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如懿傳

傍晚兩個人安安靜靜的用著膳,周圍靜悄悄的,甚至連碗碟相碰的聲音都沒有。

衛嬿婉在心底裏不停的打著腹稿,在兩個人吃完飯互相攙扶著消食的時候緩緩地說道:“皇上,今日有太監回報臣妾,有奴才在那裏作踐五阿哥。”

弘曆原本散漫的眼神猛地銳利了起來,他轉頭看著衛嬿婉輕輕地說道:“那麽在你看來該怎麽辦呢?”

衛嬿婉能夠感覺到弘曆眼中的探尋,不管自己表現的多麽好,可是一個天性多疑的人最愛的永遠都是自己,更何況他的身子在一日一日的衰弱下去。

一個將死之人總是會無所顧忌的,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天下至尊,沒有任何人能夠勸阻得了的至尊。

衛嬿婉知道越到這個時候越要小心,越要謹慎,因此她故作不知的歪了歪頭說道:“本來臣妾也不想管他的。

做了那麽多惡事,死了活該,可是臣妾想著該為皇上積點德,那又是皇上的親生兒子。”

說到最後衛嬿婉掩飾不住醋意的哼了一聲,就連嘴唇都不自覺地微微嘟起。

弘曆見狀眼中的探尋全部散去,有些好笑的摸了摸她的額頭說道:“你呀,吃的這是什麽幹醋,如今朕也隻陪著你一個人呐!”

因為之前衛嬿婉在他死亡的時候求陪伴的態度太過鮮明,這讓弘曆很是記在心裏一陣子,再加上他自己的身子也受傷了,需要好好的將養將養身子。

因此,如今弘曆隻到衛嬿婉的宮裏過夜,並沒有在招幸過其他的任何的宮妃。

衛嬿婉心知肚明原由,卻又不得不裝作被順毛了一般的輕輕地哼了一聲,麵上卻是掩蓋不住的笑意,眼中盡是甜蜜。

弘曆看見她這副被順了毛的貓似的模樣,摸了摸她的臉,轉身接著慢慢的走著。

過了半晌,他那有些虛無縹緲的聲音才輕輕地傳來,“畢竟那是朕的兒子,不管怎麽樣都得留他一命,愛新覺羅家沒有殺子的前例。”

衛嬿婉就這樣靜靜的聽著,這個時候不需要自己過多的表態,隻需要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就可以了。

果然弘曆看著她輕輕地說道:“將他放出來吧,隻是這件事情太過大逆不道了,從今以後永琪也不再是朕的兒子了。

讓他過繼出去吧。”

說到最後弘曆的眼中一閃而過的複雜,對於永琪從前他是真的寵愛,也是真的下過心力的,所以如今也感覺有些複雜。

弘曆畢竟是一個帝王,很快他眼中的複雜就盡數散去,快的讓人不經以為之前看到的隻是自己眼花時的一個錯覺罷了。

衛嬿婉的心跳猛地加速了一下,正正好這樣,永琪就算出來了,被過繼了出去的他再也掀不起大浪,可是弘曆為什麽這麽著急?

這其中所蘊含的思想,讓衛嬿婉的心跳忍不住的加速了起來。

因此她盡量的在那裏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即使心跳的過快,也沒有將心裏的複雜顯露出來。

聽著帝後兩個人說著那樣嚴肅的話語,讓身後的太監宮女們呼吸都微微停滯了。

直到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很好之後,才有些放鬆了心神的接著跟了上去。

永琪枯坐著看著太陽慢慢的升起,陽光照耀在房門上灑落進自己的房間裏,整個人癡癡呆呆的,沒有任何的動作。

直到聽見門外有人高興的跑動聲,然後諂媚的話語聲。

呆滯了一會兒,腦海中才消化了那些人的話語,讓永琪忍不住的站了起來。

隻是他的身體太虛弱了,為此站起來的他前後的擺了擺身子,撐住一旁的柱子,才將眼前有些發黑的身體給穩住。

傳旨的太監望著那個衣衫襤褸,整個蓬頭垢麵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五阿哥竟然被搓磨到這樣的境地了。

隨即就是膽寒,即使是皇子皇孫在不得陛下的寵愛之後都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自己這些做奴才的需要更加的謹慎,小心才是呀!

心底裏的複雜想法多的是,麵上太監還是一絲不苟地宣了旨。

哪怕知道自己被過繼了出去,永琪卻依舊覺得欣喜若狂,自己能夠活下來了,再過著這樣的日子,他不知道能不能夠堅持的下來。

哪怕心底裏有著徹骨的恨意,可同樣也有著他那因為教育而帶來的錚錚傲骨。

好在現在自己不需要再天人交戰了,永琪這般想著徹底的放鬆了精神,整個人都昏了過去。

之前發生了什麽事情,大家並非不知,永琪還能夠被弘曆給放出來,就代表了他的皇寵是多麽的濃鬱,為此大家都是很是殷勤周到的扶起了永琪,完全看不出之前他們那副嫌棄的嘴臉。

在經過太醫把脈之後,所有人都知道了永琪在這段時間受了很大的苦。

哪怕這是因為弘曆不聞不問的態度,給了其他的奴才們很大的鼓勵。

但是愛新覺羅家的爺們兒被奴才給糟踐,還是讓弘曆覺得很不爽快,因此那些糟蹋過永琪的奴才一個都沒討著好。

永琪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看著坐在自己床前的皇阿瑪,隻覺得恍如隔世。

眼中盡是一片茫然的他,迷迷糊糊的坐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看著這樣的永琪弘曆的心裏也有些不好受,他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次若非是皇後執意的向朕說明你沒有參與其中。

朕也不會想著去徹查什麽,畢竟在朕看來,海蘭是你的母親,她做出這樣子大逆不道的事情一定是為了你。

你和她又一向親密,怎麽可能一點都不知曉呢?”

永琪先是微微一愣,隨後就反應過來,這個皇後已經不是之前的皇額娘了,哪怕是在形同冷宮的圈禁的他也知道如今的皇後已經換人了。

隨後便是麵色發白,不得不低下眼眸掩蓋住自己眼中的仇恨。

但是現在的他還太嫩了,永琪的舉止被弘曆看在眼裏,心底裏滿意的點了點頭。

昨日裏他就突然間想起了自己這個五兒子,自己一向了解他,最是重情重義。

向來是文武雙全,聰慧懂事,實在是幫助小十五支起整個朝廷的不二人選。

如今自己隻需要再幫皇後多賣幾次好,被額娘給背叛了的小五對於皇後就會有著更多的忠心了。

弘曆這般想著沒有過多勉強,他說了幾句就轉身就走了,過猶不及的道理他向來都是懂得的。

永琪的心底裏確實是對衛嬿婉和小十五有了很大的好感度,被圈禁的他沒想到是往日裏他最看不上眼的衛嬿婉幫他求情了。

這讓他不禁有些自嘲,自己往這裏還真是瞎了眼睛似的,喜歡著尊敬著的人,完全沒把自己放在心上自己,厭惡著的人反而是相信自己的清白。

永琪這般想著就重新的躺了回去,他要趕緊養好身子趕緊去問那個人。

弘曆走到衛嬿婉的宮裏,看著躺在躺椅上睡得正熟的衛嬿婉,揮退了所有人,慢慢的爬了上去和衛嬿婉一起享受午後的靜謐時光。

衛嬿婉在醒來之後輕手輕腳的起了床,沒有打擾弘曆,在外麵才聽見春嬋將所有事情的原委一一到來,包括弘曆給自己請功的話。

當然這樣的事情也是弘曆想讓自己了解的,衛嬿婉一邊用梳子輕輕地梳理著發梢。

一邊在腦海中想著,明明之前弘曆最是想要保護自己的,恨不得把自己保護得一塵不染。

可是他突如其來的這樣做,之前還讓自己去批閱奏折。

就連自己隻是旁敲側擊了一會兒,他就幫自己向五阿哥施恩了。

所有的點都連成了一條線,一條讓她有些目瞪口呆的線。

衛嬿婉輕輕的梳著頭,望著鏡中的自己,不停地眨著眼睛,變換著神色,不停地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在這個時候更加的冷靜沉著。

慢慢的,鏡中的衛嬿婉的神色,從那帶著野心勃勃的眼神變成了以往的恬靜安寧。

聽見**傳來的動靜,衛燕婉放下了手中的梳子,輕輕地為弘曆拉起了帳子。

至於奴才們早就被她趕出去了,她想要安安靜靜的思考一下,並不想要露出任何的破綻。

弘曆看著坐在床邊的衛嬿婉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臉龐,眼中帶著一絲眷戀。

隨即他就猛地咳嗽了起來,衛嬿婉連忙上前為他拍著背。

滿心著急的衛嬿婉卻突然將在了那裏,因為弘曆咳出了一口血,鮮紅而刺目的血。

衛嬿婉滿是惶恐地搖了搖頭,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來,卻仍舊小心地服侍著弘曆幫他擦拭掉嘴角的血液。

弘曆帶著一絲心疼的幫衛嬿婉擦掉了眼角的淚,喘著粗氣的說道:“朕的身子已經徹底的壞了,不知道還能夠堅持多久的時間,所以你要堅強…”

衛嬿婉猛地捂住了他的嘴,不讓他將那些傷心話給說出來,滿帶希冀的望著他說道:“皇上別說這種話,天底下還有那麽多好的神醫,說不準會有人能夠給皇上治好病的。”