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重逢
快開炮啊。
林津渡眼皮顫動, 他真這麽喊了嗎？
明明記得在夢境裏，自己隻是靜靜佇立在牆頭，白衣如畫恬靜淡然。
【你還挺會凹人設的，把自己都給騙過去了。】
【對了, 加上剛剛那聲, 現在是第十九遍了。】
林津渡：“謝謝你, 計數俠。”
麵對虞諱意味深長的眼神，他立刻找補。
“可能是我最近的行為對活死人有些不敬，擔心江舟掀開棺材板找我報複。”
說著還楚楚可憐抖了一下：“我怕鬼。”
虞諱：“……”
你怕又是在說夢話。
好歹是同一陣營的戰友, 林津渡決定給虞諱提前打預防針，防止當初男主被嚇暈的鬧劇重複上演。
“假設，我是說假如……有天, 令弟心上人真回來了, 你會怎麽樣？”
虞諱：“找人超度。”
對他來說，這甚至不是個問題，回答前略過了大腦的思考時間。
林津渡默默捧著茶杯坐下，暗道馳名雙標還得是你啊。
同樣心上人變鬼，自己的要嬌養富養, 弟弟的就立刻送走。
以為對方被噩夢嚇沒了睡意，虞諱幫他轉移注意力, “吃點夜宵嗎？”
出乎意料，林津渡拒絕了, 沐浴在月光下不知想什麽。然而專注不到幾分鍾, 他眼皮朝下一耷拉。
手上的茶杯隨即滑落, 好在虞諱及時接住。
等放好杯子, 林津渡已經倒在**。
今日份的嗜睡和係統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能量恢複到一半後, 係統升級的動作加快，林津渡的腦神經多少受到影響。
他麵條一樣半掛在**，睡眠姿勢有些扭曲。
虞諱輕輕叫了兩聲，後者完全沒反應，隻能抱起他物歸原位。
挨到枕頭的那一刻，林津渡好像有了一點意識，咕噥了一句：“謝謝。”
虞諱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
“謝謝，yh。”
虞諱沉默。
這兩個代號才該找人超度一下，早點入土為安。
翌日，林津渡早起在庭院散步。
近期社死瞬間太多，昨晚的夢話事件幾乎對他造不成影響。
炮轟白月光，想想也挺不錯。
待到天空最後一點月亮的輪廓被旭日驅散，林津渡伸了個懶腰：“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在太陽緩緩升起的刹那，他張開雙臂：“日來——”
【說得好！】
【一個月亮，一個太陽，亮還是你最靚。】
忽然，係統提醒說：【誇父來了。】
“嗯？”
【白月光一旦現身，二戰即將開始，這是我給你們最新想的戰隊名字：誇父逐日。】
“請叫我們一炮雙響。”謝謝。
他可是昨晚連開十九炮的男人。
這回輪到係統語塞了。
虞諱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清晨起來擁抱太陽的某人：“你……”
林津渡：“我在給自己開光。”
虞諱：“……吃完飯再開。”
林津渡收手，乖乖跟在他後麵：“好，到時候我們一起當雙開門冰箱。”
兩人進屋坐下，林津渡還沒來得及拿起筷子，手機先一步不斷震動。
滿月群已經正式更名為[石榴]群，群成員昵稱即代號，林津渡也不例外，代號小十六。
此刻裏麵有人正在@他。
【小十五】：出道太美妙了！我們想請你吃頓飯，表達感謝。
【小十六】：請Y先生嗎？
【小十五】：剛出道錢不多，Y先生如果不嫌棄，也來吧。
【小十六】：好，我轉告Y。
他抬眼，換尊稱：“您意下如何？”
虞諱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拒絕。
由於時間很充裕，早餐後林津渡提議先去練習室找滿月匯合，順便還能看一下他們練舞。
車子一上路，他便懶散地靠在軟座上說：“昨天都沒仔細看初舞台。”
隱約記得跳得還不錯，歌曲也很洗腦。
替身們的集體榮譽感還是要有的，今天得補上。
虞諱打開車載音響，瞬間滿車的切克鬧，切到六十秒的時候，戛然而止。
林津渡不解，怎麽不繼續？
虞諱瞄了下手機，說：“要購買單曲。”
林津渡語氣幽怨：“趙黎過分了。”
虞諱把車停在路邊，準備幫他買下來。
林津渡搖頭：“其實我自己對著鏡子唱也行，我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冉元青那裏的聲控課不是白上的。
林津渡看向虞諱：“而且還很逼真，這張臉自帶MV效果，回去要我給你唱跳嗎？”
一首歌賣兩塊八，相當於他們同時白嫖了五塊六。
虞諱很感動，下一秒果斷購買了單曲。
·
作為最大的娛樂公司，龍螣公司門口永遠不乏蹲點的粉絲。保險起見，一下車林津渡立刻戴著口罩匆匆進去。
十六樓。
趙黎正在和編舞老師說話，透過鏡子看到門口多出兩人，頓時嚇了一跳：“你怎麽進來的？”
“大門進的。”
林津渡稍微把口罩往下了一點，演示說：“隻要這樣，所有保安都是直接放行。”
顯然是把他當成滿月組合的一員。
至於虞諱，林津渡說是自己經紀人，保安也沒多想。
趙黎臉色不佳，這麽多年了，龍騰公司引以為豪的安保工作，終於出現了漏洞。
他出門叫來工作人員，低聲命令道：“去告訴保安，以後這個長相的，全都要仔細核實才能準入。”
趙黎說話的功夫，小一走到林津渡身邊：“一會兒導演要來麵試，接待完他我們就可以去吃飯了。”
林津渡：“得去個有大包廂的地方。”
小一重重點頭。
趙黎回來後，滿月組合繼續練舞，一直到導演過來，編舞老師才關了音響。導演似乎和趙黎很熟，人未到聲先至。
“趙總啊，一晚上熱搜全是你家藝人，從哪裏找來的多胞胎？”
說話間，門外進來一名長絡腮胡的男人，帶著小畫家帽子，乍一看文藝又邋遢。
男人第一眼就先看到了人群中最閃亮的林津渡。
墨鏡都抵擋不住他眼底的精光，絡腮胡連忙走上來主動握手：“你一定是母胎吧。”
長得最出眾，又具有代表性。
林津渡唇瓣小幅度動了動，忍住罵人的衝動。
去你的母胎，去你的有絲分裂。
趙黎咳嗽一聲，走上前說：“他不是，你要麵的人在這邊。”
再三確定趙黎沒有把人簽下，絡腮胡直呼可惜。
之後他取下墨鏡，顯然是要開始麵試了。
林津渡問趙黎：“我們要回避嗎？”
他不懂行，不過試鏡一般具有保密性，而且是要輪流來的。
趙黎搖頭：“不必。”
這時隻見絡腮胡從左走到右，認真掃了一圈後重新戴上墨鏡：“沒問題，麵過了，開機時間回頭等通知。”
林津渡：“？？？”
就算是走後門，也沒有這麽走過場的吧？
趙黎淡定解釋：“燈光妝容這些都有欺騙性，眼見為實，鄭導隻是順路過來看臉，確定一下飾演克隆人沒問題。”
林津渡喉頭一動，第一次見到真正意義上的麵·試。
全員通過後，趙黎潦草送鄭導到電梯門口，隨後折返。
小十五趁著他心情不錯，過來說：“趙總，我們想出去團建一下。”
這下算是明白了林津渡過來的緣由，趙黎嗬嗬一笑：“你們挺有團魂。”
小十五自豪：“不但有，還很炸裂。”
一瞬間趙黎覺得他不是江舟的替身，是林津渡的，這張嘴一樣不饒人。
但凡虞諱在場的時候，趙黎還是比較好說話，雖然剛出道是最繁忙的時候，仍舊給準了半天假。
虞諱隨口客套一句：“趙總要一起嗎？”
趙黎果斷拒絕，他還沒從上次飯局的陰影中走出來。
集體出行容易嚇到人，林津渡關愛群眾心靈健康，體貼地選了一家遙遠偏僻的農家樂。
選定地點後，他想了想說：“叫一下虞熠之吧。”
每次都不帶男主玩，是挺過分的。
虞諱沒有意見，滿月組合在這一點上也無所謂。一致通過後，林津渡轉發定位到[誠實之星]的群裏。
【林津渡】：@虞熠之，十七人的集體聚餐，來嗎？
虞熠之暫時沒有回消息。
林津渡該做的已經做到位，和眾人先行出發。
他們走後不久，龍螣公司門口來了一名戴著帽子的年輕人。哪怕容貌半遮半掩，行走間也自帶著一種高山流水的文雅氣息。
還沒多走兩步，便被保安攔住。
年輕人抬起頭，淚痣在陽光下尤為妖冶。相信不用多說，保安看到這張臉，也會主動幫他讓前台聯係，甚至於直接放行。
“證件。”保安麵無表情。
江舟詫異於對方瞧見自己，竟沒有絲毫反應。
換班保安正好過來，見狀愣了下，低聲對同事說：“我剛在地下車庫看到那十幾個坐車走了。”
“確定是十五個嗎？”
“隻多不少。”
保安聞言頓時怒了：“瑪德，又是張山寨臉，還沒剛那個標致，快滾。”
才因為誤放被批評了，他現在恨死了這張臉。
換班保安提醒他注意素質，別被拍下來做文章。
江舟蹙眉，輕聲說：“我要見趙黎，我是他朋友。”
保安反嗆：“你怎麽不上天呢？做他天上的朋友。”
滿月組合的應援花是滿天星，字麵含義天上的星星，所以保鏢下意識在天上給他找了個位置。
“……”
其實江舟自己也可以打電話，但兩年後第一次見麵，麵對麵肯定要比通話震撼。
原計劃他是要先來質問趙黎組合的事情，利用對方的愧疚做文章，然後再和趙黎一起去見虞熠之，雙管齊下。
然而事情出乎意料。
後麵蹲守的粉絲竊竊私語。
“老天爺，又來一個，所以大眾臉其實長這樣？”
“不，這是典型的平均臉啊，你看他好像平均了滿月組合每一名成員的特點。”
“快拍下來！”
江舟連忙豎起衣領，近乎是落荒而逃。如果真被拍下來傳網上，讓虞熠之通過網絡看到自己回來的消息，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快步走到角落，確定四下無人，他這才長鬆一口氣。
手機響了，是陸醫生打來的。
“見到趙黎了嗎？”他問。
江舟壓低聲音：“出了點小問題。”
陸醫生沒有細問，知道他失敗後直接說：“現在去樂家小館，我發你定位。”
江舟不解。
陸醫生：“虞熠之剛走，他應該是有飯局，你在那裏能見到他。”
虞熠之今天過來沒有做治療，雙方隻是聊了幾句，陸醫生能看出對方心事重重。
他原本想試著套出男團出道的原因，可惜虞熠之無意多說，隻說趙黎安排，他也不知情。
陸醫生不知道的是，林津渡坦誠對他的懷疑後，虞熠之心中多少存了點疑問。包括今天過來，雖然心裏想著是頭疼需要紓解，潛意識裏卻在一直觀察著陸醫生。
“記住，這是你們兩年後第一次見麵，要說得話，哪怕是一個表情都不能出錯。”
江舟前麵正好是一麵玻璃，他取下帽子脫掉外套，望著反射出的容貌，淡然一笑：“我心裏有數。”
此前他已經設想了幾十種見麵後的情況，包括虞熠之會說什麽，做什麽，無論哪一種，自己都有辦法從容應對。
·
公司給了滿月組合派了一輛改造過的大巴當保姆車。
當然趙黎也承諾過，如果能爬到熱歌榜前三，會給他們另安排兩輛檔次高的商務車。
“一定要多聽幾遍我們的出道曲，要是能留評就更好了~”
成員給林津渡發語音，後者此刻照舊坐在虞諱開來的車上。
樂家小館建在山腳下，位置比較偏，除了周末一般人不多。
依山傍水，周圍環境清幽。下車後滿月組合貪婪呼吸著新鮮空氣，也就是剛出道比較自在，他們可以到處轉悠。
老板不怎麽上網，沒有認出來幾人，隻是驚歎人類長相的統一性。
“最大的包廂今天剛好空著。”老板一邊介紹菜品，一邊領他們過去。
包廂門是用密集珠簾替代，內部分上下窗，打開後可以一覽後麵的湖光山色。
林津渡和虞諱先後坐下，小一負責點菜，差不多是每樣招牌來一份。
麵對虞諱，他們還是有些拘謹。
剛點完菜，虞諱手機響了，當他走去外麵接電話時，林津渡能聽見明顯鬆口氣的聲音。
他不禁好笑問：“萬一虞熠之來，你們也會緊張嗎？”
小一搖頭：“這位給得錢少，不緊張。”
“……”
簡直是參考答案。
林津渡回憶起月薪不足兩萬的日子，如今自己也算苦盡甘來，而滿月組合手頭還不富裕。
念及此，他準備請了這頓。
小一看出他的好意，先一步正色開口：“不，還是我們來。”
正互相客套的時候，一道帥氣的身影走了進來。
原以為是虞諱打完電話，不曾想是虞熠之。
林津渡有些驚訝男主竟然真來了，鼻尖動了動說：“你去陸醫生那裏了。”
陸醫生養得幾盆花比較稀有，味道很特別。
虞熠之第一次用警犬形容一個人的嗅覺。
他看了林津渡一眼，沒否認。這次的谘詢效果一般，他全程沒有辦法做到放鬆。
林津渡長歎道：“大郎，你糊塗啊。”
希望沒被人又藥一次。
虞熠之：“……”
林津渡湊近問：“話說這麽久了，你覺得自己心理真的有變健康嗎？”
有沒有變健康不好說，不過從坐下的一刻起，虞熠之望著十六張相似的臉，瞬間覺得情況嚴重了。
不但心靈受創，視力也受損。
當他掃了一圈呈扇麵環繞自己的滿月組合，眼睛都快要散光。
林津渡不知道男主在矯情什麽，不都全靠他歡聚一堂？
並非虞熠之矯情，此前他可從未在如此相對密閉的空間內，和替身們共坐一桌過。
衝擊力可比那次在停車場大多了。
老板先上來涼菜，眾人誰都沒動筷。
氣氛一時間比剛剛虞諱在時還要沉默。
針落可聞的寂靜中，小十五忽然疑惑地“咦”了一聲。
他對組合成員說：“快看，門口那人長得好像我們。”
林津渡和虞熠之同時一怔，隨後全部轉過頭。
不知何時，門外多出一人。他單手掀開店家用來裝飾的水晶長鏈，露出精致完美的五官。
任何人看到他都會先注意到那雙眼睛，天生幽冷的眸子和淚痣形成鮮明的反差，來人皮膚很白，幾乎透光一詞用在他身上絕不誇張。
當看到那一身白色盤口複古衫時，林津渡瞬間鎖定了來人身份。
——江舟。
這位書中“死去多時”的白月光，終於登場了。
林津渡很快回過神，看向瞳孔地震的虞熠之，後者的手死死攥緊，依舊不可置信地望著門口。
滿月組合意識到氣氛不對，麵麵相覷。
小十四最先反應過來：“莫非這個不是備胎，是胎盤？”
林津渡：“……”
你這個形容，有點恐怖啊。
隨著小十四開口，其餘人逐漸想到什麽。
眾人麵色帶著一絲驚恐，據說他們替得那位已經逝去了，那這個平均臉是這麽回事？
小十五狠狠咽了下口水：“媽呀，吃個飯吃詐屍了。”
這誰能頂得住！
旁側虞熠之整個人氣場都變了，太陽穴凸起的青筋讓滿月組合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實際他們說什麽，虞熠之也聽不見，從江舟出現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仿佛靜止了。
江舟主動朝這邊走近，眼眶微微泛紅。
虞熠之張了張口，隻覺得腦海中各種情緒交織，又一瞬間全部炸開。
林津渡平靜給自己續了杯茶，任務做了大半，再加上如今白月光的影響力削弱，他倒想看看虞熠之會有什麽表現。
是衝上去抱緊對方高唱死了都要愛，還是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
係統分析：【選白天出現，看來他有點腦子。】
【這件衣服我轉換成文字描寫後發現，是白月光以前常穿的款式。】
這無疑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其他的服飾再好看，也抵不過造型百變的滿月組合。
【男主的腦袋估計要炸了。】
一包廂的人，如今又逢青天白日，虞熠之自然談不上恐懼。
但世界意誌和這些日子來的經曆，同時幹擾著他的腦回路。
一滴晶瑩的淚水從江舟如玉的麵頰滑落，他輕喚道：“熠之哥。”
虞熠之唇瓣動了動，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小……舟？”
“熠之哥，我在。”
“小舟。”虞熠之恍若身處夢中，又喃喃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江舟上前一步，雙方距離拉近的一刻，不斷輕聲地回應：“我在，我在。”
真的是你嗎？
手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四目相對，執手相看，虞熠之僅存的本能讓他說出了直觀感受：“你胖了。”
“……”
作者有話說：
江舟日記節選：
你都是如何回憶我，帶著笑或是很沉默？@虞熠之
虞熠之日記節選：
……@滿月組合
滿月日記節選：
沒錯，他在用我們回憶你。
這張平均臉，果然不同凡響！
但你不能待在我們團，還是那句話，這張臉，太平均了。@趙黎
趙黎日記節選：
……
江舟日記節選：
到底是怎麽回事？（紅著眼眶.jpg）@趙黎
趙黎日記節選——
趙黎沒有被@到。
此@已被保安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