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馬躍親戚家的房子,說是兩居室,其實麵積不比別人一居大,裏頭堆得滿滿當當的,家具都微微發黃,能看得出有些年頭了,但還算幹淨。室內有點樟腦的味道,采光很好,太陽把玻璃窗照成昏黃色,而且暖氣很足。這讓張弛想起了在爺爺奶奶家度過的童年,他拉開防寒服的拉鏈,走進臥室,發ᴊsɢ現那裏居然盤了個農村大炕,對麵電視機上放著一個很不搭調的粉紅絨毛貓。
竇方往後一跳,坐在炕沿上,炕很高,她的兩腿在下麵晃**,“還行吧,這兒?”張弛說不錯,他收回打量的目光,見竇方還穿著毛衣。她在車庫裏上班時,總是裹得裏三層外三層,進來這一會,臉上有點發紅。“你不熱嗎?”張弛提醒她。
竇方又從炕沿上跳下來,“你先坐。”她跑到另一間房,那裏同樣堆滿了雜物。竇方埋頭在衣櫃裏翻了一會,換了件寬鬆的紫色長T恤,七分打底褲,扭過半身對著鏡子前後照了照。搗鼓了有十來分鍾,她像沒事人似地走出來,張弛手裏拿著電視遙控器,看了她一眼。
“唉,腰酸背疼。”竇方展開四肢,撲倒在炕上。張弛把遙控器扔開,轉身說:“我替你按一按。”剛在竇方肩膀上捏了一下,竇方就哀叫連連,他手勁輕了一點,從肩膀按到腰上,在那裏停了一會,竇方忽然咯咯一笑,身體一縮滾到一邊。張弛和竇方並頭躺下來,摟著她。
這個炕特別大,可以隨便亂滾,就是太硬。竇方跟張弛說:“我上初中的時候,班裏有個女同學,我跟她去村裏玩,她家就是這樣一個炕,全家好幾口人晚上橫著睡在一起,特別好玩。不過我那時候在考慮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就是全家都挨在一起睡,半夜她爸媽想要那個,可怎麽辦啊?”
張弛有點想笑,“你那時候思想是不是有點太成熟了?“
竇方鼻子哼了一聲,以示不屑,“我可是從小博覽群書。”
“是博覽黃書吧?”
竇方捂著臉偷笑,張弛把她攬進懷裏,低頭親她。手滑到她腿上,發現隔著打底褲,又撫摸到了背上。在背後沒有摸到胸罩的搭扣,他說:“你剛才是不是把內衣也換了?”竇方不承認,張弛把她的T恤脫掉後,看見她換了一件造型奇特的胸罩,是紅色緞麵的,胸前有個巨大的綢緞蝴蝶結。竇方睫毛扇動著,輕聲說:“這是情人節主題的。”她躺在那裏,像個係了緞帶的禮物,正在期待別人打開。
張弛考慮了一下,說:“那我也得送你點什麽。”
竇方衝電視機上的絨毛貓努了努嘴,“你送我的就是那個呀。”
“那個不算。”
“我就喜歡它。”
張弛手指在她臉頰上摩挲了一會,覆到竇方的身上,深深地吻她。竇方在接吻的間隙,說:“窗簾!”張弛頭也不抬,伸手把窗簾拉上,室內頓時陷入了昏暗。電視還在聒噪地響著,但沒人管它。張弛剛把緞帶解開,這個美麗的禮物就熱情難耐地投入他的懷裏。他們兩個都很年輕,有極其旺盛的精力和探索彼此的興趣, 張弛用嘴的時候,竇方還有點不好意思,可那次她感覺來得很快,在他結束前她**了兩次。在竇方的要求下張弛的動作緩和了一點,她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還從來沒有像這樣四肢發軟,甘願被人為所欲為。她一麵親他,迷迷糊糊地說:“小張哥哥,你真好。”張弛熾熱的氣息在她耳旁,他說,這叫禮尚往來。竇方噗嗤一聲笑了,那我也要給你錢嗎?張弛在竇方身後躺下來,摟住她的腰,兩人的氣息和汗液都混雜到了一起。張弛懶洋洋地說:“你就以身相許吧。”
竇方按住張弛的手,轉過身來。男女在這一方麵非常不同,張弛屬於徹底的行動派,竇方則身體上輕易討饒,滿腦子黃色廢料。她眨著眼睛,問張弛:“我們第一次的時候,我用手,你覺得怎麽樣?”
“還行。”張弛說,“不怎麽樣。”
竇方不服氣,她切一聲,“你明明也爽到了啊。”
張弛笑著親她,手還放在她的胸上,“主要靠腦補。”
竇方感覺到他又硬了,但他沒有動,因為兜裏隻有一個套,已經用掉了。竇方往他身上貼了貼,暗示說,我安全期,沒事的。張弛比她理智點,說不行。“哎,真的沒事,你別弄進去。”張弛啼笑皆非,你一點都不懂科學嗎?那樣也可能懷孕的。竇方不僅頭腦簡單,對自己的身體也滿不在乎,“如果中了,那就……做手術唄。”張弛覺得她有點傻,他把她的腦袋攬過來親了親,說:“如果真那樣,你去我家吧。”
竇方一想起遭遇彭家人的事,就覺得倒黴。如果被彭瑜知道她甩了彭樂,和張弛在一起,那畫麵簡直不敢想象。她嘟囔說:“我不去,你媽肯定不喜歡我。”
“你不了解,我媽就喜歡漂亮女孩。”張弛見竇方仍然神色黯然,又說:“不過,我自己的事誰也管不著。”
竇方觀察著他的臉色,“你們家的事……解決了嗎?”
張弛說沒有,他知道竇方不懂,所以隻是簡單解釋了一下,“我爸去世時,手上有些項目沒有做完,其中一個比較大的,欠了銀行很多錢。做地產項目就是這樣,前麵不管賺多少,隻要有一個失敗的,資金鏈一斷,就很棘手。公司周轉不過來,還有一堆股東、業主索賠,這些事我媽自己是搞不定的,我大舅有幫一些忙。現在我媽想要大舅入一點股,借他的名義從銀行貸款出來,把這個缺口補上,但我大舅不一定願意做,因為公司還有個姓楊的股東,大舅和他合不來。如果拖到後麵被強製拍賣,那就徹底沒辦法了。”
竇方似懂非懂,隻有一點讓她很擔心,“如果你媽讓你去幫忙,你是不是就得請假回去了?”
張弛說:“我應該也幫不上忙。這方麵彭樂比我有經驗多了。”
竇方有點高興,但她始終因為心底的陰霾而忐忑不已。她小心地看著張弛,“你原來應該要去北京這樣大城市的,結果來縣城當了個小警察,你是不是特別失望啊?”
起初當然是極度失望的,甚至覺得人生全無意義,不過現在張弛的心境已經平靜了,他覺得小縣城也不錯。反正他現在也沒什麽雄心壯誌,寧願天天跟洗頭妹(現在是賣魚妹)鬼混,“如果去北京,我們不就遇不到了嗎?”
竇方開心死了,她撲過去,把腦袋在他肩膀上蹭來蹭去。張弛打算爬起來,再跑一趟樓下的超市,結果竇方又突發奇想,要欣賞他以前訓練的視頻,“你能做一千個俯臥撐嗎?”張弛表示拒絕,比起俯臥撐,他對另一項運動更感興趣。結果竇方爬到他身上,非逼他馱著個大活人做了兩百個俯臥撐,給張弛整得徹底沒了多餘的想法。在他睡著的時候,她又使壞心,給他塗了十個紅豔豔的腳指甲,還在眉毛中間點了個紅點兒。總之這一晚她玩得不亦樂乎,而張馳起來後萬般無奈,把襪子套在腳上。
當晚張弛是在竇方的家裏留宿的,第二天早上他去上班時把竇方也從被窩裏拖了出來,兩人在樓下的早餐店吃飯。竇方習慣了在洗發店和餐館上班,早上通常沒什麽食欲,她坐在餐桌前,眼皮浮腫,臉色發白,懨懨地東張西望,她看見了店門口的吳萍。
吳萍精神比前段時間好了點,頭發重新染了色,人顯得年輕了十歲,手上牽著一個背書包的小女孩。
竇方人僵在那裏,不敢動彈。吳萍牽著小女孩走進店裏來,她的目光自竇方臉上移到張弛連上,冷不丁開口:“是張弛嗎?”
張弛一愣,“我是。”
吳萍略微打量了張弛,她沒有突然犯那種歇斯底裏的病,反而顯得很平靜,很和氣,像當初還在學校當老師時那樣體麵的吳萍,“聽珊珊的爸爸提起過你,派出所的小張警察,”吳萍跟張弛笑一笑,轉而跟竇方提起了一件很巧的事,她前段時間在街上遇到了當初教過的學生,“就是嘉怡的爸爸,”她把小女孩的手拽了拽,“現在在政府裏上班,正好他們工作忙,想找個住家的保姆,我說我幹吧,順便還能給嘉怡當家教,他們都不好意思,我說沒事的,我就喜歡帶小孩。等以後我還要給珊珊帶孩子呢,提前體驗一下嘛。”那叫嘉怡的小女孩倒是挺親她的,叫吳萍奶奶,“上學要遲到啦。”
吳萍反應過來,“你們吃。珊珊,你是不是搬家了?等周末我去看看你,給你打掃打掃衛生什麽的。”然後她跟張弛點點頭,匆忙地拉著嘉怡走了。
竇方坐在那裏,麵無表情。她和張弛的話題被吳萍打斷,兩人一時都有些沉默。張弛碰了碰竇方的手,“你沒事吧?”雖然吳萍現在看上去完全是個正常人,但張弛對她仍保持著提防,他又跟竇方提議,“你要不要搬過來跟我住?”
竇方搖頭。她味同嚼蠟地咬了半個包子,腦子才開始慢慢恢複了運轉,ᴊsɢ“對了,”她總算想起來,“我說,我想要個電動車,你送我個電動車吧。”
買倒是沒問題。“你會騎電動車嗎?”
“那有什麽難的?”竇方開始吃飯,“貨車都是馬躍開的,我可以騎電動車去發快遞。你快給我買吧,我還靠著這個店發財呢。對了,我今天要去駕校報名,你下班跟我一塊去,就穿著你那交警隊的衣服,說不定他們還給我打折。”她把張弛利用得很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