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進化
沒有一句話是在講**, 但每一個字好像又都在說**。
助理試圖翻譯林津渡的言論:公共場合不能抹,私人場合請隨意。
不,你太隨便了吧!
虞諱的視線凝固在林津渡的手背,原本潔白的皮膚透著一小片青紫。
林津渡拍拍胸脯:“回頭查出來有問題, 給我整死他丫的。”
“好。”
很輕又略顯隨意的一個字, 從虞諱口中說出卻很有分量。
他頓了下道:“以後別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林津渡摸了摸後腦勺, “下次一定。”
助理此刻隻有無語。
自己掄拳頭打人,結果因為太過用力,把指關節搞出淤青, 你們管這叫危險?今天他要為王天明發聲!
話說王天明本來頭發就不多,薅下來這些,也不知道禿了沒。
林津渡像是知道助理的想法, 微笑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他讓我的拳頭好疼。”
那一句好疼,透著涼颼颼的寒意。
“……”助理打了個寒顫。
“去找個冰袋。”虞諱這時說。
助理哪裏還記得要為誰發聲,立刻為五鬥米折腰,“好的,老板。”
洗手間內隻剩下虞諱和林津渡兩人。
手帕仔細擦拭掉了所有的血漬, 虞諱說:“我托人去加急檢測了你給的樣本,今天報告出來, 裏麵存在疑似違禁品的成分。”
林津渡瞳孔驟縮。
好家夥,知道冉元青是個壞胚子, 但沒有想到已經壞到流油。
“一會兒我讓助理送你回去, 後麵的事情我來處理。”
林津渡眨了眨眼, 這個回去肯定不是指再去西山別墅。
言下之意, 是讓自己遠離這些是非。但都到了這份上, 忽然不告而別, 肯定會引起冉元青的警覺。
虞諱的語氣沒有給他什麽選擇的餘地。
“我的人能確保你的人身安全,卻不能保證不被下藥。”
居然派了人保護自己嗎?
林津渡詫異的同時拒絕:“不行,我都沒來得及做什麽。現在隻知道別墅可能存在密室,冉元青手上有違禁品,又讓他被狗咬然後嚇暈了一次而已。”
“謙虛”的品格讓虞諱深深為之側目。
“你去了那裏才幾天?”
這種眼神仿佛在說,倘若讓林津渡待滿一周,他能……不,是冉元青能上天。
林津渡其實也知道西山不宜久留。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今天回去無論發生什麽,冉元青都會把違禁藥給他灌進去。
所以是時候華麗退場了。
“可惜……我還沒找到藏藥的地方。”
那種東西肯定不能隨身攜帶。
虞諱卻不為這個問題擔憂,似乎另有安排。
林津渡言歸正傳:“其實今早的動手是開始,我還要動嘴。”
在虞諱的注視下,他大眼睛一笑一彎,“言語如刀,我將以最閃亮的方式退場。”
不但不會引起冉元青的懷疑,還要讓這位純法製咖知道,什麽叫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助理拿著冰袋進來的時候,正巧看到青年低頭說悄悄話的畫麵,從他的角度看過去,林津渡的下巴幾乎要挨到虞諱的肩膀,這一幕卻出奇地和諧。
虞諱蹙眉:“為了他們詆毀自己……”
林津渡輕嘁一聲,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無所謂,反正知情人最後基本都要進去。”
罪孽再深重一點的,說不定直接下地獄了,這輩子也碰不著。
他會是最後的贏家。
·
之後,林津渡提出要和虞諱錯開,先一步從洗手間出來。
然而當他再踏入辦公間時,遭遇明令禁止。
領他們上來的員工:“設計稿屬機密,外人謝絕入內。”
剛說完沒多久,外賣小哥進去送飲品,可謂是暢通無阻。
果然是針對極個別人的禁令。
林津渡感歎:“這外麵就差掛個牌子,寫著林津渡與狗不得入內。”
員工輕聲:“狗是可以進的。”
裏間甚至還有寵物寄存處。
林津渡:“存夜鶯嗎?”
“?”
“零存整取也行,我把歌喉存進去。”
“……絕對不行。”
外麵的動靜裏麵人早就注意到了。
王天明被打慘了,要不是虞熠之出來打圓場,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林津渡。
現在冉元青項目組的人都很敵視林津渡,虞熠之再讓人進來也說不過去,他給員工使了個眼色,讓其另找地方安頓林津渡。
虞諱便在這時出現。
冉元青有些遺憾他錯過了先前的那幕。好在辦公間內亂糟糟的一團,隻要虞諱開口問一句,虞熠之很難敷衍過去。
事與願違,虞諱直接無視林津渡。
“怎麽還不開始?”
虞熠之剛想解釋,虞諱冷冷道:“抓緊時間吧。”
助理在旁小聲對虞熠之道:“老板這兩天一直在跑警局,沒怎麽睡好。”
眾人隱約聽到一些,想來虞諱因為投毒案有些耗損心力,根本沒心情再注意其他。
林津渡順理成章退場。
保鏢見縫插針,在冉元青的授意下跟了出來。
十二個小時已經過了,林津渡餓得不行,在保鏢看管下去公司食堂吃飯。
期間收到黃毛消息:趙黎在朋友圈快罵了你一天。
林津渡給黃毛的備注就是黃毛。
【林津渡】:他真無聊。
【黃毛】:一個人待在醫院確實挺無聊的。
【林津渡】:那我給他找個伴兒?
這條消息發出去後的半分鍾,收到了黃毛刷屏近一頁的感歎號。
【黃毛】:兄弟,別再給醫院進貨了,你也得為自己將來考慮不是。
萬一日後人老珠黃被拋棄,招來什麽報複,多不劃算。
良言難勸該死鬼,本以為這句話說了也白說,沒想到林津渡迅速給出回應。
【林津渡】:好滴,兄弟~(I swear .jpg)
林津渡被安排在休息室。
吃完飯上去時,他朝辦公間內探頭望了一眼,虞諱正在聽著項目組的策劃匯報。視線掃到王天明時,林津渡目光一動。
保鏢催促他別逗留。
“鬧出這麽大的事,晚上回去有你好受的。”
林津渡心想,你們這些都沒明天的人,還談什麽晚上。
三點多,項目組的人集體去參觀公司,五點左右,樓梯間重新傳來動靜,聽聲音像是結束準備離開了。
不多時,冉元青來找林津渡,溫和的笑意中略帶一絲陰沉。
林津渡已經從對方的表情中得知,男二已經想出了一百種折磨自己的方式。
“稍等,我想去趟衛生間。”
冉元青佯裝看不出看他閃避的眼神,說,“去吧。”
林津渡出門後一步三回頭,顯得更加鬼鬼祟祟,確定沒有人跟著後,他加快步伐。
暗中觀察的保鏢衝冉元青點點頭,半分鍾後,兩人循著林津渡的路線找過去,想看看他準備搞什麽鬼。
·
隱蔽的角落裏,王天明不耐煩地看著林津渡:“你究竟要幹什麽?”
林津渡一臉神秘地要叫他過來,王天明原本不想搭理,準備嗬斥他滾。
誰料對方態度十分謙卑,還說是關乎生死存亡的問題,現在大家都在四十三層,喊一嗓子就有人來,王天明也不擔心他再打人。
王天明冷冷道:“如果是道歉的話,趁早免了。”
林津渡搖頭:“道歉有用,還要醫院幹什麽?我是說,你最好去醫院檢查一下,我以前……”
林津渡聲音放得越來越低:“在夜店工作的……”
後麵的話已經低得聽不清了。
林津渡睜眼說瞎話,隨後拋出一個“你懂的”眼神。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過了幾秒鍾,王天明還在發怔。
跟過來的保鏢率不禁發出聲音:“你有病?”
林津渡見到他三連否認:“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這一刻保鏢大悟,難怪他們一直沒有辦法找準林津渡的定位。
如果說是虞熠之發現了什麽,特意放林津渡來作刺探的棋子,未免太過隨意顯眼。但無緣無故送人,也很荒唐。
TMD,原來是千裏投毒!
保鏢瞪大眼睛,無意識道:“這波實屬雙向奔赴了。”
冉元青以畫投毒,虞熠之搞人體病毒,不同的是,前者花了五百萬。
冉元青明顯也是想到了這茬,再也無法控製住表情。
自己還在傻乎乎通過中間人送畫搞慢性毒藥,沒有個三五年無法見效,而虞熠之竟然想一次性就讓他萬劫不複。
再一想生日會上,自己說滋味不錯時,虞熠之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他真該死啊!
“虞、熠、之。”
以為自己是棋手,原來早就被當成傻子戲弄,冉元青再也無法控製住,直接衝到電梯間。
正在等電梯的虞熠之聽到後麵有人在叫自己名字,下意識回頭。
一記拳頭飆來。
虞熠之閃躲得快,但側臉還是挨了一記。
“你瘋了嗎?”任誰莫名其妙挨上一拳頭,都不會有好顏色。
項目組的人大驚失色,今天什麽日子,怎麽流行起打人了?
不知是誰說了句:“難道又是一個搶男人的故事?”
“你該死,這種惡毒下作的法子都能想出來……”這兩天的鬱氣全部在一瞬間點燃爆發。
一個自負性格的人,如何能容忍這種屈辱。冉元青此刻又是後怕又是憤怒,不顧體麵地衝過去和虞熠之扭打在一起。
項目組的人想拉架又插不上手。
虞熠之經常健身,冉元青拿過長跑遊泳冠軍,兩人的力量和持久性都不是林津渡和王天明能比的。
誰去拉都容易被誤傷。
混亂中,冉元青一句話鑽進了剛剛走來的王天明耳朵裏。
“你居然敢賣病貨。”
王天明本就神經脆弱,從剛剛起一直處在恍神狀態。
聞言他反射性瞥了眼胳膊上破皮的地方,王天明絞盡腦汁想要回憶細節。然而腦袋都想痛了,也無法確認這是打架刮蹭到的,還是被人撓的。
還有林津渡那時流過鼻血,會不會有血沫飛出?正好濺入他的傷口。
一想到這種可能,王天明不禁麵色劇變。
人都是這樣,不明所以的情況下,會下意識往概率很低、但最壞的可能性猜想。
王天明當即腿一軟,幸好被來接他的經紀人扶了一把。
“去醫院。”王天明死死抓著經紀人的胳膊:“快去醫院。”
真有問題,如果能早點阻斷,還有希望。
林津渡餘光瞥見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又是頭發,又主動去醫院,還能逃得掉嗎?
他已經和虞諱提前打過招呼,想來對方會有辦法,最大限度地利用好這個機會。
各忙各的,確保一切都在掌握當中。林津渡這個急救先鋒,這次改打報警電話:
“喂,幺幺零嗎?有人打架,對,往死裏打的那種,地址是……”
電梯口扭打的動靜蓋過了大部分聲音。項目組裏的成員隻覺得所有人像是得了癔症,他們下意識看向了這裏話語權最高的虞諱。
虞諱正和助理商談著危機公關事宜:“稍後安排保安把後門打開,從那裏進出人,別影響到股價。”
“……”
事情鬧得有些大,已經引來幾名員工上來看熱鬧,虞諱讓助理清場。項目組的成員被帶離,員工也不敢觸大老板的黴頭,識相離開。
市區出警很快,十分鍾後,警方來到現場,強行分開冉元青和虞熠之。
冉元青也是氣糊塗了,指著林津渡痛斥虞熠之:“警察,他想要利用這個人惡意傳播性病。”
虞熠之:“放屁,是他無緣無故打人。”
林津渡:“叔叔,我有點餓了。”
三人各說各的,林津渡快速拍了張照片發給黃毛。
【林津渡】:說到做到,今天就先不去醫院了哦~
王天明主動要求進醫院,四舍五入與他無關。
【林津渡】:下一站,警察局。
最終,處在風暴中心的三人經後門帶離,被一車拉走。
林津渡走得時候,衝虞諱用口型說:回見。
虞諱微微頷首。
他走後,虞諱問:“安排的事情進行到哪一步?”
助理:“王天明的前經紀人之前還在猶豫,他被開得太突然,手上沒有實證。不過現在夠他下定決心了。”
王天明已經是強弩之末,憑借毛發他們自己都可以去舉報,隻是那樣會暴露是他們在主導一切,容易打草驚蛇冉元青。
由前經紀人舉報,警方可以順水推舟趁著王天明去體檢時做檢測。
虞諱說:“我去趟警局,你安排好那邊的事情,讓他盡快舉報。”
助理心想虞熠之識人不明,在裏麵關上兩天也挺好,反正打到最後兩人已經是在互毆。
他敢篤定老板也是一樣的想法,對方連背影都在寫著:如果能隻撈一個就好了。
警車上。
冉元青沒有辦法在車上廝打,但看虞熠之的眼神恨不得殺了對方。
虞熠之總覺得傳染病這件事有什麽誤會,再說了,林津渡對他沒什麽感情,打王天明的理由是站不住腳的。
為什麽要莫名其妙搞這一出?
不過這細胳膊細腿,拳頭倒是夠帶勁的。
再看到冉元青撕去溫柔的假麵,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虞熠之心情不錯。
他翹著二郎腿,劍眉揚起,一句都不解釋。
林津渡覺得真是一出好戲,給別人下毒的時候重拳出擊,輪到自己,嚇得是半點風度也無。
灼熱專注的目光引來冉元青的視線。
林津渡本以為他會一通髒話亂飆怒斥。
不料冉元青看到那和白月光相似的眉眼,忽然喃喃:“所以那天晚上,小舟是在救我嗎?”
如果真用了趙黎那些情趣用品,和這人廝混一晚,後果不堪設想。
林津渡啞口無言。
他現在相信小說角色都有一定程度的戀愛腦,哪怕離譜到這種程度,居然都能給他邏輯圓回來。
冉元青神情中浮現出一絲痛苦。
而自己做了什麽?居然找道士作法。
林津渡安慰說:“不然再找他做次法,原路把小舟迎回來。”
這也算是另類意義上的白月光回國,你去接。
“……”
同車的警員實在聽不下去他們口中這些神怪靈異,咳嗽一聲說:“都安靜點。”
白月光的亡魂迎不迎另說,很快警局倒是迎來三刺頭。
虞熠之滿口否認,隻說要做傷情鑒定,冉元青臉上還有一道小傷口,紮馬尾的繩子也散開了,一雙細長的眼睛淡淡充血。
剛入職的小警員很頭疼。
這兩位家世都不簡單,雖說冉元青先動的手,但虞熠之也還手了,不太好處理。更何況現在一方還控告另一方教唆犯罪。
轉機在一刻鍾後出現,虞諱來了,虞熠之總算收斂了一下他那囂張的態度,開始配合問話。
虞熠之:“清者自清。”
林津渡:“清者自清。”
冉元青:“清你全家。”
全家之一的虞諱:“……”
·
黃毛看到林津渡發來的消息,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
平日手機不離視線,但今天因為和幾個二代朋友一起來醫院探望趙黎,一時沒怎麽關注。
“那天真他娘邪門,廟裏地上的油居然沒擦幹淨,碰巧還給我踩上了。都怪林津渡那個掃把星,沒事學什麽雞叫,還學得那麽像……”
旁邊一個富二代無奈,削了個蘋果給他:“留點口德吧。一口一個媽,佛祖不懲你懲誰?”
“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趙黎目中閃過一抹戾色。“林津渡早就看到地上有漏油,挑準那個時機分散我注意力。”
其他幾人沒說話,黃毛詫異道:“這不大可能吧。”
趙黎皺眉:“虞熠之和元青一個月間雙雙住院,我總覺得事有蹊蹺。”
“我看是你想太多,其實我覺得林津渡沒你們想的那麽壞,就是胡鬧了點。”黃毛就事論事:“白天我提醒了一句,他態度誠懇地保證了,以後一定收斂。”
說著下意識看了眼手機,下一刻猛地貼近屏幕,確定沒看錯。
“怎麽了?”趙黎看他神色不對,問。
其他人也好奇望過來。
黃毛失神說:“元青和熠之,進局子了。”
“什麽?!”
黃毛給他們放大看照片,從雙方情況來看各有負傷。警察站在中間,斜側是虞諱,看地點竟然是虞氏的總公司。
黃毛回神,忽然對趙黎說:“林津渡是不是暗戀你?”
“不然為什麽你隻是住院,他們倆都進去了?”
趙黎那雙綠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一副你在說什麽鬼話的樣子。
愛是靠這麽對比出來的嗎?!
“你不也好好的?”
黃毛:“我付錢了。”
他每條情報花五百。
在場有人說了句:“元青也付了,聽說他花五百萬從熠之手上買來情人。”
“……”
眾人包括趙黎在內不約而同地想:那他可真是個傻X啊。
作者有話說:
冉元青日記節選:
¥%¥草¥%……¥%4……&*……
【以上內容因含有大量攻擊辱罵性言論,不予顯示】
王天明日記節選:
@冉元青,昨天我的日記內容也一樣。
哦,今天依舊。
我一個藝術家,逐漸活成了滿嘴髒話的樣子。
林津渡日記節選:
去警局的路上,我看到了路邊的野花,看到了天邊的流雲,這個世界真的很美好,今天又是元氣滿滿的一天。
加油,林津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