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從泳池裏出來, 還要再用溫熱的洗澡水衝下身子,暖一暖,才不容易生病。
朱曼玥上岸洗完澡後, 蕭宗延也沒過多久就步了她的後塵。
兩個人擦肩而過。
朱曼玥裹著浴巾從浴室裏出來,蕭宗延**上半身進去。
朱曼玥提醒他:“我洗完地板還沒來得及拖, 地麵上還是濕的, 進去會有點滑。”
“沒事。”蕭宗延後知後覺地發現手裏還拿著手機,順便把手機交給朱曼玥,“幫我帶到客廳茶幾上放著,我等會洗完過去。”
朱曼玥剛想說“你幹嘛不自己隨便找個位置放著”。
換做她就隨手把手機插在哪個縫隙裏,或者放在某個平麵上了。
過會兒需要用手機的時候滿屋找, 櫃子底下都恨不得瞄一眼,然後狂喊手機智能係統的名字。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家裏養了條寵物。
蕭宗延為此說了她好多次了,她完全聽不進去。
她的成長環境和蕭宗延截然不同, 注定擁有和他不一樣的三觀和生活習性。
同住一個屋簷下,兩相碰撞, 勢必會產生摩擦。
跟他相處的這段時間裏,他們彼此磨合,互相遷就,各退一步達成一致, 現在已經趨近和諧了。
朱曼玥沒說什麽, 接過他的手機就帶走了。
蕭宗延的手機可真不是安分東西, 朱曼玥接過以後像接了個燙手山芋。
他的手機連響帶震,震得她的手心微微發麻。
朱曼玥就為了吐槽他消息多, 在沙發上剝著堅果,一直等到他洗完澡出來。
見到蕭宗延, 朱曼玥說出醞釀已久的話:“找你的人也太多了吧,怪不得我之前找你,你失聯了好久。身為你最最親愛的未婚妻,我不該擁有一點特權嗎?”
蕭宗延說:“你打電話,發微信我一般都看不見。”
他集團旗下十幾個分公司,每個他都是龍頭老大。
為了給他應有的尊位,下麵的人建決策討論群,都會象征性地把他拉進去。
偶爾他有空閑時間,確實也會點進去看看他們都在聊些什麽,在裏麵說兩句話。
一開始他還會一個個拉成免打擾,後來手底下的那些人一天就能折騰出幾十個群出來。
他連清理都困難,終於知道微信不是所有群都在列表裏的設計有什麽妙用。
朱曼玥不信,覺得他是懶得理她故意裝瞎。
怎麽會有人能忍住不把那些小紅點都點掉呢?
小紅點的這個設計真的太反人類了。
有些內容她根本不想去看,奈何小紅點過於醒目,她恨不得時時清理,立刻消除。
蕭宗延看著她一臉不信,心知解決誤會的最好方式便是讓她眼見為實,於是將手機解鎖後再度遞給她。
朱曼玥看了一眼,當即受到了震撼。
恐怖如斯!
怎麽會有人的未讀消息欄有五萬多個對話框?
下麵很多單個對話框上的小紅點已經不顯示數字了,隻有三個點。
朱曼玥扯了扯唇角,不能置信:“假的,一定是假的,好友列表的人數上線怎麽可能上萬呢?”
蕭宗延言簡意賅地陳述事實:“還有群。”
不管怎麽樣,都讓朱曼玥受到了炸裂般的衝擊。
朱曼玥想了想,滿麵愁容地說:“可是很多時候我都不方便給你打電話啊。一來我不知道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是不是剛好有事,我興衝衝地找你,結果你說你正在忙,我會很掃興。二來我們兩個人都不太有時間煲電話粥,發消息或者彈語音條,解決問題的效率會高很多,即便有些話是廢話。”
蕭宗延認真聽著她的傾訴,沒有馬上表態。
朱曼玥當他不會為了她改變他的習慣,悻悻說:“算了,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嘛。我既然不希望結婚以後你強行讓我為你改變,那麽也沒有強行讓你為我改變的道理。我背單詞去了。”
從剛才她在泳池邊上的時候,她就說去搞學習了。
洗澡、吃堅果、跟他聊閑天,磨磨蹭蹭又混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眼見太陽都要落山了,蕭宗延不想連累她完不成任務,以至於倔強地熬到好晚還是做不完、信心受挫,因此沒有攔住她東扯西拉,浪費她寶貴的學習時間。
朱曼玥兀自生了一會兒悶氣,想著自己的前途還是要比男人重要,不想在蕭宗延身上耗費她的感情,心無旁騖地投入了學習。
這件事過去沒多久,朱曼玥就迎來了科室的第一次團建。
三甲醫院的醫護人員界限沒分得那麽清晰,隻要是一個科室的就在一起上班,日常工作生活中的配合和切磋少不了,關係異常親近。
腦外科算是醫學專業裏高深精細、容不得任何差池的,在職的人員工作年限大都很長,大了朱曼玥將近一輪,朱曼玥剛畢業,毫無意外的成為科室裏年紀最小的成員,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團寵。
“小朱來了這麽久,都沒能給小朱辦場歡迎宴,今天終於得了閑,擇日不如撞日,出去吃頓飯放鬆一下吧。”
朱曼玥想說自己要抓緊時間複習,可她不想還沒出成績就放出風聲,顯得她妄自尊大,又要被嚴振青說普通卻自信了。
她猶豫了一下,為了讓自己更合群,沒有拒絕。
科室裏的團建,嚴振青作為科室裏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又沒有家室,不能把老婆孩子當作搪塞應酬的理由,當然會出席。
而且他不僅會出席,往往還是墊付團建費的人。
醫院每月會按人頭給每個科室撥團建費,人均一百五十元的標準,不夠的話,多的部分都是嚴振青掏的。
他一個月工資不老少,有房有車沒貸款,沒孩子要養,隻有一雙父母要孝敬,大家花他的錢都花得心安理得。
朱曼玥問起這條標準,馬上有同事打趣:“你就別管多少錢了,反正通通嚴公子買單。”
朱曼玥看了眼嚴振青,他依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冰山臉。
看得她心裏還是有些犯怵,害怕他因為她拿學習的時間團建,覺得她沒把考研這件事放在心上。
不過嚴振青隻是她的領導兼工作上的老師,不是她的家長,不管她有沒有玩物喪誌,一言不發,縱使和她目光交匯也隻是淡淡別開了眼。
等人到齊以後,大家分批次前往預定的飯店。
十幾號人裏有三分之二都是搭乘地鐵上班的,有車的包括嚴振青在內隻有三個人。
朱曼玥倒是有車,但她不會自己開,隻能依賴蕭宗延派給她的司機。
上次她讓司機把車開到醫院門口,已經被嚴振青斥責過了,不想再搖司機過來給自己找罵,索性和其他人一樣,搭同事的順風車。
嚴振青平時在工作中跟冷麵閻羅一樣嚴肅至極,大家普遍畏懼他的威壓,他的車自然最不受歡迎。
朱曼玥想著自己是新人,到了新地方不拜碼頭,也得懂規矩,怎麽也得謙讓一下,然後就把自己謙讓到了嚴振青的副駕。
她坐上去以後,整個人都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束縛住了,緊張得四肢僵硬,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了。
之前同事問她怎麽不怕嚴振青的時候她還囂張。
現在卻發現,她害不害怕嚴振青,跟她自身沒關係,跟她有沒有害怕的動機也沒有關係,隻取決於嚴振青跟她的距離。
上次吃飯的時候他們距離遠,嚴振青一晃而過。
而這次他們距離近,他釋放的氣場直衝向她,將她衝得暈頭轉向,六神無主了起來。
“安全帶係上。”
直到嚴振青不冷不熱地發話,朱曼玥才下意識根據他的指令係好了安全帶。
車上的人笑著緩解尷尬的氣氛:“小朱,是不是太久沒出來散心,激動壞了。”
朱曼玥不知所措地揪了揪自己的耳垂,訕訕笑著說:“可能是吧。”
嚴振青卻煞風景地說:“每個月都有,有什麽好激動的。”
朱曼玥:“……”
她現在下車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團建每個月都有,一下就從喜訊變成了噩耗。
她不想跟嚴振青出來團建啊——
朱曼玥這頓飯吃得食不甘味,好在他們訂餐廳訂晚了,沒有包廂了。
他們坐在大廳裏吃飯的時候,她被她的酒肉朋友看見了,過來打招呼,拍著她的肩說:“玥玥,你這邊差不多了來我們這桌啊。”
朱曼玥頓時渾身都鬆快了,跟做主的嚴振青請示:“老師,我可不可以跟我朋友去敘個舊,馬上回來。”
嚴振青麵無表情地說:“你朋友挺多。”
朱曼玥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含糊地“嗯”了一聲。
半晌,嚴振青說:“去吧,這邊也快散了。”
朱曼玥知道他說的散是各回各家的意思,但聽到這個“散”字還是覺得有些微妙。
年輕人這桌和老同誌那桌氛圍完全不一樣,朱曼玥一過去就一頭霧水地被拉著加入了正在進行的遊戲。
朋友舉起手大聲說:“現在,我給新加入的玥玥講一下遊戲規則。酒瓶的瓶口轉到誰,誰就把手機交出來。在場的姐妹冒充她,一人給她對象發一條消息,看對方是什麽反應。”
朱曼玥聽到規則鬆了口氣。
反正蕭宗延的微信被海量信息淹沒了,給他發消息一準石沉大海。
這遊戲在她這裏肯定玩不下去。
所以當酒瓶的瓶口對準她的時候,朱曼玥在一片歡呼聲中滿不在乎地把手機交了出去。
她的這群朋友平時玩得特別花,冒名頂替這種需要膽量的事兒,在她們看來都是能調動興奮的刺激,做起來臉不紅心不跳,甚至津津樂道。
第一個上的朋友發消息前先問朱曼玥:“你平時有叫過他老公嗎?”
朱曼玥一聽就慌了。
當然沒有!
他們還不是正式夫妻,連證都沒領。
她這副慌張的樣子,不用她回答,已經代表了一切。
朋友心領神會,立刻給蕭宗延發了一條:【老公,在嗎?】
朱曼玥根本來不及阻止,信息就在可以撤回的時效裏被蕭宗延看到了。
他的電話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