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片瓜
來桃花山的人大多都是賞花的, 作畫的亭子很多，其實隻要拒絕，也不會有人硬要闖進來, 除了祁家那幾人非得逼著比畫。
故而人群散去了, 亭子裏隻剩下溫虞等人, 墨塵和寒柳守在亭子口，墨竹剛剛被崔璟吩咐去盯著雲染染了。
崔璟同崔素娟打聽了祁家那位私生女以及雲染染的事, 問的很詳細。
崔素娟一邊說一邊看溫虞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堂哥, 你問這些做什麽？”
崔璟未答話, 反而走到空了的畫桌前提筆作畫。
溫虞發現自己一個人生悶氣人家根本不在乎, 伸手將頭上的桃花取下，抬手丟進亭子外麵的溪水中，看著桃花順著水流飄走。
將頭上的桃花拔完, 溫虞也沒了賞花的興致，“堂妹可要回去了？”
崔素娟搖頭, “我還需要再畫一幅畫。”
溫虞頷首, 崔素娟出門帶了丫鬟婆子在身邊, 這裏她比自己熟悉。
起身正要離開, 一錯眼, 掃到到桌上的畫，那是一張張女人的畫像，每張畫像上的女人都不同, 有嬌媚的、有風韻猶存的、有端莊賢淑的、有憨厚的, 而崔璟還在一副接著一副的畫。
他從未給她畫過畫像, 倒是記得這麽多女人，瞧著畫的雖然並不精致, 可她卻沒有。
溫虞一直忍著，在外人麵前便是生氣也要給他麵子，這會兒是徹底忍不住了，“崔璟，這些女人是誰？”
崔璟手上筆未停，“千麵玉狐，在黔墨一帶流竄作案的騙子，專騙富貴人家，這些畫像是我在官府看到的。”
溫虞氣都提起來了突然頓主，騙子？
走到桌邊，將兩幅畫像轉了個方向，溫虞是經曆過四大邪術之一化妝術的，知道化妝術厲害到能改頭換麵，但畫像上的人瞧著明明不像，一個圓臉一個尖臉，古代也沒有那種墊臉的東西，“那騙子是會變臉嗎？千麵玉狐，你確定這是一個人變的？”
崔素娟聽到‘騙子’二字也好奇走了過來，溫虞看的畫像是兩張臉，一個明豔動人一個老實憨厚。
崔素娟是學畫的，跟著夫子學過認骨、畫骨，美人的臉再如何變，骨架是變不了的，“堂嫂，這應該是兩個人，你看這幾張畫是一個人，這幾張畫是另外一個人。”
崔素娟將畫像分了一下，很快可看出，一個女子的臉是瓜子臉，一個女子的臉是圓臉。
“這是雲染染嗎？”溫虞指著那瓜子臉的畫像，其中一副畫像氣質柔弱與雲染染有幾分相像，唯一不同的是畫像上的女子有一顆淚痣，雲染染沒有。
別的畫像上女子氣質天壤之別，臉型雖一樣，但裝扮、氣質、眼神都不一樣，溫虞有些認不出來。
“這是祁燕豔，堂嫂看她臉型。”崔素娟指著其中兩幅畫道，那兩幅畫上的圓臉女子一個有些貴氣一個有些嬌憨，雖沒有祁燕豔那囂張護主的樣子，但給她一種就是像的感覺。
溫虞盯著那畫像細看，腦海中回想私生女祁燕豔的臉，“祁家是不是對外說私生女與祁老爺的白月光一模一樣？”
崔素娟點頭，“對。”
“祁老爺的白月光死很多年了吧，他當真還記得白月光的音容樣貌？”
說著溫虞指著崔素娟手邊另外幾幅畫像，“你看這幾幅，除了都是圓臉，其他可看不出與祁燕豔相同的地方。”
崔素娟和溫虞對視一眼，若這二人是千麵玉狐，那她們出現在祁家，還打著祁老爺白月光的名號……
雲染染看起來才十來歲吧，崔璟畫的畫像中，其中有兩幅上麵的人瞧著得快三十了，有一種半老徐娘的感覺，除了臉型，感覺其他都不太像是一個人。
“崔璟，她們真的是騙子嗎？這些畫像好些都不像是同一個人。”
崔璟放下筆，官府留存的畫像隻有這麽多，倒是案卷還有不少，“是不是查了便知。”
“這麽多畫像，她們騙了多少人？”
“流竄作案，在黔墨便有不下十起案子，還有些案子沒有畫像隻有案卷，除了黔墨其他城鎮官府派了人核查，暫且還不知具體騙了多少。”
千麵玉狐每次作案都會換地方，也毫無規律，黔墨那邊的官府還在猜測她們下次作案的地方，不料竟是已經到了武陽縣這邊，看樣子幾個月前便已經布局了。
係統：叮！吃到女騙子刑事瓜，積分加十，額外獎勵積分十，剩餘積分一百九十五。
係統：請宿主查明祁家被騙真假瓜，完成後獎勵積分十。
聽著係統的提示音，溫虞沒當回事，讓她去查案，係統也是異想天開。
係統：【所以流落在外的女兒，真不一定就是自己親生的。】
係統：【撿回去假的不要緊，但撿到專門來詐1騙的，可就得小心了，嘖嘖嘖……】
溫虞：“你竟然冒出來了？”
係統：【瞧宿主這話說的，這麽精彩的瓜本係統怎麽能錯過。】
剛硬氣完，下一刻係統聲音都帶著顫抖。
係統：【你離他遠點。】
溫虞：“慫。”
不過溫虞記得雲染染往崔家遞了雲家的帖子，將此事同崔璟說了，“貴嬪娘家雖然是皇商，但帖子應該也不會隨便流出，婆母說那族徽是真的。”
“我讓人查查。”
從山上下去，溫虞看了崔璟好幾眼，“雲染染下個目標會不會是你？”
崔璟扶著溫虞上馬車，“她們背後應該還有人，挑選下手的目標不會這般隨意。”
能數次避開官府，恐怕有人幫襯。
在千麵玉狐所犯的案子中，隻有少數牽扯到官吏，還都是小官小吏，連縣令她們都不敢碰。
若真敢撞上來，那便是給二哥送績效了，在他離開黔墨那邊時，案子已經上報刑部。
老侯爺的忌日一過，下人開始收拾行李，長平侯府眾人要啟程回盛京了。
崔博的父母也要離開，三老爺崔長恭乃誌州知府，武陽縣在誌州境內但也不得離開知府府太久。
在啟程之前，當夜眾人聚一起吃了散席宴，席宴後喝茶之際，老夫人突然開口。
“明日我隨老三去誌州。”
長平侯正和崔長恭聊著事，女眷這邊也聊著天，突然聽到老夫人開口，一時間正廳裏眾人瞬間安靜下來。
先開口的是三老爺崔長恭，詫異的看著老夫人，“娘，你不隨大哥大嫂回盛京了？”
老夫人一臉和藹的看著自己的三兒子，“娘好些年沒有見著你了，博兒轉眼也長這麽大，娘還不知能看你幾眼。”
“不可這般說，娘你身子骨硬朗著，等兒子回了盛京再好生孝敬你。”三老爺說著又道：“大哥是朝中重臣，你不回侯府，禦史摻他一個不孝可不行。”
三老爺語氣誠懇，話裏話外暗示老夫人要以大局為重。
齊青靈同溫虞坐的近，溫虞進門時間短，對長平侯內裏這些事了解不多。
低聲問道：“老夫人挺疼三叔的，怎麽三叔不太願意她去誌州。”
齊青靈用繡帕擋著唇，“三叔聰明著呢，知道老夫人的本性，才不想接個事精回去。”
三夫人蘭氏也跟著附和，能看出兩口子不願意老夫人去。
不過老夫人似乎看不出來，“禦史有何彈劾的，侯府又未分家，再說了，沒那大嘴巴的人往外倒騰，禦史就知曉了？”
說完，還警告似的看了眼侯府眾人。
三老爺崔長恭看向長平侯，“大哥你勸勸娘，誌州那邊貧寒的很，哪裏比得上盛京，母親去了豈不得委屈她。”
長平侯端起茶杯用杯蓋將漂浮的茶葉刮開，喝了一口放下，“三弟，母親難得出趟遠門，想去便讓她去吧，這幾年誌州的政績越發好了，皇上都誇獎你，三弟做的都是實事，誌州哪有你說的那般貧寒，母親最是疼你，去了誌州你好生照料她。”
老夫人瞥了眼唐若秋，“若秋的婚事在盛京不好找，此番就跟我一道去誌州，在那邊尋門親事。”
唐若秋臉霎時間就白了。
而正廳中同時響起兩道聲音，“不可。”“不用。”
前者是三老爺，後者是長平侯。
長平侯就這麽一個外甥女，妹妹唯一的血脈，“母親此番去誌州是去享受天倫之樂的，帶上若秋難免讓你分心，若秋的事自有她舅母操持。”
侯夫人笑著應道：“是啊，婆母去誌州好生玩耍一番，我生了四個兒子一直盼著能有個閨女，正好將若秋留在身邊，以後也能有閨女回門，不然每年初二家裏都沒人陪我，怪無聊的。”
溫虞手肘碰了碰齊青靈，“剛剛那話是不是點她了？”
那個她自然是老夫人。
齊青靈點了點頭，可不是點了，害的閨女遠嫁受苦，到死都不能回盛京。
齊青靈唇角微微勾起，“可惜了，若是大嫂在這裏就好了，大嫂和婆母最會打配合，咱們三都是廢物，捧哏都不會。”
老夫人瞥了眼侯夫人，剛想張嘴說什麽。
三夫人蘭氏接話道：“是啊，誌州的兒郎怎能與盛京相比。若秋來，這鐲子你拿著，說來你及笄三舅母都未能回去祝賀，待你出嫁，三舅母給你備嫁妝。”
蘭氏可不想讓兒子娶唐若秋，老夫人去誌州她忍了，再加上個唐若秋，那還不得鬧翻了天。
唐若秋得了侯夫人示意，起身接過鐲子行禮，“多謝三舅母。”
溫虞被齊青靈塞了一小把瓜子，她還分給了楚綰綰，三人嗑著瓜子看戲，發現幾位長輩打配合都挺厲害的。
到了次日啟程，老宅的人來相送。
一番告別後，老夫人帶著自己的下人和行李，跟著三兒子往誌州方向去。
係統：【宿主，侯夫人好開心啊，唇角的笑都快壓不住了。】
溫虞看過去正好看到婆母侯夫人上馬車，不過唇角的笑確實有些明顯，轉眼一想，送走了事精難道不是一件高興事嗎？
上馬車時，溫虞發現隻有墨塵和幾個侍衛，不見墨竹身影，“墨竹還未回來嗎？”
“嗯，他留下幫二哥查千麵玉狐的案子，後麵會趕上來。”
崔璟不說溫虞都沒有發現二公子崔皓也不在，不過案子的事她插不了手，便不再多問。
眾人是原路返回，隻要不遇到下雨天，來時住的客棧，回去也差不多是同樣的時間點，故而住的客棧也一樣。
在第一間客棧落腳，正巧是上次遇到婆婆懷孕逼著兒媳落胎的地方。
在眾人從客棧後院下馬車時，齊青靈突然開口問一小二，“小二哥，你們客棧斜對麵那家趙家麵館怎麽關門了？”
一說起趙家麵館幾個字，小二眼神瞬間仿佛有神了一般，“他們啊，正在衙門告狀呢。”
齊青靈對上次那奇葩的婆婆還蠻感興趣的，“告狀？這是怎麽回事？”
溫虞不免也疑惑的看了過去，別不是一方孩子被弄掉了，鬧到官府去了吧。
小二是記得這些人的，想起來上次正是他們包下的客棧，他還得了不少賞錢，“這事還要從貴人你們上次走後說起，那趙家兒子是第二天回來的，一回來得知親娘逼著兒媳打胎，氣的轉頭就要去嶽父家，說要入贅，還是反正趙家馬上要添丁了，就當沒生過他這個兒子。”
“那話把老趙頭給氣的，拿起掃帚就打兒子，結果不小心把趙大娘給撞了一下，把趙老頭給急的呦，趕緊帶去醫館，誰知醫館大夫一號脈說趙大娘壓根兒沒懷孕。”
小二又道：“趙大娘還不信，說她一直惡心想吐，大夫說她那是胃出毛病了。”
“後來一問才知道，那趙大娘一直反胃想吐，以為是懷上了，她一把年紀又不好意思找鎮上的大夫，正好去她姊妹村子吃酒席時順便找了村子的赤腳大夫看，結果那赤腳大夫號脈都不準，鬧了這麽個大笑話。”
小二說到後麵也不免唏噓，“趙家人合計這事是那赤腳大夫的錯啊，不然差點孫子也沒了，就把那赤腳大夫給告了，這不，正在官府忙著打官司呢。”
眾人：“……？？？”
係統：叮！吃到婆媳懷孕爭奪戰反轉瓜，積分加十，剩餘積分兩百零五。
係統：【好家夥，直呼好家夥。本係統見多識廣也要被這家人的奇葩所震驚。】
眾人的表情各異，許是都被這家人的騷1操作給驚著了。
霜姐兒自被她爹帶著騎馬後，趕路時總要鬧著被崔璟抱著騎一段。
因二公子崔皓沒有一道上路，齊青靈邀請溫虞、楚綰綰以及唐若秋馬車打牌，因馬車些許搖晃，打馬吊是不方便的，故而改為紙牌。
紙牌不難，教一遍再上手玩兩把，很快就學會。
楚綰綰摸著牌看了眼齊青靈，“這麽好的消遣法子，來時怎麽不見你拿出來。”
“這不是你們二哥不在嘛，快快快，該若秋出牌了。”
係統：【宿主，你這牌技也太爛了。】
溫虞：“你厲害你來啊。”
係統指揮出牌，結果溫虞還是輸了。
溫虞：“咦~你偷看她們牌還能打輸，你還是自閉去吧，別說話影響我。”
係統：【……】
回去的路程打牌消磨時間雖然好，但兩三日後，把所有能玩的花樣都玩了一遍，溫虞就沒興趣了，主要是她總輸，另外三個人楚綰綰是運氣好，齊青靈和唐若秋是牌技好。
溫虞就不明白了，她一個現代人居然打牌打不過唐若秋。
而婆母侯夫人後麵才入手，上手也比溫虞快，打的也比她好。
馬車裏，溫虞看著自己手中的三張牌，又看著崔璟手中最後兩張牌，抽烏龜她已經連輸兩把了，心態已經在崩潰邊緣，“我要是這把還輸，晚上你就睡馬車。”
崔璟：“……”
“公子，二公子和墨竹回來了，還帶了犯人。”
馬車外傳來墨塵的聲音，溫虞記得二公子崔皓留下是查千麵玉狐的案子。
崔璟趁著她掀開簾子往後探時，將溫虞手中的牌抽走，混到牌堆裏去，“你不是好奇千麵玉狐嗎，可要去看看？”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