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發育得很好

浴室裏並沒有傳來水聲,但門卻是始終緊閉著的。

半個小時後,浴室的門被人從裏麵重新拉開。

空氣是寂靜的,沒有人說話,隻能聽到兩人略微混亂且粗重的呼吸聲。秦燦第一個走了出來,耳根紅得快要滴血,慌亂地把手中的衣服套在了身上。

他的神色有點心虛,飛速套上衣服後便不自覺地回過頭,盯著身後的謝以津看。

謝以津脖頸和臉頰上也透著肉眼可見的緋意,但和秦燦相比,他的神色明顯要鎮定得多。

隻是他的眼角此刻是泛紅且濕潤的,像是方才受到了什麽外界的刺激,而流出了一些生理性的淚水。

謝以津低下頭,整理了一下自己衣服淩亂的下擺。

他的下唇微微抿了一下又鬆開,隨即抬起手,用指尖很輕地撚了一下自己的唇瓣。

隻是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卻叫一旁偷看的秦燦心亂如麻。

空氣凝固了刹那,秦燦喑啞開口道:“你,你要不要再漱漱口吧?廚房裏旁邊也有個水池,我可以幫你接點水……”。

謝以津聞言抬起眸看向秦燦,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他抬起手,用手掌邊緣抵在自己左邊的腮幫子上,微微蹙眉,像是在緩解著什麽難言的滋味。

秦燦靜默片刻,又幹巴巴地開口提議道:“那你…… 要不喝點什麽飲料稍微壓一壓?我冰箱裏有飲料,不過是運動功能飲料——”

謝以津換了另一邊的手,揉了揉自己的右半邊臉,又一次搖頭,但還是皺著眉沒有說話。

秦燦:“…… ”

靜謐片刻,秦燦的胸口起伏了一下,心亂如麻地開口道:“剛才……可是前輩你主動提議的啊?而且中途你要是不想繼續的話,你大可以和我說啊?”

謝以津終於抬起頭,有點疑惑地“嗯?”了一聲。

“我沒有後悔啊。”謝以津說,“我之所以提議用嘴,還不是因為用手弄了半天你都出不——”

秦燦根本不敢讓他把這句話完全說出來,立刻別過臉,生硬至極地打斷道:“那你現在這樣又是什麽意思呢?你為什麽一直用手碰你的嘴,還一句話都不說,這不就是嫌棄嗎?”

謝以津感到更困惑了。

“這種東西歸根結底隻不過是水和蛋白質,再多點DNA和脂質。”

他看向秦燦,很奇怪地問:“你為什麽覺得我會嫌棄呢?”

秦燦:“……”

不是,生物學不是讓你這麽用的吧?

“至於一直不說話,是因為我的腮幫子好酸。”

謝以津思索著,像是在回憶著什麽:“你發育得比我想象的要好太多了,而且我沒有想到會這麽燙。”

秦燦:“……!”

謝以津又用手心抵著臉頰揉了一下,一邊緩解著酸痛感,一邊回憶道:“你平日裏自己解決的時候,時間也都是這麽久的嗎?”

秦燦:“……!!”

年輕氣盛的男生,在這方麵實在是禁不起一點誇。

秦燦的耳根愈發燒灼,若無其事地咳嗽一聲:“其實還好啦,應該是正常水平,不過也有可能是我鍛煉的頻率比較……”

“啊。”謝以津像是又想到了什麽,輕聲開口提醒道:“不過下次在臨近爆發的時候,你其實可以再學會控製一下自己,或者可以稍微提醒我一下,不然剛剛也不會在我的嘴裏直接就——”

秦燦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

“還不是因為……還不是因為你當時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咬了我一下!”

屋子裏明明隻有他們兩個人,但這話秦燦根本聽不下去一點,抬起手想去捂謝以津的嘴,咬牙切齒道:“這種地方是說咬就能咬的嗎?前輩你知不知道你究竟有多過分?”

謝以津後退了兩步,想要躲開秦燦的手,秦燦惱羞成怒地不肯鬆手,步步逼近。

秦燦的公寓本來就小,廚房和浴室外就剩下了床和書桌,兩人踉踉蹌蹌這麽一折騰,一人退一人進,到了最後,謝以津便被秦燦順勢推倒在了的**。

秦燦麵紅耳赤,剛想要繼續辯解著什麽,盯著身下人的臉一看,卻突然愣住了。

因為謝以津的眼底含著淡淡的笑意。

謝以津的喜怒以及情緒的起伏從來都是一條非常平滑的、近乎沒有的起伏的直線。

秦燦很少見到過他的笑容,心頭微微一顫,一時間連生氣都忘了:“你笑什麽?”

謝以津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在笑這件事,怔愣片刻後道:“因為……你很好笑?”

“……”秦燦現在光是聽他說話就頭痛得不行,歎息著放緩了聲音,“腮幫子還很痛嗎?”

謝以津說:“不痛,隻是酸。”

“張開嘴 。” 秦燦沙啞開口道,“我看一眼,說不定是口腔內壁的黏膜有點被磨到了。”

謝以津盯著秦燦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垂下眸,聽話地張開了自己的嘴。

嘴巴方才容納了它本不該容納的東西,不論從尺寸還是停留時間上來看,確實都有些勉強。

謝以津的嘴角有些泛紅,唇瓣柔軟而滾燙。

他感覺秦燦的手掰開了自己的嘴,粗糙微熱的指尖觸碰到他濕潤的口腔內壁,有一點幹,也有一點癢。

“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謝以津含糊道,想了想,說:“不過下次你可以——”

秦燦悶悶道:“不要說話。”

雖然秦燦總是會禮貌地稱呼謝以津為前輩,但是謝以津感覺,有的時候秦燦對自己說話的方式,並沒有和一位前輩交流時該有的尊重。

偶爾還會帶了點命令式、凶巴巴的口吻,但是謝以津感覺自己並不討厭。

秦燦檢查了一下謝以津的口腔,確定內部沒有磨破後才吐出一口氣,在謝以津身旁躺了下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

嘴上安靜歸安靜,手上卻不知道是誰先試探著摸索了一下,不知不覺地就牽在了一起。

雖然被謝以津那些的話刺激得羞恥難耐,但要說秦燦心裏不高興,那肯定是假的。

——那是滅頂過電般的快意,是從未體驗過的溫暖與緊致。而且秦燦全程都望著謝以津的臉:那些因艱難而蹙起眉頭,因驚詫而瞳孔微顫的神情上的細小變化,秦燦每一個都沒有放過。

不論生理和心理上都是滿足到了極點的……所以最後才沒有收住。

秦燦偷偷瞥了一眼身側的人,問:“在想什麽?”

謝以津望著天花板,片刻後回答道:“這周還有好多文獻需要整理,但是我一篇都不想看。”

每位科研工作者都會有的鹹魚時間,秦燦感同身受,歎息道:“……你思維倒是跳躍挺快。”

謝以津沒有說話,秦燦半晌回過頭,發現他的視線落在自己書櫃上的全家福上。

秦燦喜歡用相機記錄自己生活中的幾個重要節點。公寓雖小,但秦燦在書櫃上、桌麵上,甚至連玄關處放鑰匙的小台子上都擺放了不同的照片。

全家福占了其中很大一部分的比例,畢竟家庭是他生活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他聽到謝以津問:“你是混血,那你的父母是怎麽認識的?”

“跑馬拉鬆認識的。”

秦燦說:“我媽是運動員,我爸純業餘但是愛旅遊,是當時來中國湊熱鬧參加比賽,兩人就認識了。”

“我媽說,當時我爸這個傻大個除了‘你好’和‘謝謝’以外,中國詞隻認識‘廁所’和‘飯館’這兩個。當時他隻認識我媽一個人,所以一直纏著她問東問西,我媽膩他膩得不行。”

秦燦笑了一下:“結果煩著煩著,倆人就看對眼了。”

身旁的人沉默著沒有說話。

秦燦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可能說得有些太多了。

然而轉過頭看了一眼,秦燦卻發現謝以津已經換了個麵對著自己躺著的姿勢,聽得格外入神。

秦燦猶豫了一下,也轉了個身,和謝以津麵對麵地躺著:“那……前輩你的父母呢?”

他看到謝以津的身子一頓。

這話秦燦其實很久之前就想問了。

因為他心裏一直記著,當時在愛丁堡的學術會議時,那個叫凱蒂的紅發美國女生和自己說過,謝以津父親似乎是一位在科研領域頗有成就的人。

不過秦燦不太了解國內的課題組和科研生活,加上家庭這種東西終究還是較為私密,便一直沒有很好的機會開口去問。

片刻後,他聽到謝以津平淡開口道:“不再來往了。”

秦燦一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謝以津口中的“不再來往”,指的是誰和誰不再來往。

然而就像是猜到了秦燦現在正在想什麽一樣,謝以津又補充道:“我和他們之間,以及他們兩人之間,都不再來往了。”

並不是“很少來往”,而是“不再來往”。

秦燦一時間說不出話。

於秦燦而言,家的存在更像是一種精神力量。

那是不論自己身處何方,論文撰寫過程如何不順,實驗結果再怎麽不理想,都始終可以支撐著自己走下去的心靈慰藉。

但是謝以津可以平靜篤定地說出自己沒有“家”的這個事實。

秦燦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感到喉嚨有些發緊:“……這樣啊。”

謝以津沒有說話。

謝以津聽得出秦燦語氣中藏不住的驚詫和微不可察的失落,他知道,相比於方才秦燦熱情的回答,自己的答複算得上是非常敷衍的。

但事實上,此刻的他現在能夠給出的唯一答案,又或者一直能夠用來描述他那所謂“家庭關係”的詞語,真的隻有“不再來往”這四個簡單的字而已。

謝以津又一次抬起眼,注視著全家福照片中的秦燦。

少年秦燦抱著籃球站在父母中間,神情肆意張揚,有點臭屁地望著鏡頭外的看客。

像是晃著尾巴不停闖禍,卻始終被愛意澆灌著長大的小狗。

謝以津又轉過頭,看向此刻躺在自己身旁的青年。

麵容和眉眼變得桀驁深邃了些許,臉上的青澀稚嫩消失,成熟硬朗了不少。不過唯一不變的,依舊是那雙陽光般明亮炙熱的褐色眸子。

當然,也高大強壯了很多。

現在是有責任感的大狗狗了啊。謝以津想。

下一瞬,始終觀察著著謝以津臉上神情的秦燦抿了抿嘴,突然開口道:“我有一件事,想要問問前輩你的意見。”

謝以津回過神來:“你說。”

“我要過生日了,”秦燦說,“就在下周末。”

“我爸媽這幾年在利茲定居,我去年忙著發第一篇論文,已經有一年沒有回去看看他們了。”

秦燦說:“加上我今年的課題也一直很忙,所以他們前兩天發消息給我,說是想要在我生日的時候坐火車來倫敦一趟,和我見個麵,吃個飯,隨便過一過。”

謝以津點了點頭:“好,多陪一陪他們。”

秦燦喉結動了一下。很明顯,謝以津的回答並沒有落在他想要聽到的那個點上。

“去年我在生日派對的時候,邀請了你。”

他盯著謝以津的眼睛,說:“但是你當時……並沒有來。”

謝以津似乎沒想到秦燦會突然翻起舊賬,微怔片刻後輕聲說:“那天下雨了,我——”

“我知道。”

秦燦停頓了一下,半晌道:“可是今年,我好想讓你陪我過一次啊。”

謝以津眨了一下眼。

秦燦方才剛說他的父母要來倫敦和他一起過生日,現在又說他也想要謝以津來陪他一起慶祝。

他將這兩種會在未來形成衝突的局麵同時擺在謝以津的麵前,很明顯是在暗示著什麽。

“我有一個可以兩全其美的方法。”秦燦說。

謝以津茫然地望著秦燦,心中驀地浮現出了一個不太可能的想法,卻始終不敢篤定。

他看到秦燦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灼熱地緊盯著自己的臉,故作輕鬆地笑了一下。

“謝以津,”秦燦問,“你想不想…… 見見我的父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