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演出臨近尾聲, 燦陽已鬥轉變換褪了幾分色彩,斜斜墜在天邊,橘黃色的微光灑向地麵,鋪上滿地碎光。
簡璐和程錚相視而立, 周遭是成百上千名戰士的喧鬧聲。
聽到程團長一句話, 簡璐不禁嘖嘖稱奇, 果然, 原書給他疊的buff真是不容動搖,文工團演出再好看,這位被原書作者賦予了不近女色,無心情愛人設的團長,都不會看!
多麽堅定, 多麽兢兢業業履行自己在書中的人設啊。
剛剛的群舞如此精彩,她都看入迷了,朝氣蓬勃鮮活靈動的舞動演員們, 個頂個的英姿颯爽,漂亮精神, 這人居然不看!
真是太浪費了!
程錚呢, 還在暗惱自己的回答,自己在心虛個什麽勁兒?
徐朗是有媳婦兒,自己可沒有啊!
“老程!”不遠處,徐朗高聲一嗓子,打破了二人的談話,“該去授獎了!”
“就來。”程錚此刻倒是十分感謝徐朗的出現,將他解救了出去, 不然,他是琢磨也琢磨不明白的。
“你繼續看演出吧, 我先走了。”
“好,程團長慢走啊。”
簡璐看著這個走路帶風的男人往後台去,自己也快步回座位,剛一回去,發現馮秀慧和梁政委到了。
“梁政委,馮嫂子。”
“快坐,老梁說授完獎還有一個大合唱節目呢。”馮秀慧有些遺憾,自己從罐頭廠下工趕來,隻看到尾巴上的節目。
“玉荷姐和恒恒呢?”簡璐左右看看,沒見到人,這裏人實在是太多了,天知道她剛剛怎麽能發現程錚,可能也是這人太惹眼了吧。
“她今天提前下工,領著恒恒先過來了。恒恒和墩子出去玩兒了,我們不管他們,兩皮小子,一會兒知道回來。”
授獎儀式莊嚴又神聖,簡璐知道,這都是冒著生命危險換來的表彰,看著舞台上最可愛的人——軍人,她兩隻手拍得啪啪作響。
程錚作為三團團長,為榮立個人三等功的三團戰士授獎,雙方站定向台下敬軍禮時,掌聲雷動。
台下黑壓壓一片,人擠人,密密麻麻,程錚目光掃過,竟然一眼在人群後排看見一雙水盈盈的鳳眸,溫潤如水,眼裏盛滿了崇拜與敬仰,程錚在許多人的眼裏看到過這樣的眼神。
不過她的視線落地似乎是在自己旁邊,剛剛榮立三等功的戰士身上。
視線再次掃過,程錚看見簡璐雙手用力鼓掌,腦子裏冒出第一反應卻是,手會不會拍紅了。
授獎結束,還剩下最後一個大合唱節目。
這回,程錚被梁海生叫了過去,一塊兒坐著看節目。
簡璐原本左手邊是馮秀慧,右手邊是墩子,馮秀慧旁邊是梁政委。
程錚直直往梁政委身邊的空位去,墩子蹭得站起來,大聲叫人。
“程叔叔你坐我這兒!我要和我爸一塊兒坐。”
梁海生看著衝到自己身邊,搶在程錚前麵一屁股坐下的兒子,深表讚許。
呼嚕一把兒子的短寸,梁政委看向媳婦兒,眼裏滿是驕傲。
“這叫什麽,虎父無犬子!龍生龍鳳生鳳,政委的兒子有眼力見!”
馮秀慧自然也覺得墩子這位置換得好,不過自己男人是不是太嘚瑟了,而且,“這和你有關係?還不是我教得好!”
程錚被墩子“搶”了位置,眼下隻剩簡璐身邊的位置留給自己,他也不是個矯情的,當即走了過去。
簡璐感覺一股熱源帶著強烈的壓迫感襲來,程錚畢竟是一米八幾的高個,加上多年戰場曆練,氣場更是強大。
不知道為什麽,簡璐不自覺挺直腰背,畢竟她是見到了的,剛剛程錚訓手下的兵有些嚇人!
聲音低沉,那戰士在自己看來已經是抬頭挺胸收腹了,程錚還不滿意。
他不會也覺得自己坐姿不端正吧?
自己是造了什麽孽,和他挨著坐!
簡璐的腦袋瓜裏正一陣風暴,因為旁邊人的強大氣場太有威懾力,她幾不可見地悄悄往另一邊挪了兩寸。
結果,這微小的動作被程錚盡收眼底,早年是偵察兵出身的程錚觀察細致入微。
兩人原本衣袖擦著衣袖,現在卻隔了小半拳距離...
這就是剛剛徐朗說的,喜歡你的姑娘害羞的表達?
整場合唱曲目結束,程錚還沒反應過來,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今天看個演出頻頻走神,剛剛居然想著徐朗的一番話,心跳還快了幾分,有種不受控製的感覺。
這種感覺,挺糟糕的。
演出結束,所有戰士和軍屬拎著自己帶來的板凳離開,部隊的嚴肅和規矩在此時體現得淋漓盡致。
人潮撤去,整個場地幹淨整潔,沒有絲毫髒亂。
簡璐和馮秀慧崔玉荷一塊兒走,前頭是墩子和恒恒,身後是程錚梁海生和徐朗。
幾個男人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進簡璐的耳朵裏。
“對了,老程,你宿舍裏那瓶茅台什麽時候給我?”梁海生摩拳擦掌,還惦記著呢。
程錚宿舍裏有瓶茅台,是靠打賭從旅長那裏贏來的,非常珍貴。買酒,尤其是這麽好的酒,可不容易,梁海生饞,徐朗饞,大家都饞。
“滾犢子,你還惦記我的酒!做你的春秋大夢去!”
徐朗在一旁笑得眼不見牙,那可是好酒啊,他也想喝,不過程錚說等明年過年再說,梁海生純屬是做夢了,想提前把那酒搞到手!
“怎麽不能惦記,別忘了,你可欠我天大的人情。”
“誰欠你人情了?”程錚確實是不輕易欠人人情的,他不喜歡麻煩別人。
“老梁,你這是趁火打劫啊!不能因為弟...簡璐同誌住你們家就想騙酒...”徐朗自己得不到那酒,自然也不想梁海生得到,這才叫好兄弟,“這事兒我作證,去年你把墩子扔給程錚,現在簡璐同誌住在你們家,你們倆最多算扯平。”
梁海生眼皮一跳,嘴角一歪,“誰說這個事兒?簡璐同誌跟我媳婦兒投緣,住家裏沒什麽,我說的是別的人情。”
程錚這才納悶了,“我什麽時候還欠你人情了?”
“火車上,我可是請簡璐同誌吃了好多頓飯的,你哥我可不摳門,頓頓有肉,怎麽樣,這是不是大人情?”
程錚還沒開口,徐朗先笑了,“哈哈哈哈,老梁啊,你這不是強買強賣嘛!老程都沒同意,你還能把這人情算他頭上的?”
梁海生得意一笑,“怎麽不能算?他未來媳婦兒,不該他欠人情?老程,你就說吧,算不算你的!”
“不可能算!我還不了解老程?他就不是能吃悶虧的人...”
程錚聽著兩人嘰裏呱啦說個不停,隻覺得煩人,抬眼看一眼前方,正好看到簡璐歪著腦袋和馮秀慧說話,側臉一露,笑靨如花,像是暗夜裏的繁星,閃閃發光。
“明兒把酒給你帶來。”程錚停下腳步,調轉方向,麵容冷硬道,“我回宿舍了。”
看著程錚離去的背影,梁海生放聲大笑,徐朗黑眸微圓。
“操,他還真認啦?”徐晃著腦袋,頗為不解,“程錚這麽好騙了?”
“哎呀,美得很啊!”梁海生大獲全勝,背著手哼著曲兒往家去,“老徐,過陣子來我家喝酒啊!”
徐朗腦海裏匆匆閃過程錚宿舍裏的一個個寶貝們,暗自分析,自己現在去請簡璐同誌吃飯,還來得及嗎?
......
簡璐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害程錚丟了一瓶好酒,第二日,梁政委抱著一瓶茅台回家的時候,那笑聲差些震響全家屬樓。
馮秀慧見自己男人得意忘形,忍不住埋汰他一句,“拿瓶酒回來,你至於嗎?”
“梁政委去供銷社買的酒嗎?”簡璐好奇看上一眼,上頭明晃晃茅台兩個大字甚是顯眼,茅台在後世就是昂貴酒,如今自然也不遑多讓。
梁政委看一眼‘大功臣’簡璐同誌,呲出一口大白牙,“還是靠你啊,簡璐同誌!這白酒有你的一半!”
簡璐被梁政委說得雲裏霧裏,他得瓶酒和自己有什麽關係?
不過人已經抱著酒往臥室去了,這種好酒,得挑個好日子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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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島上的日子過得舒適愜意,三月春風吹過,吹綠椰林黃花梨,帶來勃勃生機。
天氣愈發暖和,簡璐來到海島上已有月餘,這裏氣候宜人,伴在海邊,風景壯美,很合她的意。
日子過得不錯,可她攻略程錚的計劃暫時擱置了。
因為一個多星期前,這人又執行緊急任務去了。
這就是當軍屬的煩惱,軍人隨時待命,說走就走,馮秀慧擔心簡璐不適應還特意寬慰她。
“咱們都這樣,習慣了,我們家老梁也是,當初我生孩子的時候他就打仗去了,我都不知道該擔心哪一個,幸好墩子算懂事的,生他挺順利,沒太折騰我。”
“嫂子,當軍嫂真是不容易啊。”簡璐想想就能體會馮秀慧的艱辛。
“那可不,不過老梁他們更難,風餐露宿的,以前打仗的時候,腦袋都是栓褲腰帶上的,現在好了,還是這日子有盼頭。”馮秀慧正縫衣裳,墩子這個皮小子的褲衩子開線了,前頭捂著檔苦著臉跑回來的。
今天上午剛丟人的墩子這會兒來了精神,“媽,我打小就懂事兒!從娘胎裏出來就不鬧你。”
“你倒會順坡爬啊。”馮秀慧寵溺看一眼兒子,繼續飛針線。
“馮嫂子,你們家有信到了。”鄰居劉嬸兒到梁家門口嚷嚷一聲兒,通知她們。
家屬樓要是有信來,會統一由軍區接管分發,最後送到門崗處,大夥兒看到有相熟的會互相帶信。
“喲,還有人給我們寫信啊?”馮秀慧家裏人都不認字兒,從沒寫過信,這可稀奇了。
接過信,她遞給兒子認,“墩子,你看看這誰寄的?”
墩子剛上一年級,認識的字有限,正瞪大眼睛努力辨認,突然聽到璐璐阿姨開口。
“這是寄給我的。”
簡璐看到信封上寫著梁家地址,讓轉給簡璐收,寄件人是簡欣。
三姐給自己寄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