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對克星

楚望感覺心裏有把火在燒。

協查已經完了,他報告也整理了,麗城那邊也表示感謝了,可他就是覺得哪哪都不得勁。

他一直就很在意盛琳的存在,有時候自己都覺得到了有點偏執的地步。他也細想過原因,是不是真的因為和盛琳的初次見麵被她震撼到了。

因為他還真是第一次直麵一次施暴現場,還是受害人對加害人的一次單方麵施暴,她的表現某方麵講是驚豔,但是看在在場者眼裏那完全就是驚悚,以至於他好幾次進自己家門都會恍惚間感覺自家林婭正在拿著她的手辦哐哐砸人……

但他現在再回頭想,那已經不是關鍵了。

關鍵還是那句話,她出現的頻率太高了,高到感覺最近但凡出個案子,哪兒都有她。

為什麽那些看似跟她沒關係的事情,都有她的影子?她真是柯南體質?還是說其實並非完全沒有關係?

一想到這個可能,楚望感覺心髒一沉,仿佛墜入了一桶冰水裏,連帶整個人都涼了一下,連頭皮都麻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他豈不是碰上了連環案件?

楚望精神一震,剛直起腰,可轉瞬又泄了氣。沒道理啊,目前出現盛琳身影的三個案子,早到江州南藝教授食物中毒案,之後是他們平城洛可可醬猝死,再到最近麗城的蓮華的案子,他們天南地北不說,人物之間好像根本沒有什麽共同點,幾乎可以肯定相互不認識。而且蓮華的案子中並沒有人死,現在兩個當事人都身處輿論風暴之中,還不知道麗城那邊會查出什麽結果,所以更不會知道針對的是蓮華還是眼哥……

毫無邏輯性,看不到任何關聯。

難道是隨機?

楚望心髒怦怦直跳,這個看似荒謬的猜測,此時越想越覺得那麽符合邏輯。但是盛琳在其中又扮演什麽角色呢?或者說其實根本沒角色,純粹就是巧合?

他不想把自己帶進牛角尖去,但這時候已經無論如何都無法說服自己不往下想,因為就算他此時拿這個猜測去求助王有理,估計王有理都會懵掉。畢竟他帶他辦案的時候就教訓過他,巧合的多了,就不一定是巧合了。

此時楚望還沒有去查過齊靜堂的案底,他並沒有正式的申請查看的理由,否則如果他知道了現在死心塌地跟在盛琳身邊的齊靜堂也背負著人命,恐怕會立刻明白很多事情。

但這時候,即便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想明白盛琳和那些案子究竟有什麽實際的關聯,又因為這個想法太過驚悚離奇,他甚至都沒有可以去征詢意見的人,隻能咬牙強壓下那股如鯁在喉的不適感,繼續處理起手頭的一起新的盜竊案。

此時,遠在麗城的謝如意正仔細看著楚望發來的報告,她是一個人如其名的女警,麵如銀盤,雙眼圓溜溜的,晶亮,雖然鼻子小巧有點塌,嘴唇也小小的,整體嬌小的五官和臉的麵積並不成比例,但意外的親切和煦。

看完後,她拿筆記了幾筆,起身對自己的直接上司來隊長道:“來隊,我要去趟魯縣。”

來隊是個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看起來很是魯鈍,他聞言沒說話,伸手拿了報告過來掃了一眼,立刻明白了:“你懷疑李安樺去過魯縣?”

“有可能。”謝如意道,“我研究了一下那個盛琳的WB風格,她PO圖,PO漫展簽售,PO自己個人誌的發售,偶爾也會詢問哪裏有好吃的,至今並沒有多大變化,但是……”她低頭看了看手機,毅然道,“但是隻有魯縣這次,她給三個推薦餐館的粉絲回了話。”

“先不提這個,你能說說為什麽你會這麽關注這個看起來八竿子打不著的人呢?”來隊一臉嚴肅,看起來頗有威嚴。

“直覺。”

“駁回。”

“……我就是感覺李安樺提到盛琳的時候,說得太少了。”謝如意繃緊的臉有一絲絲委屈,“雖然她說沒見過盛琳,隻是喜歡畫而已。但是我們並沒有不讓她玩手機,她應該知道盛琳因為她的事情遭到了無端的網暴,可她卻沒有任何表態,我問她的時候,她也有些遮掩,我就覺得很奇怪。”

“難道不是因為完全無關所以沒什麽好說的呢?”

“隊長,從咱們這隨便攔一輛的士去魯縣是有可能的。”謝如意拿出了殺手鐧,“首先,魯縣停靠一天就三趟高鐵,很多人去那都選擇打車。其次,李安樺少了那麽多現金,住橋洞根本不可能花掉。而且打車不像網約車,並不需要實名登記,她隻要稍微遮掩一下,一路到魯縣,沒有司機會意識到自己正在送一個離家出走的女孩子。”

來隊微微思索:“你的意思是,在她行蹤不明的兩天,她根據盛琳WB的內容,打車去魯縣見偶像?”

“對,有可能。”

“那她去見偶像又怎麽樣呢?”來隊語氣有些咄咄逼人,“一個走投無路的女孩子,想不通,就想見見偶像,有問題嗎?”他語氣沉下來,“還是你真信了那些網民編的故事,說李安樺是被高人指點了?”

謝如意沉默了,她承認自己確實有點受影響,為了這個案子她還去看了網上風傳的“消失的愛人”,不僅電影,連書都快看完了。這樣被網民牽著鼻子走是辦案警察的大忌,可是此時拘留所裏眼哥一直在喊冤,像寧死不屈似的拒絕承認強奸,這已經不是一個鐵證如山的嫌犯正常的態度了。

而相應的,時間拖得越久,她能明顯的感覺到,李安樺反而越來越沉默,每次見到她時的表情,似乎總有些不安。

她是想給她解釋成創傷後遺症,創傷過後人會經曆三個階段,過度警覺,記憶侵擾和禁閉畏縮,心理谘詢師說她現在正處於第二和第三階段的過渡期,可能狀態確實不穩定。但是謝如意並不是一個新手菜鳥,她自己回憶後感覺,李安樺本身似乎並沒有明顯的第一階段的表現。

有,但並不激烈。不像一個真的經曆過被強暴的人。

雖然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謝如意當然更痛恨強奸犯,但是她在此之前更是一個警察,她的職責是查清真相,讓一切水落石出……至少要讓真正的犯人啞口無言。

“那,我明天能請個假嗎?年假。”她直白道。

來隊哪能聽不明白她的意思,抬頭看了她一眼,又低頭看手機:“休假期間不能私自執行公務,你自己想清楚。”

謝如意咬牙,啪的拍出自己的人民警察證:“我下周一過來找你拿!”

今天周五,請個假再加上周末,三天夠用了。

就算沒有警察證,不能調錄像,但她還有嘴,至少可以問!

來隊不置可否,他已經清楚謝如意是個什麽性子,或者說他太清楚這群血氣方剛的年輕警察是群什麽貨色了,隻能點點頭:“手頭事做好,提交申請後跟我說一聲,我給你批。”

“謝謝來隊!”謝如意笑了起來,還立正敬了個禮。

而另一邊,盛琳回了家,回味著自己和楚望的對峙,看似沒什麽大問題,但她還是覺得他眼神不對勁。

這狗皮膏藥一樣的小警察看起來是盯上她了。

確實,不僅他自己關注的兩個案子都有她的出現,現在隔壁麗城的案子竟然也牽扯到了她,隻要不是傻,都會多想。

盛琳不由得望望天,她感覺自己今年應該是犯了太歲,說時運不濟都不夠用了,難道冥冥之中自有報應,蒼天當真沒饒過她?

她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楚望是肯定不會抓到她的小辮子的,不僅南藝,連洛可可醬的事情都已經無跡可尋,而且都已經塵埃落定或者結案進行中。現在隻剩下正在調查的蓮花案,和給自己的“傳奇色彩”添上一筆濃墨重彩的齊靜堂的案子。

盛琳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趁著午後最後一縷陽光,坐在飄窗的軟墊上,拿著手機翻了翻WX通訊錄。看似姿態閑適安逸,但是當她翻到自己要找的人時,神情卻似笑非笑,眼神冷漠又陰森。

她打起字來。

【林婭你好。】

沒錯,她決定直接孤軍深入,有必要的話就直取敵將首級。

林婭工作果然很忙,過了很久才回:【大大!有事嗎?!不好意思剛才有點忙。】

【有個事想問一下,請問你有沒有聽楚望說過齊靜堂的事?】

林婭“正在輸入中”好幾回,才回道:【怎麽了嗎?楚望是偶爾說起,但都是好話。】

【這樣啊……】

【大大,怎麽了嗎?】林婭又問了一遍。

看來心理活動很豐富啊。

【哦,這樣的,齊靜堂最近工作不是很順利,好像是因為他同事知道了一些他的過去,我是知道他有前科的,但他不說,我也沒問。我覺得都出來了,人生就是全新的了。】

【對對對!我也覺得!你完全不需要介意那些!】

看來楚望跟林婭提過齊靜堂有前科,盛琳眯起眼,繼續道:【我不介意,他同事介意,應該有人私下查了他的檔案,發現他有前科,所以現在開始霸淩他了。】

【啊!?這特麽……可是等下,連楚望都沒權限直接查老齊啊,誰那麽大膽子,多大仇?】

一看到這句,盛琳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她並不是不懷疑楚望心知肚明卻瞞著林婭,但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齊靜堂畢竟是個殺人犯,他肯定不會再和他好到稱兄道弟的地步,至少不會再讓自家女友和他走得近。照這麽看,林婭說得應該是真的。

其實話題可以到此結束了,但她還想再套套話,又道:【昨天齊靜堂的同事當著我的麵都敢欺負他,是吃準了他舍不得這份工作。他現在自己在打聽是哪個同事幹的,想跟人家談談,我覺得他自己打聽估計不大行,你能不能幫我問問楚望有沒有什麽正規途徑可以直接查的?】

這次林婭回得飛快:【老齊這麽想是對的,但是楚望大概是指望不上,他之前就跟我說過這事了,他幫不上忙,他權限不夠。】

所以齊靜堂已經拜托過楚望了?盛琳一驚,幸好楚望沒權限,否則豈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好的,我知道了。】盛琳保持著冷靜的語調,【打擾你了,最後還有個問題。】

【什麽?】

【靜堂最近在自學編程,說是想和你一樣走軟件開發的路子,如果他這份工作沒保住,我打算讚助他去報些課程,你有推薦的嗎?】

【什麽?!哪裏想不開走我這條路!?這是死路啊大大!死路!絕路!】林婭這段文字幾乎自帶哀嚎音效,【你讓他千萬別衝動!現在他的節奏挺好的!先幹著!以後的路想想清楚!別像我似的急功近利!我都擔心我四十不到就要下崗了!】

盛琳回了個:【……】

【楚望這狗東西p用沒有,我還認識幾個法政相關的朋友!我幫你去問問!別急啊!你們千萬別急!】

【……我不急。】

【不!你急的!】林婭一副看透的樣子,發了個握拳小人,【大大的幸福生活,我來守護!】

盛琳笑著打了個謝謝,還沒發出去,就看林婭道:【話說你的書我全看完了!夜流河主角全死了是假主角嗎?!守護聖物的女人什麽時候更新啊!】

看著這行字,盛琳深吸一口氣,緩緩把謝謝刪掉,回了一個微笑的臉。

嗬嗬,你們這一對生來就是克我的嗎?希望你們就是那對假主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