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賊喊捉賊(補三千字)
另一邊, 放魏姝等人離開後,水匪們料到天亮後,魏姝很可能會求助福王封鎖渡口, 又因魏姝的寶船目標太大, 在江上很容易被發現, 於是水匪在把船往前開出一段距離後,拐進了一條隱蔽的支流,隨後便棄船上了岸。
岸邊有一早就備好的車馬,一眾水匪忙上忙下, 終於趕在天亮之前,把魏姝所有的嫁妝都搬下了船, 又趕著車,把嫁妝和謝蘭臣一起帶到了某座山上。
山上有一處廢棄了的匪寨,寨子附近山林茂密, 倒很隱蔽。水匪們明顯在此提前準備過, 寨子雖然破敗, 卻有新修葺的痕跡, 勉強可以住人。
魏姝的嫁妝仍裝在車上,停放在寨子中的空地上, 被連車帶嫁妝一齊看管起來。
隨後水匪們直接當著謝蘭臣的麵,揭開了蒙住頭臉的麵巾,果然如魏姝所料, 這些水匪一半是大安人,一半乃靺鞨人。
謝蘭臣一眼便認出了幾個熟人。那些靺鞨水匪,大部分都是哲術的左右護衛, 在船上被謝蘭臣用刀抵住脖子的那個, 是最常跟隨哲術出入的, 名叫兀那恒。
除此之外,在大安的那撥人裏,謝蘭臣也瞧見一個熟人——警告兀那恒不要節外生枝的那名水匪,竟是曾和謝蘭臣在宮宴上比試過射柳的、禁軍指揮使洪廷。
這些人這麽大喇喇地在謝蘭臣麵前展露麵容,明顯是心裏已經把他視作死人,才會這般毫無顧忌。
看管了謝蘭臣一路的那名靺鞨人,在揭開麵巾後,不耐煩地盯著謝蘭臣道:“看管來看管去的恁麻煩,何不現在就殺了他?”說著,一隻手已經摸上了腰間的佩刀。
大安的皇帝承諾過他們,搶來的財物雙方會平分,謝蘭臣也會交給靺鞨處置。想到謝蘭臣對他們王子的侮辱,對方早就忍耐不住想對謝蘭臣動手了。
但卻被兀那恒阻攔道:“王子特意囑咐過,謝蘭臣要留給他親自動手。”
王子哲術帶著和親公主,比謝蘭臣早三天出發,此時人早已不在漳州,隻留下了兀那恒等人,在此埋伏謝蘭臣。
兀那恒又惡狠狠地看向謝蘭臣道:“就讓你再逍遙兩天,等見到了我們王子,必會把你在他身上留下的傷痛和屈辱,十倍百倍地討回來!”
謝蘭臣很是無所謂地看了他一眼,兀那恒感覺自己受到了挑釁,又想到自己被謝蘭臣劃傷的脖子,心頭忽然就湧起一股無名火,才勸手下不要對謝蘭臣動手的他,此刻自己卻要先忍不住了。
恰在此時,洪廷忽然走上前,打斷兀那恒道:“崇寧公主的嫁妝太多,一次全部帶走太過顯眼,我們先在此處休整半天,然後偽裝成行商,分批把這些東西捎帶出去。這是提前偽造好的路引,你收好。”
兀那恒和洪廷在船上的時候便不對付,此時接過路引,故意問道:“這玩意管用嗎?各處關卡必然會從嚴盤查,別到時候出了問題。”
洪廷道:“如果真出了問題,也絕對不是路引的問題,而是你們的人自己露了馬腳。”
兀那恒怒視洪廷片刻,隨後雙雙朝對方冷哼了一聲。
被洪廷這麽一攪合,兀那恒倒是忘了尋謝蘭臣的不痛快。
他們這些人打打殺殺了半夜,又搬了半夜的嫁妝,此時都是又累又餓,兀那恒便做主,讓人把從寶船上搜羅來的美酒美食,全都帶了出來,痛快吃喝起來。
靺鞨人嗜酒,尤好烈酒,從寶船上帶下來的酒水卻口感偏甜,滋味綿軟,兀那恒一行人不由多喝了幾壇,卻不知此酒後勁兒極大。
洪廷怕他們會醉酒誤事,一開始還勸兀那恒少喝一點,但見自己越勸,兀那恒便喝得越起勁,索性也不再理會,隻吩咐自己的人,不許再喝。
隨後,洪廷又親自挑了幾樣酒菜,帶到謝蘭臣麵前,問道:“嘉王要用一些嗎,我讓人喂你?”
謝蘭臣的雙手仍舊被綁在背後,自然沒法兒自己吃喝。
上次比箭,洪廷雖然輸了,心裏對謝蘭臣卻十分欽佩,這次謝蘭臣又為了救人,毫不猶豫同意為質,也讓洪廷刮目相看。隻遺憾兩人立場不同,洪廷雖然對謝蘭臣有好感,但能做的也就隻有讓他死前的這幾天,過得更舒心些罷了,這才會主動給謝蘭臣拿吃的。
謝蘭臣卻搖頭拒絕了他的酒菜:“我不餓,但我有另一件事想求洪指揮使。”
他目光看向不遠處,一盆被人隨意丟在地上的蘭花,花枝上僅剩下一朵蘭花顫顫巍巍地掛著,嬌弱得仿佛隨時都要被搖落:“能否請洪指揮使替我養幾日那盆蘭花,那是崇寧公主贈我的。”
洪廷也順著謝蘭臣的視線,朝蘭花看去。
靺鞨人性情貪婪,從寶船上下來的時候,除了搬走魏姝的嫁妝外,把船上其他所有值錢的東西,也都搜刮一空,甚至連一盆蘭花都沒放過。
洪廷對蘭花了解的不多,並沒瞧出那盆素冠荷鼎的珍貴之處,隻覺得花盆倒還有幾分精致,醉酒的靺鞨人從它旁邊搖搖晃晃地經過,幾次都險些踢到它。
不過是養一盆蘭花,並不費什麽事,洪廷沒怎麽猶豫便答應了下來,親自走過去,把地上的蘭花捧了起來。
謝蘭臣向他道謝,態度和善到仿佛兩人根本不是劫匪和人質的關係。
明明是自己抓了他還要殺他,謝蘭臣卻還向自己說多謝……洪廷心中升起一絲愧疚,猶豫著張了張嘴,想再說些什麽,卻到底沒能說出口,隻默默抱著蘭花離開了。
此時,酒足飯飽的兀那恒等靺鞨人,均已紛紛醉倒,外頭的天色也漸漸明亮起來,洪廷囑咐值守之人做好警戒,便也打算找地方小憩一會兒。
待人走後,看管謝蘭臣的靺鞨人故意嗤笑道:“人都快要活不了了,還惦記著一盆蘭花?”
謝蘭臣也不生氣,甚至頗有耐心地解釋道:“那盆蘭花名叫素冠荷鼎,世上僅此一株,是崇寧公主花了一千金買來的。”
“一千金?”那人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一千金足夠買下兩千頭羊了,竟然隻換來一盆毫無用處的蘭花!”
謝蘭臣道:“崇寧公主富有,嫁妝裏多的是這樣的寶貝。你們靺鞨人不是最愛大安的茶葉嗎?崇寧公主有一匣子名叫做龍團勝雪的茶餅,是用剛生長出來的茶葉嫩芽,蒸熟後,剝去外麵的芽,隻留中間一縷細芯,謂之水芽,再用這些水芽做成茶餅,便是專供帝王享用的龍團勝雪了。小小一餅,別說是買兩千隻羊,便是你想用兩萬隻羊去換,也沒地兒換去。”
“看見自左數第二輛車上,最頂上的那個朱漆雕花匣子了嗎?龍團勝雪的茶餅就裝在裏頭,緊挨它的那個箱子裏,還有拳頭大小的夜明珠,以及各種象牙寶石,隨意一件,都是能買下兩千隻羊的寶貝。”
謝蘭臣見對方看向嫁妝的目光變得越發貪婪向往,這才沒繼續說下去,而是緩緩闔上眼,閉目養神起來。
*
兩個時辰後,睡夢中的洪廷忽然被一聲高呼驚醒:“崇寧公主的嫁妝怎麽都成了石頭!”
洪廷和衣而眠,本就沒睡沉,聞言立刻翻身而起,匆匆往裝嫁妝的車輛走去。路上和宿醉方醒、正晃著腦袋努力保持清明的兀那恒撞上,兩人對視一眼,一起而去,又一起朝方才驚呼之人問道:“怎麽回事?”
發出驚呼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天看管謝蘭臣的靺鞨人。
對方正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的四個木箱,這些箱子本應該裝著崇寧公主的龍團勝雪、夜明珠和各種寶石的,可現在裏頭隻有沙子和石頭。
滿滿四箱的沙子和石頭!
“我想見識一下崇寧公主珍藏的寶物,便沒忍住好奇,偷偷打開了一個箱子,卻發現裏頭裝的都是沙石,一開始並沒多想,便又打開了一個,裏頭還是沙子石頭,最後一連開了四個箱子,個個都是這樣!這才驚慌大喊。”
在連開了四箱都是沙石後,他已經沒勇氣再開下一個箱子了。甚至連自己此次偷偷來開箱的目的都給忘了。
他們動用了那麽大的陣仗,犧牲了那麽多的兄弟,縝密地籌備了那麽久,又辛苦忙活了整整一夜,結果劫來隻是上百箱的破石頭!
他難以置信,更不想相信,這才大喊出聲。
洪廷和兀那恒聞言,震驚對望一眼,也顧不上追究對方是否在撒謊,立刻讓人把其他嫁妝箱子也全都打開,結果僅有六七個箱子裏裝的有器物,其他的都是沙子石頭,而那六七個箱子裏裝的器物,也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
兀那恒幾乎立刻想到了謝蘭臣,轉身便去把閉目養神的謝蘭臣給提了起來:“謝蘭臣,是不是你搞的鬼!”
兀那恒揪著謝蘭臣的領子往上提的時候,才發現謝蘭臣竟然比他還高,自己提他衣領的樣子,顯得吃力又滑稽。他氣得又一把鬆開手,把謝蘭臣推到嫁妝車的地方,再次質問他:“這些是不是你搞的鬼?”
謝蘭臣看著滿地裝著沙石的箱子,表情卻比兀那恒還要吃驚,反問兀那恒和洪廷道:“怎麽都是些沙石?公主的嫁妝呢?”
兀那恒冷笑道:“別裝了!快說你把真正的嫁妝都藏在哪兒了?別逼我對你動手!”
謝蘭臣無辜地看向他道:“我在船上的時候,就被你們綁住雙手,你是覺得我這樣,還能一個人在昨晚替換掉全部的嫁妝,還是說,你覺得我早就知道你們會來劫嫁妝,便提前把嫁妝替換成沙石,哄你們上當?
“我若真能未卜先知,又怎麽可能會讓自己淪落到任你們宰割的境地?”
說著,他像是忽然明了了什麽,看看洪廷,又看看兀那恒,了然道:“是你們中的一方趁大家睡著,偷偷轉移了嫁妝吧?這會兒倒賊喊捉賊起來,把罪名推到我頭上……”
謝蘭臣頓了一下,又無所謂道:“反正我也快死了,隨你們說去吧,我倒想真知道那些嫁妝的下落,說不準還能給我自己換一條命。”
謝蘭臣神色間的無所謂和語氣中的遺憾,是如此的真切,以至於洪廷和兀那恒都忍不住信了五六分,轉而懷疑地看向了彼此。
洪廷率先質問道:“我們之前說好了的,隻有雙方的人都在場的時候,才能打開嫁妝箱子,為什麽你的人要趁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偷偷跑來開箱子?”
“他不是才說了,隻不過是因為好奇罷了,”兀那恒擰眉道,“我還要問你,昨晚為什麽不許你的人喝酒?你又趁著我們醉酒的時候,做了什麽好事?”
任誰得知自己拿命換來的巨富,突然變成了石頭,都冷靜不了,更何況,兩人頭上各還有一個不好交代的主子。
本來最有可能調換嫁妝的人是謝蘭臣,但就像謝蘭臣解釋的那樣,除非他能未卜先知,才會提前調換嫁妝——就算他真從其他地方得知消息,察覺此行嫁妝會被劫走,也不該僅僅隻是調換嫁妝,而不做其他準備,讓自己淪落到眼下的境地。
反而是洪廷和兀那恒,兩人現在身上各有疑點,一方沒法解釋,為什麽自己的人會偷偷躲開守衛,去開嫁妝箱子;另一方也沒法證明,他們在靺鞨人醉酒睡著的時候,什麽事也沒幹。
雖然看守嫁妝和看守謝蘭臣的那個靺鞨人都表示,到達寨子後,他們並沒有發現有人動過嫁妝。
但由於看守嫁妝的人,連靺鞨人溜進去開箱子都沒發現,他們“沒有發現有人動過嫁妝”的話便不可信了。至於那個看守謝蘭臣的靺鞨人,兀那恒覺得對方偷偷打開嫁妝箱子,要麽是想偷東西,要麽就是被大安人買通,故意製造疑點陷害自己,所以根本不信他,而洪廷就更加不會相信一個靺鞨人的話了。
於是兩人開始你來我往地互相質疑,卻誰也不能解釋清楚自己身上的嫌疑,反而漸漸地從兩人的唇槍舌戰,慢慢發展到雙方人馬都要打起來的地步。
但就在最後要打起來的時候,一名從山下匆匆跑上來的水匪,打斷了雙方間的一觸即發。
對方是洪廷的一名手下,連氣都不待喘勻,便匆忙向洪廷稟告道:“大人,大事不好了,同我一起打探消息的阿勒被抓走了!”
原來,在上山之前,為了及時掌握魏姝和福王等人的行動舉措,以便宜行事,洪廷和兀那恒便各自派出一人,前往臨近的鎮上打探消息。可眼下隻有洪廷的手下回來了。
兀那恒一聽自己的人出了事,立刻追問道:“阿勒身手不弱,他是怎麽被抓的?”
才上山的那人從懷裏拿出一張告示,遞給眾人道:
“我和阿勒剛到鎮上,便發現情況有些不對,一路遇見的人都像是在若有似無觀察我們似的,但我們又想,可能因為阿勒是外族人,在這裏很少見到,才會引人注目。卻不曾想沒過多久,突然湧出一幫手持棍棒的壯漢,便朝我和阿勒追了過來,阿勒雖然身手好,可雙拳到底難敵四手,他們人多勢眾,很快便抓住了阿勒,我也好險才逃了回來。
“本來我還不明白,無緣無故他們為什麽要捉我們,直到我在逃回來的路上,撿到這張告示,才知道是因為崇寧公主的懸賞!告示上明確寫著,水匪中有外族人,所以我和阿勒才會一進城就引起了人注意,想我之所以能僥幸逃脫,可能是因為我的特征並不明顯,他們不確定我也在懸賞名單裏,所以才沒死命追我。”
靺鞨人大都不認識漢文,洪廷便直接讓一個識字的,把告示上的內容大聲念了出來。
聽到魏姝不但雇傭全郡的閑人,一起搜捕他們,還發布重金懸賞。在場的所有水匪都是一陣心驚——這麽大的陣仗,短時間內他們很難離開漳州,甚至連下山都必須要小心謹慎。
兀那恒心裏還惦記著那筆突然消失的嫁妝,忽然問道:“又是雇用閑農又是重金懸賞,崇寧公主才被我們打劫過,怎麽可能還會有這麽多的錢?”
他又懷疑地看向謝蘭臣:“還說不是你們一開始就在船上裝的石頭,崇寧公主的嫁妝怕不是還在她自己手裏?”
謝蘭臣也聽到了告示上的內容,對魏姝的決策既微微吃驚,又抑製不住的讚賞,直到被兀那恒詢問,才回神道:“我雖然不知道公主懸賞的錢是哪兒來的,但告示上說,誰幫公主追回嫁妝,公主便會以被劫走的財物一半相贈,作為賞銀。她堂堂一個公主,怎麽可能會拿石頭做懸賞,這也太過兒戲了。要我說,這張官府的告示反而恰好能證明,我們從神京離開的時候,船上裝的確實是貨真價實的嫁妝。”
兀那恒有些被說服,再次把懷疑的目光放在了洪廷身上。洪廷也毫不示弱地看向了他。
大約因為告示帶來的壓力,兩人這次沒再劍拔弩張,而是冷靜了不少,紛紛想到,即便是對方趁自己疏忽,藏起了嫁妝,單是把那麽多的嫁妝換成石頭,就需要不少時間,而他們統共也隻休息了半天而已,不足以讓對方再把嫁妝帶到山下去。
十有八九,嫁妝是被藏在了山上的某處。
於是在接下來的兩天裏,兀那恒和洪廷一邊彼此戒備,一邊開始以匪寨為中心,在山上四處搜尋嫁妝的下落。
然而嫁妝還沒能找到,他們就又收到了一個壞消息。他們再次派下山打探消息的人,又被抓了,被抓的仍舊是靺鞨人。
兀那恒惱怒道:“為什麽每次都隻抓我的人?”
洪廷道:“懸賞上說了外族人可疑,靺鞨人又特征明顯,自然被抓的幾率很高,我說了不讓你去,你偏不放心我,才會如此。”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看了好幾天戲的謝蘭臣,忽然出聲道:“可是,崇寧公主是怎麽知道水匪裏有靺鞨人的?”
兀那恒看向洪廷的目光,登時又變了。
洪廷卻皺眉看向了謝蘭臣,這些天,他已經察覺到謝蘭臣時不時的撥火,不禁對謝蘭臣又起了疑心。謝蘭臣卻迎著他的目光,十分坦**地笑了笑,還提醒洪廷道:“今天該給蘭花澆水了,大人別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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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下山便有可能會被抓,洪廷等人接連幾天都不敢再派人下山,可山上的食物有限,從魏姝寶船上搜刮下來的吃食,沒幾天便被吃完,他們又不得不下山采買。
這次兀那恒沒再派人一起去,然而最後還是有人被抓了,而且要采買的食物也沒能買到。
山下的人一見到生麵孔便十分警惕,又聽他們一下要采購許多的糧食,便更加疑心,於是米行老板一邊拖住他們,一邊偷偷報了官……
雖然這次被抓的不是自己人,兀那恒的臉色依舊很不好看,因為沒買到糧食,便意味著接下來他們要餓肚子,他們一共三百來號人,僅靠山裏稀少的野味,根本撐不了幾日。
照這樣下去,他們最終不是被餓死在山上,就是在下山被抓,總之沒個善終。
每天吃不飽飯,加上嫁妝依舊不知所蹤,兀那恒一日比一日暴躁起來,整個人都猶如困獸一般,甚至都沒有精力再來找謝蘭臣的茬。
謝蘭臣卻在這天忽然叫住他道:“你有沒有想過,元和帝統禦整個大安,手下並不缺可用的人手,想要劫走崇寧公主的嫁妝易如反掌,可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同你們合作,還要分一半的嫁妝給你們呢?”
若是幾天前的兀那恒,想也不想便會回道:“自然因為大安皇帝同我們靺鞨關係友好。”可眼下,他卻沉默了。
謝蘭臣忽然又問他:“你想安全離開漳州,並且拿回屬於自己的一半嫁妝嗎?”
兀那恒當然想,迫切地想,但他也知道謝蘭臣並不可信。
兀那恒沉默半晌後,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你有辦法?”
謝蘭臣輕輕笑了一下:“這些天我已經看出來,你確實不知道嫁妝的下落,那偷偷換掉嫁妝並藏匿起來的人,必然是洪廷無疑了。隻是洪廷咬死不認,分明是他和他的主子想獨吞,要從他手裏分得嫁妝毫無可能,所以你得換一條路走。”
謝蘭臣像是一個諄諄善誘的良師:“幾天前的那份懸賞告示上說,幫崇寧公主追回嫁妝和我,便能分得她的一半陪嫁。你們的王子要殺我,隨時都可以,也不急在這一時,你和你同伴的性命卻僅有一次,能一下子得到崇寧公主半數陪嫁的機會,也失不再來。
“我可以為你們作證,證明水匪之事與靺鞨無關,你們隻是恰好聽說了崇寧公主的懸賞,才來此捉拿水匪的。如此,被劫走的嫁妝自然就是被洪廷藏匿了起來,那六七箱他們沒來得及更換的嫁妝便是證據,到時由不得他和他的主子不認。
“他主子是最愛惜名聲的。屆時,就算洪廷繼續嘴硬,他主子也會替他賠出整副嫁妝,其中一半歸崇寧公主,一半歸靺鞨,你自然便能光明正大地帶上財物,安全離開漳州了。”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男女主見麵。就是說,被搶了要點補償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