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禮物
◎她彎著笑眼,探頭啄了啄他的臉。◎
“好。”
姬瑤懨懨應下來, 累到沒有精神去管他要買什麽。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秦瑨回來了,手裏提著一個湘妃色的包袱,襯著他人高馬大的模樣, 看起來有些滑稽。
姬瑤心頭納罕, “這是什麽?”
“回去看。”
秦瑨神神秘秘的, 這可拿捏死了姬瑤。
路上她胃口被吊著,心裏直癢癢,好不容易回到客棧,第一時間就打開了那個包袱。裏麵是一套襦裙,配色非常素雅,水綠的底子, 細膩的粉紗。除此之外,還有一件繡著荷花的小衣, 以及一根精致的牡丹花簪。
姬瑤微張唇瓣,驚訝道:“這是給我買的?”
“嗯。”秦瑨卸下腰間佩刀, 咚的一聲扔在地屏上, “廬州盛產布匹,料子多柔軟親膚,我看你好久沒穿過裙子了, 好像方才也挺想要的。”
“我哪有……”姬瑤小臉一紅,麵上有些掛不住, “我宮裏好看的衣裳多了去了,頭麵也是一大堆,才看不上這衣裳呢……”
她咬牙硬強, 秦瑨也不在意, 修長如竹的指頭摸向自己的圓襟, 解開暗扣,將緊勒在脖頸處的衣襟翻下,露出裏麵雪白的中衣,人往靠窗的榻上一躺,枕著胳膊閉上了眼。
姬瑤湊到他跟前,麵上含嗔帶怨,“你也不提前問問我,這可是要花不少錢吧?”
秦瑨微微睜開眼簾,“咱們現在手頭寬裕,買點東西傷不著的。”
“那也不行,這還沒到隴右呢,誰知道路上還會出什麽幺蛾子。”姬瑤嘴巴一癟,拽走了掛在他蹀躞上的錢袋,“這個以後交給我保管,免得你亂花錢,敗家。”
嗬,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麽會精打細算了?
秦瑨驚奇的挑了挑眉稍,任她拿走了錢袋。
屋內重回寧靜,偶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也不知道姬瑤躲到內室做些什麽。
外麵有人敲門,秦瑨起身去開,原是小二送來了夜宵,還有一壺酒。
來得正好。
秦瑨不是個貪杯的人,今日卻很想喝上幾口,獨自斟滿一杯,捏著酒盅走到窗前。
啪啪啪——
窗欞傳來急促的敲打聲,這場雨終於下了。
推開窗,外麵燈火闌珊。
故鄉的空氣有著不同尋常的味道,深深一嗅,夾雜著潮氣,熟悉又陌生。
秦瑨望著外麵潺潺的雨簾,仰頭呷了一杯酒。
就這樣一杯接一杯,直到身後有人喊他。
“瑨郎。”
秦瑨尋聲回望,隻見姬瑤娉娉婷婷立在內室門邊,已經換上了新買的衣裳,還刻意改變了發式,戴上了那支牡丹釵。但她不太會挽發髻,兩鬢有些鬆散,倒顯出幾分自然隨性。
她張開雙臂,轉了個圈,裙擺搖曳,**出如荷葉一般的優美弧度。
“好看嗎?”
秦瑨正身而對,脊背倚靠軒窗,微醺的眼神在她身上尋睃了一圈,抿緊薄唇,似在認真品味著什麽。
姬瑤喜好奢靡,在宮中穿戴一向雍容華貴,每每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必是滿頭珠翠,打扮成熟華美,妖嬈誘人。
秦瑨每每看到,總會覺得她驕奢**逸,不夠端莊,因而今日特地挑了一件素淨雅致的衣裳。可是相比之下,這身衣裳並不適合她,少女如嬌花一般的年紀,似乎不該如此清湯寡水。
如此看起來,唯有潑天的富貴才能襯的住她豔麗的麵龐。
那句“不好看”在秦瑨喉頭兜了幾圈,還是被他咽回肚裏。
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若敢說不好看,她那倔脾氣一上來,今晚怕是不得善終了。
他今日乏的很,隻想睡個安穩覺。
如是想著,秦瑨昧著良心道了句:“好看。”
他鮮少誇她。
這讓姬瑤很是高興,藏起來的小尾巴一下子就翹起來。
“你的眼神可算正常一次了。”她洋洋得意,雙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我人長的美,自是穿什麽都好看。”
真是不經誇。
秦瑨心裏嗔她一句,未再接她話茬,撩袍坐在軟塌上,眼神幽幽看向窗外。
外麵雨勢漸急,水霧蒙蒙,鋪天蓋地,順著軒窗直往室內鑽。
恰在此時,不知哪個房裏響起了琵琶聲,撥弦間如百鳥鳴轉,悠揚動聽。
姬瑤今日心情大好,有了秦瑨的保證,她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仿佛已經看到回宮之後快活無比的日子。
聽著琵琶聲,她意興上來,“你送我禮物,我也不能白要你的。雨夜獨酌,稍顯潦草,我給你跳支舞助興,算是回報你了,如何?”
說罷,她朝秦瑨莞爾一笑,臉頰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盛朝人皆知,先皇後善舞。姬瑤承福在她膝下,再加上天生柔韌,自是有一手好舞藝,成了諸多貴族少女爭相模仿的對象。
昔日姬瑤還是公主時,在宮宴上偶爾會獻舞,若近臣有幸,也能一飽眼福。
秦瑨也曾在先太子的生辰宴上見過她跳舞,到現在他還記得,那是一個寒冷的雪天,她立與重鼓之上,廣袖飄然,身輕似燕,宛如盛放在天地之間的一簇瑰色花朵,耀人眼目。
而那之後沒多久,先太子薨逝世,姬瑤被立為皇太女,之後就再也沒有當眾跳過舞了。
今日麵對姬瑤的示好,秦瑨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多謝貴人好意,貴人為君,我為臣,沒有君為臣舞的道理,還是早些洗漱歇息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是誠懇,可惜依舊沒有打消姬瑤昂揚的興致。
她已很久沒有跳過舞了,這個念頭一出,頓時讓四肢跟著癢癢起來。
“你忘了自己說的話了?”她不以為意,朝秦瑨狡黠地眨眨眼,“咱們現在可是白身,沒有這麽多大道理。”
不待秦瑨說些什麽,她背身而對,隨著手臂徐徐上舉,薄紗袖襴滑至肘處,漏出一截欺霜賽雪的手臂。
那支牡丹簪被她拔下,順手丟在了地屏上,烏發刹那間傾瀉而下,披在她身後,如黑綢絲緞般柔亮異常。
回頭之時,她似笑非笑,一股尋常難見的媚意堆砌的眼角眉梢,平生出萬種情思。
兩人視線碰撞,秦瑨忽而覺得一陣恍惚,仿佛那個總愛嘰嘰喳喳的任性少女突然就長大了,變成了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
琵琶如珠玉落盤,姬瑤隨著樂聲婀娜起舞,身柔似水,軟如纖柳,悄然築造起一座罕見的溫柔鄉。
君王獻舞,秦瑨坐立難安,攥緊的手裏全是熱汗。
他想將眼神放在別處,可音符踩在姬瑤足下,每一步都宛如踏在人心尖上,揪著人的眼光,不許讓人錯目分豪。
裙裾翻飛間,時辰過的極慢,甚至呼吸都開始窒澀下來。
直到姬瑤踏著樂音迫近,秦瑨這才大夢初醒,眼睜睜看她如倦鳥歸巢般落在自己身畔。
她攀住他的肩,奪過他的酒杯,一手端起,抵住了他的唇。
“秦侯請用。”
嬌嬌軟軟的聲線,攜著幾分氣亂的喘動。
秦瑨僵硬的側過頭,恰巧望進了她那雙柔情似水的眼眸,如若清泓一汪,引人沉溺。
隻一瞬,他的呼吸也跟著她一同亂了。
什麽禮法,什麽規矩,他通通管不得,急忙扭正頭,捏著酒盅一飲而盡。
烈酒灼喉,燒起一片不知名的心火,最後連酒盅都被他扔得遠遠的。
好在姬瑤也玩夠了,並沒有介意他的唐突之舉。
時辰不早了,她略感疲憊,起身準備盥洗就寢,誰知腳卻踩到了曳地的裙裾,整個人重心一歪,直接撲進了秦瑨懷裏。
她的長裙係帶本就沒有束緊,如此一來,裙身下移,上襦也變得鬆鬆垮垮,露出頸下一片雪白,還有那件繡荷花的小衣,正巧被秦瑨看了個幹淨。
他雙手撐著她的肩,視線正前方就是她聳起的兩團嬌肉。
如此意外讓姬瑤惱羞不已,方才的愉悅消失不見,她蛾眉緊蹙,粉麵含嗔,定定盯住秦瑨。
正欲斥他無禮,話卻梗在了喉嚨裏。
隻見秦瑨那張臉比她還要紅,絳色從眼下一直蔓延到脖際。
兩人的目光絞纏了幾息,他連忙別過頭去,不敢再看,人僵著不知所措。
姬瑤第一次見他這幅模樣,他眉眼一刹間露出的神態就好像是做錯了事的少年,害羞,還有點青澀味道。
真是有趣極了……
姬瑤一手攏住衣襟,心裏突然鑽出點惡興致來。
她麵靨上再度浮出溫然笑意,身子刻意朝秦瑨麵前蹭了蹭。
如此一來,兩人離的更近了。
秦瑨怔愣地坐在軟塌上,神態愈加不自然,脊背不停往後麵靠,直到緊貼冰冷的牆麵。
他無處可退,隻能任由姬瑤打量。
“我突然發現,你長得還挺好看的。”
姬瑤眸光流轉,暗含幾分捉弄的笑意,不等秦瑨反應,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拇指輕輕勾勒起他唇部的輪廓。
“嘴也挺軟的……”
她喃喃自語,恍惚間又想起那個夜晚。
這張唇遊走過她身體的每個角落,酥麻,顫栗,有些讓人欲罷不能。
那是一種她從未體驗過的,前所未有的快意,竟讓她有那麽一點點的想念。
就好像,食髓知味……
燈籠紅紗的柔光之中,姬瑤美眸半闔,羞紅的麵靨染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柔嫵風情。
她絲毫不在意秦瑨的緊張局促,小手緩慢下移,掠過他鋒銳的下顎,細長的脖頸,最後輕輕按住他凸起的喉結。
即刻,她的腕子就被秦瑨狠狠捉住。
“你做什麽?”
開口時,他素來沉穩的聲線已經慌亂不堪。
而他越是惶恐,姬瑤便越想逗他。
“你記不記得,那晚我咬過這兒。”她一臉壞笑,卻又顯得極其真誠,“就像這樣……”
她任由他抓著自己。
小口一張,探頭去咬他喉結。
秦瑨微微睜大眼,半邊身子霎時間都軟了……
外麵細雨靡靡,不知道何時,琵琶聲也停了。
秦瑨的腦子有一瞬的空白,直到喉頭一咽,感受到那排貝齒和溫軟的濕濡,這才回過神來。
躁動的血液極速流淌起來,他整個人又酸又軟,一顆心也跟著怦怦亂跳。
身體中酒意越來越濃烈,秦瑨隻覺耳目眩暈,開口時嗓音發顫,早就沒了往日的底氣:“瑤瑤,別胡鬧……”
他被抽去了半數力氣,極其難受,兩隻手抵住姬瑤的肩 ,微微用力,將她推離自己。
然而輕鬆不過幾息,姬瑤並不打算這麽放過他,欺身向前,順勢坐在了他的腿上,一手攬住他的脖頸,像條水蛇一樣纏住了他。
燈影之下,姬瑤眉眼間泛著坨紅,柔白的手指撫住秦瑨的臉,那滾燙的熱度燒灼著她的掌心,讓她越發的起勁頭。
在秦瑨茫然無措的眼神中,她彎著笑眼,探頭啄了啄他的臉。
一下一下,溫柔似水。
往日美人在側,秦瑨堪可坐懷不亂,而今這突如其來的撩撥卻讓他心頭出現莫名的悸動。
那是一種成年男子該有的,強烈的,想要占有的欲念。
瘋狂滋生,讓他瀕臨崩潰……
他是臣,何敢褻瀆女皇?
哪怕兩人已經有過巫山雲雨,可這次他們都是清醒的……
遽然間,深深的罪惡感壓製了他心底的火焰。
“別這樣,快下來。”
秦瑨的語氣開始焦躁,目光也變得澄澈。
他不能再冒天下之大不韙……
殊不知姬瑤不給他清醒的機會,立馬堵住了他那張想要說教的嘴,如同拉住一位想要求生的溺人,再次墜入水底。
四片唇碾壓在一起,秦瑨仿佛又回到那場穢宴上,回到那個朦朦朧朧的夜晚裏。
僅剩的理智在一刻全都**為平地,他咬著牙的抵抗很快也被姬瑤敲的稀碎,變得分崩離析。
兩個人都沒有什麽章法,淺嚐輒止的試探著。
隨著心頭那簇火越燒越旺,唇齒間的交融亦愈發深刻……
秦瑨緊皺的眉峰一直沒有放鬆,額角的汗一滴又一滴。
女郎的癡纏讓他三分崩潰,七分情濃,眉目似也染上火,愈發難以掌控。
直到姬瑤呼吸發窒,輕輕推開了他,他方才獲得一刻的自由。
“我求你,別胡鬧了……”
秦瑨被姬瑤折磨的沒辦法,聲音綿長而沙啞,攜著卑微的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