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暴露
沈禾薅著馬的鬃毛, 皺眉等著裏頭出個結果。
鄭學則看了他好幾眼,最後收回視線,瞧著遠處說:“京兆尹到了。”
京兆尹並未瞧見巷子這頭的沈禾幾人, 下馬便進了衙門,戚厭病安撫沈禾的怒火:“京兆尹出麵,陳越江但凡長了腦子, 也該想到他是惹了不該惹的人, 主動認錯。”
沈禾咬著牙說:“我不需要他認錯, 我要他去坐牢。”
馬背上其他三人偷偷對視幾眼, 交換視線, 心中暗自歎氣。
有京兆尹出麵,陳越江認錯賠償尚有可能, 可讓他下獄,他們幾人不出麵是一點兒可能都沒有的。
偏生少年這口氣實在是憋得太狠, 陳越江又幹出放火這樣的險惡招數,可想而知,沈禾是一定不會輕輕放過。
昨夜隻是帶著人去打砸威懾, 已然算是少年理智繃著, 真心不想暴露到太子跟前才能壓住。
他們在外頭等了許久, 戚厭病湊過去給沈禾扇扇風:“消消氣消消氣,小禾莫要因為此等小人,將自己氣壞了。”
他總覺得小禾搬出東宮後, 脾氣格外大了些,陳越江這出實屬火上澆油。
沈禾繃著臉, 悶聲悶氣 的問戚厭病:“哥哥, 陳越江他哥在二皇子那很受重視麽?”
戚厭病說:“陳越斯才能出眾,二皇叔必然是重視他的, 聽說陳越斯的夫人去世,二皇叔預備將他正妃的表妹許給陳越斯做續弦呢。不過小禾你放心便是,二皇叔再如何重視他,咱們要收拾他卻不難。這京城沒咱們不能惹的人。”
戚厭病說完給自己扇扇風,側頭朝柳崢二人尋求認同:“是吧?”
柳崢還當沈禾是在怕給太子惹麻煩,輕聲說:“小禾,此事是陳越江為非作歹,陳越斯不敢讓二皇子為他們兄弟出麵,反而要到咱們跟前代他弟弟賠禮道歉,你放心就是。”
好,很好。
沈禾憋著口氣想,是二皇子的人很好,受二皇子重視就更好了。
反正也是要暴露到太子哥哥跟前的。幹脆他這口氣發泄到底,讓二皇子跟他一樣不爽一把!
二皇子要麽幫他的小弟出氣,跟國公府與恒親王府杠上,要麽放棄小弟,讓小弟自己把這口氣咽下去。
戚樂詠最好期盼他手下小弟跟自家兄弟關係一般,無所謂陳越江是不是坐一輩子牢出不來!
……
公堂上。
陳越江先是被京兆尹的到來驚了一把。
他著實是慌了片刻,因著京兆尹在京城實在算不得小官,他哥在這裏都得客氣三分。
不過很快,他就壓住自己的驚惶,想著京兆尹也是人,也該懂的在皇城腳下做人的道理,更要懂的做官的道理。
他哥可是二皇子的人,得罪他便是得罪他哥,往上說,與得罪二皇子有什麽區別?
陳越江重新變得淡定,笑著迎上去:“見過大人……”
京兆尹瞥了他一眼。
縣官忙不迭從上方跑下來,請京兆尹上去坐著,心中高興不已。
餘下的,可就沒他什麽事了。
兩邊的人先是互相陳辭,將方才的話又說了一遍,不過這回陳越江那小廝都態度大變,先前時候還囂張得意,現在當著京兆尹的麵哭天抹淚,好似他們才受了好大的冤屈。
看得趙詠生老高一個漢子滿心憋火,還無力可使。
他也想學這廝不要臉的叫慘抹淚,憋了半晌也沒能憋出半點淚水來。
隻能咬牙瞪那小廝一眼,跪著衝京兆尹叫:“大人!這些都是他編造的謊話!我們家在京城經營多年,京城中多少新奇玩意兒均是咱們家鋪子造出來頭一個賣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無端端冒出個仿造咱們的還倒打一耙,大人明鑒啊!”
京兆尹心中還在琢磨是誰叫人請他過來。
聞言瞧了唐鑫坊掌櫃與趙詠生好幾眼。
他自然是曉得京城中這麽些年出的時新玩意兒都是誰家的,可凡事需要證據,自家人空口白牙的話是做不得數的。
他擺手讓人將唐鑫坊押著的人證帶上前來,那接頭人視線餘光去瞧陳越江,努力給他使眼色,看了又看,可惜陳越江不懂他的意思,還當是此人到了這關頭,想要額外好處。
他心中不爽快,瞥了兩眼不著痕跡的點頭。
要好處便要吧,這樣的關頭,別給他露了餡就行。
主仆二人牛頭不對馬嘴的對了半晌眼色,接頭人以為陳越江是懂了他的意思,在堂前跪好後立馬開始認罪哭嚎,一五一十的交代。
當然,他交代的時候也會挑揀著點細節隱匿不說,說辭也均是避重就輕,至於放火那事,彼時他已經被捉住綁起來,未參與,不知情,京兆尹一再詢問,他都說不知道。
那頭陳越江聞言,卻是臉色驟變,心中怒不可遏!
這廝竟然反水!
他立刻瞪了自家小廝一眼。
小廝叫喚起來:“大人!這是胡說!此人確實是咱們家的長工不假,可他早在半月前犯了錯處,被趕出府,誰想到此時竟然胡亂攀咬!實在是忘恩負義,可惡至極!”
接頭人簡直呆了。
趙詠生也呆了,想不到這人竟然臉皮這樣厚,謊話信手拈來,現場便編上了!
他忙不迭的堆證物,拉著掌櫃跟店小二們一道作證。
那小廝口舌極靈活,東扯西拉,總能找到點空子讓他狡辯。
到了後頭,說得趙詠生都開始懷疑,他們家的自鳴鍾是他們家少爺鑽研出來的——如果他不是親自跟著他爹捉住柱頭的話。
柱頭那狗慫家夥跪著,被趙詠生氣不過踢了兩腳,也隻是抬頭四處打量了幾眼,死活是不說話了。
他不認識沈禾,也不曉得接頭的人到底是個什麽意思,眼下見陳越江他們占了上風,就覺得自己還是不說話的好。
反正事兒已經做了,他現在說話也沒用,不說話,到時候坐著的那大人說不定還願意搭手撈他一把呢。
不不不,應當是一準兒會撈他。
他手裏可是有著把柄呢!
京兆尹看得眉頭直皺。
他睇了那小廝一眼:“你所說可有憑證?”
小廝一點兒也不怕,他們這說辭可是來之前便想好的,仿的就是這麽個萬一。
馬上便有人帶著所謂的“證據”上堂。
……
沈禾在外頭等的心情煩躁。
他在馬背上待不住,跳下馬團團轉,最後踢牆角。
前一刻柳崢還在心中想,小禾近來瞧著是成長了許多,現在一看,心中忍俊,什麽孩子氣動作。
沈禾探頭瞧了好幾眼,衙門終於出來人,他瞧見趙詠生他們,先是眼睛一亮,正要露個好臉迎上去問問陳越江他們是怎麽處置的,就看見緊隨其後,陳越江幾人大搖大擺的走出來。
沈禾:一口氣差點沒把他梗死。
戚厭病當即叫起來:“好啊,竟然讓這混賬東西出來了!?小禾,咱們這就上去將他攔住,瞧瞧他到底是如何巧舌如簧,叫京兆尹沒能判下他的罪責!”
沈禾說:“不去了,回家。”
戚厭病擼袖子:“好,咱們這就……等等,回家?”
沈禾翻身上馬,拽住韁繩掉頭,繃著張臉離開。
鄭學則也調轉馬頭,柳崢對戚厭病說:“走罷,難不成這時候要去與陳越江那廝對簿公堂?”
戚厭病不得不打消念頭:“也是,辱了本王身份,走。”
他們使人請京兆尹過去的時候,也沒露身份,京兆尹還不知這頭出了問題,滿肚子的疑問。
他明眼看出蹊蹺,但那唐鑫坊背後真正的主子未出麵,讓他拿不準輕重。
叫兩邊的人離開後,京兆尹立馬派人四處打探消息。
一探,更是一頭霧水,竟然沒一個人曉得背後的靠山是誰。
難不成真沒什麽靠山,撞了大運才在京城做到今日,所以那陳越江才如此勝券在握?
京兆尹心中總覺得不對。
還沒個定論,第二日一早起來,便聽聞昨夜裏大理寺的人忽然動了,帶著人衝進了北城太仆寺卿宅中,押走了太仆寺卿的弟弟陳二公子。
京兆尹徹底懵了,後知後覺的提著衣裳大步往門外衝。
完了,辦壞了!
*
沈禾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勇氣後,心態反而變得平和,不再那樣怒氣衝衝。
他與柳崢幾人先是將鋪子與工坊的人好生安置,又按趙詠生送來的單子,將一些有了二心的工人譴走。
好在這些人不參與核心工序,走也就走了。
留下的人,分給他們一些銀子安撫,又安排好工坊重建與後續的事,讓趙詠生他們去辦。
趙詠生局促得很,看了小公子好幾眼:“小公子,是、是小的口舌笨拙,那陳……”
沈禾說:“與你沒關係,此事我們會來辦的,放心就是。”
趙詠生看了另外幾位公子一眼,點點頭,行了個蹩腳的禮告辭。
趙詠生一離開,沈禾馬上垮臉:“哥哥!大理寺那頭怎麽說?”
戚厭病得意的搖扇子,從桌上撚起一塊桂花糕:“那還用說?本郡王出馬,大理寺焉有不動的道理?”
鄭學則笑了下:“大理寺素來與兵部不對付,太仆寺也總有是非,陳越斯乃是太仆寺卿,他親弟弟借著他的聲名做下的好事,大理寺自然得好生查一查。”
戚厭病拍手:“是這個理!”
戚厭病還笑:“我順便請人去他們老家走一趟,陳越江這等囂張的性子,在京都尚且敢為非作歹,在他的地盤,還不知道幹出過多少惡事!”
沈禾舒服許多,他在心中盤算,送陳越江下獄後,陳越斯那邊也不能放過。
反正都做到這份上了,當然越鬧大越好,讓戚樂詠那廝不痛快最好不過!
他在心中梳理關係,太仆寺卿是兵部那邊的,戚樂詠想奪權,後期還要造反,兵權與車馬是他必爭取的,陳越斯就是他爭取的人手之一。
幹掉一個太仆寺卿,在藤牽著瓜拽一串出來,多一個是一個,最好讓戚樂詠斷條臂膀,損失重些,瞧他幾年後還如何領兵造反!
不行,不能隻他們幾個小打小鬧。
沈禾心一橫,家中的家底兒就是給他用的,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沈禾扭頭就去了國公府,對著自家爺爺奶奶哭,賣慘完掉頭又去柳家。
沈禾自小沒有被人欺負過,也從未到長輩跟前哭訴過委屈。
上一回讓一群長輩擔心的,還是在臨江閣跟一群年輕公子打架的事。長輩們明眼看著,他們家孩子根本沒覺得受到了欺負,反而很得意呢,哪有這次的委屈模樣?
都回家來告狀了,絕不可能是小事,必然是受了大委屈。
沈禾還想去宮中,最後想了想,還是不要給姨母添麻煩的好,已經在柳家告過狀,去宮中白白讓姨母擔心一場。
戚厭病與鄭學則也回家去動員關係,要整出點動靜來。
不過他們回家動員一場,沒有沈禾去哭兩趟來的一半有用。
最先惱火的是老國公無疑。
太仆寺卿算是撞到他槍口上了。
老爺子連夜出門會舊友,一圈老友與從前的部下走完,原本還想著幫陳越斯一把的人熄了火。
柳家與武將那頭交往淺淡,但柳家根深葉茂,思慮的比老國公更多更深,倒是沒弄出多大的動靜,隻是轉頭寫了信,遞出京都去。
這些暗中的動作沈禾是不知道的,他最先知道的是陳越江被關在大牢中,兩天後就有大理寺專門派人上門來,與沈禾說陳越江招了,認罪,並要將偷盜所得銀兩賠付給他,連帶著損失一起,一大箱銀子抬進了沈禾的小宅子裏。
上門的時候,戚厭病幾個都在,正在對放榜翹首以盼。
沈禾看著箱子裏白花花的銀子,忍不住露出個笑臉來:“這還差不多。”
柳崢瞧他那副終於出了口氣的樣,笑話道:“小禾四處哭了一通,這樣便滿意了?我還當你是要陳越斯陪著他弟弟一起下獄,才能覺得出口惡氣呢。”
沈禾有點心虛,他也不敢明晃晃說他差不多是這麽想的,但鬧這一通最主要的除了出氣,還有破罐子破摔,折騰戚樂詠。
想是這樣想,戚樂詠高低是二皇子,他嘴上不能太明目張膽,尤其是他還單方麵失戀著呢。出於一種莫名其妙的嘴硬,他不想暴露出他想幫戚拙蘊的目的。
沈禾想著想著,便想到,就算他說了又怎麽樣,反正沒人知道他是喜歡戚拙蘊,隻會當成他想報答太子的養護之恩。
沈禾這麽一想,又有點萎了。
他瞥了戚厭病好幾眼,心想,好幾次念叨著問戚厭病哪個地方適合養老,帥哥多,念叨到現在也沒問。
要不……就這幾天,抓緊問一問?
早做打算為好!
戚厭病嘴裏咬著糕點,含含糊糊的說:“嗯……小禾,皇叔這兩天沒來找你嗎?按理說,咱們折騰這麽一出,沒想瞞著了,皇叔應當早就知道才對。你受了委屈,皇叔竟然不著急?”
沈禾低著頭扣手背。
戚厭病算是一下子問到他最在意的點上了。
沈禾這兩天忙著給自己出氣,故意忽略這個問題,聽見戚厭病問,心裏驀然擰了下,微微發酸。
嘴上小聲說:“應當很忙罷,聽說陛下近來身體不好,我現在住宮外,不像從前回東宮就能見著。”
桌子下,鄭學則狠狠踩了戚厭病一腳。
戚厭病痛得麵目扭曲,差點將嘴裏的糕點噴出來!
不是!他知道他說錯話了,但是能不能隻一個人踩!
他微微扭頭,看向端著茶杯,若無其事的柳崢,再看另一側表情淡淡,黑眸看不出多少情緒的鄭學則。
用力將自己兩隻腳抽回來!!
戚厭病委屈的要命,低聲說:“我大哥要回來了,再過兩日我可不一定還能好好坐在這跟你們說話。”
沈禾的注意力頓時被拉走了:“你大哥?世子殿下?”
沈禾眼睛瞪大,好奇:“世子殿下回來了?”
沈禾還從來沒有見過戚厭病的大哥呢。
世子比戚厭病大十多歲,聽說十幾歲的時候便在南方軍營駐紮,說起來跟沈硯一個路子的。
算算歲數,這位世子爺三十好幾了。
戚厭病一臉苦相,讓人覺得回來的不是他親哥,而是要給他上刑的人。
“你們是不知道,我大哥他何等鐵血無情,殺人不眨眼,我都懷疑哪日他瞧我不順眼,要將我用刀剮了!”戚厭病說著打了個寒噤。
戚厭病一打開訴苦的閘門,便開始滔滔不絕,向自己的好兄弟們展示親哥凶殘的一麵,勢必要讓他哥在外人跟前沒有丁點好形象可言。
沈禾聽得津津有味,到了後頭,總覺得有些事跡帶著莫名的耳熟。
這種既視感若隱若現,沈禾拿不準,幹脆丟一邊,先專心聽戚厭病叭叭。
柳崢戲謔:“我看你是怕落榜之後,世子殿下正好回來同你算賬。”
戚厭病立刻為自己聲張:“說什麽呢!本王怎麽可能落榜!此名本王必中!膽敢瞧不起我!”
鄭學則默默瞥了戚厭病一眼,發出無聲的嘲諷。
戚厭病滿宅子裏無能狂怒!
他的聲音在宅子外都能隱約聽見。
戚拙蘊走進大門,忠洪跟在他身後小聲笑:“殿下,小郡王他們在呢。”
戚拙蘊並不答話,一味往裏走,漆黑的眸子瞧起來意味難明,視線所過之處,無人敢出聲。
忠洪於是也不再出聲,輕手輕腳緊跟在太子身後。
也不曉得太子殿下到底是喜還是怒。
他在太子殿下身邊這麽些年,都不能摸清楚太子的心思。
這兩日尤甚。
話又說回來,不僅太子殿下,小公子也讓他震驚。
那唐鑫鋪子在京城中頗有盛名,賣出的東西稀奇古怪,價格昂貴,風靡京都,賺取的銀錢恐難以估量。
幾年前下麵的人曾查過一些,摸了許久,發現與鄭小公子的外家有些許牽扯,便放下沒再查。
誰能想到,這樣大的產業,竟然是小公子與他的表兄幾人一手做大。
算算年歲,小公子十二三歲便開始經營。
這事不算大,可著實也不算小,小公子卻從未在太子殿下跟前提過,而是一直瞞著。
忠洪心中為小公子感到憂慮。
帝王難度,太子殿下能對小公子親密無間至今,恐怕很重要的一點便是小公子在太子殿下跟前沒有秘密可言,且性子單純。
如今叫太子殿下發現,小公子原來瞞著他背後做了這樣大的買賣,還能不能如先前那樣信任,便是兩說。
可忠洪又覺得有些高興。
若太子殿下對小公子生出些許不喜,會不會放下小公子……?
戚拙蘊大步踏入庭院內,一眼瞧見亭子中的石桌邊,坐著的笑眼彎彎的少年。
算起來,他不過幾天的時間沒有見到人而已,卻有種恍惚隔了許久的錯覺。
戚拙蘊心緒翻攪,想的太多,情緒太雜,反而像是什麽都沒想,什麽情緒都沒有一般,漆黑的眸望著他們,麵上沒有絲毫表情。
戚厭病正叫嚷:“你們說的叫什麽話……”尾音未落,硬生生拐了個彎,“皇、皇叔!”
戚厭病唰地起身,心想這真是說什麽來什麽,先前還念叨著皇叔不曾來見小禾,現在不就來了麽!
幾人紛紛起身,衝著戚厭病行禮。
沈禾慢了半拍,站起身,不知道自己該像搬出宮以前那樣,衝上去便沒大沒小的叫哥哥,還是規規矩矩行個禮。
行禮很怪,像過去那樣,也有種說不出的怪。
最終沈禾壓下這份怪異,小聲喊:“哥哥……”
看起來表情不太好哦。
是來教訓他的嘛?
因為他瞞著家長這麽大的事?
一般來說,家長都是會教訓一下的吧?
沈禾扣著手指,心裏無可遏製的升起濃鬱的委屈,拚了命的壓,都壓不住,隻好叫完哥哥,就抿著自己的嘴唇。
充什麽家長,這回他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也沒見你這個家長來護短,安慰一下。
兩天過去了才來,黃花菜都涼了。
跟委屈一起爬上來的,還有濃鬱的心虛。
好吧,他確實瞞了,不僅瞞了,還想帶著這些錢偷偷跑路來著。
教訓就教訓吧,他早就準備好了,戚拙蘊也不可能打他吧!
戚拙蘊對另外三人說:“你們先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