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同場
原本喝茶看戲的林津渡一口噴出。
該死, 他難得優雅一次。
係統險些也在林津渡腦子裏當一回噴子。
【你在驚訝什麽？這不就是你理想中的效果？】
【我總算知道宿主為什麽最近做身材管理。】
【果然無事拒夜宵，非奸即盜。】
係統推測的沒錯，對比產生傷害，林津渡確實是為了取代白月光參照物的位置。
如果滿月是資源咖, 江舟就是數據咖。
他墜海失蹤前的一切, 已經牢牢固化在男主的腦海裏。之後虞熠之開始瘋狂做數據, 以其為標準生成參考表。
原本清瘦的林津渡，都沒有一次性通過質檢。如今江舟由遠及近走來，從3D幾乎拉伸至平麵, 效果可想而知。
此刻的參照物還遠不止一個。
滿月組合為了出道舞台，輕了很多。
十六個同行襯托下，歸來的江舟又被間接橫放了一下。
眼看白月光的一滴淚珠要變成兩行清淚。林津渡拿起紙擦了擦嘴, 決定原諒虞熠之最初的苛待。
你以為他是變態, 實際他一視同仁。
虞熠之也自知失言，反應過來正要道歉，就在這時，先前去接電話的虞諱突然回來了。
林津渡私下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林津渡】：超度，超度！（魔王揮舞熒光棒.jpg）
虞諱剛去了民居後麵打電話, 雙方沒有遇上。
他的出現顯然也是江舟始料未及的，後者下意識要開口解釋, 但看虞諱壓根不過問，江舟喉頭一動又把話咽了回去。
虞諱重新坐下後, 瞥了眼滿月組合：“你們的新成員？”
否認的話壓力似乎會給到虞熠之。
高情商的小十五選擇含糊其辭：“呃, 也許是趙總安排的預備役。”
江舟強忍住內心的不忿, 這一刻仿佛他變成了無關緊要的一員。
虞熠之終於再度開口, 主動介紹說：“哥, 這是我朋友, 江舟。”
出事前，雙方互有好感卻沒有確定關係，隻能以朋友做代稱。
“看出來了，你朋友都長一個樣。”
“……”
虞熠之一直不知道關於滿月組合的事情虞諱知道多少，隻能自動忽視。
他繼續說道：“當初我們一起出海時，發生了意外，是小舟……”
江舟打斷主動接話：“那時候我不小心失足落水。”
林津渡挑眉。
高啊！
明明是“舍己為人”，現在卻全部攬責到自己身上。
不出所料，虞熠之眼中瞬間多出幾分愧疚。
虞諱無動於衷，問：“什麽時候的事？”
虞熠之：“兩年前。”
“兩年。”虞諱重複了一下這個數字，“隔了這麽久，飄回來的，還是遊回來的？”
林津渡掐得自己腿都快青了。
他真的不想笑，但沒想到虞諱毒舌起來真的要命。
江舟僵硬坐著，神情中帶著一絲屈辱。
虞熠之：“哥……”
虞諱打斷他的解釋：“我對你的朋友沒有意見，不過兩年了，而且是掉海裏，你怎麽確定是本人？”
林津渡抬頭，這是何等刁鑽的角度？
虞諱看向江舟：“我的要求可能有些無禮，但希望你能去做一份DNA鑒定，”
江舟語氣不卑不亢：“我是孤兒。”
虞諱轉而問虞熠之是怎麽認出江舟的。
“當然是看……”
看臉一詞沒有說完，虞熠之意識到滿月組合的存在就是妥妥地打臉。
小十五也忍不住納悶問：“既然人沒事，兩年來為何會毫無音訊？”
今天沒有一個環節是在計劃當中，江舟努力平複心情，說：“我的記憶出了些問題。”
落水，兩年後歸來，失憶。
麵對這三件套，虞諱淡淡說：“弟弟，我有點想報警了。”
虞熠之一愣。
記憶中虞諱可從沒這樣稱呼過自己，他隱約覺得對方是想連名帶姓地叫，類似等著回家揍孩子的大家長，隻不過忍住了。
短暫的沉默被解讀為默認。
江舟猛地一抬眼：“有一些過往，隻有我和熠之哥知道，我……”
虞諱淡淡：“你不是失憶了？”
林津渡頷首，沒錯，都失憶了，那就別瞎回憶了。
江舟深吸一口氣：“……當初落水後，或許是我命不該絕，被岸邊的漁民救了。他們說我可能是幸運碰到了鯨魚，才沒被淹死。”
林津渡挑眉。
哪家的鯨魚這麽缺德，把你給頂上岸了？
江舟聲音越來越低：“可惜我腦子似乎撞到礁石一類的東西，記憶出了問題。當地人幫我登報過幾次，也沒有什麽收獲。直到今年初，才陸續想起許多事。”
他的額角有淡淡的傷痕，一直蔓延到被黑發遮住的頭皮。
最初紅了眼眶後，江舟望著虞熠之，露出故作堅強的笑意：“我好了一些後，去了陸叔那裏。聽他說你來這邊吃飯，立馬就過來了。”
虞熠之今天去做輔導的時候，有提到會來樂家小館。
解釋完來由後，他話鋒一轉：“你知道的，我沒有什麽親戚……”
江舟看了眼滿月組合，視線在林津渡身上多停留幾秒，輕聲道：“但沒想到這次回來，你變化這麽大。”
林津渡挑了挑眉，不管怎麽說，親眼看到線下十六個替身，白月光能控製住神色變化，表情管理已經遠在男一男二之上。
虞熠之隻是沉默。
他沒有解釋那些因為愧疚快要發瘋的日子，也沒有提到陸醫生進行移情療法後，自己才能勉強安眠。
眼前的這些變化，對江舟來說確實很殘忍。
在男主的愧疚之心蔓延前，林津渡忽然開口：“他變化不算大，變化最大的其實是冉元青。”
虞熠之回過神，立刻快速說道：“對，冉元青他進去了。”
“……”
短短不到十來分鍾，氣氛輪流尷尬了幾次，最後小一打了個圓場。
“人變多了，我們加兩個菜吧。”
小二：“團個套餐，劃算點。”
“哈哈，就像我們一樣，整整一套。”
眾人視線全部朝小十五看去。
小十五尬笑兩聲，他不是故意整活的，這張嘴習慣了。
沒過一會兒，菜全部上齊。
“請慢用。”
老板的微笑在放下餐盤抬頭的瞬間僵硬住，是錯覺嗎？這張臉好像又多了。
他同手同腳走出去，滿腦子隻有一個問題，臉貼臉，真能再生出一張臉來嗎？
江舟食不知味，好在虞諱暫時停止提出身份存疑的問題。
吃到一半的時候，滿月組合清唱了一首切克鬧活躍氣氛，林津渡也很積極，他起身表演了一段豫劇——《真假李逵》。
手勢神態到位，他居然還唱得十分標準，以至於虞熠之驚訝下，忘了及時叫停。
等他重新坐下時，除了男主和白月光，掌聲一片。
小十五：“好厲害！”
林津渡謙虛：“以前感興趣，有練習過一段時間。”
每個人都有才藝，江舟總不能加入賣唱大軍，格格不入地坐著。
剛浪費了點肺活量，林津渡夾了一個大豬蹄子，決定補補。
大圓桌哪怕有轉盤，夾菜也不方便。豬蹄又在最中間，他不得不俯身去夠。
看著那明顯不穩的細弱手腕，虞諱這次竟沒有幫忙。
嘭。
食物脫筷掉在轉盤上，紅燒的湯汁濺了出去。早有準備的虞諱淡定側過身，江舟就沒那麽幸運了，被濺了一身油點。
絲綢材質很難洗掉，白衣服徹底毀了。
林津渡手上動作一頓，他不是有意的。
係統：【40給你作證。】
“……”有什麽用？
林津渡：“抱歉。”
江舟隻能說沒關係，這一刻，他也很想報警。
一頓飯在詭異的氣氛中開始，於無聲中落幕。
飯後，滿月組合找借口先行離開。
至於林津渡，很為江舟著想：“走，去買衣服。”
江舟：“不勞煩了。”
“你總不能穿著這個，去看冉元青。”
“？”
林津渡詫異：“難道你不準備去探監？”
都說了男二進去了，你不去見是不是不太禮貌？
林津渡控場，順勢把江舟推進打開的車門中，隨後自己也坐了進去。
“一車拉走吧。”他對虞諱說。
虞諱開車，虞熠之站在農家樂門口，被排除在一車之外。
沒辦法，他自己也是開車過來，定定站了幾秒後，隻能駕駛著跟在後麵。
目的地是上次訂做服裝的高奢店。
兩輛車差不多同時到。店員的職業素養很高，看到同場競技的林津渡和江舟，也沒有多問。
她微笑對林津渡表示：“您上次訂的衣服，已經可以取貨。”
得知是江舟要買衣服，店員領人去當季新款那裏，開始貼心作講解。
林津渡沒有跟著一並過去，和虞諱在休息區等候。
另一邊江舟選款很快，去試衣間換掉了滿身油汙的複古衫。
他也算是個衣架子，可惜有了林津渡做對比，新款上身後少了一分驚豔。
看江舟盯著另外一件衣服發呆，虞熠之掏卡對店員說：“一並包起來。”
回神掃見吊牌上的價格，江舟象征性阻止道：“不用，這太破費了。”
虞熠之搖頭：“沒事。”
見他們買得差不多，林津渡起身過來：“我的取貨時間會比較長，先走吧。”
江舟清冷的氣質下，待人接物卻很溫和，這也是虞熠之曾經為他著迷的點。
從見麵到現在，他沒問過一句關於替身的事情，體貼地表示不著急：“來都來了，等你拿上衣服，再一起走。”
店員解釋：“還是等我們送貨上門吧，足足一車衣服呢，哪裏是他兩隻手能拿下的。”
一隻手就拿下的江舟：“……”
·
去警局的時候，江舟趕在林津渡行動前，主動先坐上虞熠之的車。
從他的角度望去，這個男人依舊和從前一樣英俊，那握著方向盤微微發緊的手指，彰顯著對方內心並不如看上去的這般平靜。
江舟總覺得比起虞熠之，林津渡和虞諱的關係好像更加不簡單，佯裝無意地開口：“他叫什麽名字？”
虞熠之沉默了一下，說：“林津渡。”
“那倒是挺有緣分，和我的名字一樣，都和水有關。”
虞熠之不免再次想起江舟落水的事情。
江舟嘴角微微勾了一下，繼續說：“不過他的家境看上去很好，人也很有氣質，好像還是那家店的常客。”
虞熠之搖頭：“他家境一般。”
江舟：“那……”
“前段時間，我，我們相處過一段時間，後來冉元青非要用五百萬買走林津渡，我就同意了。”
虞熠之在江舟麵前，很少說謊。
江舟早就知道那不過是個備胎，如今聽到對方被像玩意一樣的交易過，心中頓時隻剩下輕視。
下一秒，便聽虞熠之說：
“他拿到了五百萬，消費水平自然上去了。”
江舟倏地睜大眼。
你說誰？誰拿到了五百萬？
已經快到警察局了。
虞熠之忽然覺得對比局子裏的那人，自己堅守住了底線。不但主動把替身送出去，還間接幫助一個團脫貧致富。
於是他對江舟自信地笑了笑。
“……”
·
白月光歸來，和男主總有獨處的時候，所以林津渡並未一直阻撓。
下車時，他以為那兩人的關係會變親近一些，不過看江舟的神情，似乎沒有那麽高興。
林津渡：“令弟是不是又發表了什麽重要講話？”
虞諱隻說：“他更需要去做視力矯正。”
顯然對虞熠之的眼光表示懷疑。
警局和醫院一樣自帶氛圍感，每次進去都遍體生涼。
林津渡先去和警員解釋了一下江舟的身份：“這位是冉元青初戀，有他在，冉元青應該會配合做交待。”
最終他們如願再次見到了冉元青。虞熠之今天的眼睛不能遭受更多刺激，選擇在外麵等著。
審訊室即便白天也很昏暗。近期一直在監舍和審訊室之間來回轉移，冉元青憋著一肚子火，無論是誰，他現在一律選擇無視。
林津渡：“冉元青，你看看這是誰？”
連續重複了好幾遍，冉元青才勉強抬起頭。
江舟恰到好處的目中浮現出一絲心疼，正要上前一步，卻因為冉元青的冷笑頓住腳步。
“又是從哪裏找來的冒牌貨？”
冉元青如今認定了別墅鬧鬼事件也是林津渡一手策劃，再加上被滿月組合在停車場嚇暈過一次，他快要對這張臉自動產生免疫。
不涉及審訊時，室內沒有開燈。
林津渡正想讓警員幫忙開下燈，好看清點。
誰知冉元青笑容更加譏嘲：“開什麽燈？找人裝神弄鬼，找個這麽胖的，侮辱誰呢？”
江舟其實是勻稱身材，但和虞熠之手動控製的備胎們比，他是最大數。
這就是自動擋和手動擋的區別。
冉元青怨氣加持下的惡語中，他最終被不切實際地定性成胖子。
江舟嘴唇動了又動。
“算了，他最近受的刺激夠多了。”林津渡搖頭：“萬一知道真相不願意接受現實，一氣之下成精神病脫罪，誰來負責？”
江舟表情管理有過一瞬間的失控。
這話就像在說，冉元青如果精神有問題，就是被他氣的。
“聽話，下次再來，”林津渡像是哄孩子一樣，“你見或者不見，他都在牢裏，不增不減。”
就連警員都勸說：“走吧，你現在說什麽他都不會信的。”
“……”
審訊室裏，冉元青以為終於扳回一局，冷漠嘲諷：“一群蠢貨。”
聲音飄出來，江舟隻覺得格外刺耳。
陰天。
從局子裏出來的一刻，林津渡透過雲層，仿佛瞧見後麵的光亮。
“真是燦爛啊。”他大讚。
和剛剛一樣，虞熠之開車載著江舟，林津渡則坐虞諱的車。
中途虞熠之打來電話：“哥，我先帶他去找落腳的地方。”
舊屋已經被拆遷，如今江舟失蹤歸來，要申請領拆遷費還要走不少流程。江舟也對此並不上心，那隻是一間老房子，麵積有限，拆遷費並沒多少。
“去麗賽酒店。”虞諱直接指出一個地方：“老板是我校友，稍後我正好要去那裏一趟，會和他打聲招呼。”
林津渡清楚虞諱今天沒有什麽去酒店的計劃，他這次車速放得很快，很快就到了酒店停車場。
虞諱不等虞熠之，拿出會員卡做完登記後，問前台：“泳池正常開放嗎？”
前台頷首，領他們過去。
麗賽酒店一共有兩個泳池，一個是頂樓無邊泳池，麵向全部顧客展開，還有一個在十七層，超級豪華泳池，隻麵對vip客戶。
帶他們上來的前台留下衣物和儲物櫃的鑰匙，下電梯離開。
白天大部分人哪怕vip客戶，也更喜歡頂樓的風景，這裏目前隻有他們兩人。
林津渡拆開全新的泳褲，上麵糅雜了多種顏色。
“我穿上後，一定很像花蝴蝶。”
虞諱找地方坐下，因為他的描述笑了下。
等林津渡換好衣服回來，發現虞諱還坐在原地：“你不去？”
“等人。”
林津渡猜測他要等江舟。
虞諱畢竟對江舟不算太了解，不能直接定性好壞。
白月光一直在不動聲色激發虞熠之的罪惡感，再沒有比水更能作為觸發點的。如果江舟真迫不及待來了，那就實錘了不是好東西。
林津渡也坐過去，光潔的皮膚比泳池水波看得還能令人**漾。
虞諱微微移開眼：“怎麽了？”
林津渡：“你好像對江舟觀感很差。”
虞諱沒否認，海上救人的故事除了當事人會覺得震撼，在他看來漏洞百出。
之前不計較是因為江舟已死，無從追溯。現在人活著歸來，就很值得玩味。
叮！
電梯門再次開了。
虞熠之和江舟先後從裏麵走出來，看到林津渡和虞諱時，二人都有些驚訝。
虞諱雖說會過來，但沒想到是先來泳池。
林津渡自來熟搖胳膊：“嗨，來減肥？”
遊泳是減肥的最佳方式之一。
那長腿細腰，看在江舟眼中隻覺得十分刺眼。
他真的好想撕爛這張嘴。
熟悉的表情，林津渡哪裏不知是在想什麽。
可惜監舍裏的冉元青不知道，不然一定會更加愛，後者也曾想過撕自己的嘴。
林津渡以為虞諱會解釋一下，比如突然想遊泳之類的借口。實際情況恰恰相反，先開口的是虞熠之。
“小舟想克服對水的恐懼，我陪他來泳池練練。”
江舟苦笑說：“這也算是一個全新的開始，我想要做回原來的自己。”
虞諱：“去吧。”
他們去更衣室，虞諱看向林津渡：“非特殊情況不要自證。”
越自證顯得越心虛，正經人誰會對不熟悉的人解釋緣由。
林津渡點頭表認同。
虞諱：“隻有選擇裝睡，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睡不醒的林津渡：“……”
作者有話說：
係統日記節選：
@宿主
建議水裏扭一段秧歌，展示你完美的身材管理。
林津渡日記節選：
不接受建議。
今天聚餐，江舟隻吃菜，果然已經開始減肥了。
江舟日記節選：
明明按照標準體重對照表，我還偏輕。
所以為什麽我要減肥？！！！
還有……
@趙黎，為什麽一直不回消息？
趙黎日記節選：
……
此@繼續被駁回。
保安：今天我就站在這裏，看看誰敢再假冒藝人亂發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