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不要忘記他
沈禾入宮的時間很早。
他一覺睡醒後, 還是有種做夢一樣的感覺。
直到進宮後,看見穿著帝王冕服的戚拙蘊走進寢殿,更換常服。
戚拙蘊一瞧見沈禾, 瞳眸裏便湧出笑意,對他伸手:“禾禾。”
沈禾跟受到召喚的小狗似的,速度起飛, 朝著戚拙蘊衝過去, 撞進了他懷裏。
撞得戚拙蘊朝後微微踉蹌半步, 雙臂摟住了懷裏的少年, 下意識便要托著人抱起來。
他總是想抱一抱他的禾禾。
天知道, 禾禾搬出東宮後,這一年的時間, 他要如何反複忍耐自己想要抱他的欲望。
想將人一直抱在懷中,去哪兒都帶上, 像他還幼時那樣。
可惜沈小公子羞恥心比較強烈。
他臉皮薄,剛剛與戚拙蘊轉換關係,還不能習慣以情侶身份產生的親近, 尤其是當著外人的麵。
少年雪白的耳垂變成粉色, 且有顏色逐漸加深的趨勢。
戚拙蘊自然瞧見了, 於是按捺住自己要將人抱起來的動作,沒有讓少年更加的羞恥。
戚拙蘊摸摸沈禾的側臉,輕聲哄他:“禾禾坐一會兒, 想吃什麽告訴宮人,哥哥換身衣服。”
沈禾點頭:“哦哦。”
心裏想, 換衣服他有什麽不能跟著的, 以前又不是沒見過。
還這麽見外。
嘿嘿。
雖然心裏想的起勁,沈小公子行動上是個矮子, 戚拙蘊讓他在外間坐著等,他就乖乖在外間坐著了,兩隻手托著自己的下頜,探頭探腦的打量這個自己從沒來過的地方。
果然比東宮大很多,不愧是皇帝住的地方。
看起來金碧輝煌的,隨便擺的東西都格外值錢。
沈禾像是在打量自己的新地盤,看了一圈後,滿意了。
宮女去禦膳房報沈小公子想吃的菜名兒點心。
沈禾想起他饞了好久的東宮大師傅,眼睛發亮:“東宮的大師傅可以來禦膳房嗎?”
東宮現在都沒主,大師傅可不可以跟著他出宮去?
沈禾越想越覺得可以,準備稍後撒嬌賣乖,讓戚拙蘊將大師傅讓給他!
他正想的美滋滋,盤腿坐在小榻上,雙手按著自己的膝頭,眉眼彎彎,便聽戚拙蘊低聲說:“都出去吧。”
宮人們應聲:“是。”紛紛退出殿內,忠洪走前帶著笑,將殿門關上。
沈禾:“?”
不是,等等,你關什麽門啊!大白天的,孤男寡男共處一室!成何體統!
沈小公子心裏唧唧歪歪,沒來得及說完,自背後被人提起來,托著放進懷裏,籠罩在了熟悉無比的呼吸下。
戚拙蘊坐在他先前的位置,讓沈禾與自己麵對麵,坐在自己的腿上,雙手托扶著他的腰背。
然後一個毫無預兆的親吻便落下來了。
落在沈禾的鼻尖。
沈禾笑彎了的眼睛倏地瞪大了,下意識後仰,可惜坐在人腿上,還被按著,即使躲也躲不開。
那親吻往下,碰過鼻尖後,就想去碰淺粉的唇,將唇色染成更鮮亮的紅,像塗抹了口脂那樣漂亮。
沈禾慢慢適應了這樣的親近,終於對他們關係的變化有了切實的體會。
他們真的變成情侶了,會互相親吻,互相曖昧的人,也會互相陪伴彼此餘生,用愛人的身份。
那雙托著他腰背的手,一隻慢慢往上,按住了他的後頸,一下下撫摸著,拇指指腹像是急迫難忍一般,反複摩挲著細軟的皮肉,揉出一塊淡淡的嫣紅。
沈禾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後頸原來也能這樣敏感。
他渾身都微微顫栗,癢意從後頸沿著脊背一路向下蔓延,汗毛被刺激得根根豎立,讓他不自覺的繃緊了身體,雙手隻能攥著身前人的衣服,被動接受叫人難耐的親近。
沈禾有點呼吸不上來。
他又有點兒醉酒,或者是中暑的感覺,總之整個腦子懵掉了,隻能被動順從的動作。
沈禾下意識想,八月可真熱。
今年發生了好多亂七八糟的事,沒時間去避暑山莊避暑,不然不至於把腦子熱懵。
直到他聽見耳邊略微沙啞的嗓音,溫柔的喚他:“禾禾,吸氣。”
托在後頸反複摩挲他的手掌,微微用力捏住他的後頸,沈禾終於在這樣的力道下回過神來來,張嘴喘息著。
他眼睛發紅,眼眶內因為過火的親吻,蒙上了層薄薄的霧氣。
但他的身體好像比他的靈魂要更加嫻熟,適應這種感覺很快。
太怪了,好像親過很多次一樣。
而且戚拙蘊感覺很熟練的樣子。
沈禾意識發散的想七想八。
沒有注意到抱著他的男人,黑眸裏浮出水麵的欲念,深沉濃鬱的像是熾熱的岩漿,隨時可能壓不住的,將他心心念念的少年融化掉其中。
戚拙蘊喉結滾動,輕輕啄吻臉頰紅潤的少年,彎著眸子問他:“禾禾喜歡這樣麽?”
沈禾終於被拉回注意力。
他坐在戚拙蘊的腿上,比戚拙蘊多了一層原始高度,卻不能俯視戚拙蘊,隻能平視。
沈禾小聲說:“唔……嗯,還好,還好。”
說話的時候小眼神四處亂飄,沒忍住舔了下感覺有些許奇怪的嘴唇。
該不會被戚拙蘊親腫了吧?
得益於上輩子多年的宅男經驗,沈小公子腦子裏迅速冒出了很多合理的以及不合理的描述,眼神更加的不敢落在戚拙蘊臉上,連帶著耳朵變得通紅,快滴血般。
戚拙蘊在心中想,吃不到的時候難以忍耐,原來能夠光明正大吃到嘴裏的時候,會更加難以忍耐。
貪欲果然是個得寸進尺的東西。
他黑眸盯著沈小公子,見人小眼神四處亂飛,就是不肯好好看人,一副羞恥窘迫得恨不得用被子將自己裹起來不敢見人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很想突破底線。
但這種時候,青年皇帝那條對沈禾的底線,又忽然變得極高,極其牢固,輕易不可突破。
他克製的親吻,然後克製的注視少年,甚至不會在少年害羞窘迫的時候,在格外加以挑逗,反而是默默無聲的溫柔注視著,等待他能夠適應這樣的變化與親近。
他溫柔的安撫沈禾,托在少年後腰的手掌輕輕拍撫著,低聲哄他:“不必害羞,禾禾,這是愛人之間理所應當的事,你不會,哥哥可以教你,一點點的學會。”
戚拙蘊打量著少年的神情,見他的羞恥心似乎壓了下去,變得鎮定許多,翹著唇角開始逗弄:“所以,禾大人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呢?若是覺得勉強,可是覺得下官做的不夠好?還請禾大人不吝賜教。”
沈禾坐不住了。
他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被他狠狠拍飛!
沈禾打量戚拙蘊兩眼,很是氣憤道:“你怎麽一點兒都不羞恥!大白天的呢!”
戚拙蘊被指責了,還挺無辜:“是白日,但門窗管著呢,況且哥哥隻是親親你,又沒有做其他的事。”
沈禾受不了,他推著戚拙蘊就要從他腿上跳下去,板著臉,義正言辭道:“你堂堂皇帝,怎麽這麽不務正業!好多折子等著你去瞧,你要是不瞧,那些官員們如何做事!?好了,辦正事!”
沈小公子力圖從道德製高點打擊戚拙蘊。
奈何戚拙蘊的臉皮實在厚,要不說玩兒權謀的人心都髒呢?
他聞言笑著說:“皇帝也有昏君。昏君不處理政務,是因為禾大人不肯回答。”
沈禾渾身都熱,他覺得自己身上出了汗,再受不了跟戚拙蘊這樣貼在一起。
他拒不回答,吃奶的勁兒都快使出來了,隻弄得自己形容狼狽,根本沒辦法從戚拙蘊這廝手裏跑掉!
沈禾恨恨:“你吃了什麽飯,力氣這麽大!”
可惡啊!
戚拙蘊很是鐵石心腸的說:“與禾大人吃的是同一鍋飯,奈何禾大人聽不得逆耳忠言,總愛嗜甜,現在反倒是怪起諫言的忠臣,哥哥好生冤枉。”
沈禾:“……”
好好好,人身攻擊是吧,舊事重提是吧,擺監護人的譜是吧?
沈禾狗膽包天,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用力推著戚拙蘊往小榻後躺。
他推的猝不及防,戚拙蘊隻防著他後仰掙紮,沒想到人會跟著自己一起倒過來,真讓沈禾推倒在了小榻上。
沈禾動作格外快,不等戚拙蘊反應,撐著小榻往前蛄蛹一截兒距離,坐在了戚拙蘊的腰腹上,讓他無法發力起身,兩手按著戚拙蘊的衣襟,低著頭說:“你親的一般,我教你還差不多。”
然後俯下身去,咬住了戚拙蘊的唇瓣,小狗**般的胡亂親著。
他毫無章法,完全是一時熱血上頭,魯莽做出的行動。
還有一份被**的因素在內。
戚拙蘊真的很好看,他依靠著小榻,微微抬著頭與脖頸妄圖起身,衣襟被沈禾折騰得鬆散淩亂,仰頭看著的時候,哪怕是錯愕,都帶著溫柔的笑意跟無限包容,好像沈禾幹什麽都不會生氣,隻會笑著抱住他,由著他來一樣。
沈禾心跳的砰砰作響,咬了下戚拙蘊的下唇,整個人好像做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渾身都激動無比,血液在心髒用力的泵壓下,流速加快,全身的溫度都像是因此升高,頭頂隱隱要冒煙了。
他一擊即離,趁著戚拙蘊被襲擊的回不過神,從男人身上爬起來,跳到地上,然後跑去門口,開門之前甚至不忘記摸摸自己衣服跟臉,確認沒有很混亂後,用力將門打開,對著外頭的人嚷嚷:“忠洪!好熱!有沒有冰盆,再送兩盆進來吧!”
被推倒在小榻上的戚拙蘊撐著身子,坐起身後摸摸自己被少年咬的微痛的下唇,若無其事的拉著自己的衣袍,站起身掩蓋住一些欲望。
沈禾見他站起來,還以為戚拙蘊準備報複回來,人跟做賊似的竄出去了。
腳步細碎,聽起來是去找忠洪,跟著拿冰盆。
戚拙蘊吸了口氣,頭一次感受到,原來京城的夏日的確很熱,讓人難以忍受。
連外頭的蟬鳴都顯得聒噪惱人極了。
……
落荒而逃的沈小公子回來時,青年帝王已經擺起了明君樣,坐在案前低頭看著奏折。
他眉目低垂,薄唇比往日裏微微紅上一些,看起來少了很多冷淡與高高在上的氣勢,平易近人的不像是個皇帝。
沈禾靠在冰盆邊,看忠洪讓人將冰盆放得離小榻極近,冰塊散發的涼意壓著人心中的燥熱,讓人頭腦變得清醒。
沈禾才滿意的坐上小榻另一側。
他瞧戚拙蘊看折子的模樣,瞥了兩眼後收回視線,然後去摸忠洪貼心準備的書冊。
好幾本,是沈禾最近忙著策劃跑路,沒空看的新話本子。
他摸來一本,津津有味的翻看,然後沒忍住,咬著下唇嘿嘿偷笑兩聲。
惹得戚拙蘊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
戚拙蘊彎著唇垂眸,朱筆在折子上批注,寫完一本放在一側,低醇的嗓音問:“禾禾,你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同哥哥交代呢。”
沈禾:“?”他豎起耳朵。
幹什麽?又要釣魚執法?
沈禾可熟戚拙蘊這套,總是問人問的不明就裏,不點清楚自己的問題,唬得人心虛,張嘴叭叭叭就將所有的底細交代了。
沈禾上過可多次當,現在他可不會吃這種虧。
當他小孩兒呢?!
他裝傻充愣:“哥哥你說什麽呀?”
然後翻一頁手裏的話本子,假裝自己看得全神貫注,沒有空聽戚拙蘊的話。
戚拙蘊說:“說說沈小公子是何時有了心悅之人,何時籌謀下江南,又是看中了江南什麽樣的男子,準備尋來做自己的妻子。”
沈禾:吃醋是嗎?是吧?
嘖嘖嘖,還假裝不動神色的專心批折子,別以為哥沒看出來!
沈禾一邊喜滋滋,一邊為自己辯解:“沒有的事!我哪裏知道江南有什麽樣的男子?況且,我也不知道哥哥什麽時候有了心悅之人。”
沈禾說著,想到什麽,眼睛發亮,話本子也不看了,扔在小榻角落裏,從懷裏掏吧掏吧,摸出他揣了一早上的小老虎:“哥哥!我在我床底下找到的!”
沈禾想了一路,都沒想明白戚拙蘊的小布偶是怎麽掉到他床底下的。
分明從搬出東宮後,戚拙蘊就一直忙碌的要命,沒有見過他多少次。
沈禾又不傻,相反,一旦找準方向,他猜起來快得很。
他想到他時常做的夢,夢裏的戚拙蘊總與他親吻,想到嘴裏若有若無的甜味,還想到連翹與忠言他們有時候沒能藏好的古怪神情。
他以前沒想那麽多,認為戚拙蘊是個直男,根本不會往這樣奇怪的方向聯想。
現如今一堆疑點串起來,沈禾越想越覺得很多事情可疑。
他已經開始懷疑前年,戚拙蘊醉酒戳他那次,到底是真醉還是裝醉。
但沈禾又不太敢肯定。
如果按那樣早戚拙蘊就喜歡他來算,豈不是戚拙蘊暗戀他很久?
這有點兒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意思,沈禾要臉,不太好意思。
戚拙蘊瞳孔縮了下。
不過沈禾沒有發現。
這布偶丟了許久,戚拙蘊沒想到是落在了沈禾那裏。
戚拙蘊看著少年明亮的眸子,與得意的神情。
他似乎不害怕,反而像是拿住什麽證據一般,隻是想要跟他掰個輸贏,從不去深想著背後代表著什麽。
戚拙蘊沒有接那個小老虎,反而是瞧了好一會兒後,說:“那就,送給禾禾吧。”
沈禾打量了下戚拙蘊的神情。
他繞過小幾,從內側湊到了戚拙蘊身邊,低著頭將那隻小老虎掛在從前戚拙蘊常常掛著的腰間位置,認真的埋頭係著繩子:“那我現在送給哥哥了。”
係好後,沈小公子退後點距離,滿意的拍了拍,絲毫不覺得一個皇帝,腰間掛著這麽個圓溜溜的布偶老虎,有什麽不對。
沈禾懶得再追問了。
他看見戚拙蘊的神情,忽然想起自己走之前,以為自己的初戀要徹底完蛋了,那種心酸的要命的感覺。
暗戀真是辛苦的經曆。
戚拙蘊應當不太想告訴他,就像他不是很想告訴戚拙蘊,自己偷偷掉過多少次眼淚,夜裏連做夢都很難過一樣。
他撅著屁股爬起來,去角落撿回自己扔開的話本子,然後回到戚拙蘊身邊的位置,就那麽靠著他低頭看書。
偶爾發出點嘻嘻的笑聲,看的很高興。
戚拙蘊聽見身邊的笑聲,於是唇角不自覺的隨之翹起來,垂眸處理公務。
好像變了點什麽,但很多東西跟從前沒有區別。
他們最親近的仍舊是彼此。
但從兄弟,變成了愛人。
之後沈禾幾乎日日都來宮中。
他跑了四五趟,就開始痛苦麵具。
大清早起床,做馬車進宮,太要命了。
這原本是他該退休的年紀,為什麽要過的跟上班一樣!
可沈小公子也沒膽子留在宮內過夜。
會不會發生什麽他害怕的事情不說,萬一讓家裏人知道了,問起來,沈禾保不準要露餡。
他倒是不用擔心戚拙蘊這頭了,畢竟兩個人一起出櫃,他的地下戀情對象就是戚拙蘊本人。
這廝根本不是稱職的監護人,監守自盜。
然而他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他的姨母以及舅舅表哥們,通通都還不知曉此事。
出櫃就是個難題。
出櫃難題跟早戀難題疊加,可能還要算個微微的違反社會倫常因素在內……
沈禾盤算,他這也算不上早戀吧。這個阻礙可以扔掉。
但並沒有好多少。
戚拙蘊好像完全不怕。
沈小公子於是開始生一種莫名其妙的氣。
他抱著胳膊,看戚拙蘊處理公務:“你為什麽不害怕?是不是因為你是皇帝,所以你可以以勢壓人?”
常言說得好,君命難為。
戚拙蘊要是擺皇帝身份,誰敢說個“不”字?
戚拙蘊很無奈,他放下手裏的奏折,幹脆的將人抱過來,摟在自己懷中,然後靠在沈禾的肩頭,讓他窩在自己懷裏的姿勢繼續批紅,不時在沈禾耳尖親一口:“禾禾想哥哥以什麽身份?”
沈禾心頭哼哼,那還用說?當然是男朋友啊。
他撅著嘴,用氣音哼了一聲,讓戚拙蘊領悟。
好在皇帝陛下是個十分聰明的人,加之他懷裏這隻要撒嬌撓人的貓是從小養大,脾性他再清楚不過,隻這樣哼一聲,足夠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戚拙蘊抬手,捏住沈禾的嘴唇:“那哥哥便是跟禾禾私定終身的未婚夫,等到時機合適,身為兒婿自然是該上門一一拜見請罪。”
沈禾:“……”
他拍掉戚拙蘊的手,小聲嘀咕:“那倒也不用請罪這麽嚴重……”話說回來,“兒婿”是什麽奇怪的稱呼啊!
沈禾心裏出櫃的焦慮緩解了一點點。
畢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捧著話本子準備繼續看的時候,戚拙蘊忽然摸著他的頭發,問:“禾禾,不若你搬回東宮,哥哥處理完朝中事務後,也回東宮見你,就與從前一樣,好不好?”
東宮無太子,後宮也沒有其他人,他這個皇帝在哪裏過夜,實則區別不大。
頂多是文官不滿,在朝堂上嚼幾句罷了。
他的指尖拂過手中烏黑細軟的發絲,懷裏的人思考了好一會兒說:“也不是不可以呀。”
戚拙蘊於是笑起來,扭頭吩咐忠洪:“出宮去安排,讓連翹與忠言他們將禾禾的東西收拾好,莫要落下東西。”
沈禾:“等等,可是我搬回東宮,日後姨母跟表哥他們問起來怎麽辦?”
太子都成皇帝了,他住東宮太逾矩了吧?
他敢住,但是不想以後出門遇見文官,被追著打。
戚拙蘊說:“無妨,哥哥會處理好這些的,隻要禾禾高興,這些事不算麻煩。”
“是麽?”沈禾狐疑。
戚拙蘊問:“你還不信哥哥嗎?”
沈禾立馬安心了!
戚拙蘊可是最牛逼的!世上沒有他幹不成的事!
沈禾還有一份微末的憂心。
憂心於戚拙蘊登基後,那段叛亂的劇情。
尤其是叛亂的尾聲,屬於他的死亡結局。
沈禾什麽都沒說,他覺得沒有這樣的必要。
戚拙蘊怎麽可能殺他?
如果他真的按照原本的劇情,走向了那樣的結局,那麽就是劇情的不可抗力,是他無論如何掙紮都沒有用處的。
既然這樣,不如不說,徒增憂慮。
沈禾低著頭,拿這段時光當最後的日子。
活下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如果,如果萬一,沒能活下來。
希望戚拙蘊不要忘記他。至少,請別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