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蘇文安給蘇妙夾了一筷子菜:“姐,多吃點,你都瘦了。”,說完撇了撇嘴,別別扭扭的模樣。
蘇妙溫柔的看著自家弟弟,許久沒見,個頭又漲了不少,像個小大人了。
“難得一家子人這麽齊,都多吃一點,把那勞什子煩心事都給撂一邊去!”蘇大樹敲了敲桌子。
蘇萬海點點頭:“爹說的是,今天難得的月休,一會吃完了都回房好好休息。”
其他幾個點頭同意,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用公筷給自家兒女盛湯加菜。
吃完晚飯,鄭春苗和李紅月兩人麻利地收拾了碗筷拿去洗刷,蘇恬跟著蘇妙回了房間。
“大姐,明天…你是怎麽打算的?”蘇恬猶豫了半響,還是開了口。
“什麽怎麽打算?”蘇妙慢慢坐在椅子上:“恬姐兒是怕我明天又對那豬狗不如的東西心軟嗎?”
“恬姐兒,這段時間我就像從地獄走了一遭,那張大成新婚之後剛開始對我還算蜜裏調油,奈何不過三兩月,見我肚裏一直沒動靜,那廝便換了態度,一開始隻是讓我做些冬日裏下河洗衣洗碗的夥計,後來有次吃了酒回來才動了手,自那日開始他就像找到什麽發泄口一般,三句話不爽就開始動手,他那老娘也是看他臉色做事,見他不把我放在心上,便也三天兩頭搓磨我。”
蘇妙現在說起這般經曆已經麵容平靜
“今日阿爺和爹娘他們豁出去了把我帶回來,我萬不能寒了他們的心,明日和離我斷不會妥協。”
蘇恬看她眼底劃過一絲堅定,也不再多說什麽:“那就好,咱們蘇家現如今日子過的一日比一日好,不管如何,所有人都是你的後盾。”
蘇妙眼底閃出一絲淚花,久違的感受到了來自親人的關愛讓她心裏不再冰冷。
……
第二天上午蘇記飯館照常開門,蘇萬河幾人本打算忙過早上這一趟就去村裏把張大成押過來帶去官府和離,結果還沒做幾桌生意,門口就傳來躁動聲。
“哎呦,親家,這開店了也不跟咱們說一聲,這麽忙我們娘倆過來好搭把手啊!”何二花一改昨天那尖酸刻薄的模樣,笑得臉上褶子都舒展了。
張大成跟在後麵,兩隻綠豆眼直黏在這飯堂裏,眼中的貪婪根本壓不住。
大堂跑腿的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對方眼底的戒備
“張大成?你來的正好,我這就去把妙姐兒叫來,趁這個時候就去官府和離,也省的我再多跑一趟。”蘇萬河說著就要把外麵一層罩衫脫了。
張大成連忙攔著他的動作,眼珠子轉了又轉:“哎呦,爹,您說啥呢我什麽時候說要和阿妙和離了?您可真是誤會了,那是我們小兩口鬧情/趣呢。”
“就是!昨個兒都怪我這個老婆子上來就發脾氣,親家公別往心裏去啊!”何二花臉上肥肉顫顫,舔著個臉陪笑道。
蘇文祖翻了個白眼:“誤會?我把你按在地上打一頓然後跟你說是誤會你樂不樂意?我呸!”
張大成搓搓手:“瞅瞅咱弟這一身穿的真俊俏,身子骨也好,昨天那手勁也是這個!”,說著豎了個大拇指。
蘇萬清這邊給幾位客人賠罪後便將人送了出去,掩上門掛了暫停開業的牌子:“別說那麽多廢話了,我讓恬姐兒去把妙姐兒喊來,咱們一起去官府。”
何二花一聽一個閃身壓在門上:“恬姐兒怎是好福氣,能開這麽大的飯館,這日子是過的紅火了!”,話是這麽說出口了,何二花心裏慪的要死,這麽好的鋪子銀子肯定賺的不少,說什麽也不能讓蘇妙那小蹄子跑了,等哄回來這鋪子不得給自己兩個夥計做做,日子久了還能想辦法拿捏蘇家,把鋪子占了,以後日子別提多滋潤。
何二花心裏想的美的冒泡,臉上又笑了幾分。
蘇萬河冷冷一笑:“日子紅火了也跟你們沒關係。”
張大成一聽急了:“爹啊!我那比親爹還親的爹啊!我是您親女婿誒!這些年是我沒本事,不能給我娘和阿妙過上好日子,您就幫幫我,給我個機會,我一定好好幹活!”
蘇恬這頭帶著蘇妙正好趕到,把張大成的話聽了個全。蘇恬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兩人打的什麽主意,無非就是看自家飯館賺錢了想來占便宜。
蘇恬一把推開何二花,打斷張大成:“二伯,我把大姐帶來了,咱們現在就去官府吧,速戰速決,別耽擱自己生意。”
蘇萬河也不想理睬這兩人:“你們是自己跟我走,還是想像昨日那樣挨一頓打然後被駕著走?”
張大成見蘇萬河不吃這一套,心中暗罵了一句,麵上也不裝了:“哼,走就走,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多大本事。”
張大成如此自信,因著昨晚何二花連夜回了趟娘家,顛倒黑白一頓說,說動娘家人給她找了那二伯兒媳的堂哥,應了今天不判和離。
一行人浩浩****的往官府走去,後麵還零零散散地跟了幾個本來想到飯館吃飯結果吃了一嘴瓜的吃瓜群眾。
……
到了官府門口,蘇文祖上前一步敲鼓,不一會便出來兩位官差,問清楚是要和離的便將幾人帶到官府的偏院屋子,這裏是專門用來調解民生的。
倒是其中一人暗暗的看了一眼張大成。
按照大燕朝的法律,夫妻二人想要和離的,大成一致後便可自行和離,但若不能達成一致,便需要官府出麵評判。
“……,官爺,事情就是這樣的,可憐我家女兒受了如此欺辱,還望官爺替小女做主。”蘇萬河細細將事情說個清楚。
隻見那吊梢眼的官差斜楞了一眼蘇萬河,慢條斯理地開口:“你說你女兒被多次毒打,可是我見著她精神狀態挺好,也沒有缺胳膊少腿,怕不是在誇大說辭。”
蘇家幾人一聽這話,心頓時涼了半截,怕是這張大成果真找了那娘家關係。
“官爺,若是您不信,民婦願讓人驗傷!”蘇妙鼻頭通紅一雙杏眼滿滿的不甘和倔強。
吊梢眼官差飛快的給張大成使了個眼色,張大成會意:“阿妙,以前是我豬油蒙了心,我爹去的早,臨走前最放不下我,想看我兒孫滿堂,是我太急躁了,你跟我回家,咱以後好好過日子,我保證好好待你。”
那官差接上話頭:“官府裏都忙得很,哪有空騰出來給你驗傷,更何況皮外傷過幾日就好了,我看你這夫家是誠心認錯,你就回去跟他好好過日子,別瞎折騰了。”
蘇妙一個腿軟就要癱坐在地上,蘇萬河慌忙間扶住她:“官爺,請您再考慮一下!”,說著就要給官差跪下。
那邊何二花眼疾手快地就要拉著蘇妙往外走,蘇恬一個箭步拍掉她的手把蘇妙護在身後。
一時雞飛狗跳。
“何事如此喧嘩?”門外傳來一聲粗糲低沉的聲音。
隨後一位大約四五十的中年男子信步走來,身著紅色圓領大袖,下裾加橫襴,腰間一條革帶環繞,腳上蹬著一雙皂文靴。
身側伴著一位年輕男子,那男子轉過臉時,蘇恬的眼睛瞬間睜大
沈溫昭?他怎麽在這兒?
蘇家其他幾人也認出他來,還沒等開口,便被沈溫昭一個眼神示意不要出聲。
方才還麵帶敷衍的官差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大人。”
“小的正在調解這戶人家和離的之事,沒想到擾了大人待客。”
那中年男子目光掃了一眼麵前幾人,不甚在意:“既然如此便早些了結吧。”,顯而易見,不打算管這等閑事。
“是。”
蘇恬輕輕捏了捏蘇妙的手,示意她平複心情,她覺得今天沈溫昭現在在這裏並不是巧合。
果然
“王大人。”沈溫昭在中年男子轉身離開之時喊住了他。
“方才我們討論的賭坊放印子錢那一事,似乎碰到了現成的線索。”
“哦?”被稱為王大人的中年男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似是有些迫不及待。
沈溫昭不急不慢的抬起手指了指張大成:“早前看的卷宗裏,似乎有他的畫像。”
王大人聚光的眼睛猛地盯住張大成,似是打量
張大成早在沈溫昭說出賭場的時候就已經坐如針紮,兩股顫顫,這會子被王大人一看,整個人癱軟了下來:“大人!大人冤枉啊!草民就是一個老實本分的種田的!哪裏去過什麽賭場啊!”
但王大人可不吃這一套,抬了抬手:“給我把他拿下!”
張大成慌亂間抓住那吊梢眼官差的胳膊:“堂哥!堂哥!救救我!我沒做這事啊!”
吊梢眼心裏一跳:“我呸!誰是你堂哥!再亂認親戚小心掌嘴!”
何二花還懵在一邊,不清楚明明是來和離的怎麽自家兒子去被官差抓了起來
“大人!肯定是有誤會!我兒子怎麽可能放印子錢!誤會啊!”
眼看著張大成已經被壓在桌子上,何二花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就開始撒潑
王大人一甩袖子:“哼!是不是誤會自有官府定論!你再擾亂抓捕就一並帶下去!”
何二花一聽這話如同被掐著脖子的鴨子一樣不敢出聲,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兒子被拖走。
“你們….”王大人轉頭看見蘇家幾人可憐兮兮的站在一邊,中間那女子似是要哭暈了去,心中一陣不忍:“罷了,我且給你們書一份和離書,以後擦亮眼睛過日子吧。”
蘇萬河眼見著峰回路轉,激動地跪在地上就磕了幾個響頭:“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蘇妙也伏在地上一跪不起,身子不停的顫抖,成了!她自由了!
王大人虛扶了一下便抬腳離去,沈溫昭衝蘇恬點了點頭,也跟著走了
蘇恬扶起蘇萬河和蘇妙,又看了看沈溫昭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恬姐兒,咱們快走吧,回去告訴你爺奶這個好消息!今晚好好慶祝一番!”蘇萬河擦擦眼角的濕潤,拍了拍蘇恬的肩膀,背著蘇妙往外走去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