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自證
係統在林津渡腦海裏列開方程式。
“……至於嗎？”
【你不明白有多麽複雜。】
恰巧虞諱也提到了一些事：“趙黎有幾件出圈的事情, 當年照顧他的保姆手腳不幹淨，趙黎聽信保姆的一麵之詞，在父母要把人開除的時候起爭執，離家出走。”
“高中又拿錢給人投資, 眼光不錯, 可惜對方賺錢後沒把他的那份給他。”
虞諱眯著眼, 像是在回憶：“我記得事情鬧得挺大，後來是冉元青幫他討回來，兩人逐漸相熟。”
林津渡隻有一個想法：躲過一災又攤一難。
“他早晚得修個肉身成佛。”
總結趙黎的人生：瘋狂氪金, 再迅速脫粉？
虞諱忽然輕輕勾了下手指，像是要分享什麽秘密。
這個動作做得很自然，林津渡毫無意識地上鉤, 俯身過去。
等貼近了, 才意識到超過了交際安全距離。
但他很快就被虞諱說得內容吸引注意力。
“龍螣公司要是哪個藝人和趙黎走得過近，輕則警告重則雪藏。”
林津渡首先想到了滿月組合，擔心他們和趙黎的關係不要被誤會。
“趙黎父母好像有點極端。”
虞諱中肯說：“從小到大，趙黎粉誰塌誰，從無例外。”
空氣安靜了幾秒。
二老還是不夠狠。
虞諱親自“操刀”, 在解讀趙黎的人生中，一刀一個準。
“那些年聽說熠之和趙黎關係不好, 爸媽一度覺得熠之未來可期。”
“……”
林津渡：“所以和趙黎粉上同一個人時，他沒覺得不對勁嗎？”
除了當事人, 誰也不知道答案。
最後林津渡隻能歸結為趙黎存在感太低, 全程沒有表達出主動追求江舟的意願。
吐槽到一半, 當事人打完電話推門進來。林津渡下意識抬頭, 鼻尖蹭到了虞諱的下巴。
趙黎看到這一幕眼皮一抽搐, 十分鍾都等不了嗎？
還是他們以為這點光陰足夠結束一趟全壘打？
趙黎錯愕亂想之際, 林津渡恢複規矩坐姿，頗有兩分虞諱的氣勢審問：“回來了？”
趙黎下意識一點頭，然後搖頭走過來，這都什麽跟什麽？
林津渡在他要坐下來的時候說：“你要悄悄站隊，然後驚豔所有人。”
趙黎險些一屁股坐地上。
再看林津渡時，他的目光有些複雜。
夏天是一個坦白的季節。
江舟打電話來也是為了坦白，大致是說他意外碰到林津渡從前在牛郎店的客人，擔心對方是騙子，就花錢讓人去拆穿。但江舟現在又覺得自己太過分了，畢竟每個人都有過去，他心裏很矛盾，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
隻有和趙黎說話的時候，內心才能有一絲放鬆。
期間江舟幾次詢問到，如果林津渡真的抱有其他目的，趙黎會選擇站在誰那邊。
林津渡從趙黎閃爍的眼神中，大致能猜測到發生了什麽事。
無非是擔心商場的事情被徹底捅破，男主那裏無法補救，先來男配這裏打個預防針。
兩邊總得抓住一邊，船才不會徹底傾塌。
林津渡和虞諱一樣，在群裏@了一下虞熠之。
【林津渡】：你比趙黎聰明一渣宰。
他還自己P了張表情包發過去：自吞馬卡龍.jpg。
正考慮要不要去測一下智商的虞熠之看到這條消息，心安理得取消了報名。
發完消息，林津渡在空杯加了點水。
“好茶~”他讚不絕口。
趙黎沒說話，內心天平難免傾向初戀。
不過他的主要責怪對象是虞熠之。
在趙黎看來，江舟為了救虞熠之九死一生，這次回來後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待遇，甚至現在還委屈地住在酒店套房裏。
“江舟……身世很可憐，如果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希望你不要太過計較。”
最後兩個字，說得有些遲緩，大概也覺得這要求有失偏頗。
“嗯嗯。”
林津渡對趙黎句句有回應。
電視劇裏五百萬都夠離開一個富豪少爺，一個超大粉鑽，值得他多聽趙黎兩句嗶嗶。
係統：【充值了待遇就是不一樣。】
他閉著眼點頭胡亂嗯嗯的樣子招來虞諱的側目，後者嘴角牽動了一下。
趙黎預感繼續說下去也不會有太大的用處，稍後還想要去見江舟，他已經準備離開。
林津渡眉毛一揚，看來江舟這迷魂湯沒白灌。
【灌再多，屁用沒有。】
【把他給我叫住！】
“確定？”這會兒趙黎剛被白月光哄完，說什麽估計也聽不進去。
【對，讓他滾回來，你問他，要不要去寺廟。】
林津渡和係統算是平等的工作關係，雙方一般不會幹涉對方的想法。
他平靜轉達：“去廟裏轉轉嗎？”
趙黎早就習慣林津渡那些猝不及防的提議，斷然拒絕。
接下來係統說一句，林津渡跟著念一句：
“我略通風水看相，提醒你一句，有些人接觸多了，會讓你萬劫不複的。”
趙黎急不可耐去見江舟的腳步頓住。
林津渡挑了下眉，還真有用？
趙黎不自覺想起那個銀發紅眸的小男孩，當初對方神秘消失前，說過類似的話：兩年後，自己會萬劫不複。
趙黎回過身，林津渡舉著大鑽石比心：“他克你呦。”
萬千的愛意哪裏是一句相生相克能抵消的，虞諱覺得這理由牽強得可愛。然而就在幾個呼吸間，他親眼見趙黎去而複返，鄭重道：“今天的香我請。”
趙黎：“現在就出發嗎？”
林津渡站起身，甩頭：“走。”
甩走黴運。
趙黎甩頭：“走。”
虞諱：“……”
往停車場走時，林津渡說：“就去上次的那間寺廟。”
感覺那家還挺靈驗的。
趙黎和他們坐上了同一輛車，覺得主意變化太快有些尷尬，找補說：“我本來也要這兩天去求個平安符。”
林津渡：“嗯呐。”
趙黎像是特意在強調什麽：“正好也給江舟求一個。”
他雖然很想去見江舟一麵，安慰對方，但晚點再過去也是一樣。帶個平安符，想來對方也會歡喜。
“En……”
趙黎深呼吸：“再別嗯了。”
林津渡轉而看向窗外。
係統似乎在某個時候悄悄埋下了引線，根本不需要他過多耗費精神引導。
路途遙遠，林津渡在車上小憩。
虞諱關掉廣播，中途忽然問了起寺廟的事情。
眼線隻提到過冉元青找道士，後來林津渡籠統提過一嘴趙黎住院的事情，具體卻沒有細說。
林津渡半夢半醒間聽到問話，正要轉醒張口。
趙黎以為是在問自己，先一步回答說：“冉元青給你弟弟送雕像的那天，在廟裏碰見過。”
“住持有沒有為難……”虞諱瞥了眼副駕駛座，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趙黎無語，但依舊禮貌回應：“就算不給香火錢，也不會被為難。”
哪間寺廟會為難香客的？又不是妖怪。
虞諱這才加快車速，朝山上駛去。
並沒有完全熟睡的林津渡太陽穴猛地一跳。從剛剛的問話，聯係冉元青找人作法時虞諱的反應，實錘這人把自己不當人。
“麻煩了……”
這可不是裝睡能解決的。
他該如何向虞諱證明自己的物種？總不能劃拉一刀，然後說，嘿，老夥計，你看我流的是血。
林津渡求問係統。
【如果你被抓去了精神病院，如何證明自己沒病？】
林津渡：“好端端說這個幹什麽？”
【一樣的難度，一樣的道理。】
“……”
“還是可以證明的。”下一秒林津渡不再裝睡，睜開眼問：“兩位下午有事嗎？”
虞諱默認沒有。
趙黎：“可能有。”他沒把話說得太死：“不是正事。”
“因為要去見不正經的人？”
趙黎眼皮一跳，有你這麽翻譯的嗎？
林津渡熱情發出邀約：“人可以隨時見，我請客的機會隻有一次。”
剛在俱樂部喝了幾杯酒，趙黎現在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吃飯多俗氣，”林津渡笑眯眯說，“我想請大家體檢。”
趙黎幹笑一聲，這個倒是不俗氣了，就是多少顯得腦子有病。他不想當惡人，沒有立刻開口，原以為虞諱會阻止，結果對方選擇沉默。
兩人迎來了林津渡的組局。
“朋友一生一起走。”
須臾的功夫，一個叫[光明小分隊]的三人聊天群成功麵世。
趙黎心不在焉，為虞諱的縱容感覺到驚悚。
林津渡本身已經快要‘無法無天’，要是再來一個無條件支持的，那不得頂破天。
越想越是頭疼，他好像理解每次見到虞熠之，對方時不時捏一下眉心的習慣。
·
寺廟今天香客不少，人潮幾乎擁堵在一處，林津渡問了下才得知出故障現在掃不了碼，隻能收現金。
虞諱走過去排隊。
都去等著毫無意義，林津渡說：“我先去別處轉轉，稍後匯合？”
虞諱自然不會反駁他的建議，趙黎求之不得，準備抓緊時間先去求個平安符。
求符花了點時間，趙黎求完在光明小分隊的群裏發問。
【趙黎】：你們在哪？我在正殿。
【虞諱】：剛拿到香。
他發了個定位，看著是在姻緣殿附近。
【趙黎】：？
你gai溜子嗎？剛拿到香就溜達去偏僻的姻緣殿。
【林津渡】：我在齋堂。
【虞諱】：……
【林津渡】：我聞到了飯香，一路跟著飄過來。
好一個跟著飄過來。
【趙黎】：難為你在一堆燃香裏，甄別出了人間煙火氣。
三人最終在財神殿門口匯合。
林津渡看著虞諱從最偏遠的地方走來，好奇：“你怎麽逛去了姻緣殿？”
虞諱說：“人少，安靜。”
這家寺廟可以免費係祈福紅絲帶，虞諱拿來兩條，遞給林津渡其中一條。絲帶就搭在他的掌心，被風吹得尾端飛起，隨著指尖合攏收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林津渡喉頭一頓，接過絲帶的時候，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兩人站在一棵大樹下準備掛紅絲帶，一個清雋秀氣，一個矜貴氣場強大，畫麵很惹人注目。
偏偏有掃興的人，一個正向小和尚討香的中年男人嗤之以鼻：“那是兩基佬吧，你們這裏還保佑同性戀？”
小和尚虔誠：“阿彌陀佛，香客就是上帝。”
剛剛是誰想要道德綁架免費索香，他不說。
中年男子：“……”
小和尚離開取來墨水，態度很好地對著林津渡等雙手合十：“施主可以在上麵寫下願望。”
幾人道謝後接過。
各自寫下願望，閉眼祈福幾秒後，一行人便離開去往別處。被完全無視的中年男人臉色變了又變，趁著小和尚不注意，一把扯下絲帶。
小和尚皺眉正要上前阻止，卻看男人呆原地。
鮮豔的紅綢帶上，有字跡龍飛鳳舞：
-願幹翻蒼穹。
林津渡目前生活順遂，他幫係統許了願。
另一條綢帶上的字很潦草，趙黎幼年在國外長大，漢字書寫能力一般：
-願這段不倫戀開花結果。
趙黎看出了林津渡和虞諱間的火花，希望他們能成眷屬，這樣自己的鑽石投資才能大放光彩。
屬於虞諱的綢帶上，字跡要板正很多：願同行者皆如所願。
小和尚和中年男人同時在風中沉默，何等大逆不道的願望！
另一邊許願三人組轉了一圈後，準備離開。
林津渡拍了幾張古樹張樹的照片，走出寺，又靠在紅牆上，請路人幫忙拍了張合照。
之後他久違地登陸社交平台，簡單打碼上傳。馬賽克糊得很敷衍，屬於熟人一眼就能認出是誰。
【林津渡】：心誠則靈，和好友們共度美好的一天。[圖片][圖片][發射愛心Biubiu~]
人茶我一尺，我茶人一丈。
趙黎皺眉，直接點破：“你是想讓江舟看見？”
“上次發動態還是三個月前，如果有誰刷到這條不開心了，與我無關。”林津渡語氣輕柔地說：“我可沒有說有人會特意天天窺屏我動態哦，佛說了，都是緣。”
“……”
林津渡說完一臉無辜問：“所以你為什麽會覺得江舟會在視**呢？”
趙黎嘴唇剛動了一下，就見林津渡蓋棺定論：“你不信他。”
趙黎把話咽了回去，神情複雜。
發完動態，林津渡走去附近的小攤：“老板，給我來一瓶東方的樹葉。”
已經記不清最近茶過江舟多少回。他對虞諱說：“幫我V佛祖五百，赦免我的罪過。”
虞諱淡淡：“進門就已經捐了三千的功德錢，你還可以繼續犯點。”
趙黎：“……”
上完香後，林津渡開始了第二場組局：“這個點專門體檢的醫院不接待了，我們先去醫院做一些散裝項目。”
趙黎下意識杠了一嘴：“沒見識，那是普通醫院，私人……”
話說到一半，想抽自己一嘴巴。
虞氏旗下就有頂級的私人醫院。
虞諱去倒車，林津渡態度誠懇地對趙黎說：“不想去可以不去的，你不是今天的受眾。”
他主要是向虞諱證明自己是個人。
趙黎道：“沒事，我應得的。”
·
告別宏偉的願望，從寺廟到醫院又是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私人醫院的環境相當好，服務也是一流。除了部分禁食禁水的項目做不了，其他專人接待一切正常。
“我先來！”林津渡第一個衝上前做血常規，笑得露出一排小白牙。
護士頭回見這麽高興來抽血的。她手法嫻熟地消毒插針，一點刺痛後，血液順利流淌出來。
林津渡指著抽血的管子：“你看我這血，又紅流速又順暢。”
護士笑了笑：“是的呢。”
林津渡又故意揚聲問：“是不是沒有見過顏色這麽正的血？”
正在抽血的護士努力保持笑容，原來盛世美顏是靠智商換的。
趙黎忍不住在後麵小聲問虞諱：“他腦子真的沒問題嗎？”
虞諱哪裏不知道林津渡的目的，說：“聰明著呢。”
趙黎不可思議偏頭，這位也該去檢查一下眼科。
抽完血，是鐵打的身高體重。
這次依舊是林津渡打頭。
醫生看了一眼，說：“把有重量的東西都掏出來。”
林津渡已經把手機放下了，醫生看向他另一側鼓囊囊的口袋。
林津渡隻好戀戀不舍地從褲兜裏掏出一顆大鑽石。盒子太大了，單獨裝鑽石本身就要方便很多。
醫生：“……”
閃到了他的眼睛。
輪到趙黎時，上稱後他有些驚訝，“你這秤是不是有問題？稱出來比我家裏的重。”
醫生看了他一眼：“你也帶鑽？”
趙黎當場閉嘴。
三個人裏，醫生最後隻單獨提醒了林津渡一個人：“多吃點，體重偏輕了。”
林津渡問：“大概吃到多少，算是合格體重？”
“兩千五百個鑽石。”
“……”
按照趙黎送給自己的那枚克重，差不多需要增加五公斤，林津渡搖頭，在擊退白月光前不予考慮。
出了科室，趙黎按眉心：“差不多了吧。”
沒有人說話，趙黎放下手就看到林津渡目光灼灼看向前方。導診這時也在領他們過去：“接下來是心肺相關的檢查。”
看林津渡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就知道暫時結束不了。
果然，他繼續第一個上前。
醫生先用聽診器檢查了心髒和腹部，結束後，林津渡沒有立刻挪開位置，對虞諱招手：“你來，快來。”
虞諱以為他有什麽不舒服，上前一步的時候，林津渡說：“來聽聽我的心跳。”
如果被惡靈附身，至少也有點身體機能上的變化，比如心跳錯頻，甚至宕機。
虞家開的醫院，這個時候早就沒有來做體檢排隊的病人，醫生隻能對虞諱笑臉相迎。見他沒有第一時間拒絕，醫生取下聽診器：“請。”
“……”
林津渡和虞諱麵對麵，一個正襟危坐，一個無奈低頭。
虞諱今天穿得白襯衫，戴上聽診器的瞬間，禁欲的氣質明顯增強了幾分。
冰涼的聽頭在衣服下移動。
撲通，撲通。
林津渡的心律突然不受控製地加快。他不禁抿了下唇，想迅速結束這一part，問：“聽見了嗎？”
多麽正常的心跳聲。自己擁有活人的心跳！
虞諱看出他的呼吸加快，點了下頭。
醫生皺眉：“聽頭都還沒有放對位置，這能聽出個什麽？”
趙黎：“聽他呼吸裏的傷，聽他心跳裏的狂。”
聽他們腦子裏的水蔓延過山崗。
“……”
不過趙黎終於知道林津渡為什麽請他們來體檢，感情是想和虞諱玩這種扮演。後者不但要真實的場景體驗，還要需要現場觀眾增加刺激。
“就連我也是他們play中的一環。”
趙黎邊說邊看向醫生：“So are you 。”
醫生：“……”
作者有話說：
林津渡日記節選：
不能一味裝睡，我決定打開醫院的天窗說亮話。
趙黎日記節選：
保安，我的保安呢？我的保安去了哪裏？！
（虞諱）（短暫結束懸浮）（落地）（翻看日記）（批注）（物種不重要）（重新上雲端）（雲端繼續凝視）
PS：聽你呼吸裏的傷……來自《聽》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