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PUA的天賦
林婭最終沒把自己的發現告訴楚望,一個是來不及,他醒來就緊趕慢趕上班去了。還有一個就是不想徒增煩惱——三年前的案子了,楚望雖然一直耿耿於懷,但不管從哪個角度講他都沒道理,這種憑直覺辦案的人,執著起來人嫌狗憎。
她確實經常想和他分手,每一次都是因為他發起病來人嫌狗憎,可每一次心軟,也是因為他那不屈不撓的人嫌狗憎。
還有什麽比這更能證明她喜歡的是一個好人?
林婭覺得自己其實可能比楚望更有病,否則怎麽會這麽一次又一次的原諒他金剛鑽直男一樣的言行,即便放了狠話還默默等待。
一個字總結,就是賤。
她是拿他沒辦法了。
幸好很快楚望就碰到了新案子,既能拖著洛可可醬的案子,又能去辦新案,他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全身心的投入了進去。
很快,兩周過去了。
齊靜堂的工作也已經上了正軌,他的入職培訓其實有七天,但是三天理論,四天理論實踐,現在才正式進入實習期,簽訂了員工合同。他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原來被薅了七天的白工,但也無話可說,隻能當自己交了學費。不過生活有了著落,他便越發上心,很快便用出色的外表和積極的態度獲得了上司的賞識,尤其是負責人事的米婭,對他特別照顧,明裏暗裏的讓齊靜堂的直屬上司,大堂經理劉輝照應他。
劉輝與米婭雖然表麵上平級,但是資曆上卻不及她,米婭來自總部,國外留學回來就進了集團,屬於集團下放到“地方”曆練的骨幹,工作年限比他長,人脈也比他廣,還偏偏負責人事調配。而他則是從底層幹起的,如果沒有特別的機遇,頂天了也就是個分店的管理,所以對於米婭幾乎言聽計從。
這麽一整,齊靜堂就明顯很受照顧,即使他什麽不說,劉輝也經常給他安排早中班,幾乎很少安排值夜。
齊靜堂這時候才知道,原來正式的禮賓員工作和他在會所一樣,是有夜班的,屬於三班倒機製,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中班下午四點到晚上十二點,夜班是晚上十二點到次日八點。
如果不是米婭關照,他可能已經早早開始熬夜了。
雖然跟其他部門的員工已經打好了關係,可齊靜堂還是感受到了來自同部門同事的不善眼神。
“嘭!”衣帽櫃門被猛地關上,齊靜堂往後一仰才避過這扇臉的一擊,手還在係領帶,眼睛瞥向了一旁的淩卓誌。
淩卓誌目下有些青黑,表情不善,他剛扯開領帶,此時不知哪根筋絆住了,一副想找茬的樣子,咧開嘴冷笑:“少爺上班啦?”
“……早上好。”齊靜堂平靜的問好。
“好嗎?我連上兩個夜班了,怎麽每回都大早上碰到你呢,你是要睡美容覺還是怎麽的,不能熬夜?”
“排班的不是我,你問經理去。”齊靜堂說著,拉開櫃門看了一眼貼在門上的本周排班表,道,“後天早上我們又要碰到了,我夜班,你早班。”
“我特麽還要謝謝你兩周一次夜班不成 ?!你跟經理什麽關係,對親兒子也沒這麽好的吧!”
齊靜堂其實沒覺得夜班有什麽大不了的,值夜班的人是能休息一天的,可是白天班的人天天都能排到,而且夜班客人少,雖然無聊了點,但並不費勁,所以其他同事很多都是無所謂的態度 ,偏偏淩卓誌不知怎麽的,大概是有自己對比,總覺得被欺負了,表現特別不忿。
“我是不是經理親兒子我們比你清楚,但你為什麽排夜班你心裏應該比我清楚。”
“抽煙那事兒我還沒跟你算清楚呢!”淩卓誌提高聲音。
他果然對這件事還耿耿於懷,齊靜堂都快被他的小心眼逗笑了,就因為自己早到劉輝旁邊,他就覺得是自己打小報告,也不想想自己抽煙餘味多大。
“且不說是不是我打小報告,”齊靜堂換好了製服,輕緩的關上櫃門,看著淩卓誌道,“如果這樣都不能阻止你見縫插針的抽煙,我建議你這個月的工資去買瓶香水,否則實習期一過,別說早上,你任何時候都見不到我了。”
淩卓誌一愣,下意識的在身上嗅了嗅,轉而反應過來,怒道:“你嚇誰呢?!”
齊靜堂搖搖頭,不欲與他多言,繞開他走了出去。
“喂!”淩卓誌在後麵叫了一聲,此時又有同事進去了,他悻悻的收了聲,狠狠的拉開自己的櫃門。
齊靜堂剛出更衣室,就碰到跟自己同一班的禮賓員馮兵從洗手間出來,他酒店剛開就在這,已經幹了四個多月,見到他,客氣的笑了笑,兩人並排往外走。
“剛才我碰到小淩了。”馮兵冷不丁道,“他聽說你也早班,好像不大高興,沒來找你麻煩吧?”
“找了。”齊靜堂覺得沒什麽可隱瞞的,“小打小鬧。”
“哈哈!你也沒比他大多少吧,怎麽一副看小孩子的樣子。”
“見得多了,”齊靜堂的神情近乎慈祥,“他都算可愛的了。”
馮兵來得早,對於本身禮賓員的招聘計劃心知肚明,所以在淩卓誌進來的時候以為就完了,誰知又來了個齊靜堂,是以對他怎麽進來的其實也很好奇,此時見齊靜堂這麽說,想到一些風聞,忍不住問:“小齊,你家裏條件應該挺好的吧?”
這是在暗戳戳問他是不是關係戶了。
齊靜堂有些好笑:“我家裏條件好我來幹這個?”
“咳,也對。”馮兵有些尷尬,“二代”誰會從禮賓員做起,誰不是空降個經理的,他也覺得自己問得有些魯莽,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昏頭了。”
“沒事兒。”齊靜堂爽了的搭了搭他的肩膀,“我還沒多謝你們這幾天照顧我呢。”
“誒對了,聽說你女朋友是個畫家啊?”馮兵忍不住八卦起來。
這個淩卓誌嘴巴大的沒邊兒了,齊靜堂有些後悔當初看直播讓淩卓誌瞅見,他確實有一絲全方位綁定盛琳的小心思,可並不想盛琳的事被自己的同事傳來傳去,他有些無奈道:“其實不是,是我在追人家。”
“哦!有誌氣!”一個禮賓員都敢追畫家了,齊靜堂這心氣兒之高,說人家淩卓誌像小孩一樣,還真是不過分。
馮兵言不由衷的誇讚讓齊靜堂苦笑一聲,他這何止是誌氣了,簡直是異想天開了,但現在夢想起航已經第一步,他是無論如何不會停下的。
齊靜堂在酒店裏的遭遇,每天都會跟工作日誌一樣報告給盛琳,今天的也不例外,他一邊說一邊感歎:“果然槍打出頭鳥,我還是太優秀了。”
盛琳一貫默默的聽,慢慢的吃,她夾了一塊炒豬肝,想了想,道:“你那個小同事,什麽來路?”
這麽一段時間相處下來,齊靜堂已經摸清盛琳的路數,她這麽問純粹是閑的,並不是認真想探討這個話題,即便話題漸入佳境,一旦她吃完那就會被攔腰斬斷,直接放碗走人,不帶一絲後續的。
跟她的坑一樣。
但他還是樂此不疲,認真的回應道:“幹咱這個能有什麽來路呀,他好像是哪個大專畢業,不知道為什麽來這工作 了,家裏麽,聽平時聊天,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媽媽提得多還是爸爸提得多。”
這問題倒有點劍走偏鋒,齊靜堂努力回憶著:“這個,我和他聊得不多,不過,啊……好像真沒從他嘴裏提到過爸這個字。”
盛琳聳聳肩,不置可否。
齊靜堂有些興奮:“你是說他可能單親嗎?”
“我不知道,你不能有偏見。”盛琳居然賊喊捉賊,“雙親俱全的也不一定出好崽,想想你幹掉的那個。”
齊靜堂一滯,再給他十年他都不一定能坦然麵對這件事,可盛琳說出來卻像開玩笑一樣。他隻能安慰自己盛琳那是想把這件事淡化掉,可他其實很難消化。
盛琳仔細的挑著豬肝,見齊靜堂沒回應,看了看他,垂眸道:“抱歉,我以為你想讓我看開這件事,自己應該看得 比我開。”
齊靜堂愣了一下,油然產生一股內疚感,還有一絲受寵若驚:“別,你別道歉,這本來就是我做的錯事!”說著還把自己碗裏放著沒吃的豬肝夾到盛琳碗裏。
看到他一臉感動的給自己夾菜,盛琳有些無語。
她道個歉怎麽了 ,她經常道歉的呀。
難道就因為嘴毒造成了一個刻薄的形象,所以一旦道歉都會讓人感激涕零嗎?
別一副自己在PUA他的樣子好嗎。
這念頭一產生,盛琳自己也愣了一下。
她這樣好像,確實,雖然無意識的,但真的有點像 ,在PUA他。
一貫的打擊嘲諷愛理不理,但是冷不丁的又關懷一下還服個軟,結果就是齊靜堂表現得像個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患者,一麵被虐一邊還感動,那不離不棄的樣,分明就是洗腦大業已經成功一半的樣子!
她居然還有這天賦,他是真的沒意識到嗎?
盛琳端詳著齊靜堂,就見他挑揀了一下盤子,見已經沒豬肝了,很愧疚的看向自己:“我沒想到你這麽喜歡吃豬肝,下次我多炒點。”
“不喜歡。”她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啊?”齊靜堂尷尬的垮下臉,“那……”
“是你手藝好。”她也夾了一筷子韭菜,埋頭吃起來,沒等齊靜堂露出幸福的笑,又補了句,“下次豬肝多放點。”
“好!”齊靜堂答得甜滋滋的。
就這麽著吧,盛琳吃完,放下筷子起身,頭也不回往書房裏走。不管是天賦還是刻意,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她怎麽舒服怎麽來吧,反正遲早……
她腳步頓了頓,忍住沒回頭看,開門進了書房。
反正肯定不會有好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