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嗯？去關外？”
“嗯。”
蘇文祖目光帶著幾分清明。
“說實話，我的前十八年，都以為我會跟村裏其他人一樣，日複一日的下田、耕地、播種、收糧食，畢竟大家都是這樣的，直到你帶著我們走出那個村。”蘇文祖雙手抱著胳膊，語氣很輕。
“恬姐兒，你還記得我們用小推車賣豆腐的那段時光嗎？”
“當然記得。”蘇恬低頭笑了一下，“那時候你可積極了。”
“是啊，你懂那種感覺嗎？每當我做成一單買賣的時候，心裏…”蘇文祖用手捶了捶胸口，“心裏有一種爆米花炸開的感覺，嘭嘭地，又像是浸了蜜水一般。”
“雖然現在的日子穩定了，用不了多久，爹娘怕是就像給我娶媳婦了，但是，恬姐兒，我的心好像被養大了。”蘇文祖單手覆住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想去外麵看看，我是你的大哥，我不應該依靠自己的妹妹度過這一生。”
“……”
蘇恬轉頭看著蘇文祖：“大哥，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麽時候的你嗎？”
“什麽時候？”
“每天和大伯娘推著推車去賣豆腐的你。”蘇恬隨手摘了一顆小草繞了幾圈，“當時我就覺得你好像在發光，你的臉上連眉梢都是快活的。”
“既然這麽擔心，為什麽不直接找大伯他們問呢？問了總會有答案的不是嗎？”
蘇恬拍了拍蘇文祖的肩膀：“這麽優柔寡斷可不是你的作風啊大哥！”
說完便轉身回了房間。
蘇文祖撿起剛剛蘇恬扔掉的小草，抬眼盯著她的房門靜靜地不知坐了多久。
……
今早蘇恬饞肉包子了，臨時決定店裏早飯供應肉包！
包子有成年男子拳頭大小，麵發的蓬鬆柔軟，用手指輕輕戳一下留個坑馬上就會回彈，更別說裏頭的汁水滲出麵皮，雪白的包子皮被印上一團團醬色，更顯得包子油香四溢。
拿起一個包子掰開，裏頭的肉餡因為充分的攪打緊緊團在一起，成結實的橢圓形，用手擠捏還能流出油脂，和麵皮一起咬上一口，嘴裏便充斥著鹹香，恨不得連手指都吞了去。
包子提前包好，前頭有要的直接上鍋蒸就行，閑下來的幾人便在後廚一人拿了兩個包子啃。
蘇恬左手拿著吃了一半的包子，右手揪著一小塊喂給安安：“小心點，剛出鍋的還燙。”
安安撅起小嘴呼呼地吹了兩下，就著蘇恬的手嗷嗚一口吃了下去，吃完還張開嘴給蘇恬看，表示自己吃幹淨了。
蘇恬看著他又忍不住捏捏他的耳朵。
吳芬和李紅月在邊上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天。
“文陽最近不知道幹啥，這兩天早晚都被我看到跑去紮馬步，問他也不說誰讓的。”吳芬夾了一筷子鹹菜。
李紅月應和了一聲:“是麽？估計又是他們同窗琢磨的什麽玩意兒，也好，鍛煉身體呢這不。”
“大嫂知道不？”
鄭春苗有些心不在焉，吃著吃著就兩眼發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嘴巴機械的咀嚼著，眼睛也有些發腫。
“大嫂？”
“啊…啊？什麽？”
吳芬輕輕推了她一把:“你家文陽啊，最近幹啥呢天天紮馬步。”
鄭春苗愣了一下:“紮馬步？我也不知道啊，回頭我問問。”
說著又呆滯的啃著包子。
蘇恬看她這樣子估計是知道了蘇文祖的打算。眼珠子左右看了看，悄悄挪了過去。
“大伯娘。”
鄭春苗眨巴著眼睛：“恬姐兒？是要蒸包子了嗎？我這就去。”，說著把手裏的包子隨手一放便要起身。
蘇恬連忙拉著她坐了下來：“不是，不是蒸包子。”
“大哥是不是都和你說了？”蘇恬舔舔嘴唇。
鄭春苗猛地轉頭，有些驚訝的看著她：“你..你都知道了？”
“昨天晚上我在院子裏看到大哥了。”蘇恬撓撓頭，“我看他坐在那裏半天，以為有什麽事，就…就聊了兩句。”
鄭春苗也憋不住了，歎了口氣，眼眶又微微泛紅：“你說他，這麽安穩的日子不過，怎麽就想著往外跑！那商隊是他能待的地方嗎？他一次遠門都沒出過！”
旁邊吳芬和李紅月也愣住了：“啥？嫂子，文祖要和商隊幹啥？！”
“他昨晚跑到我跟他爹房間，說他想和商隊去關外！”鄭春苗拍拍腿:“你們說這可怎麽辦呐！”
“哎呦，這，怎麽冒出這個想法的？”吳芬也一臉不解。
“不知道啊！他爹昨晚也沒勸住，就這麽僵住了。”
“唉，昨個兒文祖喝了不少，估計胡說呢，別往心上去，等有空再問問。”
大哥才不是胡說。
蘇恬也不知道怎麽說，抱著安安在邊上坐著。
簾子被撩起，“恬姐兒，沈公子來了。”，蘇萬清端走一籠包子，捎來一句話。
“好。”蘇恬從籠子裏撿了幾個包子，牽著安安往後院走。
沈溫昭已經在院子裏等著了。
“沈公子，早飯用了嗎？正好蒸了包子，嚐嚐吧。”
蘇恬把安安交給沈溫昭，把盤子放在石桌上。
白白的包子圓圓鼓鼓的擠在一起，喜人的緊，沈溫昭本來沒什麽胃口，這會子也覺得有些餓了。
“多謝。”
沈溫昭謝過蘇恬，把安安抱在腿上。
“明日我哥嫂便到了，我已經安排他們與我住在一處，不過他們應該會直接過來看寧兒。”
蘇恬坐了下來給他倒了杯茶:“畢竟許久沒見孩子，自是想的緊的，安安想爹娘了沒？”
安安乖巧的坐在沈溫昭懷裏，眨巴著烏黑的眼睛:“想！安安想爹娘！”
蘇恬笑彎了眉眼:“那明天就見到爹娘了開不開心？”
“開心！”
沈溫昭疼愛的摸摸他的頭:“真是越來越乖了。”
安安害羞的把臉埋進沈溫昭的懷裏。
“我該去準備午食了，安安就交給您了。”
蘇恬捏捏安安的小臉，和沈溫昭打了個招呼就回了廚房。
廚房裏不知吳芬和李紅月怎麽勸的鄭春苗，現下她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
……
又是忙碌的一天。
廚房裏李紅月三人早就已經上手了，備菜什麽的心裏都有數，蘇恬隻管做菜就成，一天下來也不覺得累，這會子還有功夫琢磨著晚上吃點啥。
許久沒吃點油膩的了，望著廚房裏剩下的裏脊肉，蘇恬打算先炸點小酥肉香香嘴。
大塊的裏脊肉切成條，加入花椒粉、椒鹽、生抽、酒調味後醃製一刻鍾，醃製好的裏脊肉往蛋液裏滾一滾，再撲上一層薄薄的麵粉，直接往油鍋裏一丟。
中火炸至表麵變黃撈出控油，再丟些柴火加大火力進行複炸，這樣小酥肉會更上色。
蘇恬手腳麻利，不一會就炸好了一小碟，喊來蘇文祖，隨手丟了一根給他:“嚐嚐。”
蘇文祖捏著手裏的小酥肉，麵衣金黃酥脆、色澤誘人，咬上一口那一層金燦燦的麵衣卡吧卡吧的就碎了，外酥裏嫩，鮮香多汁，蘇恬又磨了點椒鹽辣椒粉，沾上一點味道更上一層，香氣十足又解膩。
好吃！
“再給我來一根。”
蘇恬又遞給他一根:“別光著吃，今天在後廚，二伯娘和我娘都知道了，一會吃飯肯定要提，你不趕緊想想怎麽說。”
蘇文祖哢擦哢擦的嚼著小酥肉:“不咋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成吧。”蘇恬把鍋裏的小酥肉濾幹了油一整個倒進碟子裏遞給蘇文祖:“拿去飯桌上給他們挑著吃。”
鍋裏剩下的油也不好浪費，正好今年第一批藕出來了，廚房裏有現成的，還能再做個藕盒。
蘇恬挑了塊五花肉剁成肉泥扣進碗裏，又泡了點蔥薑蒜水倒了進去，鹽、醬油、十三香什麽的都來點調調味。
藕盒的藕要切成夾刀片，就是第一刀和第三刀切到底，第二刀不要切到底留下一部分讓底部連起來，這樣一會就可以把肉餡夾進去。
剛剛炸小酥肉的麵粉還剩著些，蘇恬幹脆往裏麵加了幾個雞蛋和一些清水攪成麵糊。
也是跟剛剛一樣的步驟，不一會就炸好了一大筐。
油膩的有了還得來點清淡的漱漱口。
蘇恬又整了點涼拌雞絲、素三鮮，燉了個雞蛋羹，做到一半蘇妙也來幫忙，兩個人很快就張羅了一桌子菜。
蘇恬把灶台鍋裏的米飯盛了出來，底下還被炕出了酥酥脆脆的鍋巴，鏟下一大塊塞進嘴裏，嘎嘣嘎嘣香的很。
幾個小的跑到廚房幫忙端飯端菜拿筷子，小嘴油汪汪的，一看就知道剛剛吃了不少小酥肉和藕盒，這幾個月吃的油水足了，小家夥們個子也竄了不少。
蘇恬喊住蘇文辰比劃了一下，足足長了半個腦袋，原本隻是到自己胸口的，這會子都快到脖子了。
“多吃點。”，蘇恬拍拍他的腦袋。
一家子齊坐在飯桌周圍，蘇恬莫名感覺到氣氛有一些微妙。
不過看了一圈也沒見人起頭，蘇恬便給安安舀了一勺雞蛋羹拌飯吃。
一時間整個屋子隻有碗筷碰撞的叮咚聲。
“咳…”
蘇大樹喝了口茶水。
“文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