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最好的禮物
其實謝以津隻準備了鑰匙這一個禮物。
他做事向來都是按照直覺來,有了想法便會立刻去執行,不太在乎別人的想法,被拒絕也從來都無所謂。
隻是將這個意味著“同居”的鑰匙項鏈戴到秦燦脖頸上的一瞬間,謝以津才意識到,他並沒有考慮過秦燦會拒絕自己的可能性。
這讓他感到慌亂。
他發現,如果最終答案是和秦燦有關的,那麽自己似乎是在意結果的。
定下心神,他看了眼旁邊餐桌上剩下了的半塊生日蛋糕,謝以津下意識地臨場發揮了“做蛋糕”這件禮物。
然而秦燦很久都沒有作答。
他沉默地盯著謝以津的臉看,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抽走謝以津手裏的保險套。
他低下頭,在謝以津沾著奶油的鎖骨處舔了一口。
青年將頭埋在了謝以津的頸部,舌尖勾起奶油含入嘴中,然後化成了一個落在鎖骨上的吻。
謝以津很瘦,鎖骨處沒有什麽脂肪,秦燦的牙關微微收緊,叼著那一塊皮,含在嘴裏咬了一下。
謝以津的呼吸變得微微急促,喉嚨深處溢出了一種他自己都從沒聽過的喘息聲。
此刻的他近乎被秦燦壓倒在餐桌上,謝以津不太習慣這樣的姿勢,正想別過臉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下巴卻被秦燦用手強製性地掰住——
他們交換了一個綿長的,帶著奶油甜味的吻。
舌尖上跳躍著細膩的乳脂甜味,唾液濕潤而黏連。
謝以津知道,這個吻意味著秦燦選擇收下了這份禮物。
但是謝以津依舊選擇把手擋在秦燦的胸口,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開,執拗地想要從他的口中得到一個清晰答案:“……鑰匙,你到底收還是不收?”
青年的眼底的光炙熱而明亮。
“謝以津。”
秦燦盯著謝以津的雙眸,喊著他的名字:“從你將它戴到我脖子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能再還給你了。”
謝以津望著秦燦的雙眼,片刻後很輕地“嗯”了一聲。
他抬起手,撫摸著青年胸口的輪廓,最後落在了項鏈配著的那條銀色細鏈子上。
指尖倏地勾住鏈條,微微用力向前一拽——
兩人之間的距離在瞬間被拉得極近,鼻尖近乎相抵。
“那麽,現在來領你的第二件禮物吧。”謝以津說。
烘焙是一件難事。
原材料、火候、技術和擺盤這幾點都缺一不可,一步錯便會影響到最後成品的口感,所以每一步都要一絲不苟、認真以待。
製作奶油蛋糕的第一步,準備原材料,以及製作過程中可能會使用到的廚具。
蛋糕口感綿密香甜的秘訣在於戚風蛋糕坯和奶油。其中蛋糕胚的烘烤程度,以及奶油的填充這兩點尤為重要,需要準備不同的工具,包括攪蛋器、刮刀,以及透明的裱花袋。
如果是第一次做蛋糕的,沒什麽經驗的新手烘焙師,很可能在這最簡單的一步會就被難倒。
——比如拆不明白嶄新的裱花袋包裝。
“怎麽這東西看著薄薄的一片,會這麽難撕開啊?”
“邊緣有一個小缺口,從那裏撕。”
“我就是從這裏撕的啊,怎麽還是——”
“你好慢。”
“……過生日的人是我,前輩你為什麽能比我還心急?”
“你好慢。”
“……”
“要不給我來拆……唔——”
廚具的最初準備過程略有不順,但好在最後還是都處理妥當了。
第二步,則是蛋糕本體的製作。
戚風蛋糕是為蛋糕提供香甜蓬鬆口感的關鍵,在烤箱烘烤的過程中需要不斷檢查,火候太過則會幹燥,太生則無法入口。
可以用筷子探入不斷試探蛋糕的火候,但如果想要精益求精不出任何差錯的話,還是最好等放涼後直接將指尖探入蛋糕胚之中,感受其質地是否足夠濕潤而綿軟。
火候最佳的戚風蛋糕,質地應該不能太過幹燥,但也不能是水淋淋的。
考慮到烤箱可能會受熱不均,一根手指不夠,可以多根手指反複檢查,在蛋糕邊緣中心多次進行試探,來測試是否達到了最理想的火候和口感。
“現在感覺怎麽樣?”
“……”
“前輩?”
“……”
“我要不先拿出來——”
“不用,再……再停一會兒就行。”
第三步,打發奶油,並將奶油擠入到蛋糕胚中。
奶油的口感和質地很大程度取決於其打發的程度,需要不停地攪動翻拌之後,再裝入到準備好的裱花袋。
將綿密的奶油被擠入蛋糕胚子前,裱花袋應當反複試探著鑿入找準位置。
柔軟的奶油和有些幹澀的戚風蛋糕發生碰撞,這時候要注意裱花嘴不能太用力,應該悠著勁兒反複試探性地填滿蛋糕內,一點一點地奶油擠入。
“現在這樣可以了嗎?”
“先……先等一下。”
“好。”
一名好的烘焙師當然不能一意孤行,要時刻檢查裱花嘴和蛋糕奶油的位置,控製好力度和擠奶油的頻率。
手勁兒太大,會破壞到蛋糕胚的本體,頻率過快過急,奶油很有可能會滿溢出來。
需要足夠的耐心和定力,才能做出最完美的蛋糕。
“現在這樣的速度,可以了嗎”
“…… ”
“前輩,你現在出了好多汗哦。”
“……”
“臉也好紅,喘得好厲害,而且——”
“……別,別說話了,快點。”
力度和手勁拿捏得差不多了,隻需要裱花嘴繼續對準,用力擠壓,如此反複,將奶油滲透進蛋糕體的每一個氣孔之中,達到極致甜蜜的融合就可以。
哪怕是第一次做蛋糕的新手,這樣來回往複地多實驗幾次,上手就會快起來。
呼吸破碎,謝以津的手指撐著餐桌的邊緣借力,他開始感到後悔。
他後悔把鑰匙先送給秦燦了。
倒不是因為別的什麽,隻是因為那把小小的鐵質鑰匙,此刻正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自己的背部,隨著秦燦的每個動作起伏重重地劃過他的肩胛骨,隱約還會滑到他敏感的後腰處。
一開始謝以津感受到的是金屬冰冷的溫度,後來反複碰撞摩擦著,甚至感覺那鑰匙的溫度都變得微熱起來。
秦燦正扶著謝以津的腰,聽到謝以津斷斷續續地說:“你的項鏈……摘了。”
秦燦一怔,喘息著問:“為什麽?”
謝以津沒有說話,眼界翕動,隻是喘息著。
秦燦低下頭,看到謝以津背部因為碰撞產生的紅痕,隨即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秦燦緊緊地盯著那片皮膚看了 一會兒,片刻後輕聲道:“可是我不想摘啊。”
那明明是他剛剛才收到的生日禮物,是謝以津送給他的禮物。
謝以津呼吸一滯:“你——”
秦燦扯起項鏈的鏈條,掉轉了一下方向,將鑰匙吊墜落甩在了自己的背部。
“現在這樣就好了。”
他將臉湊到謝以津,用自己的胸口和謝以津背部貼合:“作為補償,我現在給前輩你體驗一下你平時最喜歡的軟和質感,好不好?”
謝以津平日確實是喜歡秦燦的胸肌。
但他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會以這樣的姿勢,用後背來接觸秦燦的胸口:“你先別貼……這麽近。”
秦燦置若罔聞,用自己的胸口蹭著謝以津的背部,緊實的胸肌貼在謝以津的身體,最豐實的那兩片胸肌略微用力碾壓著謝以津雙側肩胛骨,腹肌同時也緊密無縫地貼著謝以津腰部微微下陷的曲線。
“確定不要嗎?”青年沙啞地在他耳邊開口道,“那我可就真的不貼了?”
謝以津第一次直觀地體會到,肌肉並不單單意味著好摸好貼,它同時還代表著一個青年身體裏蘊藏著的無限力量與精力,已經在現在這種事上體現出來的壓製力。
然而謝以津是一個不會抵抗自己直覺和欲望的人。
謝以津害怕秦燦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直接離開,便喘息著微微回過頭,主動用手向後拉住秦燦的大腿,強製著讓他和自己貼得更緊一些:“先別走。”
他顫抖著垂下眼,緩了片刻後說:“再近一點……也可以。”。
後來事情就有些不受控製了。
對於年輕氣盛、又是第一次接觸這種事兒的青年而言,節製是個問題。
其實秦燦一開始害怕謝以津會疼,但後來發現,謝以津有時候似乎更喜歡被粗暴一點地對待。
當他眉頭微微蹙起的時候,失神看向天花板,呼吸是最混亂急促的那一瞬間,也是他最為動情的時刻。
臉頰和眼尾的緋色愈來愈深,就像是……外麵下著特大暴雨一般的程度。
同樣的,秦燦的胸口和腹部也被謝以津毫不留情地用手捏揉,他們誰都沒鬆懈下來一點,傾瀉著愛意與欲望,同時沉溺在這個沒有一滴雨水的夜晚
謝以津眼睛的水光潮濕而黑亮,汗濕的發色擋住眉眼,倦意中透著色氣,整個人像是要熟透了。
後來他太累了,眯著眼抬起雙手,似乎是想要勾住秦燦的脖頸,但又始終差了點力氣。
秦燦以為他是想吻著自己,於是主動將頭低下來了一點。
然而他等了一會兒,聽到的卻是謝以津含含糊糊對在耳邊自己說:“…… 生日快樂。”
秦燦的心頭一動,差點就沒有收住。他察覺到謝以津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便喘息著選擇將懷裏的人抱得更緊一些,同時將自己的臉埋在了謝以津的頸側——
“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他對謝以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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倫敦的初秋慵懶,天空有些陰沉,令人昏昏欲睡的周一早晨,秦燦神清氣爽地出現實驗室裏。
今天沒有什麽特殊的大實驗要開,隻是再普通不過的實驗日常:轉移線蟲,記錄存活數量,配置藥物而已。
然而這些枯燥乏味的步驟,秦燦今天卻做得津津有味。
“秦哥?我用最近攢出來的數據跑出來了一些圖,有兩組挺顯著的,你能不能幫我看一眼啊?”
郝七月捧著電腦噠噠噠地跑了過來,抬頭看到秦燦,“謝哥今天還沒來嗎?他平時上班下班可都是最準時的那一個人呢…… 我也想讓他幫我看一眼。”
“你謝哥……身體不太舒服。”秦燦停頓了一下,“應該今天下午才能過來,圖先發給我看一眼就行。”
郝七月也沒多想,把電腦放到了秦燦的手邊。
秦燦掃了一眼:“趨勢和咱預計的差不多,但樣本量還是不夠,至少要再多一個trials才能再下定論。”
郝七月應了一聲,抬起頭,突然呆滯:“嗯嗯嗯?嘉嘉姐來了?她旁邊的這是——”
秦燦將電腦還給了郝七月,也跟著掀起眼皮,看清洛嘉嘉身旁人的一瞬間,他愣了一下。
盡管這次他們都穿著一樣的白色實驗服,但這個身高體型,以及辨識度極高的黃發實在是太突出了——赫然是那次他在走廊裏遇到的那個穿鉚釘皮衣的高壯青年。
他和秦燦此刻麵對麵地站在實驗室裏,簡直像是兩座山的再度重逢。
一米六出頭郝七月左看看秦燦右看看,後退了一步,陷入對自己人生的沉思。
洛嘉嘉咳嗽一聲,介紹道:“這個是小賀同誌,S大交換過來的做畢設的,目前還在熟悉實驗室的各種儀器和流程,大家多多幫襯一下哈。”
洛嘉嘉一邊說著對著他們擠了一下眼睛,話外之音就是“我已經和你們預警過了這位是個小笨蛋,實驗要是搞砸了太多可別怪我啊”。
空氣一刹那變得有些詭異,
“賀嘉澤。”
黃發男生開口打破了寂靜,說出口的話倒是和他拽拽的外貌有著不太相符的真誠:“我比較笨,底子也很一般,會努力跟上大家的進度,以後就多多麻煩各位了。”
實驗室裏不怕笨蛋,誰都是從新手一步步上來的,怕的就是意識不到自己笨的笨蛋。
但這個賀嘉澤倒是意料之外的坦**,讓郝七月和秦燦都愣了一下。
洛嘉嘉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不要有太大壓力。
郝七月跟著“嘿嘿”笑了一下,說:“我剛來的時候也笨手笨腳,多做幾遍就慢慢好起來了。”
“有問題就問。”
秦燦也開口道:“大家都是很熱心的人,不要怕開口,每個新人都是這麽摸索過來的。”
洛嘉嘉滿意地點點頭:“假如我不在或者去開會了,一些儀器的使用方式你可以直接問七月和五周,理論探討的話,問你秦哥和謝哥就行,對了…… 謝以津今天人好像不在呢?”
相差了不到五分鍾,秦燦聽到了兩個一模一樣的問句。
他咳嗽一聲,給出相同的回答:“他今天身體不太舒服,下午才來。”
洛嘉嘉比了個“ok”的手勢,然而她身旁安靜很久的賀嘉澤卻突然開口重複了一遍:“謝以津?”
郝七月“哦”了一聲,以為賀嘉澤是不認識謝以津,熱心地在一旁介紹道:“謝哥啊,他是咱們lab的大佬呢,他——”
然而賀嘉澤靜默片刻,卻說:“我們認識。”
秦燦愣了一下,其他人也都沒有反應過來,洛嘉嘉更是一驚:“啊?你們之前見過?”
“是的。”
賀嘉澤的表情一直都是很平和的,但是聊到這裏,他卻難以控製自己神情一般,臉上浮現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我們之前在愛丁堡HHJC會議的時候……見過一次。”
郝七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然而下一秒,賀嘉澤繼續開口說道:“不過其實不隻是那次會議,我們在很久之前……其實也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
他這句話裏的“很長”兩字似乎特地加重了一點。
空氣寂靜了片刻,洛嘉嘉很明顯沒預料到這一出,郝七月更是驚得直接“啊?”了一聲,
秦燦的下頜不自覺地繃緊,盯著賀嘉澤的臉,皺了下眉。
“事實上,我就是因為他,才選擇來英國做我最後一年的畢設課題的。”
賀嘉澤微微咬了一下牙,像是回憶起了什麽,露出了一個微妙的,甚至是有些扭曲的笑意:“因為不論是在生活上還是科研上,曾經的他都對現在的我帶來了很大的影響——”
“我是絕對不可能……把他忘了的。”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