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朱曼玥困得眼皮打架時, 昏昏欲睡地爬上了蕭宗延的車。
她累得精疲力竭,又哭了一小陣,上車後沒有馬上係上安全帶, 而是作依偎狀,輕輕靠在了他溫暖可靠的肩頭。
蕭宗延的洗澡頻率沒有繼續保持, 身上常帶的那股清爽的沐浴露的味道消失了, 更讓朱曼玥覺得他們同命相憐。
他從高高在上的神壇上被拉下,離她又近了一點。
以前朱曼玥宗覺得他高不可攀,現在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是她的愛人了。
此時蕭宗延也已經三十多個小時沒合過眼了,但在朱曼玥麵前卻強撐著,看不出絲毫睡意。
他撥弄著少女額前的碎發, 不自覺地想親吻她。
可惜朱曼玥枕在他肩頭,離他太近,他扭過頭就已經很艱難了,沒法將唇貼上她的臉頰。
她看起來著實累壞了。
一定在他不在的這幾天裏辛苦極了。
蕭宗延看她的眼神透露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憐愛, 在她耳畔沉緩地低語:“回家再睡?”
他要是不出聲,朱曼玥都秒睡了。
他的聲音讓她從短暫的睡眠中倏然驚醒, 頭狠狠地點了一下,隨即撓了撓額頭,不情不願地將坐姿擺正,蹬腿扭動, 直到身上的筋骨都舒展開, 怎麽舒服怎麽來。
她哭的時候其實有很多話想對蕭宗延說。
除了因為委屈蓄積的苦水需要傾吐, 遇到的嚴苛上司想要罵,她還有很多思念和愛意想要傳達給他。
可是現在她精疲力竭, 連抬起手的力氣都沒有,腦海裏如填滿了漿糊般渾沌不堪。
這些想要對他說的話都化為了軟乎乎、粘膩膩的咕噥, 仿佛回到了初生時最原始的狀態。
蕭宗延還是很想吻她,但是看她睡意這麽濃,又怕驚擾她,傾身徑直拉過她那邊的安全帶替她扣上,把車載空調的扇葉扒向一旁,重新發動了引擎。
北京這座繁華的大都市有它特有的加班文化。
淩晨一點,高架橋上依然川流不息,路上的行人也不少。
巍峨的寫字樓裏燈火通明,途經的商場霓虹閃爍,連柏油馬路上的路燈都比別的城市亮一些。
所有人都在努力而艱難地活著。
剛才蕭宗延回到家的時候夜色深濃,保姆大姐已經下班走了,卻專程給他發了條消息,說朱曼玥這幾天都睡在他的房間,可能偷偷哭過,因為在打掃房間的時候發現很多揉成一團略帶濡濕的紙巾,有幾團方方正正地粘在一起,明顯是拿來擤過鼻涕的。
可憐見兒的。
怎麽他幾天沒顧得上管她,她就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了。
車進了院子,蕭宗延停好車後,朱曼玥還沒醒。
他在車裏稍等片刻,見她沒有轉醒的跡象,便解開他們兩人的安全帶,先行下車。
隨後他繞到朱曼玥那側打開了車門,輕手輕腳地將她從車裏抱出來。
朱曼玥被他挪動,不舒服地嚶嚀了一聲,毛茸茸的腦袋直往蕭宗延懷裏鑽。
她隱約聽到蕭宗延關車門的沉悶聲響,但她沉浸在夢靨之中,想醒卻醒不過來,隻感覺渾身輕飄飄的,像掛在雲端,陷進了柔軟的雲層裏。
蕭宗延想著她這些天鳩占鵲巢,在他的**睡慣了,說不定認床,便將她抱到了自己**放下。
他也熬了兩個通宵了,無心換到客房去睡,去樓下的浴室隨便衝了個澡就回到了主臥。
朱曼玥在**睡得歪七扭八,要不是他的床足夠大,她一個人就能將整張床占滿。
在朱曼玥住進來之前,家裏的空調一直是恒溫二十六度。
小姑娘火氣旺,貪涼,一鼓作氣把溫度調到了十八度。
冷,又不肯把溫度調回去,凍得瑟瑟發抖便找保姆要了被子,每天晚上蓋著被子吹空調。
這會兒在睡夢裏也知道冷,下意識地鑽進被窩裏,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蕭宗延剛聽保姆說她哭過時,還以為她是把自己折騰感冒了。
再這樣凍幾天,不生病才怪。
蕭宗延不動聲色地將家裏的室溫調回原來的溫度。
過了沒多久,溫度回暖,朱曼玥便三下五除二將被子蹬掉了,翻了個身縮成一團,自然地將大半張床騰了出來。
蕭宗延見狀覺得好笑,帶著笑意端詳了她半晌。
朱曼玥天生一張受了欺負似的無辜臉,圓潤豐盈的臉頰帶著略微的嬰兒肥,讓人無端想在她臉上捏一把。
但除了這張臉,她身上的其他部位都很纖瘦,膚白勝雪,柔若凝脂,不堪一握。
他在必須和她發生肢體接觸時總是不敢用太大力氣,害怕自己下手稍微一重,就把她哪裏握折了。
之前給她上藥的場景曆曆在目,他根本想不通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嬌弱怕疼的人。
此刻朱曼玥羽睫如扇,覆在眼瞼的臥蠶之上,安安靜靜,好夢正酣,像水中沉睡的金魚一樣,翕動著微張的櫻桃唇。
我見猶憐。
蕭宗延望著她眼下淺淺的淚痕,生生忍下了撫上她臉頰的衝動,關燈睡覺。
今天他沒用智控係統,伸手摸到床邊的開關,熄燈後便在她身側躺了下來。
這張大床本就是睡兩個人的,終於日漸派上用場。
可惜蕭宗延失眠了。
朱曼玥倒是不打小呼嚕,沒有給他製造噪音幹擾,但他興奮了將近四十個小時的神經一時間無法鬆弛下來,仍舊異常活躍。
再加上有這麽一塊溫香軟玉在側,他怎能高枕無憂?
眼看著將近淩晨三點,他還是沒能入睡。
朱曼玥倒是貌似醒了,迷迷糊糊地觸碰到他,下意識地翻身抱住他,把腿架在了他身上,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和他糾纏在一起。
蕭宗延頓時渾身僵硬,手足無措,認栽地閉眼冥想,力求心無雜念,倒真起了奇效,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朱曼玥這些天在難纏上司的迫害下,工作壓力巨大,夢裏都還在手術台前給嚴振青遞止血鉗。
不過夢裏她渾身是膽,再一次被嚴振青罵得狗血淋頭後,她奮起反抗,英勇地回懟了嚴振青一番。
酣暢淋漓!大快人心!
一激動她就從夢中醒了。
隨後,她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
她怎麽和蕭宗延同床共枕了!
最近大腦的超負荷運轉,讓她染上了魚的記憶,差點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從醫院回來的了。
哦,對,蕭宗延給她打電話來,她沒忍住在電話裏哭了,哭著喊著要蕭宗延來接她。
然後嚴振青也出來消防通道接電話,正好撞見這一幕,就放她回去了。
她上了蕭宗延的車便放心睡起覺,接著就睡到了天蒙蒙亮。
她中途沒對蕭宗延做什麽吧?
啊,不,蕭宗延沒對她做什麽吧?
朱曼玥看看身旁依然熟睡的蕭宗延,又看看自己完好穿在身上、隻是壓出了縱橫交錯的褶皺的衣服,感覺自己身上沾滿了黏濕的汗液,心想他怎麽也不幫她洗個澡?
訂婚和結婚也沒什麽區別吧,反正她都是他的人了,幫她脫下衣服洗個澡怎麽了?
她又不怕被他看……
朱曼玥躡手躡腳地收回攀在蕭宗延身上的手腳,蕭宗延還是沒醒。
這得勞碌什麽樣才能睡成這樣?
朱曼玥有點心疼他了,本來準備捏住他的鼻子戲弄他一番,都沒有動手。
她認真觀察起近在咫尺的蕭宗延來。
他側臉的線條完美無缺,英朗帥氣自不必說,眼睛一閉五官便濕了一半的神韻,古銅色的皮膚略顯粗糙但不怎麽看得出毛孔。
她在他的浴室裏沒有找到男士護膚品,說明他不怎麽注重容顏的保養,隻是看重儀表和給人的第一印象,在讓自己外形看起來精致上費了不少心思。
和她們女孩子在意的點完全不同。
朱曼玥性別意識淡薄,家人和學校對她的性教育缺失,生物書裏介紹得很粗淺,在院係裏也沒有學到相關的知識。
她頭一次這麽深切地感受到異性和自己的區別是在蕭宗延身上。
她肆無忌憚地在他的身上尋找著他和自己的不同。
目光從他圓潤性感的喉結,移到他平坦堅實的胸膛,再到窄勁帶感的腰腹,最後落在了他**鼓鼓囊囊的大包上。
她的眼裏充滿了好奇探尋的眼神,像一隻懵懂審視著人類的貓咪一樣,坦**而毫不避諱地盯著人類的敏感地帶。
他那裏真的一碰就會硬起來嗎?
那二兩肉看起來分明這麽柔軟。
有傳說中的那麽神奇嗎?
正當她疑惑地窺探遐想時,蕭宗延猛然睜開了眼睛。
剛醒來時他的雙眼沒有平常那麽銳利,但是在看到她目光的軌跡後已然清醒,語氣沉沉地問她:“你在看哪裏?”
“我在看——”朱曼玥險些脫口而出,話音戛然而止。
蕭宗延粗重地呼吸了一下,撐起身子坐起來,自重地攏起浴袍擋住胸肌,利落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蓬亂的頭發。
朱曼玥歪著腦袋想了想,還是不解,語不驚人死不休:“你們男人早上起來的時候不是都會晨///勃嗎?”
她用詞怪專業的,換來蕭宗延的一記狠瞪。
他淡淡道:“怎麽,起火了你負責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