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5、毒酒

“喝了它, 我們母子就此情盡,你不認你爹,今後也不用再認我這個娘了!”

謝蘭臣看了眼桌上的酒杯, 又看向如夫人, 目光沉靜如水, 又仿佛看透一切。

如夫人被他看得心頭一慌,強自鎮定地又催促道:“怎麽不喝?還是說,你現在就不認我是你娘了?

“我十月懷胎生的你,生你時又難產, 折騰了一天一夜,半條命都沒了, 後來又精心養育你五六年——雖然隻有五六年,卻事事親力親為,而你到了大夫人那兒, 她何曾管過你, 還不是把你丟給奴婢們照顧?要說誰最配你喊一聲母親, 那個人一定是我!”

“沒有夫人, 確實不會有我。既然夫人要義絕,怎敢不從?”謝蘭臣上前端起了那杯酒, 在如夫人的注視下,緩緩舉至唇邊,正要飲下, 房門卻忽然被人從外猛地推開。

“不要喝。”魏姝突然出現在門口,搖頭勸阻。

如夫人一早就把院裏伺候的人都打發了,此時門口並沒有人值守, 魏姝突然闖進來, 如夫人先是嚇了一跳, 隨後麵上又閃過一絲被人攪了好事的懊惱,責問道:“公主不請自來,又擅闖我的房間,是何體統?”

魏姝卻連看都沒看如夫人一眼,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謝蘭臣,再次勸阻道:“不要喝。”

謝蘭臣卻歉疚地對她笑了笑:“這是我欠她的,總要還的。”說完,舉杯一飲而盡。

魏姝眼睜睜地看著他,幹脆利落地把那杯酒喝了下去,幾乎是下一瞬,謝蘭臣便開始嘔血,即便他用了帕子去接,血水還是滲透絲帕,又順著他的手指滴落在地,在地上留下觸目驚心的一片猩紅。

謝蘭臣最後對魏姝道:“好在公主來接我了,否則我要走不回去了。”

魏姝趕在他倒下之前,穩穩扶住了他。

見謝蘭臣已經昏死過去,魏姝急忙朝屋外喊了幾聲“尤丹”,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顫抖。

尤丹很快從屋外走了進來,待看清屋內的情形,不免神色一驚。

“你過來,先扶嘉王回去。”魏姝把謝蘭臣交給尤丹,又囑咐他道,“暫時不要驚動其他人,公主府的大夫,今天恰好來了這邊,你速叫他們為嘉王醫治。”

“沒用的,”如夫人看著昏死過去的謝蘭臣,麵上閃過一絲彷徨,似哭似笑地說道,“這毒本就見血封喉,以酒佐服,見效更快,他活不了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尤丹背起謝蘭臣正要走,聞言忍不住回頭提醒魏姝:“公主可欠下了我一個大人情。”

“日後必然不會虧待你。”魏姝把他送出門,卻沒跟著一起離開,而是轉身又回到如夫人屋內,反手關上了房門。

如夫人正腦袋一片混亂,突然聽見關門聲,見魏姝還沒走,下意識便說道:“他馬上就要死了,你不去陪他最後一程嗎?”

魏姝跨過謝蘭臣掉落在地上的血手帕,反問她:“你呢?如今你也算為靖西侯報仇了,既然那麽喜歡他、舍不得他,為什麽不幹脆下去陪他?”

“你以為我不想嗎?”如夫人哭訴道,“我如果能和侯爺合葬,早就隨他去了,還用等到現在!”

屋內的桌子上,還放著謝蘭臣喝過的那隻空酒杯,以及另外一杯尚沒有被人動過的酒。魏姝走上前,把滿杯的酒潑在地上,重新又從酒壺裏倒了一杯新的,遞到如夫人麵前:“我可以幫你達成所願,你現在可以放心死了。”

如夫人並沒有注意到魏姝之前的小動作,直到酒杯被遞到自己麵前,才恍然清醒了些似的,衝魏姝不屑道:“就你?我憑什麽信你?你是也想為謝蘭臣報仇?休想!我殺謝蘭臣是因為謝蘭臣不孝,就算老太太來了,也不能把我怎麽樣。”

“你當然可以繼續活著,”魏姝道,“我會把你謀害正室子嗣,事發卻逼自己兒子頂罪,以及你毒殺靖西侯,再次讓兒子頂罪,並殺子滅口的事,宣揚出去,讓世人都知道你是個怎樣的毒婦。”

“你胡說!”如夫人再次激動起來,“我什麽時候毒害侯爺了?這些假話不會有人信的!”

“假的怎麽了,這世上以假為真的事還少嗎?真相如何並不重要,說的多了自然會有人信。”魏姝冷冷地看著她,“我會讓人把你殺夫殺子的事,編成雜劇,寫成詞曲,招攬伶人,四處傳唱。我有的是錢,人脈也算廣闊,勢必會讓每一裏每一縣,上至七旬老翁,下至三歲幼童,全都聽聞過你的故事……”

如夫人氣憤地想要打斷魏姝,卻反被魏姝打斷,繼續說道:“你那麽喜愛靖西侯,我也給他編一個故事好了。就說他為人好色,十幾歲年紀,便**辱母親的婢女,強納為妾,後又喜新厭舊,愛上高門大戶的小姐,婢女心有不甘,這才會毒殺靖西侯。

“靖西侯連自己的後院都打理不好,搞得一團亂麻,領兵打仗又能好到哪兒去?他生前那些少的可憐的功績,想來也是搶奪手下人的功勞,給自己臉上貼金罷了。”

如夫人已經被氣得快要喘不過氣,魏姝卻依然沒有停下來:“你是聽過我的風流名聲的,神京的才子,大多都與我相熟,還有不少人曾受過我的恩惠,求他們為我作幾首詞曲,寫幾篇文章,他們必然不會推辭,有他們的名聲才華加持,這些詞曲文章,必然能百代千代地流傳下去。”

魏姝嘲諷道:“能和靖西侯一起流傳千古,對你來說,也是一種福氣吧。就是不知道,到了地下,靖西侯會不會感激你?”

“我殺了你!”如夫人再也忍不住,抬手就要給魏姝耳光。

魏姝早有防備,提前鉗住了她的手腕,然後把自己另一隻手裏的酒杯,強硬地塞進如夫人手中:“我說到做到,喝了它,你就有可能和靖西侯合葬,不喝,荒墳孤塚遺臭萬年就是你的下場。”

*

魏姝離開如夫人房間的時候,恰好撞見一個婢女,因為聽到動靜,不放心過來查看,魏姝攔下對方道:“如夫人這會兒不想要任何人打擾,連我都被趕了出來,你也回去吧,順便交代其他人,等到天亮再來伺候。”

自從靖西侯過世,如夫人時常情緒不穩,偶爾發起瘋來,不但摔打東西,貼身伺候的人也挨過不少打罵。此刻聽魏姝這般說,婢女立刻不再多事,又退了回去。

離開如夫人的院子,魏姝沒有去看謝蘭臣,而是找來謝閔,直接出了府。

毒酒是大夫人準備的。大夫人要對付謝蘭臣,不會隻想要他的命。

天亮之後,那個親眼看見謝蘭臣“弑父”的證人,很有可能便會出現在眾人麵前,指認謝蘭臣的罪名,隻有謝蘭臣身敗名裂,大夫人才能更好地為謝子期謀算,而不是父死子繼,憑白把西北的基業,便宜了自己和昭兒母子倆。

魏姝必須要趕在天亮之前,先解決掉那名證人。

大夫人帶對方來見如夫人的時候,尤丹恰好見過對方,此刻要找人倒不難……

雍州城南的一處宅院裏。

杜仲熟睡中,忽被砰砰幾聲重響驚醒,才剛警覺地從**坐起,下一瞬,寢室的房門便被人從外撞開,一隊人忽然闖了進來。

杜仲十幾歲開始參軍,至今從未懈怠過武藝,見狀提起一旁牆上掛著的刀就要隔檔。可來人明顯也是練家子,身手過人,並且配合默契,沒幾招,杜仲便被繳械,製服在地。

屋內的燭火亮起。

杜仲被押在地上,看見一雙鑲著明珠的繡鞋,緩緩朝自己走進,他努力揚起頭,順著華麗的裙擺往上望去,頓時驚訝道:“崇寧公主!”

“公主這是要做什麽?”杜仲剛問出口,便聽見屋外傳來一陣哭嚎,接著就見自己的老父被人綁著押了進來。

“爹!”杜仲朝父親的方向奮力掙了幾下,卻掙脫不得,不由怒視魏姝,再次質問道:“公主大半夜突然帶人闖進我家中,到底想做什麽!”

魏姝道:“這要先問你最近都做過什麽?”

杜仲第一眼看見魏姝便有所猜測,這會兒聽魏姝如此說,更加確信,魏姝是為自己指證嘉王的事而來。

“公主是要殺我滅口,還是要用我爹,威脅我改口?”

“當然是後者,”魏姝在屋內挑了張椅子坐下,說道,“這時候殺了你,死無對證,不是反而更讓人懷疑嗎?”

一旁的杜父早已年近花甲,聞言顫顫巍巍地說道:“我兒不用顧忌我,我已經活到這把年紀,死也無憾了。”

杜仲臉上閃過陣陣糾結猶疑,最終紅著眼道:“自古忠孝難兩全,請父親恕兒子不孝,待揭露過嘉王,兒子願一死,再為父親盡孝。”

杜父忍不住哭道:“什麽死不死的?我要你好好活著,這才是孝敬我。”

“真是父子情深啊!”魏姝嗤笑著看向杜仲,“你此刻,和嘉王能救靖西侯卻沒救又有什麽區別?他是‘弑父’,你不也一樣?”

杜仲義正言辭道:“我不救我父親,是因為我要替靖西侯伸冤,為的是君臣主仆之義,而嘉王不救靖西侯,卻是因為他貪生怕死!”

“你是為了大義,嘉王又怎麽不是?”魏姝道,“靖西侯掌管西北時,契丹人敢隨意入關,搜刮百姓,甚至一度深入到雍州城附近,連靖西侯自己的小兒子都被契丹人擄走。若沒有嘉王,這些年來,邊境百姓哪兒來的安居?雍州城又哪裏來的富饒?嘉王當時要救靖西侯,就必須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你捫心自問,靖西侯和嘉王,到底誰活著對西北才更好?

“你說你揭發嘉王,是要全君臣主仆之義,那嘉王為了整個西北的安定,為了萬萬百姓不再受外族侵擾,甘願擔負不孝之名活下來,這又是多大的義?你怎麽有臉說自己比嘉王高尚的?”

杜仲一時竟被罵得啞口無言。

靖西侯去世的時候,嘉王確實已經鋒芒盡顯,文治武功都遠勝靖西侯。

難道嘉王當初見死不救,不是為了私心,而是在為整個西北著想?杜仲忍不住開始自我懷疑。

不待他多想,魏姝又說道:“你自作主張要為靖西侯伸冤,焉知靖西侯當時的心情,不是和你父親此刻的心情一樣,隻盼望自己兒子能好好活下去,而不是為自己而死?還是說,你覺得靖西侯是無情無義卑鄙無恥之徒,會犧牲兒子的性命換自己苟活?

“再者,你都看出來嘉王當時能救靖西侯卻沒救,靖西侯自己難道不清楚嗎?他死前可從未責怪過嘉王半分,這足以表明他對嘉王的認可。父子兩人心有默契,共同做出了最有利於西北的選擇,你又是伸的哪門子冤呢?”

杜仲想反駁魏姝強詞奪理,但又很快意識到,自己要反駁魏姝,就必須先貶低靖西侯,他張了張嘴,終是又一次啞口無言。

魏姝冷笑道:“我看你指證嘉王,根本就不是為了什麽忠義,否則怎麽可能這麽多年過去都不提,偏偏選在這個時候說?怕不是有人許了你什麽好處吧?你分明是為了自己的私利指證嘉王,卻以忠義之名自詡,甚至罔顧自己父親死活,真畜生不如,叫人不齒!”

“我不是……”杜仲張口欲辯,卻被魏姝毫不留情地打斷:“無恥之徒又怎麽會承認自己真無恥呢?”

杜仲再也忍受不住,試探著想和魏姝談條件,以暫時脫身,便說道:“公主不必百般嘲諷我了,你說這麽多,不就是想讓我改口嗎?我可以……”

“我說這麽多,隻是單純地想罵你罷了,”魏姝再次打斷他,“像你這樣的無恥之人,就算此刻答應我,誰知道到時候又會不會臨時反水,再擺我一道呢?你還真以為你不改口,我就毫無辦法嗎?”

“當時戰場上可不止有你一個人,還有其他將帥,他們也都對當年的事記得一清二楚,還都可以為嘉王作證,嘉王當時根本來不及救援靖西侯。”說罷,魏姝拍了拍手,外頭聞聲便走進來六七個身披鎧甲、腰佩長刀的武將。

幾人一進屋便爭相說道:“我可以為嘉王作證,侯爺中箭的時候,嘉王也正自顧不暇,根本沒有留意到有暗箭朝侯爺射來。

“我也可以為嘉王作證,暗箭射來的時候,嘉王距離侯爺十幾丈遠,他就是飛過去,也趕不及救侯爺的。”

“反而你杜仲當時離侯爺最近,別不是你早就發現有暗箭襲來,能救侯爺卻怕死不救,又怕我等追究你的責任,才故意陷害嘉王,把罪責都推給嘉王的吧……”

幾人一句接著一句,都在盡力維護謝蘭臣。

他們中到底誰真的看到過當時的情形,誰沒看到過,魏姝並不清楚,也無需清楚。

這些人,除了其中一個是魏姝花重金買通的以外,其他都是自願為謝蘭臣作證的——他們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如何,隻願意誓死追隨謝蘭臣。魏姝找上他們,表明想要他們幫忙時,他們幾乎毫無猶豫便答應了。

這是魏姝頭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謝蘭臣在西北的威望。

可即便他們無條件地追隨謝蘭臣,謝蘭臣在他們心中,也不能真的是一個“弑父”者。

魏姝之前同杜仲說的那些話,不單單是為了罵杜仲撒氣,也是為了說給門外的他們聽,她要為謝蘭臣當時的言行,找一個合理的解釋,哪怕這個解釋冠冕堂皇——謝蘭臣之所以沒救靖西侯,是因為“父子兩人心有默契,共同做出了最有利於西北的選擇”。

“不但這幾位將軍可以為王爺作證,當日參戰的其他千千萬萬的士兵,也都相信王爺,願意為王爺作證。”魏姝低頭問杜仲,“你覺得,你一個人的證詞,和他們所有人比起來,誰更可信?”

當然是人多的一方可信。

如此一來,就坐實自己在誣陷嘉王,杜仲想到大夫人的計劃——若此刻嘉王已經死了,那不但他要償命,自己一家子老小也要陪葬。

他蒼白的臉上,漸漸湧上絕望。一旁的杜父也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魏姝聽著杜父的哭聲,心中並沒有覺得痛快,她最後看向杜仲道:“我並不想殺人,更不想牽連無辜。你在決定要指證嘉王的時候,應該想到自己會有什麽後果。眼下你還有最後一條路,至少能保你家人無虞……”

*

天色破曉,暗沉沉的夜色終於退去。

雖然昨晚天色不好,次日一早卻是個晴天。寅時剛過,便已天光大亮。

“如夫人死了……如夫人她自盡了!”

王府西院突然響起幾聲驚慌的大喊,很快把整個王府的人都吵醒過來。

大夫人昨晚幾乎一夜未睡,手中一直握著一個小匣子,此刻有婢女上前,悄聲回稟道:“今早如夫人的婢女進屋伺候,發現如夫人穿戴整齊,死在塌上,屋裏還有兩攤血,瞧著像是自己服毒自盡的。

“昨晚還有人撞見,嘉王被人背回自己的院子,夜裏連叫了好幾個大夫,院裏的燈也亮了一夜,但院門口有士兵把守,不許人近前打探,眼下倒生死不知。”

大夫人聞言,冷笑了一聲:“以秦氏對侯爺的癡情,她都敢自盡去見侯爺了,必然是已經讓謝蘭臣喝下了毒酒。隻要謝蘭臣喝下毒酒,就是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他。”

她認定謝蘭臣已死,眼下士兵把手院門,不過是魏姝故弄玄虛罷了。

大夫人打開了手裏的小匣子,裏麵裝的是靖西侯臨死前寫下的手令。

雖然是靖西侯親筆所寫,但靖西侯寫得時候卻並不情願。

大夫人盯著匣子裏的手令,思緒漸漸飄遠,回想起靖西侯臨死前的情形。

當時靖西侯已經交代完自己的身後事,確定把爵位和西北交給謝蘭臣。

他半靠在床頭,握住大夫人的手說:“能在死前回到家裏,見過母親和你,我也算心滿意足了,唯一遺憾的是,贇兒不在這裏。”

大夫人道:“侯爺心裏若真有贇兒,就寫下密令,將來若找回贇兒,讓蘭臣把本該是贇兒的爵位還給他。”

靖西侯聞言卻忽然沉默下來,許久才道:“如果贇兒自小在我們身邊長大,西北和爵位自然都該是他的,可現在十幾年過去,蘭臣如今的威望已經不輸於我,待我死後,他在西北的地位會越發穩固,等贇兒回來,僅憑一道密令,怎麽爭得過他?

“到時兄弟相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若寫下密令,反而是害了他。倒不如讓他安安分分地常伴你身邊,蘭臣因為愧疚,也會好好照拂他的。”

靖西侯的顧慮,大夫人如何不懂,可她就是不甘心。於是她垂下眼,再也不開口說話。

自從十幾年前,大夫人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差點兒死掉的那次之後,靖西侯最怕的事,就是大夫人不再說話。

他不想臨死之際,再見大夫人這樣,所以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寫了。

大夫人當然知道,僅憑一道密令,強爭是肯定爭不過謝蘭臣的,此事隻能智取。好在秦氏當初並沒有真的追隨靖西侯而去,活到現在,倒是幫了她大忙。

如今,謝蘭臣終於死了。

她之所以選在昨天動手,一是怕夜長夢多,一時一刻也不想再多等下去,二又怕謝蘭臣死得太早,子期還需要為兄守孝一年,會耽誤婚事。這才選在了婚禮當天。

按理,父死子繼,謝蘭臣死後,他的一切該有昭兒繼承,可等到杜仲指證過謝蘭臣——一個對親生父親不敬不孝的人,又怎麽能繼承父親的基業呢?

謝蘭臣一開始就不該繼承。到時自己再拿出手令,撥亂反正,西北自然就能重歸子期手中。

她的兒子,終於能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切了。

大夫人又對身旁的婢女道:“你去前頭打聽打聽,杜仲還沒來嗎?”

婢女依言而去,很快又跑了回來道:“杜大人此刻已經到上房去了。”

“正好。”大夫人取出手令,嘴角露出勝券在握的笑意,起身也往上房趕去。

作者有話說:

對不起,我吹牛了,一章我根本寫不完,可能還需要一大章或者兩大章,明天繼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