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讀書
從市裏到縣裏，出了縣城穿過竹林泥路，一切都是熟悉的風景。
不光周母和周雲夢熟悉，宜宜每回往返部隊和老家，走過無數次這條路，也是熟悉的。
都說小孩子忘性大，五歲的孩子稍微記事點了，宜宜又是其中比較聰明的，因為特喜歡老家，哪怕幾個月走一次這條路，走的次數多了，常記常新，自然也就熟悉了。
到了林家。
除了在廚房裏忙活做菜的林大嫂、林二嫂，林父林母以及四個孫子孫女都在廳裏翹首以盼。
小米來回踱步：“宜宜怎麽還沒到啊？”
山茶更沉穩了：“哪有這麽快，四點多到火車站，再過會應該就到了。”
石頭揮揮手攔著妹妹：“你好歹也是個讀二年級的人了，能不能安靜會？老師前天還和我說，你上課老是愛扭頭和後桌同學說話，讓我管管你呢。”
小米不樂意了：“老師怎麽什麽都找你，有個哥在同個學校就是不方便。我扭頭和同桌說話那是因為老師說的那些早就會了，咱都學過了。”
虎頭樂道：“嘿，還好姐沒和我一個學校過，不然老師肯定天天找她。”
山茶笑：“咱雖然不在同個學校，但你學校裏的老師我可都認識，哪天我去問下你成績，老師肯定啥都跟我說。”
虎頭氣急：“你——”
虎頭：“姐你這就過分了！”
林父林母原本著急盼著親家母、老三媳婦、宜宜回來，這會被孫子孫女的一番吵鬧反而給逗樂了。
從三年前年底恢複高考後，縣城停了許久的初中高中都重新開學了，村裏的小學也重新辦了起來。
家裏商量後，都同意由公中出錢，送四個孩子去讀書，年紀大要去讀，年紀小更要去讀。
讀書使人明智，讀書使人明理，讀書的好處他們在老三夫妻倆看得透透徹徹，明明白白。
當年老三就是沾了讀過高中的光，剛進部隊就作為那批識字的去培養，後麵上軍校培訓那些，也是和這個有關。要沒前麵的基礎，哪來後麵的培養。
老三媳婦更加是這樣，高中畢業有文化有本事，在家裏動動筆寫文章就能賺錢，更是利用此和同學打交道，和同層的鄰居處好關係。
所以老頭子老太太想得通也有決心，得讓四個孫子孫女都去讀書，能讀到哪算哪。哪怕不像老三夫妻倆那麽有出息，能識個字也是好的。
三年前，山茶年紀到了，直接跳過小學去縣城初中。
當時學校組織了一場考試，山茶這孩子爭氣，以前跟著她三嬸讀書，後來自個抱著她三嬸給的書學，掌握了不少知識，考出來的成績是數一數二的。
就這樣順利入讀縣城初中。
村裏小學就沒有組織考試了，不管有沒有基礎，隻要到了年紀，爹娘又願意出錢，該讀幾年級就幾年級。
虎頭讀三年級，石頭讀二年級，那在班裏成績也是名列前茅，林父林母可有臉了。
那會小米才四歲，沒到年齡，就在家待著玩。大人們上工的時候就跑去學校玩，等哥哥們放學。
村裏小學重開，村裏人想法各一。
有些人知道學習的好，家裏條件也還能頂得住，就願意花錢送孩子去上學；有些家裏出不起這個錢，或者地裏缺勞動力，再是不認為讀書好的，就沒送孩子去上學。
畢竟半大小子都能賺工分了，去上學要花錢不說，家裏賺的工分還少了。
小學剛開課那陣子，村裏老太們聚在一起討論來討論去，又是好一陣子的八卦，聊得最多的是林家。
像村支書、大隊長、會計家送孩子去讀書多正常，林家也正常，畢竟家裏老三夫妻倆都是有文化的人。
特別是雲夢，能寫文章賺錢，厲害著呢，村裏不少人樂意送孩子去上學，也是受了這個鼓勵。
這些老太興奮聊的是，林家把三個孫子孫女都送去上學了，小的那個沒去是因為還沒夠年齡。
我滴個乖乖啊，像大孫女山茶都十二歲了，去地裏幹活是一把好手，再過幾年都能嫁人了，還去上學啊？
兩個虎頭石頭是男娃還說可以培養下，但家裏一下子少了三個小勞動力，林家工分不知道要少多少。
村裏婆娘們的討論林父林母自然知道，林大嫂、林二嫂兩對夫妻也知道。
對此，有回林母碰巧聽見她們在聊，就當麵直說了：“我們家山茶愛學習，管她幾歲都要供著去上的。她直接上初中，入學考還拿了全校第二名，我們家高興著呢。”
“三個孩子去讀書的事，花多少錢少多少工分，那都是能接受的。反正我和老頭子這把老骨頭還能幹，他們爹娘也樂意支持，大家就由著我們去吧。”
其實村裏人之間說話多少留點情麵，這抬頭不見低頭麵的。但該說的還是得說，林母不說，說不準這些人能把話說成什麽樣，她們大人不在意，孩子要不小心聽了難受。
林大嫂在村裏聽了這些話，也是照樣回幾句的，不痛不癢，但起碼讓人知道個態度。
林二嫂那麽溫柔和善的人，也會為了兒子還有山茶侄女說幾句話。
沒過多久，村裏就沒人說林家送三個孫子孫女去讀書的事了。
而後隨著學校期中期末考試，林家三個孩子亮眼的成績，也讓村裏人津津樂道。都說，怪不得林家人這麽舍得，孩子是個學習的料，那肯定得支持。
等到晚兩年小米入學了，在一年級成績也是名列前茅，村裏人也是感歎，林家祖墳是冒青煙了啊，一個個都是讀書的料。
那最小的可愛孫女，就林老三和周雲夢的閨女，有那麽優秀的爹娘在，能差到哪去嗎？
這三年裏隨著高考恢複，公社裏每年都有幾個考上大學，知青回城那是哭得淚流滿麵。
隔壁生產隊有個孩子考上了大學，回來後說啊，國家培養人才，上大學好每月都發糧食發票發錢呢，聽說畢業的學生還給分配工作呢。
那就是讓人羨慕的工人了。
村裏人也漸漸意識到讀書的重要性，能交得起學費的都咬咬牙送年齡合適的孩子去上學了。
還有人跑去問林母，說你家孫女孫子個個讀書這麽厲害，是有什麽辦法嗎？
林母特驕傲說：“以前啊老三媳婦在家就愛教山茶識字認字，後來她去部隊了，也會買些書給山茶自己去琢磨，山茶又教弟妹，就成現在這樣子了。”
聽得人不禁感歎：“你們老林家娶了個好媳婦啊，比不了比不了。”
打那以後，村裏人對讀書的重視又提高了一個層麵，他們家雖然沒有周雲夢這樣的好媳婦，但從孫子輩開始，努力多讀書多識字提高能力，下一輩會越來越好的。
這些都是生產隊開會時，村支書說給他們聽的。
他們也聽到了廣播裏說的，目前國家正在搞試點搞改革，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外頭的自行車響打斷了林父林母的思緒，一把年紀了健步如飛就往門口跑。
原先還在聊天打鬧的四個孩子也猛地往門外衝。
山茶不忘提醒：“爺奶你們跑慢點！”
其實也就十幾步路的事，她們都見到想見的人。
“親家母、老三媳婦、宜宜你們終於到了！”
“周外婆、三嬸、宜宜好！”孩子們都跟著宜宜叫周母外婆的。
周母笑著應好：“哎親家公親家母我們回來了，孩子們你們好。”
周雲夢笑得眉眼彎彎：“爹娘，我們回來了。”又和四個孩子打過招呼。
宜宜已經從她腿上滑下去，平穩落到地上，先喊了聲“爺奶姐姐哥哥好”，再炮彈似地衝向奶的懷抱。
其實也克製了力道，爹娘提醒過不能這麽衝撞了爺奶。
於林母來說，是抱住了世上最美好的珍寶。
她抱著宜宜，攬著孩子的小身子，摸摸那漂亮的小辮子，打量下她的粉色裙子粉色鞋，感歎：“讓奶瞧瞧，我們宜宜是越來越好看了。”
宜宜被誇得樂開：“謝謝奶！”
林父在一旁輕咳兩聲。
宜宜聞弦知雅意，轉身撲到爺懷中，甜甜說道：“爺，我好想你！”
林父黝黑的麵龐笑開：“宜宜乖，爺也想你。”
宜宜和爺奶親近完後，屁顛跑去哥哥姐姐那，一一牽過他們的手打招呼。
林母招呼著：“都快進來吧，我們到屋裏坐。”
她幫手接過親家母手裏頭的包裹，虎頭和石頭各自去接過自家爹的包裹，一行人進了屋。
林二哥則先推自行車去還給韓家。
宜宜就是個小機靈鬼，牽著最親近的小米姐的手進了廳裏，又跑去廚房。
在廳裏都能聽到她的聲音。
宜宜：“大伯娘二伯娘好，我回來了！謝謝你們這麽辛苦做飯菜！”
林大嫂：“哎呦宜宜回來啦，大伯娘想你想得很啊！”
林二嫂：“宜宜好，你可真乖，我們都不辛苦的。你們回來，我們還高興呢！”
林母和虎頭石頭把包裹放進三嬸房間裏去，出來就見宜宜走在中間，左手牽著林大嫂，右手牽著林二嫂，從廚房裏出來。
宜宜笑得甜美，林大嫂林二嫂臉上更是笑得燦爛。
和周母打過招呼後，三個妯娌一碰麵說話，哪怕一年就見那麽幾次麵，住那麽幾段時間，還是那麽親近。
聊了會，說以後有的是時間聊，林大嫂林二嫂急匆匆趕回廚房去做飯炒菜。
林父林母在跟周母聊天，盛情邀請親家母今晚在家裏吃飯，說都已經下了她的飯了。
周母爽快應好，這幾年每次回來當天晚上都是在林家吃的。
宜宜悄悄和哥哥姐姐咬耳朵，商量著要出去玩的事。
山茶：“宜宜你坐火車也累了，娘和二嬸她們應該等會就能做完飯，要不我們明天放學回來再陪你去玩？”
宜宜抱住她的手晃悠：“去嘛去嘛，我可精神了，一點也不累。”
虎頭幫忙說話：“是啊姐，山茶想出去玩就出去玩會唄。”
石頭：“我們一會就回來了。”
小米也抱住山茶另一側的手晃悠：“去嘛去嘛。”
山茶簡直是拿他們沒辦法，特別是兩個妹妹朝她撒嬌，隻好答應下來。
林父林母聽說五個孩子要去村裏走走，不用想就知道是宜宜想去的。
他們想著宜宜剛回來興致高，倒也沒攔著，隻交代：“玩一會就回來啊，別去太久，記得回家吃飯。”
宜宜應得脆生生的：“知道啦，那爺奶、外婆、娘、大伯再見！”
其餘四個孩子也打了聲招呼，領著宜宜出門去玩耍。
廳裏大人們繼續聊著天。
村裏，宜宜走在巷子泥路是，無疑是晃眼的。
大人們一瞧那白得發光又可愛的模樣，那身漂亮看著像從滬市買來的裙子鞋子，再加上走在她兩邊的林家孫子孫女，就知道這是林老三和周雲夢的閨女了。
平時都在部隊裏住，偶爾才回來的，他們都對這個娃娃有好印象。
還沒等他們露出個笑容來，宜宜已經揚起甜甜的笑容喊人了，“叔叔好”、“阿姨好”、“老伯好”、“老嬸好”。
麵對這麽個漂亮可愛又嘴甜的小女娃，誰能不喜歡？
一個個紛紛揚起笑臉回應著宜宜。
宜宜隻覺得啊，村裏人真熱情，這些叔叔阿姨老伯老嬸人都好好。
宜宜在村裏孩子那是有吸引力的。
她長得漂亮可愛，有著他們羨慕的漂亮衣服鞋子，人對美好的人和物都是有向往之心的，小孩子也是。
宜宜每回出來玩，落落大方也玩得開，不會動不動就哭鼻子，玩得滿身泥巴髒了衣服回去，爹娘也不會找上自家門來。
是個夠義氣的朋友，他們都愛和她玩。小男生愛和她玩，小女生也愛和她玩。
宜宜和小男生玩泥巴玩，和小女生玩跳格子和跳大繩，不亦樂乎。
這會走在巷口泥路上，還沒等她和人打招呼，有個小男生看到她瞬間大喊了句：“林晚宜回來啦！”
瞬間附近房間裏有孩子的都打開門往外跑，小男生小女生都有，一個個和宜宜打招呼。
“林晚宜你終於回來啦！”
“你這身衣服可真好看！”
“我們就等著你回來玩呢！”
“我們現在就玩？要跳大繩、跳格子還是玩泥巴？最近還可以下河摸魚哦。”
宜宜聽得心動到不行，但身旁哥哥姐姐看著呢，她也答應了娘和爺奶會早點回去的。
她揮揮手道：“先不玩了，明天下午我再找你們玩，今天我就是和我哥我姐出來走走，順便和你們打聲招呼的。”
小男生小女生們瞬間感動，宜宜真是他們的好朋友，回來第一時間就來找他們。
他們也都爽快應好。
“那說定了哈，明天見。”
“下午四點出來吧，沒那麽熱，還能玩久一點。”
“那我們空地那邊見。”
宜宜笑著應好，孩子們三言兩語間約好了明天下午的活動，這才人作鳥散，各回各家。
山茶陪著弟妹，好笑看著宜宜說：“原來你出來就是為了這啊。”
宜宜說：“我是想和他們打個招呼，然後和山茶姐你們玩的。”
小米愁啊：“我明天放學回來都不知道能不能趕上你們一起玩。”
宜宜：“肯定可以的，小米姐你放學直接到村裏空地好了，小學離很近的。”
小米瞬間又燃起了希望：“好！那我明天放學馬上過去！”
虎頭和石頭感歎這兩個妹妹的好玩，又縱著他們。
石頭：“哥你放心，放學我肯定跟著過去看著，不會讓小米和宜宜磕著碰著的。”
虎頭應好：“我放學也馬上去高中接了姐，火速來騎自行車回來。”
石頭今年五年級，九月份就要上初中了。虎頭讀初二，山茶讀高二，平日裏都是虎頭騎著車載山茶回家的。
宜宜拉著他們回家門口的空地，大孩子小孩子五個湊在一起跳格子，好不熱鬧。
剛孩子們出去後，周雲夢陪三位老人家坐了會後，就進屋收拾東西了。
一包裹她的衣服，一包裹宜宜的衣服浴巾那些，全都拿出來放進衣櫃裏。
一包裹宜宜雜七雜八的識字卡片、成語卡片等都放在書桌上堆疊好。
一包裹是她擦臉擦手的東西，放在梳妝台上，包裹裏主要還是她的滬市雜誌、信紙信封鋼筆、以及一張寫著各個雜誌社投稿地址的紙。
如果是以往過年或者林津平休假回來，最多住十來天，她就懶得帶這些寫文章用的東西了，當是給自己休息。
但如果是林津平出任務去了，她們回來老家住，就想著說等他出任務回來了，再回去家屬樓那邊住。
林津平出任務時間有長有短，短的半個月，長的一兩個月甚至三個月，也琢磨不準。
她索性就把寫文章的東西都帶回來了。
房間擺設裝飾一如既往，每回回來都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薄被床單枕套那些也都洗好套好，湊近一聞是太陽的味道，晚上可以直接躺著睡且睡得很舒服那種。
她出了房間，就見外頭宜宜她們在跳格子，玩得正高興。
周雲夢也走出去倚著門框看了會。
宜宜見娘過來看，跳得更起勁了。
山茶見三嬸過來也高興，和她打了聲招呼繼續跳，比之前更認真了，想在三嬸麵前多表現下。
小米是真的和宜宜玩這跳格子玩得上頭。
虎頭石頭平時最嫌棄這些女生玩的玩意了，要不是為了陪山茶姐和宜宜，他們才不會玩這跳格子。
這會倒也得了些樂趣。
周雲夢去了廚房幫忙拿碗，喊門外玩得正瘋的五個孩子們可以洗手準備吃飯了。
孩子們也收得果斷，半天不拖拉，馬上衝到院子水井那圍著洗手，而後過來幫忙端菜。
一家子聚下來吃飯。
這五年裏生活是在變好的，從飯菜上就能體現出來，當然今晚也來歡迎她們回來，特意加了菜的。
酸甜櫻桃肉、煎燜羅非魚、炒蝦蟹、蒜蓉蒸排骨、胡蘿卜炒土豆絲、炒包心菜、白菜豆腐肉片湯。
林大嫂說：“我昨天去縣城農集市買肉菜，碰上這蝦蟹看著個頭還行，想著三弟妹你愛吃，我就買了點回來炒。”
去年南城這邊也開了農集市，供應多了，憑票和錢就能買到肉菜，當然有好些東西是不要票的。
這肉票的事還是難題，主要是靠饒家那邊幫忙，但家裏偶爾也會去農集市買條魚之類的。
周雲夢笑：“謝謝大嫂啊，一直惦記著我，我是愛吃這些蝦蟹來著。”
林大嫂：“那你今晚可得多吃點。”
林二嫂說：“這酸甜櫻桃肉、煎燜羅非魚還是三弟妹你之前教我的，平時也不常做，你試下味道對不對。”
周雲夢：“以二嫂你的手藝，這做出來的味道肯定對。”
林母笑道：“我們開吃吧，看把孩子們給饞的。”
周母：“對，我們邊吃邊聊。”
輩分最高的三位老人動筷子，大人和孩子們也跟著動筷子。
五個孩子包括宜宜在內，都吃得起勁，哪怕日子變好了飯菜變好了，今晚的飯菜依舊對她們有吸引力。
宜宜化身誇誇大師，吃一顆櫻桃肉就說櫻桃肉好吃，酸酸甜甜的；吃一塊蒜蓉蒸排骨就說這排骨好軟好滑，鹹得剛剛好；吃一口煎燜羅非魚就說這魚肉好香，脆脆的很有味道。
彼時周雲夢正在給她挑魚肉，羅非魚還是有些魚刺的，怕宜宜嗆到，還是給她挑的好。
等宜宜誇完，她笑說：“你還不如說大伯娘二伯娘手藝好，才把這些菜做得這麽香？”
宜宜反應快，當即點頭很真誠地說：“對，大伯娘二伯娘你們手藝可真好，才能做出這麽好吃的菜。”
林大嫂被逗樂：“宜宜嘴可真甜，哄得大伯娘太開心了。”
宜宜正經了神色：“大伯娘你看我的眼睛，我說的可都是掏心窩的話。”
大家瞬間被逗笑，說宜宜你居然連“掏心窩”這話都知道。
林大嫂配合地看了下她的眼睛，點著頭說：“嗯，大伯娘看過了，宜宜說的確實是掏心窩的話。”
林二嫂也跟著笑：“那二伯娘也謝謝宜宜的誇讚，我們聽了心裏高興。”
辛苦做的一桌飯菜得到肯定，做飯人會很有成就感。誰都願意相信這漂亮可愛的女娃娃真誠說的話。
這波林大嫂、林大嫂最高興。
一家子繼續吃著飯，都吃得盡興，飯桌上的每個盤子都清空了。
宜宜還記得中午火車上的教訓和娘教的七分飽理論，哪怕飯桌上有好多她愛吃的菜，她也隻就著飯每樣嚐點一點，感覺有點飽了立馬停下勺子。
她戳戳身旁娘的手，滿眼星星仿佛在說娘我聽話吧，我做到了，快誇我快誇我。
周雲夢自然把她這頓飯的表現看在眼裏，杏眸微彎，低聲誇了她好一通。
如果宜宜身後有雪白尾巴，怕是早就翹得老高了。
飯後，大家又坐了一會，周母拿著自己的包裹起身，林大哥騎自行車送她回家。
林家人送她到門口，宜宜笑說：“外婆再見，過幾天我就和娘去找你玩。”
周母還能不知道她，是去找哥哥姐姐們玩才對，到底是心暖，笑著點頭應好。
送走周母，林家人各幹各的事。
林母去幫忙燒水準備讓她們娘倆先洗澡，洗完早點休息。
周雲夢領著宜宜回房間：“你自己去找下你的衣服和大毛巾吧，都在衣櫃裏了。”
宜宜：“哇塞，娘你居然這麽快收拾好了，你真厲害。”
她堪堪到周雲夢腰那麽高，這會雙手環抱住娘的腰誇誇後，去衣櫃找衣服。
周雲夢看著她，家裏不會特別慣著宜宜，該她這個年紀要做的也會讓她學著做，比如說簡單的準備衣服洗澡，疊她晾曬幹的那套衣服。
林母燒好水提了一木桶過來，說要幫宜宜洗。
宜宜：“奶不用辛苦你，我會自己洗澡的。”
見老三媳婦也點頭，林母笑說：“行，那宜宜你自己洗，奶繼續去燒水。你洗好了就喊一聲，我來提水給你娘洗。”
宜宜：“好嘞。”
等林母出了房間合上房門，她試了試水溫後，自己脫了衣服踩著之前特意定製的矮木凳進了木桶，洗起澡來。
周雲夢坐在書桌這邊椅子看著，笑著沒說話。
等宜宜洗好，喊她出去外頭陪爺奶一會，也洗了個澡。
夜深，她拽著萬分不舍的宜宜回了房間，讓她上床睡覺。
宜宜翻身趴在被子上吸了口太陽氣，小腿往上翹著晃著，高興道：“好耶，這段時間都能和娘你睡了。”
在家屬樓那邊，從她三歲開始就是跟著外婆睡一屋了，隻有偶爾爹出任務的時候，她才去和娘睡。
當然偶爾她實在想了，去睡她兩歲用那張嬰兒床也可以，畢竟那嬰兒床當初就是往大了做的，她還能躺得下。
周雲夢好笑道：“高興就好，快蓋好被子，我要滅煤油燈了。”
聽說南城縣城裏樓房已經全部通電，估計下到農村公社這邊通電，也就這一兩年的事了。
宜宜坐起身給自己蓋好被子，這才躺下睡得規規整整：“娘我好了，你滅燈吧。”
周雲夢應好，滅了煤油燈，瞬間一室昏暗。也就借著窗外皎潔月色，隱約能夠看到室內一些東西輪廓。
她蓋好被子躺下，宜宜瞬間滾進她壞了，抱住她的腰：“娘，就讓我抱一會唄。”
宜宜是知道娘夏天怕熱，睡覺時連爹都不給抱的。
周雲夢無奈應好。
這丫頭估計玩累了，說是抱一會，一會不到就睡著了。
周雲夢幫她調整好姿勢，蓋好被子，這才躺下入睡。
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