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事實正如田善拓所料, 太後娘娘火急火燎地趕回皇宮後,也依然無濟於事。
朝堂之上人心不齊,或許就算是真到兵臨城下之時, 怕也依舊吵不出個所以然來。
張攸跟個鐵陀螺似的,兢兢業業為大旻江山熬了幾十年, 如今終於是支撐不住了。
田善拓上門拜訪的時候,那位須發雪白的老人已然是油盡燈枯的模樣,正吊著最後一口氣在那跟兒孫們交代後事呢。
見田善拓上門,老人掙紮要從榻上起身,焦急又虛弱道:“田、田相,可、可是梁王、梁王……?”
田善拓在心裏歎了口氣,趕忙將人給輕輕按回到榻上, 隻寬慰道:“老大人放心,王勉之還是有幾分統帥之才的,梁王贏不了他。”
泗水江畔, 梁王與王勉之禮尚往來地打得十分和氣,梁王贏不了三十萬禁軍,王勉之也不見得就吃得下青州叛兵。
倒是那糧草軍餉如水一般消耗,才短短一年左右, 便吃掉了大旻將近三年的賦稅,其中有多少是進了兵士的肚皮,又有多少是進了他王勉之的私囊,具體也無人得知。
張攸乃注重民生經濟的實幹派,比田善拓更懂得計算戰事消耗。
老人形如枯槁的手緊緊握住田善拓的臂膀,低不可聞的聲音似是從肺腑裏拚命擠出來的一般, 憂心忡忡道:“拖、拖不起……”
田善拓知其意,又繼續寬慰道:“青州不過六府之地, 也並非魚米之鄉,梁王比朝廷更拖不起,老大人無需憂慮。”
梁王不足為慮,真正值得警惕的卻是北邊的餓狼,可這話田善拓此時是半點也不敢提,除了讓老人平添焦慮外,又有什麽作用呢。
田善拓勸慰了老丞相好一會,又順道安撫了張家人幾句後,才自顧自離開,他打算暗地裏聯絡聯絡同年好友,看看有沒有人在涼州當官,好提醒他們提前防備。
說到同年,田善拓跟趙拙言還是同榜進士,當年一個是狀元,一個是榜眼,又同時進了翰林院,可謂是既生亮何生瑜。
兩人曆來便是誰也不服誰,就連放個屁都要比個大小高低,可到如今,田善拓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不如趙拙言有魄力,也比不得趙拙言有眼光。
遠在千裏外,趙拙言也同樣如此認為。
朝廷還在為北狄之事猶豫不決時,北狄上下卻已經是磨刀霍霍了。
趙拙言對燕王分析道:“張攸務實沉穩,行事周全,但年事已高,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田善拓此人機敏太過,左右逢源的下場便是左右都不討好,梁王起事後,聖上多半就已經不可能再聽信於他了,嗬,老夫這位同年自詡才高,可實在是毫無魄力和眼光,偏還又喜歡自作聰明……”
燕王等趙拙言將同年好一通貶損之後,才擔憂道:“朝廷懈怠,可同為漢室百姓,我北疆卻也不能置身事外啊。”
趙拙言老神在在道:“大旻根基猶在,朝廷也不缺良才勇將,缺的不過是具有魄力和決斷的領頭人而已,田善拓即便勸不了聖上,但總歸會提前防備一二,足矣。”
趙拙言看了包括林曄亭在內的北疆諸將一眼,大膽暢想道:“北狄進犯涼州之時,正是我北疆出兵之日,科察、安山等地諸多北狄部族定會派族人追隨呼延也先左右,科察有鐵,安山有金,此等沃土,合該歸我北疆所有!”
“……”
眾人沉默一瞬,隨即便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附和聲。
“對!北狄若是真敢打涼州,咱們就敢抄他老窩去!”
“把安山打下來,咱們北疆以後還能卻錢!”
“打,幹他娘的!”
林曄亭坐在武將首位並不發言,但已經做好了指哪打哪的準備。
燕王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趙拙言又繼續道:“再有,若朝廷對上北狄時力有不逮,北疆怕也無法坐視不理,屆時聖上若有宣召,北疆可經幽州北地直入代州,到時候對北狄大軍抄尾也好,打頭也好,都比直奔京師替他人做嫁來得劃算。”
趙拙言說到此處,最後才總結道:“所以當務之急,備軍演練是其一,清掃賊匪,將幽州北地握於手是其二。”
“……”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可這回卻久久無人響應。
燕王有問鼎之心,這在北疆上下幾乎是心照不宣的事實,如今多王自立,隻有包括燕王在內的少數藩王明麵上還聽命於朝廷,但其實也不過是坐山觀虎鬥,隻等著最後收那漁翁之利罷了。
幽州雖是北疆後背,可卻實打實的朝廷封土。
將幽州北地握於手……,軍師這話是不是說的太不含蓄了,何況在這個節骨眼上起事,怕也不是什麽好時機吧。
燕王遲遲不反,坐收魚翁之利倒是其次,主要是想等梁王先幹掉自己那皇帝侄子,到時候他再出兵討伐梁王,也算是撥亂反正,名聲上好聽一些。
趙拙言自然知曉燕王心思,十分善解人意道:“王爺,望海書院弘武館學子眾多,個個身手不凡,又都有狹義心腸,如今幽州北地慘遭賊匪禍亂,這些年輕人,怕是早就想為民除害了。”
幽州北地如今山頭林立,讓弘武館的學子去再新立一個山頭,又有何不可呢?不過是一群飼機作亂的烏合之眾罷了,哪裏用得著玄甲軍親自出動,浪費軍力不說,還憑白惹來非議。
“……”
燕王看著眼前身材圓潤發福,氣質卻高深莫測的軍師十分佩服,當真不愧是六首狀元啊,田善拓之流較之於他,果然是差遠了!
燕王讚賞地看了趙拙言一眼,心裏已經琢磨開來。
望海書院立才院是三年製。
三年時間內,弘武館的學子們弓馬騎射都要精通,兵法謀略更要掌握,等到考核合格之後才能升入成才院。
至於成才院,顧名思義,這都已經成才了,那自然也就不能再拘泥於擂台比武和紙上談兵。
其它各館的學子如何安置先不說,弘武館的學子則都會被編進玄甲軍裏,正式開始真刀真槍的軍武生涯。
算算時間,林歲午和衛擎蒼他們那一批學子去年秋末的時候就已經升入成才院了,隻是玄甲軍這兩年忙於對北狄的擴防戰事,一時間沒來及安置他們而已。
燕王好武,對於弘武館的學子曆來重視,沒屆都有哪些好苗子,他心裏大概都是有數的。
林老將軍的二孫子肯定要算一個,那小子身手不凡不說,小小年紀還極其沉穩。
還有那個姓衛的女娃子也不錯,行事別具一格,真到了戰場上,說不定還是一奇兵。
她那個入贅的夫婿同樣優秀,性子果決狠辣,雖有些叛逆乖張,但隻要彈壓得住,倒是一把好刀。
還有楊家火雲槍的後人……,等等。
仔細數下來,好像有不少英才呢,燕王忍不住又在心裏感歎,當真是天助北疆啊。
不過群狼缺個領頭的,這點十分關鍵,不能到時候占了山頭,卻迷失了本心。
為解決此事,燕王決定將自家那混小子也派去,至於能不能服眾,就看他自個的本事了。
好在燕王也不打算完全放手,想著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得給這群年輕人配上一些好的兵器和戰馬才行。
投擲火雷也不能少,不過組裝好的火雷攜帶起來卻不方便,路上若是不小心容易炸,最好還是能帶上會組裝並製作投擲火雷的工匠才好,不如……
燕王想到此處時,有意無意地瞥了林曄亭一眼。
林曄亭不明所以,隻覺得眼皮子直跳。
*
老狐狸們正算計著讓猛虎出籠,但“猛虎”此時還不知道,她此時正被即將到來的月考折磨得欲生欲死。
燕王府後花園內,韓瞻鼎坐在涼亭石凳上,拿著一本《大旻律》,正在抽查林歲晚背得如何了。
林歲晚背著手站在他前麵,磕磕絆絆道:“凡謀反及大逆但共謀者,不分首從,皆淩遲處死……祖父、父子、兄弟姐妹(?)恩,年十六以上,皆斬?”
韓瞻鼎無奈糾正:“……姐妹不用斬。”
“哦,那真是太好了!”林歲晚聞言竟然莫名其妙地鬆了一口氣。
韓瞻鼎想到父王和趙先生等人的野心,隻覺得林歲晚這段背得當真是應景,忍不住也樂了起來。
看著韓瞻鼎飛揚的鳳眼,林歲晚跟著傻笑,耍著賴擺爛道:“韓哥哥,我覺得軍器庫裏火雷還不夠,你再幫我請半個月的假吧,咱們得趕緊再多造一些,外祖父說北狄那個新單於正憋著壞呢,到時候萬一被北狄攻破了大旻江山,這《大旻律》背來還有什麽用?”
這話槽點實在太多,哪怕是韓瞻鼎這樣寵著她的人,一時也被氣得有些手癢。
韓瞻鼎將書冊放下,從甜白瓷果盤裏摘了顆翡翠珠子似的奶葡萄,塞進了林歲晚嘴裏,沒好氣道:“你這張嘴還是別閑著才好,沒事少說話。”
林歲晚氣惱得很,含住葡萄作勢要咬他,見韓瞻鼎半點也不躲,林歲晚又無趣地撇開了臉,隻小聲嘟囔道:“韓哥哥,我怎麽覺著你越來越像我爹了?我爹都不管我功課好壞,就你嘮叨得很。”
韓瞻鼎正回味著指尖的柔軟觸感,聞言又是一陣好氣,笑罵道:“我要是不管你功課,到時候某人月考墊了底,可別又跑到我麵前來撇著嘴喪氣。”
林歲晚眨了眨眼,撇著嘴喪氣道:“韓哥哥,我這回可是來工坊裏給你幫忙才耽誤了功課的,你再幫我請半月,不,請五日的假,好歹把月考給躲過去啊,我真是一點準備都沒有,臨時抱佛腳都抱不起來的。”
韓瞻鼎被她求得險些就要動搖時,薑王妃帶著人從花間小道裏走了過來。
“這是怎麽了?老三,你欺負晚晚了?”
薑王妃穿著一襲清藍色團花裙裝,碧色腰帶上綴著翠玉珍珠,銀絲鑲邊的裙擺如浪一般,若有似無地掃著滿地繽紛,當真如神仙妃子一般。
若將美人比作花,那薑王妃絕對是藏在寬大綠葉間的一串鈴蘭,即便已經到了為人祖母的年紀,但那言語談笑之間,卻還透著極致的活潑與可愛。
薑王妃親手端著兩碗櫻桃蜜冰沙,招呼林歲晚和韓瞻鼎一起吃,她自個就坐在兩人旁邊守著,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又瞧瞧那個,就跟打量要出欄的豬崽似的,笑得滿含深意。
燕王府裏有個大冰窖,還有一個小冰窖。
大冰窖裏的冰是冬日裏從湖泊河流裏采的,隻能用來納涼。
小冰窖裏的冰則是特意派人去深山寒潭裏運出來的,夏日用來做冷飲冰盞最好。
用鐵刨子細細從冰磚上刨下一層雪花,堆在晶瑩剔透的琉璃碗裏,上邊蓋上一層劃成小塊的杏仁奶凍,再淋上蜂蜜和櫻桃一起熬製而成的果醬,加上兩勺蜜豆、兩勺花生碎、兩勺去了核的新鮮櫻桃肉,最後點上兩片鮮嫩的薄荷葉。
韓瞻鼎知道林歲晚不愛嚼薄荷,還不等林歲晚將琉璃碗接到手裏,他便先用小銀勺子,將林歲晚碗裏的薄荷葉舀出來自己吃了。
薑王妃在一邊瞧得目光發亮,跟身邊的心腹麽麽交換了一個“我說吧,我就說吧!”的興奮眼神。
那心腹麽麽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家主子收斂一些。
薑王妃輕咳一聲,拿起韓瞻鼎放下的書冊,問道:“晚晚這是在溫習功課呢?有什麽不懂的你就問老三啊,這小子像他爹,腦子聰明,學東西快,心眼也多。”
韓瞻鼎:“……”您這是在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林歲晚聽了這話,竟是讚同道:“確實,韓哥哥整天忙得不見人,可卻沒有一科的功課是落下的,不像我,記性不好,就隻背前兩頁《大旻律》,卻還總是記不住。”
林歲晚是真的有些自卑了,身邊的好友都是學霸,甚至還有趙華維那樣過目不忘的學神,林歲晚當然也不笨,可這記憶力卻實在是有些拉跨!
薑王妃見此忙寬慰道:“沒事、沒事,記不住就記不住唄,晚晚能製出那麽厲害的火器,本就已經強過無數人了,你和老三各有各的長處,也各有各的短處,正好互補,簡直太般,呃,不,是太合適當好朋友了。”
韓瞻鼎目光幽幽地看了自家親娘一眼,無聲做著口型“您、別、說、了!”
薑王妃不給自家兒子半個眼神,仍舊自顧自瞧著林歲晚暗自滿意。
林歲晚不緊不慢地吃掉了大半碗的櫻桃蜜冰沙,聽了薑王妃這話瞬間覺得有些不對味。
她皺著眉頭,麵上很是糾結。
薑王妃見此嚇了一跳,心想莫不是自己話說得太過了,讓人家小姑娘難為情了。
林歲晚不讚同道:“王妃娘娘。”
薑王妃小心翼翼道:“哎,怎,怎麽了?”
林歲晚極其認真道:“韓哥哥整日裏絮絮叨叨,還愛管東管西,明明是他自個喜歡端著,卻老怨別人太客氣,這些確實都是他的短處,……可我有什麽短處呢?”
林歲晚覺得自己心態平穩,淡泊名利,熱愛生活,重情重義,不迷惘於富貴榮華,不執著於成績高低,她都快活成出世的高人了,沒道理還有短處啊!
“噗,咳咳!”韓瞻鼎一口冰沙險些噴了出來。
他趕緊放下琉璃碗,用青色帕子掩著嘴角,邊咳邊笑,狀似瘋癲。
薑王妃也是一臉服氣,看著眼前剔透晶瑩的玉人,心說果然般配啊,這迷之自信的模樣,竟然也跟自家老三是一樣的德性呢。
韓瞻鼎還未咳好,前院管事就跑來請人了,說是王爺傳三公子和林姑娘去議事堂。
薑王妃也不留人,催著兩個小的趕緊過去。
薑王妃看著兩人並肩走遠,一起路過一株海棠花樹時,自家那臭小子趕在林家丫頭頭發被勾住之前,就眼疾手快地先將擋路的花枝給撥開了。
薑王妃喃喃自語道:“老三可真像他爹,小小年紀就知道將人給扒拉到自個領地裏,守著蹲著看著人長大,潛移默化地引導著,就可著他自個的心意喜好來養。”
心腹麽麽聞言調侃道:“娘娘是過來人,三公子那些手段也就隻能在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身上使,卻瞞不過您呢。”
薑王妃的父親早些年是當世大儒,曾是燕王等皇子們的夫子,薑王妃從小就跟燕王認識。
薑王妃聞言撇嘴道:“誰還沒有不諳世事的時候,瞧著吧,就老三那寵溺勁兒,林家小丫頭算是大半個身子都快入套了。”
薑王妃起身,沿著花園小道慢慢往回走,她搭著心腹麽麽的手繼續吐槽道:“聽說剛入書院那會兒,林家小丫頭跟老三的關係可算不得是最好的,結果你再瞧瞧如今,跟她頗有淵源的藍小家主和霍家小子,還有她那小舅舅,早就都被老三給擠沒影兒了,那傻丫頭啊,竟然還沒察覺出不對來呢。”
心腹麽麽好笑道:“林家姑娘年歲小,奴婢瞧著似是還未開竅呢。”
薑王妃似同仇敵愾般道:“等到她開竅就晚了!等到情竇初開時,抬眼一瞧,發現人生這道上竟然就隻剩下那麽個人了,到時候不一起走也得一起走。”
心腹麽麽自小便伺候薑王妃,聞言先捂嘴偷笑了一會兒,才又半真半假道:“奴婢瞧著娘娘似乎是在替林姑娘不值呢,要不您抽空給人提個醒兒?”
“……”
薑王妃“噗嗤”笑出聲來,一陣好樂後,才嗔道:“我提什麽醒兒?跑去告訴人家姑娘,說我兒子正在以寵溺的方式,一步步霸占你的人生,你自個警醒一些?……有這麽當娘的麽!”
再說了,若是有一個人從很早的時候便對你事事上心,這又有什麽不好的呢。
薑王妃和心腹麽麽說著小兒子的事情,結果又有丫鬟匆匆來稟告,說是二少夫人思念親人,想要將自家表妹接來府上住些時候。
薑王妃聽了這話險些要翻個白眼,可當著奴仆麵實在有損威嚴,她硬生生給忍住了,隻對著心腹麽麽吐槽道:“老二媳婦這是見老三對林家丫頭上心,替她那表妹著急呢!想接就接吧,我還能攔著不成,樂意住幾日便住幾日,反正老三跟林家丫頭估計也要離開平城,回書院去了。”
薑王妃其實也不怎麽確定兩個小的是否要回書院。
如今正是節骨眼上,她也拿不準相公對這兩個小的有什麽安排,自家兒子一貫是被丈夫給當免費勞力來使喚的,可別人家的小丫頭卻需要客氣一些。
但晚晚跟一般的小丫頭又不一樣,一般的小丫頭可想不出那麽個危險的玩意兒。
*
薑王妃是懂自家丈夫的。
燕王壓榨起兒子來是半點也不心疼,可輪到給別人家的小丫頭派遣差使的時候,竟變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燕王說完後,原本想著林歲晚若是不想去,那便算了,沒看林帥臉色硬得都快趕得上寒鐵了麽。
結果林歲晚聽完沒有半點不樂意不說,竟然還十分積極,去幽州好啊,去了幽州就不用參加月考了。
不過幽州可是原身的喪命的地方,林歲晚心裏多少也有些打怵,便又開始呼喚起了糖包子。
【林歲晚:糖包子,外祖父出主意讓弘武館的學子去幽州占山頭,當清除路障的急先鋒,讓我也跟著去當個移動的火器庫呢!我苟了這麽久,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趕任務進度了!你到時候可一定要幫忙給我當參謀啊!】
糖包子過了許久才回複。
【糖包子:你外祖父……,可真特娘的是個鬼才軍師啊!】
【林歲晚:我外祖父是人才,不是鬼才,他還沒死呢。】
【糖包子:我那是比喻,你個文盲!】
韓瞻鼎不如林歲晚樂觀,猶豫道:“父王,幽州之行帶上一批工匠就好,晚晚還是留在書院吧。”
燕王還未說什麽,他二哥卻先開口嘲笑道:“帶上一批工匠嘴不嚴不說,行動起來還拖累,你小子平時不是挺膽大狂妄的麽,如今連保護自個心……,保護一個小丫頭的能耐都沒有了?”
韓瞻誠這話一出,一屋子的大人們都笑了起來,看著兩個小孩兒擠眉弄眼的。
趙拙言翻了個白眼,林曄亭黑著臉重重地咳了一聲,眾人才止住了笑。
林歲晚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在笑什麽,但總覺得有些不懷好意,於是便大聲道:“韓哥哥別怕,等到了幽州,咱們也占個山頭,搶兩座城池,到時候咱們也封個王來當當。”
“……”
韓瞻鼎看著她自信又囂張的模樣,很是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