偶爾在夢裏都會想,夢裏都這麽牛了,現實跟夢裏有比較性可言嗎?他都擔心自己會在夢裏被親死,夢外被被子悶死。
*
昏黃的燭光中,宅院靜寂無聲。
僅剩的一盞燭火也被放得遠遠的,怕晃動的火光驚擾了睡夢中的少年。
戚拙蘊站在床榻前,指尖撩起幔子一角,瞧著抱住被子安睡的人。
不是他的錯覺,是不見的這段時日,少年的確更瘦了一些。
臉頰上的軟肉減少,下頜的線條日益明顯,朝著青年的模樣變化。
戚拙蘊俯身,勾起來的那角幔子被他放下,連帶著漏進來的些許燭光也瞬息消失,床榻上重新籠入黑暗中。
戚拙蘊躬身,一手撐在榻上,另一隻手穿過少年後頸與軟枕間的空隙,托住他的後腦勺微微抬起一些,咬住了他的下唇。
很輕的力道,慢慢研磨,喉嚨裏溢出極輕的斥責:“小騙子。”
少年不舒服的皺起眉頭,陰影立刻退開,讓他有了喘息的空間,眉梢舒展,歸為平整。
戚拙蘊低低道:“禾禾,哥哥會盡快鏟除一些攔路石,到時候,你想要什麽,想做什麽都不會有人阻礙你。戚樂詠不能,皇帝也不能。”
派人去查的東西已經盡數送到他案頭。
兩日的時間,他沒來見沈禾不假,是怕藏不好自己的心緒,卻不等於他會不插手此事。
在京都讓他養的孩子受氣,是他的失責。
戚拙蘊摩挲著少年臉頰,漆黑的眸子似乎比幔子中的昏暗還要沉,帶著濃鬱的貪婪。
戚拙蘊心想,他的禾禾受了委屈卻不告訴他,不是什麽怕他忙,而是想要借此幫他教訓戚樂詠。
他要看穿這件事太容易,也因為能看穿,所以愈加心軟,貪欲被無限製的放大。
戚拙蘊實在是卑劣,因為他受了這麽大的好,卻不能回報世上最好的給他的禾禾,反而要憑借一己私欲,將他的未來永遠捆綁在自己身邊。
一個本該繼承爵位,娶上一位貌美的世家小姐,生下一堆可愛孩子,未來功成名就,夫妻和睦,子女環繞。本該屬於他的,人人豔羨的未來,在自己醜惡的貪婪裏被掐滅。
戚拙蘊和衣躺下,將少年摟進懷中。
大約懷抱過於熟悉,氣息也過於叫人安心,少年沒有任何驚醒的跡象,乖巧的靠在太子懷中,縮起來的指尖無意識勾住戚拙蘊的衣襟,全身心的依賴。
太子環抱住少年,恨不得將人像幼時小小一團那樣,整個攏在懷中,親吻著他的額頭低低道:“哥哥有錯,禾禾日後會原諒哥哥的,是不是?”
熟睡的少年自然不會回答。
*
沈禾醒來時,嘴巴有點痛。
他兩眼迷蒙,摸著自己的嘴唇爬起來,頂著淩亂的發絲問:“連翹,我是不是上火了,我覺得嘴巴有些痛。”
說著,在裏間轉悠一圈,湊到擺在架子上的銅鏡跟前,一瞧發現,果然!下嘴唇看起來有一點點腫。
雖然不明顯,但嘴巴這種地方,稍微一點點腫,本人就能感覺到很鮮明的不對。
連翹並沒有直接回答沈禾的話。
她不知為何神色不太好。
可沈禾正經瞧過去的時候,又看不出具體有什麽不同。
他用帕子擦完臉,探頭仔仔細細觀察:“連翹,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不大高興?”
怎麽這副模樣?
連翹若無其事的笑起來:“小公子怎麽會這樣問?奴婢好得很,哪裏有心事?”
沈禾說不出,可他能感覺到。
見連翹不願意說,沈禾出去轉悠,用完早膳後跟忠言與荷菱旁敲側擊:“連翹是不是不高興,她有什麽事?你們曉得嗎?”
可惜什麽也沒能問出來,不知道是荷菱與忠言也不曉得,還是確實是他感覺錯了。
連翹見沈禾為她憂心,捧著繡繃子笑:“小公子憂心奴婢,奴婢感激不盡,可奴婢的的確確沒什麽煩惱,若實在要說呀,也是小公子的終身大事……”
忠言沒忍住看了連翹一眼。
連翹當沒看見,垂下眸子,針線穿過潔白的絹紗,掛著笑道:“小公子這般年歲,沒有心儀的小姐麽?若是再不說親,小姐們可都有了親事,小公子可怎麽辦才好呀?”
像是在笑話沈禾。
沈禾提著手中的筆晃晃:“沒有,連翹,我沒有心儀的姑娘,再說我尚未及冠,這事急不來的!”
要是為這事愁就算了,等過兩年他馬上走人。
什麽世家小姐,同他毫無關係!
沈禾刷刷畫完手中的畫,用鎮紙壓住,怕連翹他們進入催婚項目,火燒屁股往外跑:“我午間便不回來了!我去尋小郡王他們!”
整個人風風火火的,隻給屋裏的人留下個背影,與迅速遠去的腳步聲。
連翹:“……”她忍不住咬著下唇,放下手中的繡繃子,指尖用力得泛白。
小公子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麽。
早知如此,從前便不該什麽都避著小公子,不該將他養的這樣單純不知事。
忠言小心湊上來喚:“連翹姐姐,你……”
宅子裏四處有太子殿下派來的護衛,連翹姐姐說這樣的話,就不怕日後太子殿下問罪麽?
連翹垂著眸子,拿著繡繃子恢複常態,針線穿過,輕聲說:“什麽?”
忠言到底什麽都沒說。
連翹姐姐不忍,他們何嚐不是瞧著小公子長大,心裏也不是滋味?
可他們是奴才,他們能做什麽呢?
告訴小公子,小公子又能做什麽呢?
小公子那般信賴太子殿下,還會信他們比信太子殿下更深不成?
沈禾不知他的小宅子罩著層陰雲。
他去找戚厭病,誰知道沒能找著。
問過才曉得,戚厭病他哥回來了。
戚厭病算是跑不出府,要受他親哥教訓了。
大十幾歲的哥哥,三十幾歲,真與親爹沒多少區別。
沈禾打了個寒噤。
嘖嘖,真可憐。
沈禾與柳崢、鄭學則三人在街上閑逛,看四處鋪子的情形,也聽聽街上的八卦。
街上果然傳著陳越江兄弟的瓜。
尤其是靠近茶館鋪子類的地方,人能停下來說嘴,不免竊竊私語幾句。
沈禾聞到了小餛飩的香氣,開始饞,一行人就溜溜達達到了小攤子上,一人要一碗餛飩邊聽八卦邊吃的開心。
沈禾還聽見有人說,陳越斯因為他弟弟,被降了官職。
陛下身體不濟,這樣的小事自然是交由太子代政,禦史彈劾,陳越斯的太仆寺卿很快就被捋了下來。
還傳出各種陳家在他們老家,是如何囂張霸道,欺壓百姓。
沈禾聽著聽著,變得與那些八卦的百姓一樣義憤填膺,頓時覺得隻讓陳越江坐牢什麽的,還是太便宜他了!
他這頭正憤怒著,柳崢勸他專心吃餛飩的時候,傳來一道陌生的,帶著試探的男子嗓音:“敢問,是沈小公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