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惡霸打人

允王世子的話讓沈禾懵了。

不是, 他們什麽時候見過,在哪兒?

他怎麽大腦裏一點兒相關記憶都沒有?

這多讓人尷尬,簡直堪比遇見小學同學, 對方跟你重溫同學情,你卻連他是哪號都沒想起來。

恨不能立刻扛著火車逃離現場。

沈禾在腦海中扒拉了一小會兒,確認自己實在是找不出眼前這號人物。

他很快放棄掙紮, 開始在腦海裏思索原劇情。

很好, 原劇情裏好像也沒這個人, 就算有, 應該也就是個邊邊角角不重要的人, 不會對男主產生多少影響。

那沒大礙了。

沈禾麵對自己不認識的人時,社交準則先行準則隻有一條, 就是對方是否跟男主敵對。

要是敵對,那他鐵定離遠遠的。

一點兒不想跟男主的敵對派係有牽扯。

至於其他的嘛, 可以先處處看,要是人還不錯,那發展成朋友也挺好。

沈禾腦子轉了這麽會兒功夫, 麵上沒有旁的反應。

一屋子人, 連帶著江知同他們, 都望著沈禾。

允王世子最先露出個笑容,那笑容看起來有點怪異。

沈禾在對上這個笑容的時候,心中雖然嘀咕著應該不是男主的敵人, 可以試著社交下,瞧見他這副模樣, 心中不大舒服。

算了, 今天來都來了,不好直接回去。

先待著, 下次不跟這些人接觸了。

怪怪的。

允王世子說:“沈公子怕是不記得我,無妨,今日之後便認識,大家也能夠算作是朋友。沈公子落座吧,無需拘束,江知同他們都是沈公子的同窗,餘下的人沈公子想必不認識,不如由我來為沈公子介紹。”

江知同推著沈禾的肩頭,讓他去左側最上首的位置坐下,僅次於主位的允王世子。

江知同坐在了沈禾右手邊,其他人紛紛在空位落座,很是熟稔。

允王世子還未介紹,那幾個原先便待在包廂內的公子哥笑眯眯的,自己報上家門來。

沈禾不想跟他們深交,聽見他們自我介紹,也就隻是大致聽了下,沒有為難自己,特意去記住他們是誰誰誰,將人臉跟名字對上號。

人都到了,允王世子對麵豎著的一麵屏風後有影子晃動。

沈禾這才注意裏麵還有人。

錚錚琴音自屏風後麵傳出來。

允王世子身邊還跟著些丫鬟,不僅他,其他人各個背後跟著小廝奴仆不止一人,有些守在門外,有些近身服侍的跟了進來。

沈禾身邊隻帶了個小太監,沒有多餘的人,允王世子屈手擺了擺,身後的丫鬟便分出來一人,要到沈禾身邊,為他斟酒。

沈禾向來知道,達官貴人聚會的時候,喜歡叫人奏樂跳舞取樂,酒色並行。

可他跟在戚拙蘊身邊十幾年,除開宮宴時幾乎從沒有見過這種做派,他不喜歡,戚拙蘊他們似乎也從沒有這樣的嗜好。

猛然遇上這樣的場合,沈禾有片刻的呆愣。

他回神,瞧著那丫鬟已經握著酒杯,往他嘴邊送,仰著頭便往後躲了下:“不用。”

跟著他的小太監也忙從丫鬟手裏端走酒杯,小聲說:“姑娘還是去服侍世子吧,小公子身邊有小的。”

丫鬟被搶走酒杯,咬著唇瓣看了眼允王世子,對上他的雙眼後,不得不扭頭繼續望著沈禾,楚楚可憐道:“公子,世子殿下發話讓奴婢來服侍您……”

這個小丫鬟年紀並不大,沈禾一下子就想到了連翹與荷菱。

他剛被接回東宮,一兩歲日日由她們兩個與嬤嬤照顧的時候,她們就與這個小丫鬟瞧起來差不多歲數。

沈禾瞥一眼允王世子,有些煩躁,心中更加懊悔自己不該大意來參加這場聚會。

他就該在門口,看見不熟的人時,掉頭離開。

沈禾放低聲音說:“你站在我身後就是,不必你來照料,我不喝酒。”

他現在還沒滿十八歲呢,喝什麽酒。

喝了回家要被監護人教訓的。

丫鬟還要再說點什麽,沈禾支著自己的下巴,靠在太師椅中,一副興致缺缺的樣。

小太監低下頭去,壓低了嗓音小聲詢問:“小公子可要喝茶?”

沈禾搖頭:“喝了晚上睡不著。”

他熱,包廂裏擺了好幾個冰盆,架不住人多,還都是體熱的少年人。

沈禾坐的位置沒有對麵靠窗近,吹不到多少湖風。

他更加煩躁,想著不要弄得人家聚會不開心,才壓著自己這點小脾氣。

那丫鬟看沈禾與小太監若無旁人的態度,跟包廂裏其他人實在是格格不入,咬著唇瓣沒再說話,小步走到沈禾背後站住。

她低著眸子,不敢去看允王世子的臉色。

他們進包廂沒多久,樓下店小二開始源源不斷往包廂裏傳菜。

沈禾總算來了興趣,落座後等允王世子先動筷子,就開始自己挑揀著覺得好吃的嚐嚐。

他幾乎沒怎麽嚐過臨江閣的菜,不知道大師傅的手藝跟雲間樓比起來怎麽樣。

沈禾嚐了幾個菜,發現味道挺不錯,眸子亮起來,總算沒了先前那副興致缺缺不願意搭理人的樣。

江知同笑眯眯的問:“沈禾,你往日總是與你表兄還有小郡王他們一遭,他們怎麽從不帶你來臨江閣?這裏的菜很不錯,廚子可是特意從京外請回來的。”

沈禾咽下嘴裏的菜,回江知同:“下次跟他們一塊來。”

美味安撫了沈禾的脾氣,他肉眼可見變得愉悅許多,江知同不著痕跡的打量他兩眼,視線與其他人對上。

其他人都端著酒杯,偶爾才夾一筷子菜,這麽認真吃飯的隻有沈禾一個。

允王世子瞧了會兒,口中發出一聲極低的嗤笑。

他掃過身邊的人,下巴微抬示意,讓屏風後彈琴奏樂的人退下去。

沈禾瞧見了,當不知道。

他吃完,擦擦嘴,用茶清清口而後起身,說:“世子,馬上入夜,宮門會落鑰,今日的飯菜很好吃,謝謝款待,我先失禮告辭,下回有機會再聚。”

沈禾在心中大致估算了下,他在這裏至少耐著性子待了三四十分鍾,現在離場不算不給麵子。

後麵不知道他們還要玩什麽,沈禾對紈絝子弟玩花樣的那套沒興趣,他又不是真傻子,能離開不如早些離開。

沈禾想著他已經足夠客氣,沒有掃人家場子的興,可以好好離開。

然而他想著客氣,允王世子卻沒有。

允王世子嗓音一下子冷了下來,含著一股子淡淡的怒氣,似乎想要威懾沈禾:“沈公子,不過與我等同坐這麽片刻功夫,便耐不住要先行離開,難不成是與小郡王待的久了,瞧不上我等?”

他說:“本殿雖未在宮中住過,但宮門何時落鑰,還是曉得的,糊弄人,沈公子也該換個像樣些的理由。”

他的口吻冰涼,自稱從“我”換為“本殿”,像是在故意自抬身份,讓沈禾知道他們之間誰是上位者。

不等沈禾再說什麽,允王世子輕輕拍手:“沒聽見沈公子覺得無趣,已然耐不住要走人?還不帶著人上來,叫沈公子掌掌眼?”

包廂門打開,外麵的人好似早就候著,聽見拍掌聲,魚貫而入。

進來的男男女女皆有,大約八九人,哪怕包廂很大,在這些人湧進來後也變得擁擠。

多餘的下人則是退出去,守在門口,或是下樓去自家主子的馬車上待著。

這些人穿的與一些家中小有家產的公子小姐沒區別,衣領合緊,舉止端正。

但出現在這種場合,哪怕沈禾是個智障,也知道他們不正經。

沈禾臉上的笑容消失,帶著些嬰兒肥的白軟臉頰努力繃緊。

聚·眾·嫖·娼,違法犯罪!

好哇!

沈禾知道灰色產業存在,但這麽撞他臉上還是頭一回!

多大的膽子呀!明知道他是男主頭號小弟,男主是未來的皇帝!

這跟在未來皇帝跟前知法犯法有什麽區別!?

沈禾板著臉,轉身推身邊的小太監:“你出去報官。”

屋子裏其他人:“……?”

小太監聽見沈禾的要求,麵露驚詫。

驚詫歸驚詫,他非常聽話,立刻小跑著,飛快下樓,人影嗖地沒了。

屋裏有兩人被方才允王世子的話一催,正拉著自己的腰帶,要解開。

沈禾目光嚴肅的瞪著他們:“衣服係好!幹什麽呢你們?”

“……”

屋子裏一瞬間安靜的可怕,陷入死寂,靜到落針可聞。

允王世子是抱著拉沈禾一起的心思,尤其是沈禾方才提出要先行離開,他更不打算讓沈禾脫身。

沈禾是太子養大的,京城中鮮少有人不知。

太子寵信這位國公府小公子,他背後又有柳宣妃等人撐腰,身份地位真論起來,較之允王世子也不差。

隻是明麵上論起來要低上一頭。

他本想著先將沈禾嚇住,強押著他留在此處,誰能想到沈禾竟然膽敢讓他身邊的人去報官!?

不止允王世子,其他人紛紛回過神,江知同臉色一變,嗬斥身邊的小廝:“還不下去將人攔住,追回來!”

屋裏守著的幾人,頓時一群追出去。

守在門口的人,因為那小太監竄出去太快,還神情茫然。

聽見裏頭的嗬斥聲後,終於回過神來,分了半數人跟下去。

其餘的將房門關上,杜絕其他人探尋的念頭。

如沈禾所說,外頭已經不早了。

西斜的日光照耀著湖麵,五樓廂房開著的大窗,對著湖麵,能夠看見上麵金子般的粼粼波光。

波光反射到屋內,照得滿室亮堂,每個人臉上光影鮮明。

臉色蒼白的允王世子被光照得多出了幾分血色,整個人似乎臉色都紅潤了三分,瞪著沈禾,怒不可遏:“沈禾!你好大的膽子!還不命你的人回來!”

沈禾說:“你才好大的膽子!我朝律令你們都敢違背!敢做敢當,你們有膽子做,我命人去報官又如何?”

沈禾脾氣上來了,不跟他們裝什麽互相客氣。

人家都蹬鼻子上臉,張口閉口“本殿”,用頭銜來壓他,他還客氣什麽?

沈禾心說,你們一群小屁孩還想唬住哥?

連五皇子這個皇帝親兒子他都照樣懟,照樣打,允王世子再過一兩代都要出五服了,他打起來更不手軟!

允王世子臉色更紅,他本不是個冷靜的人,瞧著沈禾有三分不順眼。

他打小便在宮宴上見過沈禾,這麽些年瞧見他的次數加起來也過了雙手之數,次次瞧見這個國公府嫡子的時候,他都是跟在太子身後,或是被太子抱在懷裏,比他這個皇親國戚還要更像皇親國戚。

今日一來,他竟然連自己是誰都沒認出來,三分不順眼就成了五分。

到了現在,那是足足的十分,已經不是不順眼,而是恨不得將沈禾收拾得跪地哭著對他求饒!

他怒聲道:

“好,你很好!本殿瞧你今日能不能好生走出臨江閣!屆時官府來,空口無憑,是你沈禾故意生事,在場之人皆是人證!本殿且先瞧著你進一趟牢獄,替本殿嚐嚐是什麽滋味!”

他手中握著的酒杯狠狠擲地,脆響一聲,碎片飛濺,劃到了近在咫尺的沈禾下巴上,被打出了小指節長的一條傷口,化作血線。

允王世子身後跟著的兩名護衛竟然要大著膽子,上前去抓住沈禾。

沈禾脾氣炸了!

他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種欺負!

沈禾擼起袖子,一步前衝,掄起拳頭就對著允王世子的臉砸了下去!

混亂發生在一瞬間。

所有人都沒能回過神來。

在看清的時候,沈禾已經攥著允王世子的領口,用比世子矮半個頭的個頭,壓得允王世子翻不了身。

沈禾就這麽騎在了允王世子身上,按著他砰砰幾拳下去,將允王世子砸的頭暈眼花,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隻能發出猝不及防的慘叫:“啊!”

沈禾用力按著允王世子,渾身的重量跟力道都用來壓製他,舉著拳頭一邊打人,一邊內心疼得齜牙咧嘴,靠,哥的手骨好痛!

這個破世子臉怎麽這麽硬!

包廂內一片尖叫,那群被叫過來的人哪兒見過這種陣仗。

江知同一群人也嚇傻了,回過神衝上去要將沈禾拽起來,允王世子的護衛也要對沈禾動手。

江知同更是著急催促那群人:“還愣著幹什麽?你們都滾回去,將嘴捂嚴實,今日的事半個字都不許泄露!”

沈禾豎著耳朵,被人拽著衣服要從允王世子身上提起來,偏生他死死抓著允王世子的衣襟不放手,拖得人跟他一起往後挪動,兩個人挪到了碎片的位置,允王世子後背紮進兩塊小瓷片,疼得痛叫,聲音更加淒慘:“停下!沈禾你還不給本殿鬆手!”

沈禾怎麽可能聽話?他死活不鬆手,一副要拽他,就連著允王世子一起拽起來的架勢。

還不忘間隙裏,忍著手痛再補上一拳。

打的允王世子鼻子酸痛,眼冒金星,簡直以為自己的鼻梁骨,被沈禾這卯足勁的拳頭幹斷了!

沈禾大聲叫著:“不準走!你們一個都不準走!”

他叫住那群要溜走的人證,又扭頭,跟條要咬人的狗似的,瞪著伸手想抓他的護衛與江知同幾人,表情要多凶有多凶:“你們敢動我一下試試看!”

江知同被嚇得手僵住,真不敢再伸過去,總覺得再拽他一下,他就要逮著人的手咬上一口。

沈禾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努力散發出凶神惡煞的氣息。

允王世子痛苦不堪,從鼻梁骨被打斷般的痛苦中清醒些,捂著自己的臉,一手去推沈禾,大聲叫著:“你們還看著幹什麽?他敢對本世子動手!他謀害皇親國戚!即刻押入大牢也使得,我看誰能幫他!”

允王世子簡直被氣昏了!

江知同他們對視一眼,心說,那能將沈禾撈出來的人多了去了。

沈禾敢打允王世子,拿允王世子的威脅當耳旁風,他們可沒有那樣的膽子啊!

他們不敢和沈禾強來,隻能用力,試圖將兩個人撕開。

他們一群人正撕成一團的時候,包廂房門被推開。

幾個人闖了進來。

其中兩人是東宮的侍衛,兩人負責護衛,也幫著沈禾趕馬車。

那小太監跑之前,沒忘記跟他們說一聲上樓看著小公子,生怕沈禾吃虧。

誰能想到沈禾以一己之力,狐假虎威,硬扛住了十幾個人的輪番撕扯。

除開那兩名侍衛,一起闖進來的還有個陌生麵孔,以及一張沈禾非常熟悉的少年麵孔。

赫然是沈硯。

幾個人衝進包廂後,沈硯眸子漆黑,臉色一瞬間變得冰冷,他一腳踹開允王世子的侍衛,將沈禾從允王世子身上提起來。

沈禾形容狼狽,但看見自己人來了,一點兒沒狼狽樣,反而更囂張了:“哥!他們打我!”

束手束腳,完全撕不下來沈禾的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